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配俠侶 第十章
「如倩,過了前面那個市集,約莫再過半個時辰就到項家堡了!」項晨略有深意的注視她。「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他一臉的期待。
「什麼話?沒有啊!」
「沒有?你忘了嗎?那日在鳳陽縣,你答應我的事。」
「我答應了你什麼事?」她不是存心逗他,是真忘了,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就是……我向你求親的事,你答應在到項家堡之前,會給我一個答覆的。」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就是連個只字片語都不提。「現在項家堡已近在咫尺,不知你考慮得如何了?」他語氣神情十分緊張,深怕她一個搖頭,拒絕他。
何如倩聞言,沉默半晌,許久之後,她面露一抹詭異的笑容道︰
「你是真心想娶我嗎?」
項晨沒忽略她唇邊那抹詭異的笑容,心下雖有些明白,但是嘴上仍道︰
「是的,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的。」唉!他這不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分明知道她問得不懷好意,但是卻仍甘願往下跳。
「好,若你真有誠意想娶我為妻,只消答允我三件事,我就嫁給你。」
「此話當真?」他興奮的道。別說三件事,就算十件事,只要她答應嫁他,他都會答應。
「當真,絕無虛言。」她肯定的點頭。
「是哪三件事?」這三件事必然是令他十分為難之事,不過為了這份情,他只有義無反顧。
「不過是三件小事,你別緊張。我說出來,若你覺得很為難,我不會強人所難的,你當我不曾說過就成。」她面露笑靨道。
但是這笑靨卻讓項晨覺得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你盡管直說便是。」
「這第一件事就是……」她頓了片刻,目不轉楮的盯著他。「以後你用膳時,不準挖鼻孔,或做些不文雅的動作,否則與你同桌用膳,我遲早有一天會倒絕胃口而餓死的。」她說得很認真,仿彿這事還頗困擾她。
項晨一臉無辜與尷尬,他不過是在初與她同行時,曾如此故意做過幾次,之後就不曾再如此了!想不到她竟然牢記心中至今。「你放心,以後絕不會再如此的。」回想起初時遇見她的心情,與現在可謂是天壤之別,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她斜睨他一眼道︰
「好,那麼第二件事是--你不準隨意當眾放屁,倘若真要放屁時,必須回避找一隱蔽之所。」
什麼?連上次放屁的事,她都牢記心中;女人的記憶果真驚人。連這小小的屁事,她都要管,他將來豈非沒有放屁的自由。若是半夜屁急,不就得憋著屁,跑出房外去解放;有人因憋氣而亡,不知道他將來是否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憋屁而亡的人。
唉!將來可嘆悲慘的命運,已等在眼前,偏這又是他自個兒眼巴巴求來,怨得了誰呢?
「我答應你。」從此,他再無隨意放屁的自由了!可悲!可嘆!
「這第三件事……」她盈滿笑意的瞅著他。「我要你立下誓願,說你從今以後,絕不瞞騙我任何事,若有違此誓願,罰你……永遠不能踏出家門一步,只能在房中乖乖繡花。」
這個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可惡到極點!嗚嗚……為何他這般歹命?竟然會愛上這樣的女人!
明知未來的命運坎坷多舛,項晨仍是毫不猶豫選擇這樣的命運。
「就依你所說的,這三件事我全都答應,不過,你可不能食言。」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她忍不住笑開來。
一進市集,何如倩瞧見此地市集上有許多她從未見過的東西,她興致勃勃一攤又一攤逛著,凡是她看上眼的東西,項晨就付銀子為她買下,卻遭她白眼,「你銀子多啊!我又沒說要買。」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自討沒趣。
逛了半晌,前面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許多人聚集在前面圍觀。
何如倩也好奇的奔至騷動處,項晨自是緊跟在旁。
原來事情發生在一賭館前,一群賭館的打手正在毆打一名年輕男子,那些打手一邊打他,一邊?道︰
「哼!沒錢也敢來賭,你當咱們賭館是什麼?善堂啊!賭輸了不用給錢嗎?沒有錢給,那咱們就要了你的命,拿你的命來抵。」
那名年輕男子苦苦求饒︰
「不要啊!大爺,求求你們,我會有銀子的,你們不要打死我,我立刻回家籌銀子,馬上就拿來給你們。」
「你所有家當都讓你睹輸了,你還能上哪兒籌銀子?怎麼,難不成你打算把你老婆賣了?」那群打手又踹了他幾腳,冷哼道。
「不錯,我立刻把我老婆賣給怡紅院,這樣我就有銀子還賭債了,你們不要再打我了。」
何如倩擠進人群中時,恰巧听到他這一句話,立即火冒三丈,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卑劣之徒,要將老婆賣給妓院,太可恨了!
她不由分說,沖至那名年輕男子處,劈哩啪啦,先給他一頓拳頭吃,又重重踹了他好幾腳,將原已鼻青臉腫的他,揍得更是淒慘不已。
眾人被她突來的舉動驚訝得呆立片刻,半晌不語,項晨則是見怪不怪,心知以她如此富俠義感的個性,也難怪她會如此義憤填膺。看這情形,項晨也大略明白是發生何事,必是那名年輕男子睹輸,卻又沒銀子給,所以才會如此。
那名年輕男子,被她突來一陣拳打腳踢,感到十分憤怒,她是誰呀?!竟然敢打他!原欲還手打回去,但他沒有武功,如何打得過她,自是只有處于挨打的份兒,片刻,他憤怒不平的道︰
「姑娘你憑什麼打我?」
「哈!憑什麼!我沒見過比你更卑劣無恥之人,竟然想將老婆賣至青樓,你還是不是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不止我,任何人見了都有權打你,縱使是殺了你這無恥之徒也不為過。」她又補上一腿,恨恨的道。
年輕男子被她罵得面有羞色。「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是他們逼我的,要不然他們就會打死我的。」他指向那群打手。
「人家逼你,你就要賣老婆,像你這種貪生怕死的男人,死了算了,一點擔當都沒有,再留在世上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蠹米蟲而已,活著何用?」她生平最瞧不起沒有擔當的男人,她覺得世上有很多的不幸,都是因為這些男人引起的。
「姑娘,你教訓夠了吧!他欠下咱們睹債不還,這是咱們的事,關姑娘何事?要你在此多管閑事。」那群打手其中一人冷冷對她道。
何如倩旋即轉身,望向說話之人。「不干之事,天下人皆能管,我為何不能管。」
圍觀百姓,俱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個姑娘好大膽,居然敢插手管如意賭坊之事,簡直不要命了!」
「好,既然你要管此事,那麼只要你替他付了賭債,你便有權管此事,怎麼樣?你要替他付嗎?若是你付不出,就立刻給我滾到一邊去,否則可別怪本大爺拳頭不長眼楮,傷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臉蛋。」那名打手毫不客氣的道。
項晨太清楚她的脾性,她絕不會因為那人的恐嚇而嚇到不管此事,而他也很清楚那些打手,並非恐嚇她而已,她若真是不走,他們絕對會出手傷了她的,因此他不得不出面。
「黃彪,他欠了你們多少賭債?」他朝方才說話的那名打手道。
「啊!原來是項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黃彪此刻才注意到他,面上立即堆滿笑容。
何如倩訝異的望著項晨。「你認識他們?」
「不是,見過面而已。」他可不想與這群地痞有任何牽扯,免得如倩誤會他,以為他也與他們一般。
「原來這位姑娘是項少爺的朋友啊!我真是有眼無珠,方才失敬之處,請姑娘千萬不要見怪。」項家堡在四川一帶是非常有聲望及影響力的,在這里,任何人見了項家堡的人都得禮讓三分,不敢有所得罪。並非項家堡很惡霸,相反的項家堡在四川一帶,乃是以仁善聞名,因此才博得眾人的敬重,對項家堡之人禮遇三分。而項家堡的武學,在四川一帶也是無人能出其右,所以也甚少有人敢招惹項家堡。
「他欠你們多少睹債?」項晨不想與他糾纏,不耐的再問一次。
「不多,不多,才五十兩而已。」既然有人為他出頭,肯付賭債,那是再好不過了!況且對方還是項家堡的大少爺,他黃彪也得罪不起。
項晨自懷中取出五十兩,交給他。「喏,這是五十兩,這個人現下不欠你們睹債了!與你們無關,你們可以進去了。」
「是,多謝項少爺。」黃彪接過五十兩,招呼其他打手們進去賭館內。
但是圍觀的百姓並未散去,他們還想知道他們打算如何處理這個欲賣老婆的男子。
年輕男子在項晨為他付了所欠的賭債後,登時感激的跪在地上,猛朝他磕頭。「謝謝項公子救命之恩,謝謝項公子。」
項晨嘴角一扯,他知道如倩必不會就此饒了他,只怕他會更慘,有些同情的望著他。「你起來吧!」
他才站穩,猛听一喝,「你給我跪下。」他嚇得忙不迭雙膝跪地,定楮一瞧,是她!他也看得出這個凶巴巴的女子,似是不打算就此罷休,這下子他又慘了!
何如倩猛狠狠踹他一腳,罵道︰
「你這個畜生,賣妻求活,你還有臉苟活在世上嗎?」
「我也是被逼的,這也不能全怪我呀!」唉!他要是肯乖乖認錯,真心懺悔,或許她會就此饒了他,不過,他竟然不知死活的辯解,那就有得瞧了!
「你做了如此禽獸不如的事,竟然還有臉辯解,敢說是人家逼你的!我問你,是他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賭的嗎?」
那名男子噤聲不語。
何如倩打他一拳。「說呀!到底有沒有?」
他挨了一拳,低呼一聲,「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是你自個兒自願去賭的嘍!你既然有膽子去賭,就要有膽子服輸,哼!竟然如此無恥妄想賣老婆還睹債。」她又狠狠踹他一腳。「你還是不是人呀你?就是有你們這些敗家子,所以賭館自古以來始終存在,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慘事。若是你們這些人不去賭博,賭館沒生意可做,自是關門大吉,無法生存,又豈會如現在這般囂張,公然打人,這追根究柢,罪魁禍首就是你們這群敗家子,沉迷于賭博,才會造成睹館如此囂張,哼!你們這是自食惡果,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要怨只能怨你們自己。你自己作孽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連累妻子,欲圖將她賣人青樓,真是太不可原諒了!」她大義凜然的說完,對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眾人听完她的話,頻頻點頭,連連說是。
那名年輕男子,被她打得哀嚎數聲,向她討饒,「姑娘,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哼!你還有下次嗎?似你這般的人渣,沒有資格再活在世上。」她嫌惡的瞪向他。
「如倩,既然他已知錯,你就原諒他吧!」項晨相信,經過這一次,他一定永生難忘,不敢再睹了。
「知錯?你瞧他那個樣子像是真心知錯嗎?說不定他嘴上如此說,其實心里不知把我咒罵了多少遍,你看,他那雙眼楮這般怨恨的瞪著我,哪有半點悔改之意。」她不打算就此原諒他,像他這種責妻求活、沒有人性的敗類,她決定要好好給他一些教訓,要他永銘心中、畢生難忘,絕不再犯。
「姑娘,我是真的知錯了,誠心想悔改,你原諒我吧!」他相信他今天必是犯了煞神,才會如此倒楣遇見了這個可怕的女人。
「你嘴上如此說,我怎知你心里是否也如此想?」
「我發誓,我真的是誠心悔改,你饒了我吧!」他驚慌的舉起右手立誓。
「瞧你說得如此容易,應是早巳把立誓當飯吃了吧!」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是真心悔改,絕不再賭呢?」他哀求道。
何如倩沉思片刻,道︰
「好吧!你在這里對天磕一千叩首,然後說『我絕不再睹,若再睹,願腸穿肚爛,全身潰爛而死。』之後立下一個血誓,這樣我便相信你是真心悔改,就不再追究你賣妻之事。」
那名年輕男子听了一臉錯愕,老天,他到底招誰惹誰了,竟然會遇到這個女煞星!
項晨則對他投以十分同情的眼神,只能怪他出門不看日子,踫上了她。
他忽然對自己的心意也有些動搖,娶這樣的女子為妻妥當嗎?
說不定哪一天他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如此驚天動地的對他,弄得人盡皆知,屆時,他的顏面要往哪里擺呢?嗯!還是再詳細考慮看看好了!免得上了賊船,後悔莫及。
不過,當他拾眼望見她那一張俏臉,他動搖的心意又恢復了!不管日後會如何,他還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娶她為妻,否則他會抱憾終生的;寧願一生沒面子,他也不願抱憾終生。
「怎麼?你說是不說?」何如倩沒好氣的踹他一腳,她如此寬貸他,已是大發慈悲、仁至義盡,他應該要誠惶誠恐感謝她才是,竟然還愣在那里。
他驚懼的看她一眼,心知他若是不說,絕對還有苦頭吃,為免再受皮肉苦,當下猛點頭,「我說,我說。」
他跪在賭館前,對著天,磕起頭來。
「一、二、三、……」何如倩在一旁仔細的數著。
有時她一時忘了數到第幾句,竟還叫他重新磕過,他敢怒不敢言,只得重新磕起。
等到終于磕完,又得再說一千句「我絕不再睹,若再賭,願腸穿肚爛,全身潰爛而亡。」這一千句,他足足從頭說了四、五次之多,因為他每說到一半,她便忘了數到第幾句,于是便叫他再重說過。
如此折騰了大半天,天已昏暗,他終于說完了一千句,其實只怕三、四千句不止哩!
最後她要他咬破手指,對天立下血誓,他不敢咬破手指,她干脆拔出佩劍,在他手指上劃了道血口,這道血口劃得還不小,他疼得半死,血也流了不少,終于立完了血誓,臨了,她威脅的對他道︰
「你要牢記今日所立下之誓言,他日若再犯,就算天肯饒你,我也絕不饒你,我會砍掉你的雙手,將你的眼珠子挖了!」
他恐懼的直搖頭,「我絕不敢再犯的。」今日之事,換是任何人,要忘也很難,他說什麼也不敢再犯的。
何如倩滿意的點頭。「嗯!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踉路起身,跪得雙腳都發麻了,跌跌撞撞的離開,他已打定主意,要連夜帶著老婆離開此地。經她如此攪合,此地,他是無臉再待下去了!
折騰了大半天,賭館一個賭客都沒有,許多欲來賭博之人,見此情狀,均紛紛走避,深怕自己與那倒楣之人同一命運。
而賭館亦是敢怒不敢言,她有項晨給她當靠山,他們惹不起她,因此只能模著鼻子,自認倒楣暫歇一日。
當他們到達項家堡時,已是深夜時分。
項晨望著夜空的星子,長長一嘆,愛上這樣的女人,是悲抑是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