雪候鳥 第十章
砰!
一聲強而有力的開門聲之後出現的是江南的影子,所有的人都回了頭,望著他拉著海潮的手腕走進了辦公室里頭。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望著鮮血早在江南手臂上凝成了黑紅色的血塊,和海潮一張含淚的雙眼。
「江南,不要……」海潮哀求的聲音傳進江南的耳里,卻絲毫得不到他的理會。
他筆直地站在辦公室中,直到所有的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時,他才帶有慍怒的口氣開口說了聲︰「是誰?」
「是誰認為,海潮是以她的身體來得到現在的這份工作?」他又開了句,低沉的語氣冷得令人發顫。
「江南,不要……」眼淚流遍了她的臉頰,她再怎麼哀求卻仍是阻止不了他的憤怒,他緊握的雙手讓她無法逃,只能在眾目睽睽下被迫去面對︰
「……是誰認為,她當我的私人秘書是為了跟我上床,高攀?又是誰認為,她跟我在一起就只因我是個總裁!」
江南的怒吼只換來四周的一片沉靜。听得懂的人不敢答話,听不懂的只能兩眼大睜卻是一臉茫然,但大家顯然都有同一個共識,那就是這次總裁是真的生氣了……
「說啊!」他又一聲怒吼。「為什麼你們能跟海潮這麼多話,沒有人敢開口跟我說?!是你們不承認海潮的能力?還是每一個當我秘書的人都非得要跟我上床?!」
見大家都愣在那兒不說話,讓江南更加光火。「該死的!」他又是一聲低咒。「為什麼你們有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卻不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為什麼你們有空去聊這些閑言閑語,卻沒有願意多花一些心思在工作上面,難道讓別人難過會讓你們好過一點。」
「江南,求你……別再說了。」海潮的心痛到胸口,他這麼做只會讓那些人更加的瞧不起她,輕視她……不!她沒有更多的勇氣去隨這些了……
江南轉頭望著海潮滿頰晶瑩的淚水,心中一陣不忍,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該怎麼做,她才不會以淚水回報他的愛戀?這樣令人愛憐的女人,為什麼需要受那麼多的痛苦。
「我和海潮的事,沒有必要跟你們每一個人報告,也不希望再听到你們任何一個人說什麼不堪入耳的話!」
他說罷才正要拉著海潮朝辦公室里走去,卻一把讓她推了開,她搖頭,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現在的內心的痛。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你總要讓事情變得這樣?為什麼你總是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就是因為太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才讓你自我身邊逃開了一次。我已經告訴過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走向前,「海潮你知道的,逃避並不能解決一切的問題……」
「夠了!」她吼道,望著四周大家凝視的眼神,叫她該怎麼抬起頭來面對自己的情感?叫她該如何再愛得有些尊嚴?
「真的夠了!」她搖頭,帶著自己的淚水再度跑出了門外;從一開始就錯誤的情感,她再也不能冀救些什麼,再也不能了……
「海潮!」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江南隨即追了出去,心里不禁一陣懊惱,老天,他剛剛究竟做了什麼?此刻,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所謂的對與錯了……
在他們離去之後,所有的人不禁又互看了眼,現在就算有人說海潮與總裁沒什麼,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了……
「海潮!」
一雙大手再度將她拉回了江南的懷中,他不忍地將她緊緊地擁在胸口,不懂,兩個人,一顆心,為什麼還要愛得這麼痛苦?
「為什麼……」她輕捶著他的胸口,怎麼也抑不住眼眶中的淚水。「為什麼我們要愛得這麼痛苦?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還勉強在一起?」
「我很抱歉……」他說,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再說些什麼,只知,現在依在他懷中的海潮,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愛去呵護。「……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傷害你,海潮,我真的很抱歉……」
「從一開始,我們兩個就不應該在一起的……」
「不!你知道那不是真的!我愛你啊!海潮,我愛你!」他說道,從未像現在這樣絕望。「老天,我到底要說多少次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該怎麼做,你幫不會去理會別人的心里究竟怎麼想?我愛的是你,不是他們!為什麼他們的一言一語對你來說卻是那麼的重要?而我,卻永遠無法讓你珍視我的感受……」
「我沒有……」
「那就證明給我看!」他望著她,而後將她擁得更緊,語氣中清楚地听見他痛苦的情緒。「再也別選擇離開我來解決一切了,若真的愛我,讓我們一起去解決這一切。海潮,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了。」
「江南……」依在他的胸口,她清楚地听見他急促的心!
跳,面對他如此堅定的愛戀,為什麼就唯獨自己無法鼓起勇氣去面對?
江南是對的,兩情若是相悅,他們所在乎的不該是別人的輿論,而是彼此的真心,這麼多年了,躲避不但沒解決什麼,反而讓兩人愛得更加痛苦了,不是嗎?
「我很抱歉。江南,我真的很抱歉!」盈著淚水,她再度伸手摟上他的腰際。
三年後的今天,兩個又再度相遇;她該相信上帝所安排的這一切,她該相信兩人終究還是有緣的,不是嗎?
「對不起我現在不在家,請在嘟一聲以後留話,嘟……」
「海潮……幾天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我想,我只是無法坦誠的面對你根本不愛我的事實吧,如果……你真的愛他,我祝你們幸福……給我個電話,再見。」
答錄機上出現勁松低沉的聲音,海潮放下手中的鑰匙無力地躺進沙發上,漫長的一天竟讓她感到好無力。
勁松又打電話-了!
她甩甩頭,再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看過他了,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她笑了下,笑自己最近的腦子老喜歡胡思亂想的;一會兒,江南的影子再度佔據了她的思緒,海潮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她是真的不懂為什麼,江南對什麼事總是那麼的堅定?仿佛他所希望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成真似的!
她轉頭,漫無目的望向窗外,思緒不知道又落向何方。從小,她就希望自己能平平凡凡地談場戀愛,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這場戀愛卻談得格外的痛苦。老听人家說,有情人終成眷屬,三年都過了,江南和她卻仍滯留在原地。
是他們不夠有情嗎?還是所謂的終成眷屬沒有所謂的有效期限,所以他們才要一等再等。
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是不是就真的能在一起?還是上帝特別懲罰她當初對北風的背信棄義?
她再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了,烏黑的雙眼漸漸地變得深重,睡意再度涌上心頭。
在台南耀眼的霓虹燈下,不知道有多少的有情人,也正為了感情而神傷……
「真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臉皮來?看不出來外表那麼像聖女貞德,骨子里竟然那麼賤!那些男人真的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種女人!」
「你沒听過嗎?男人就愛賤女人……」
才一進辦公室門口,海潮便听見一些人在一旁說這些風涼話,她撇過臉,特意不理會他們說的話,但心頭仍是不自覺地一陣抽搐。
她想,流言大概就是這樣傷人的吧!但,她已經告訴過自己,再也不讓這些閑言閑語來傷害她了!縱使自己的心有多痛,她都要忍,不是嗎?
她走向自己的桌子,隨意地整理一下桌上的簡報,才正準備走向董事長辦公室,身旁又是一陣聒噪。
「……看她的樣子,大概又是要進去勾引咱們的總裁了︰」
「真不要臉,人家未婚妻都來了,還有那個臉進去?!根本是存心破壞別人的家庭嘛!」
「噓!小聲點,人家現在可是總裁跟前的大紅人呢!她要說個幾句,我們可要自己回家了……」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海潮蹙起柳眉,不懂他們口中的未婚妻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未婚妻?」
「老天,」一旁的人一聲輕呼。「原來她還不知道啊!難怪那麼囂張……」
「就是說嘛,像我們總裁那麼帥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婚約?!難不成她還真以為自己能坐上總裁夫人的位子呢!
哈!笑死人了……」
一听到這樣的話,四周不禁又有人落井下石的笑了起來。
「不……」海潮搖頭,無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江南對她說了那麼多的話之後,她要怎麼相信他已是有婚約的人呢?
她的眼眶煞時又是一陣水霧,她又該怎麼相信他所謂的愛情是真心的呢?不!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必須自己去找江南問個明白……
她離開了喧嘩的人群,帶著那份傷痛轉身走向董事長的辦公室。她再也不想听這些代辦處人的流言了,她必須自己去跟江南問個明白……
「你來這里干什麼?」
江南坐在那張皮制的董事長椅上面,望著何倩文踏著那雙兩寸半的高跟鞋在偌大的辦公室里晃著,心情不覺一陣低沉。
他早忘了自己是有婚約的人了,而今再看到何倩文,他的心頭不禁又是一陣混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跟她開口說明在台南發生的這一切。
在海潮失蹤的三年之後,何倩文總是無時無刻地跟在他的身邊,安慰他、陪伴他;當大伙都認為他該論及婚嫁,而他自己卻又怎麼也沒有海潮的消息時,自然而然地便答應了這樁嫁事。
而今,海潮再度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他知道,自己愛的到底是什麼?可是,在何倩文為他浪費了那麼多的光陰之後,他又該怎麼跟她開口呢?
「在想什麼?」
不知道何時,何倩文已到他的身旁輕問了聲。他回了神,往後退了下。因她過份的接近而感到一絲不自在。
「在想你怎麼會突然想來台南?」
何倩文揚了揚嘴角,在椅子前的桌子坐下,在望著江南好一會兒之後,這才輕道了聲︰「你來台南這麼久,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想來看看你到底過得怎樣?」
他深聲了許久,因心中的掙扎而感難以啟齒。「何倩文,」他輕喚了聲。「我遇見海潮了。」
他的話讓何倩文的臉色煞時變得慘白,她的臉僵在半空,遲遲不知道自己怎麼反應。在等有了那麼久的歲月之隔,原以為自己的夢想要就此成真,原以為訂了婚,一切的事都可以不再擔心了,可是現在……
「海潮?」她顫抖的語氣仍是無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不是消失了嗎?」
「我又遇見她了,在台南。」想起海潮,他的心頭不禁又是一個笑。「她現在是我的秘書。」
不!何倩文在心里頭嘀咕,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江南……那我們……」
「何倩文,我很抱歉。」他低下了眼瞼,自抽屜里拿出了那枚訂婚戒指遞至她的身旁。「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男人。」
「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在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之後,你怎麼可以……」
砰!
一聲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何倩文回過頭,只見海潮的身影驚愕地立在門後?
何倩文?!
海潮睜大了雙眼,卻久久無法反應,江南的未婚妻竟然是何倩文!?這……
「沒想到三年前,你玩弄北風和江南的感情,而今天,你竟然還回來搶‘我的’未婚夫!?」何倩文自桌前站了起來,嘲諷地朝海潮的方向逼近,她不懂,為什麼海潮總要出現來破壞她的感情?
「何倩文!你在說什麼?!」江南氣憤地自椅子上站了起來,因何倩文的語氣而憤怒,
「我在說什麼?」何倩文自嘲地朝江南望了望,又轉向眼前的海潮。「你們到了什麼地步了?上床了?」
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何倩文的心頭不禁又是一個緊縮。「你到底把我這個未婚妻放哪里了!連訂了婚你都能騙到手,那相信就算我們結了婚,對你來說也無所謂羅?」
「不!何倩文,我不知道……」淚水盈在海潮的眼眶,她真的不知道江南訂了婚,更別說知道何倩文就是他未婚妻的事實。
「你不知道?」
何倩文冷笑著。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難道他戴著婚戒你都看不出來嗎?還是你真以為過了這麼久之後,他仍願意等你?,,
海潮望向他,視線再度滑向他的指間,她是真的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指間有任何的戒指,抑或是戒指痕。
她無辜的雙眼,帶著詢問望向江南,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
啪!一個耳光狠狠地落在海潮白皙的臉上,她一下子愣住了。
‘就憑你,也想跟我搶?田震是你的初戀情人吧,還不是乖乖在我裙下稱臣?江南是我的,我要定了,你勾引呀,看你魅力夠不夠?’
說完得意地沖海潮揚揚手指上的婚戒。
‘夠了!’江南一聲怒吼,他再也無法忍受有人這樣對海潮冷嘲熱諷,即使何倩文也不例外。
‘還不夠!’何倩文回了江南一句嘶吼,淚水也忍不住流下來。
‘你以為你是情聖,你要我的時候就留下我,不要我的時候就將我丟到一邊?該死的江南,就只有江海潮的感受重要?我呢?我也是個女人,你何嘗在乎過我的感受?’
砰!
海潮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去,她不是故意的。
老天,如果她真的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絕對不會……
‘海潮!’看到海潮遠去,江南的思緒大亂,他急急的想追上去。誰知卻被何倩文緊緊抱住。
‘江南,求你別去!我也有我的自尊,你別讓我輸得如此難堪。’
‘倩文,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錯了!我的愛不值得你付出那麼多。’江南掙月兌她,跑出門外。
‘看吧!哭成這樣,大概是被人甩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人家的未婚妻可是漂亮得很,她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
才一出董事長辦公室,這些話就像影子一樣跟著她。
海潮忍無可忍,紅腫的雙眼無法掩飾內心中的痛。」
「夠了!為什麼你們這樣傷害我?你們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的怒吼讓大伙嚇了一跳,這還是進公司以來,第一次看到海潮發火,但沒過一會兒,那些三姑六婆又個個支支吾吾。
「你…你別以為凶就有理了,誰不知道你想腳踏兩只船!」
「我?」海潮不懂,何時她曾有這種念頭?
「企劃科的陳勁松啊!你不也想騙他上床!」
她瞳目結舌……
海潮如墜冰窟,世界太冷漠,她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遠遠的離開。
「海潮!」
江南在大樓前的人行道上捉住她,本想擁她入懷,誰知她不斷掙扎,不肯讓他靠近。
海潮淚流滿面。
「放開我,不要再想用謊言來騙我!」
「海潮,你冷靜點!給我一點時間來解釋這一切。」
海潮怒吼著。
「我不想再听!什麼也不想再听了……」
「海潮,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海潮厲聲質問。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已經訂了婚?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未婚妻是那個當年找人要把我毀容的倩文呢?」
她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淚如雨下。
江南結舌。
「我沒想到這輩子會再見到你。」
海潮一聲絕望的笑。
「沒想過會再見到我?江南,如果我們不是現在遇見,而在你結婚生子之後呢?你是不是也會為我而舍棄何倩文呢?」
江南急切而真摯地表白︰
「海潮,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的心里只愛你一個,你相信我。」
海潮是那麼的絕望無助。
「你究竟還要把我騙到什麼時候?你究竟要把我傷害到什麼程度?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呢?」
江南亦是淚流滿面,這又有什麼用呢?海潮心里的愛已成灰燼,心已死,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海潮沖著江南淒慘地笑了笑。
「你本來就不應該出現。」說完,縱身跳人滾滾的車流。江南剛要去拉,海潮縴弱的身子已被一輛車撞了個大老遠,他的腦中霎時成了空白。
望著海潮的鮮血在自己的雙臂中擴散,原來粉紅色的肌膚也變得蒼白,江南瘋狂地大喊︰
「快叫救護車,來人啊……」
他抱著海潮心如刀割,他為海潮拭著嘴角的血。
「海潮你不能死啊,不能死!」
他緩緩地跪在地上,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地明白他對她的愛是如何的刻骨銘心。
韶翁鐐
博愛醫院
急診室的燈光讓人不自覺地感到窒息,仿佛醫生隨時都會出來宣告死亡。
江南坐在急診室外,抱著頭,頭發都被扯爛了,也遲遲不見醫生出來。他不能再失去海潮了,絕對不能。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心中的恐懼愈來愈強烈,那種失去全世界的恐懼。
「山兒,海潮怎麼樣了?」
江北風急急地跑過來,接到弟弟的電話,他不禁全身一震,隨及急急地趕來,雖然知道海潮深愛的是他的弟弟,他依然心急如焚,畢竟,海潮是她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畢竟他曾深愛過。
「我不知道是我不知道!都是我害了她,全怪我,是我害了她。」江南急如困獸。
江北風正欲安慰憔悴不堪的弟弟,看到醫生疲憊地從手術室走出來。兄弟兩人趕忙迎上去。
「醫生,海潮她怎麼樣了?」
「已經過了危險期,應該沒什麼大礙了,現在只要好好療傷就可以了。」
兄弟二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整整三天,江南在海潮的病床前守候著,等她醒來,等她來面對這個嶄新的世界。而海潮依然是昏迷不醒。
江南坐在病床前,緊緊握著海潮的小手。
「海潮,我真的不是有意騙你,我只是無法忍受失去你的日子,快四年了,我沒有一天忘得掉你,望著你坦白的眼眸,我又如何說得出我訂婚的事呢?」
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听起來很瘋狂,但我真的從來不曾如此深刻地愛過一個人,只有你。」
他的胸口一陣痛。
「你要醒過來啊,我不知道再度失去你,我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告訴我,我該怎樣做才能換回你一點點幸福和快樂?告訴我……」
「三年前,你玩弄北風和江南的感情,現在,你又厚著臉皮來搶我的未婚夫。」
何倩文的指責的眼神仍清晰地浮現在海潮眼前,所有的往事,不知為什麼,全都一一掠過她的心頭。
她死了嗎?如果死了,為什麼還會覺得難過?如果她死了,為什麼眼淚仍有余溫。
是誰,總是緊緊握住她的手?是誰,總是以夜繼日地在她耳邊說「愛你」呢?到底是誰?
那盞燈光,愈來愈照得強烈,所有的影像,仿佛都隨著這盞強烈的燈光,漸漸地融化。那是天堂嗎?如果是,是不是去了,就可以忘掉所有的痛?如果去了,是不是就不再記得江南?
海潮勉強睜開雙眼,不能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只是看著身邊的人影,逐漸地變得清晰……
「她醒了!老天,她終于醒了……」
江南興奮地叫起來。
海潮轉過頭,在看到影像是江南時思緒再度混亂,她不願意見到眼前這個人,她寧願去死。
「海潮,是我……」
江南興奮地抓緊她的手。
海潮只是睜著眼一動不動,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十天後,海潮準備出院。
這十天,江南寸步不離地守在海潮身邊,可是海潮不講一句話,只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醫生說她可能有暫時性的痴呆或遺失了記憶,換而言之,她有可能是個廢人。
江南不在乎她是不是廢人,不在乎她是否認得他,他要守在海潮的身邊一生一世。
辦好出院手續後,江南扶著木然的海潮走出病房。而此刻江南的一家正守候在走廊里。
江南的母親看著瘦弱不堪的海潮,心痛不已把她擁到懷里。
「我的兒,你可受罪了,都怪我們沒有關心你,才搞成這樣,讓你受了那麼多苦。其實山兒的婚事也不是他情願的,是我們盼孫盼得切,逼他結婚,他才和何倩文訂婚的。
哎,其實他心里只有你,他說沒了你娶誰都一樣,所以……」
海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江北風在一邊問道。
「山兒,海潮一輩子不能醒過來,你怎麼辦?」
江南不容置疑地無比堅定地回答。
「娶她!」
北風偷偷把準備好的定婚戒指從背後傳給他。
「還不趕快行動。」
江南心領神會,接過來,把盒子打開,跪在海潮面前。
「海潮,你嫁給我吧。」
海潮不動聲色,一副痴迷樣。
江北風在海潮邊耳語幾句。
只見海潮顯現驚詫的神色,然後從容地伸出手指讓江南替她帶上,然後乖乖地叫。「爹地、媽咪。」
這回輪到江南驚訝了。
「咦?海潮好了?」
江北風一推他。
「傻小子,海潮是不願意理你,她是裝痴。瞞得過誰,還瞞得過爹地。」
江柏年在一旁爽然大笑。
江南也已經樂瘋了。
「那,那我和倩文解除婚約的事有沒有告訴她?」江南要急死了。
「笨蛋,她不知道怎麼會接受你的婚戒呢?你想重婚啊。」江南深情地把海潮擁到懷里。
「海潮,我愛你。」
「我也是。」海潮在他耳畔輕聲低語。
此刻千朵萬朵的郁金香正次遞綻放,為愛情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