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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霸君 第五章

兩天後,石逍天一行人終于到達追日山莊。

一下馬車,宋雨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著。

好雄偉的宅院!

比京城屋宇還要高的大門旁有二只雄偉的石獅,高聳的圍牆仿佛無止盡地延伸。大門的木料之好、雕功之細令人咋舌。最主要的是整個建築所給人的一種氣勢,非江南建築所能比擬。

是的,這房子就像它的主人——峻拔、陽剛、霸氣。

石逍天率先走入門內。

宋雨萱驚訝地看到門內竟有兩排數不消的僕人,夾道歡迎他的歸來。

他可真是個土霸王,她不禁苦笑。難怪他會那麼自大、跋扈。

她跟在他身後默默無語,她感覺得到僕人們正以好奇的目光偷瞄著她,令她全身不自在極了。

「逍天,你回來啦!」一個高亢的女聲吸引了宋雨萱的注意。

她看到一個濃眉大眼、高挑而美艷的女子,親熱地挽住石逍天的手。她不禁錯愕。

石逍天低聲應了一句。帶頭走進大廳,他不敢回頭看宋雨萱,深怕見到她的痛楚。

宋雨萱驚駭地瞪著石逍天和那女子的親密,一種不祥的感應在她心里升起,令她全身冰冷。

她機械性地隨著他們走入大廳,面如死灰。

「鈺箏。」石逍天清了清嗓子,打破兩個女人之間不尋常地瞪視。

「這是宋雨萱,我在京城買下的女子,我打算納她為妾。」

宋雨萱絕望地盯著石逍天,他不知道他的話像判了她死刑一般令她心痛嗎?

鈺箏瞪大了雙眼。

「逍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你竟沒詢問我的意見,就隨隨便便買了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這可是有礙我們石家的聲譽。」

她望向宋雨萱的雙眼充滿不屑與惡毒,令雨萱不禁一陣瑟縮。但雨萱隨即不馴地回瞪鈺箏,她絕不讓人看輕,縱使石逍天再怎麼貶低她,她也絕不屈服。

鈺箏的態度令石逍天皺眉,他不喜歡她這麼說雨萱。

「她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而且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十年來石家一直沒添子嗣,我希望你以大局為重。」石逍天不耐煩地說。

宋雨萱聞言如晴天霹靂,原來他是把她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說什麼重視她、珍愛她,她竟然傻得相信他。他卑鄙地一直隱瞞她早已娶妻的事,而她還天真的以為他會在乎她。

她緊咬著牙,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咬得幾乎流出血來。她的心已冷得沒有任何痛覺。

華鈺錚隱忍著滿腔的怒火和妒意,嫁入石家十年一直無所出,確實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處。

但這麼多年來,石逍天一百忙著關內、關外的生意,對她的不孕從來也末置一辭。怎知今日他會忽然要納妾!

可惡!她恨恨地想。要不是十五歲那年,她匆忙地打掉那個和長工所懷的孩子,她現在也許還能懷孕。

要是讓她早一年遇到石逍天,她又怎會荒唐地和一些男人廝混?

她一想到眼前這個比她年輕、貌美的女子就要為石逍天生孩子,她就怒不可抑。

萬一她真的生了個兒子,那她華鈺箏在石家還有什麼地位?!

她惡狠狠地瞄了眼宋雨萱那副柔弱溫婉的身形,而她驚人的美貌更令華鈺箏火冒三丈。她不會讓宋雨萱好過,她暗自發誓。

廳內兩個女人的瞪視令空氣幾乎凝結。

「鈺箏,叫人整理「盼月閣」好讓雨萱住,還有,派二、三個女侍給她用。」

石逍天不帶任何感情地命令。

華鈕箏簡直氣紅了眼。「盼月閣」?那可是莊里僅次于她的「鈺宇軒」的閣院,而且離逍天的書房又特別近,看來逍天對這個女人的重視非同小可。

她拚命忍住怒氣,她知道現在大吵大鬧只會令自己吃虧,她必須從長計議。眼前只有先依逍天的意再說。

「好啊!」她的語氣听不出一絲不滿。

「珠兒!」華鈺箏喚來她最親近的侍女。「以後你負責二夫人的起居。現在,帶二夫人去休息吧!」

她的語氣冷冷地,听在宋雨萱耳中,那句「二夫人」卻格外刺耳。

雨萱帶著受傷且控訴的眼神瞪著石逍天,而他心虛地回避她的目光。

「先去休息吧!」石逍天哄著她。「待會兒我去找你。」他溫柔地模模她的手。

華鈺箏瞪大雙眼,她從沒見過石逍天如此寵溺任何人,瘋狂的妒意啃嚙著她的心。她不甘心!和他做了十年夫妻,他一向冷冷冰冰,怎麼現在竟然對另一個女人這麼溫柔?她忍受不了!

宋雨萱對石逍天的反應心痛欲絕。他沒有一句解釋,把她當成無知的小孩,隨意擺布。

他已有妻子這個事實擊倒了她。她還痴心妄想他終會娶她,但他只不過是把她視為泄欲兼傳宗接代的母牛,她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

宋雨萱沒有任何感覺,任由珠兒帶她走進「盼月閣」,沿途的山水庭園、雕梁畫棟,她都視如不見。別說從小在府邸已習慣各種昂貴精致的樓閣,何況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情去關心外在的環境。

她不發一語、甚至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房內,仿佛石像般呆坐著。

珠兒忿忿地偷看了眼宋雨萱。哼!好個狂妄的女人!無緣無故闖入莊中,莊主還把她當成寶。

她以為她是誰!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驕傲得要命,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樣天知道老爺是不是從妓院買了她的。會當人小妾的女人,還會有什麼好出身?!

她珠兒可是夫人跟前的紅人,竟然要來侍候這個女人?!哼!她真為自己叫屈。

拜托!她這樣不說話也不動一、二個時辰了,都快把她給悶死了,珠兒不禁暗罵。她是傻子還是神經有問題呀?

門上篤篤地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珠兒松口氣前去應門。

是老爺!

石逍天幾個箭步踏入屋內,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宋雨萱面色慘白,眼神空洞望著前方的模樣,令他心猛一抽痛。

他原本期待見到她發瘋似地咒罵他,像以往一樣大喊大叫,甚至動手打他。

然而,她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他感到一股寒意。她像被抽光了所有精力一般靜靜地坐著,對他而言卻比任何反抗來得迫人心弦。

「珠兒,你先下去。」石逍天命令。

珠兒在莊主面前不敢流露任何不敬,匆匆退出房外。她可得立刻向夫人報告去。

珠兒走後,石逍天來到宋雨萱面前。

「雨萱!」他喊她。隨即皺眉地發現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對不起,我剛回莊,事情一大堆,擔擱好一陣子才來看你。」他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低聲下氣。

宋雨萱了無生氣的眼神,令石逍天感到徹骨的寒冷。

「你說話啊!」他急得不顧一切地搖晃著她柔弱的身子。「你別嚇我。」

「請你走開,我不想見你。」宋雨萱開口了,而語氣卻是冷得像冰。

「該死的!我不想再和你爭吵,你是我的妾,應該要服從我的。」石逍天被她的語氣激怒。

「是啊!我忘了。」她自嘲地泛起一個苦澀的笑。「我是你買回來暖床的妓女,有什麼地位要求你。」她淒苦的臉色卻沒有話語中的釋然。

「我不許你這樣說!」石逍天大吼。「你為什麼要這麼該死的堅持?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好,我照樣可以照顧你、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一定要要求一些我做不到的事?」他忿怒地在房中踱步。

「對不起。」她緊咬著下唇,忍住奪眶的淚水。「你給的,不是我要的。」

「我沒有辦法在屈辱的情況下享受你所謂的「照顧」。請你放了我吧!」她疲憊地閉上眼。

「我辦不到!」石逍天激動的大吼。

「為什麼?你已經有了妻子,為什麼還要我?!如果,你只是要一個人為你生孩子,多的是女人心甘情願的作你妾,為什麼一定要我?你明知我永遠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為什麼不放過我?」她朝他哭喊。臉上狂奔的淚令她絕美的臉更惹人心疼。

「我辦不到!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他瘋狂地將她揉進懷中。「你就是該死的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我沒有辦法放掉你。」他的聲音泄露出太多強烈的情感。

她放縱自己在他懷中,發泄出她所有的委屈、忿怒和痛苦。他無奈地任由她痛苦地淚流,找不出任何方法來安慰她。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兩人的僵局。

「莊主!不好了!」範鐘在門外大叫。

「進來!」石逍天皺眉,宋雨萱連忙自他懷中坐起。

「莊主!」範鐘臉上充滿憂愁。「一支蒙古軍隊在邊界搶劫民舍、強奪婦女,我們的軍隊不敵,他們已經向其它村落下手,邊界居民都匆匆走避。這下子要搞成大鬧子了。」

「什麼?」石逍天豁然起身。「是誰的軍隊?」

「旭烈兀的手下。」

「可惡!」石逍天氣得發抖。「年初我們已經協議過維持邊界和平,這個蠻子!我找大汗理論去!」

「莊主!您可要小心啊!大汗個性陰晴不定,說不準的,您這一去禍福不定啊!」範鐘哭喪著臉。

「難道任蒙古人欺壓我們?」石逍天堅決的語氣有種不可動搖的凜然,讓宋雨萱看得痴了。

「備馬!」石逍天命令。

石逍天回頭望著雨萱,她臉上猶有未干的淚痕,他溫柔地抹去。

「听我說,乖乖在這等我回來,現在邊界很亂,不要亂跑,知道嗎?」他堅定地望著她,等她的回答。

她輕經地點點頭,知道事態嚴重。

他匆匆地吻了她,隨即轉身離去。

宋雨萱悵然地目視他匆促的身影,心里竟無法克制地擔憂起他的安全。她嘆了口氣,踱回屋內。她想騙誰?不管他怎麼對她,她還是不可救藥地在乎他。

石逍天的匆匆離去,讓華鈺箏極度不滿。離家半個月,才剛回來就又走了,連聲再見也沒說,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她想起昨兒個石逍天帶回來的女人,華鈺箏的雙眼變得陰沉。

「那個女人呢?」她轉頭不耐煩地問她的貼身丫頭冬月。「怎麼這麼晚了還沒來向我請安?」她倔傲地說。「去叫她過來!」

「是!」冬月顫抖地轉身跑向二夫人房間。老天!今天大夫人是吃錯什麼藥,那麼火爆。

冬月遠遠的見到了珠兒,松了口氣,她急忙喚住珠兒。

「珠兒!珠兒!」她氣喘喘地跑向珠兒。

「什麼事那麼慌張?」珠兒不耐煩地瞪了眼冬月。哼!她本來大夫人的貼身丫頭當得好好的,現在卻來侍奉這個妾室,真是倒楣透了。

「大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要找二夫人過去。」冬月急急忙忙說。

「喔?是嗎?」珠兒泛起一抹陰險的笑意,這下子有好戲看了。以大夫人的脾氣,還不把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整得服服帖帖,這下子看她還神氣什麼。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讓二夫人快過去的。」珠兒匆匆打發冬月。

她毫不溫柔地推門進入宋雨萱的房間。

宋雨萱回頭看噪音的來源,她隱忍住不滿。天哪!連個小婢女都不尊重她。

「二夫人,大夫人請你過去。」珠兒幸災樂禍地說。

宋雨萱沒有忽略珠兒眼中那抹得意,地想起昨日華鈺箏看向她的神色,仿佛要將她碎尸萬段,她不禁皺眉。難道石逍天不在,她就要為難自己?

她露出一抹苦笑,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輕描淡寫地應了聲好,隨即站起來,率先走了出去。

珠兒不禁皺眉,怎麼她都沒有一點害怕或不安?還一派鎮定的神色,真不好玩。

沒關系,珠兒暗忖,待會兒她就知道大夫人的厲害了。看她還能鎮定多久!

宋雨管踏入「鈺宇軒」,抬頭挺胸,絲毫沒有露出一絲膽怯。她冷冷她迎上華鈺箏忿恨的視線。

好個厲害的丫頭!華鈺箏恨恨地想。一副冷靜的模樣,她以為她是誰,這麼目中無人。

「這麼沒有教養。」華鈺箏冷哼了一聲。「一早起來也不會來向主母請安。」

她眼中射出一道冰冷光芒。「我不知道你在妓院時多神氣,但在這里,你就得要听我的。」她聲色俱厲。

宋雨萱感到一陣心痛,顯然石逍天把她的事都說了,難怪她們全都瞧不起她。

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仿佛一切都影響不了她。

華鈺箏被她漠然的態度激得更加失去理智。

「還不跪下來請安。」她朝宋雨萱命令。

宋雨萱傲然地反瞪華鈺箏,她為什麼要向她下跪?

宋雨萱的不馴令華鈕箏震怒,她面色鐵青地指著她。「還不跪下!」

宋雨萱還是堅定地不肯跪下,她高傲的神色和修長姣好的身形,散發出一種凜然的高貴氣質。

而這激怒了華鈺箏。她發了瘋似地摑了宋雨萱一掌,宋雨萱踉蹌地跌在地上,眼前一陣黑暗。鮮血由嘴角流下,在她白皙的肌膚下格外觸目驚心。

「看你還囂張什麼?」華鈺箏恨恨地說。

宋雨萱不因此而屈服,她仍舊冷冷地瞪著華鈺箏,華鈺箏竟在她的冰冷目光下感到一絲不安。

華鈺箏氣自己竟然有些狼狽。她忿怒地對宋雨萱狂吼:「別以為逍天納你為妾,你就可以享福了。你要搞清楚,侍妾的身分和一般僕人差不到哪兒去。除了幫逍天暖床,其他佣人的工作你一樣要做!」

「是嗎?」宋雨萱譏諷地說。「是石莊主說的?」她眼神中有一絲無法讓人察覺的苦澀,但她掩飾得極好。

華鈺箏驕傲地抬起下巴。

「家里的事,由我作主。我才是正室,你別忘了。」

宋雨萱無所謂地聳聳肩。她不認為這女人能傷害得了她,再沒有什麼會比石逍天對她的輕視更加傷害她了。

「我要你去廚房負責抬水。」華鈺箏露出勝利的微笑。她不信宋雨萱能挺得了這麼粗重的工作,到時她一定會哭著求饒。她得意地瞄著面無表情的宋雨萱。

宋雨萱骨子里的自尊心被挑起。她知道華鈺箏是故意要折磨她的,而她決不會示弱乞憐的,她抬頭挺胸走出「鈺宇軒」,往廚房走去。

汗水浸濕了宋雨萱,她的雙臂沈重得幾乎喪失知覺,她麻木地抬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她知道現在她看來一定狼狽不堪,她感覺到散落下來的發絲混和了汗水貼在她的雙頰,早上被摑的那掌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而她不能屈服,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但她知道她決不能放棄僅存的自尊向人低頭。雖然,她就快虛弱地倒下來了,她搖晃著頭想把眼前的金星甩去,她不能認輸。她奮力地與發抖的雙手和全身劇烈得無法忍受的疼痛奮戰。

廚房所有的女僕皆異常沉默地做著手邊的工作,不時不安地瞄著虛弱但仍一桶桶地抬著水的宋雨萱。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已經撐不下去了,從一早到現在,她已經抬了不知多少桶水了,這些本來是莊內男僕的工作,現在卻讓她一個人做。

她們本來還抱著看熱鬧的心理。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二個時辰、三個時辰……

到現在快天黑了,她還沒放棄。廚房里不安的氣氛愈來愈濃,可是,大夫人的壞脾氣是眾所皆知的,誰敢違背她的意思,只怕下場會比二夫人還慘。

春梅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雖然只是一名女僕,沒有什麼權力說話,但二夫人這麼嬌弱的江南女子,一雙縴縴玉手一看就知道是從沒做過粗活的千金小姐,怎麼受得了這種折磨?!

「二夫人!您休息一下吧!我來幫您挑水。」春梅忍不住說。

宋雨萱感激地泛起一抹虛弱的微笑,試圖抹開汗水看清眼前好心的女孩。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來。」她咬著牙,再度抬起沉重的水桶。

「那怎麼行?」春梅急了起來。二夫人的臉色慘白得好像快昏了。

「您一整天都沒吃飯,還要做這種粗活怎麼受得了?」不知怎地,二夫人有種嬌柔的氣質,令人忍不住要保護她。

宋雨萱強迫自己不要顫抖,但全身酸痛的肌肉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老天!光要直直地站著就要用盡她的全力。

「二夫人!不行!你一定要回房休息!」春梅不由分說地扶著宋雨萱。

「春梅!你好大膽!」一聲低沉嚴厲的男聲嚇了春梅一大跳。

糟了!是陸明,莊里的武師兼夫人的親信。

「陸……陸師傅……」春梅禁不住顫抖。天哪!萬一大夫人知道了,不知要怎麼處罰她,她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陸明一雙色迷迷的雙眼,肆無忌憚地盯著美貌的宋雨萱。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難怪華鈺箏那麼緊張。在關外這麼久,他好久沒嘗過這麼嬌小柔弱的江南女子了,他感到一股燥熱。

「二夫人。」陸明不露聲色地說。「大夫人要我來看看您,天色不早了,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宋雨萱被強烈的釋然所擊倒。她做到了,她撐過了今天。她虛月兌地幾乎軟倒,陸明一個箭步向前扶住她。

驚覺到陌生男子的接觸,她匆匆拍掉他的手。

「放手!」她的聲音有種不容反駁的威嚴。

陸明恨恨地瞪著她。這個女人還假正經,分明是個煙花女子還裝聖女。

宋雨萱撐著酸疼至極的身軀,勉強地一步步顛簸地走回「盼月閣」,她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

她一回房立即跌坐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移動分毫,就這樣沈睡到天明。

華鈺箏恨恨地瞪著正趴在地上抹地的宋雨萱。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她不斷想盡辦法折磨她,可是這該死的女人竟然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

她實在不服氣,那女人明明一副快昏厥的病容,卻倔強地不肯求饒,實在愈看愈氣人。

「夫人,您在氣什麼?」陸明不知不覺地來到華鈺箏身後,嚇了她一跳。

「你嚇死我了!」她嗔道。看著陸明故意露出的一截果胸,華鈺箏心一陣狂跳。

已經好久了,她好久沒有嘗過在男人懷里的滋味。

陸明了然地望進華鈺箏眼中的。他知道石逍天長年不在莊內,現在又納了妾,對華鈺箏這種放浪的女人來說可真難熬。他暗笑。

「夫人,您別生氣了,讓我為您按摩按摩,保證消除您所有的疲勞。」陸明賊兮兮她模著她的手。

他眼中毫不隱藏的,令華鈺箏泛起一陣難耐的輕顫,她燥熱地舌忝舌忝雙唇。

「你好大膽!」她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像斥責。

陸明趁勢將華鈺箏抱在懷中。

她作勢掙扎了一下,但卻抵不住地低吟了起來。

「別這樣!」她喘息地推開他。「會被人看到。」

陸明得意地笑了,果真是個蕩婦。

「那麼,今晚我去找您。」他在她耳邊吐氣令她一陣酥麻。

「好!」華鈺箏只能喘息著回答。

陸明滿意地放開她,隱身進入園中,留下獨自輕顫的華鈺箏。

宋雨萱拒絕讓全身的痛楚擊倒她。她是那麼專注地擦著地,她害怕一旦停下來就再也沒有勇氣繼續了。

維持她的只有恨。

是的!她恨石逍天,是他讓她陷入這種地步。

是他的自大跋扈讓她得忍受這種屈辱。

連續三天,她做了整整三天的苦工,忍受他妻子的賾指氣使和下人們的冷嘲熱諷,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為什麼一定要留下她作妾?他為什麼不放過她?

她想起他溫柔深情的告訴她,他重視她、珍愛她,不知不覺地滿臉爬滿淚水。

這就是他給她的生活嗎?

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地方,他難道不知道他善妒的妻子會如何折磨她嗎?

他還敢說他珍愛她?

他的影像出現在宋雨萱腦海里,她忍不住一陣心痛。他現在可好?他在哪里?

他竟然深入大漠去找大汗?他會不會有危險?

老天!她恨自己不爭氣地想念他。該死!她何必對這種男人擔心!

她像要抹去他的影像似地,拼了命擦著地。擦、擦、擦,把他徹底從她心里抹去。

石逍天趕了一整天的路,他又熱又累。可惡的大汗,竟然不遵守承諾,看來邊界要陷入戰爭的威脅了,他緊皺雙眉。

而他這三天來卻無時無刻不想著宋雨萱,他腦海里全是她知道他已婚時,那種淒苦哀愁的臉,他的心糾緊。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莊內見她。

追日山莊在眼前,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匆匆奔入盼月閣。

她竟然不在!

恐懼佔據了他的心房,她又逃走了?!她會不會又遇上危險?!他無法克制地想像她落入殘酷的蒙古士兵手中,強烈的憤怒令他紅了眼。

石逍天大步地走向大廳,一路呼喝著華鈺箏。

「鈺箏!雨萱跑哪兒去了?」他氣得大吼。

忽然,他愕然地停下腳步。

他看到她了,他的心痛苦地糾緊。

宋雨萱冷冷地抬眼,看著滿臉驚駭的石逍天。他一定很得意看到她謙卑地趴在地上拖地吧!畢竟,這是他一直要求她的:謙卑和服從。不是嗎?

她知道她在他眼中一定十分狼狽——她全身布滿汗水和髒污,臉頰上還遺留著那天被打的烏青。

但她的目光如此清澄犀利,仿佛再穢亂的環境都無法玷污她的驕傲。

石逍天深深震撼了。她看來是那麼令人心疼,但又清麗得耀眼。

「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他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起地上的宋雨萱。

「痛!」她被捉住的手傳來陣陣劇痛。

石逍天低頭看到她滿手丑陋的水泡。

他倒吸了口氣。「天哪!怎麼……」

他露出殺人似的表情瞪向華鈺箏。

「你對地做了什麼?」他心疼地將宋雨萱抱在懷中。

華鈺箏從沒見過他這麼震怒的神情,她瑟縮地退了幾步。

「我只是……她……」

石逍天惡狠狠地眯細眼。「叫大夫過來。」

宋雨萱狂亂地在他懷中掙扎。「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我不需要看大夫!」她的自尊不容許她像小孩子一般被抱著。

「該死的你不需要!」他大聲詛咒,雙臂像鋼鐵般緊箍著她。

他用腳踹開房門,抱她走向大床。

「珠兒,準備洗澡水,」石逍天命令。「再替二夫人拿些干淨的衣服。」一旁錯愕的珠兒被莊主的氣勢嚇呆了,她連忙跑著去執行他的命令。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隱忍的怒氣令他額上青筋一一浮現。

宋雨萱眼中有遮不住的哀怨委屈,全在他關注的神態下爆發。

「我只是一個妾室,僕人該做的事,一樣也不能免。」她咬牙忍著奪眶的淚。

「誰說的?」石逍天大吼。「我不準你這樣貶低自己,也不許任何人看輕你。你是我的女人,誰敢叫你做僕人的工作!」

「是嗎?」宋雨萱譏諷地說。「石夫人的命令我哪敢不听。」

石逍天啞口無言。確實,家里的事一向是鈺箏負責。他竟沒想到鈺箏會如此小心眼地折磨雨萱,他還把她一個人放在家里,天知道這三天她受了多少苦。

「我保證,以後絕不會了。」石逍天心疼地撥開雨萱覆在雙頰的發絲,他激動地將她擁入懷中,心里充滿內疚與心痛。

宋雨萱再也忍不住,在他懷中嚶嚶地啜泣,仿佛要發泄出所有的委屈。

珠兒帶了提著洗澡水的僕人進來。

「我要你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石逍天溫柔的命令。「鈺箏那邊,我會和她說清楚。」他眼中閃過一抹殘酷。

「拜托,逍天。」她感到疲累已極。「我不想再惹麻煩。」

「我是莊主,不是她。她沒權利干涉我的人。」丟下這幾句話,他立刻大步走出房間。

宋雨萱嘆了口氣,看來,往後她的日子會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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