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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難侍候 第九章

如果說太後對杜樂蘭與朱燕的落水沒有任何質疑的話,那未免把太後想得太簡單了。

她自己曾經是後宮之首,明白那勾心斗角的種種手段,也明白妃子間的爭寵,什麼技倆都使得出來。

盡管樂蘭現下只是她親收的義女,還未策封為妃,但她了解樂蘭的企圖心,相信燕兒也了解,所以燕兒會備感威脅而沉不住氣先動手傷害樂蘭是極有可能的。

礙于她是兩國協定而來的皇後,她不能作主廢了她,可對她的想法與行動,就是偏了,明顯地偏向杜樂蘭這一邊。

在探視過杜樂蘭之後,她召了元靲進清鳳殿,一心想為受了委屈的杜樂蘭討個公道。

對于母後喚他來此的用意,他相當清楚,更打算一次說個明白,免得兩人的誤會愈結愈深。

「哀家明白你疼愛燕兒,但也不能縱容她胡作非為!」他們的韻事她多少也听奴才們說了,因此知道元靲對燕兒的寵愛。

「母後,燕兒不是這種人,相反地,孩兒才要提醒母後別太相信杜樂蘭。」就是靠著還需要母後當她的靠山,所以他相信杜樂蘭暫時不會傷害母後,才讓她繼續留在母後身邊。

看來該讓母後知道杜樂蘭是哪種人了。

「你是被燕兒洗腦了嗎?這麼明顯的事實你都看不清楚,當時你是在場嗎?沒瞧見樂蘭是被她推下去的嗎?」太後站起身,表情慍怒。

「孩兒看到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在潭中了。」他也看見杜樂蘭有意無意地將手按在燕兒的身上,企圖將她滅頂。

「既然你沒親眼瞧見,那也不能表示樂蘭說的就不是事實。」

「母後,還記得日前朝天會襲擊孩兒吧?」

太後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朝天會,皺著眉,靜待他說下去。

「士偉抄來的朝天會成員名冊中,有個名叫杜景福的男人,母後不覺得耳熟嗎?」

「杜景福?」太後頓了頓,腦中蕩過一些熟悉的字眼。倏地,眸中閃過錯愕,她拉高了嗓音驚道︰「你是說……樂蘭的爹親?」

「正是他。不只如此,目前被我處置的徐萬章也是成員之一。」他將徐萬章以叛國的罪名驅離西廣。

徐萬章一被定罪,他的幾位大臣好友不是辭官告老還鄉便是忙著撇清與他的關系,宮內朝天會的成員幾乎不攻自散。

「原來他也是成員,難怪任誰求情都沒有用。」她這下全明白了。

「而杜樂蘭孩兒早懷疑了她的進宮有其目的。」

「可她不是愛你?既然愛你又怎會這麼做?又或者她根本是被蒙在鼓里,她不清楚她爹親的所作所為。」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了,怎麼也不願承認自己會錯看一個人。

「或許她明白與孩兒之間是不可能,所以起心動念地想要除掉燕兒。她親近你,也不可能毫無所求。」聞言,太後遲疑了。對于自己寵愛的義女竟是圖謀不軌的靠近她,頓時覺得可怕。

恐怕那次出宮遇襲被他們父女所救,也是計劃好的。想到自己竟輕易相信杜樂蘭父女,她汗顏了,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確的。

「哀家知道了,這事你看著辦吧,哀家不再插手就是了。」

「多謝母後。」只要母後不干涉,這事就好辦了。「還有一件事希望母後幫忙。」

「什麼事?」她不知曉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杜樂蘭還不知道孩兒已清楚她的底細,也請母後裝作不知情,繼續像之前那樣待她,甚至要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對燕兒不利的指控。」

「這叫哀家怎麼做得到?」太後驚呼,明明已經知道她的真實面目,還要假裝相信她,這不是為難她嗎?

「在孩兒還沒有完全瓦解整個朝天會之前,孩兒不想打草驚蛇,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母後的安全,要是讓杜樂蘭知道母後開始懷疑她了,她有可能會傷害母後。」

在經過與朱浩商討之後,元靲認同由朱浩來終結朝天會這個辦法。同時他也不能否認朱燕的聰明,想出了這個法子幫他,她是如此慧黠蘭心,如此為他,而他,當以深情一生回報。

「這……好吧。」縱然為難了她這把老骨頭,她也得認了,誰叫是她引來的禍端的呢。

「那就多謝母後了。」

☆☆☆

杜樂蘭受寒的身子在經過幾日的調養之後終于好轉。

在得知皇後想要謀殺她的消息在宮中傳了開來,她斂起喜色,趕緊來到清鳳殿想要火上添油,豈料會得來太後身子不適的消息。

「什麼?母後身子微恙?要不要緊?」

「回蘭公主,太醫說了需要靜養,所以皇上交待了不許有人打擾太後休養。」宮女回道,這些話都是太後交待說的,她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其實太後根本沒有病,只是不願見杜樂蘭,這些宮女雖不知道向來被太後疼愛的蘭公主怎麼會受此對待,但是礙著身份是不能過問的。

「是嗎?那我明兒個再來。」杜樂蘭只好作罷。

然明天、再明天,連著數天都是這樣,眼見著主子給的期限愈來愈近,她真的著急了,也開始有疑心。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才行,再拖下去,對她不利。

由清鳳殿踱步到靈秀潭,那日她是瞧見元靲朝她們這兒而來,才會使心機讓自己落水,又怕元靲不相信,所以才會抱著朱燕一塊兒下水,制造出朱燕想害她卻遭她反將一軍的場面。

不知道他信了多少?但見當時的他眼里只有朱燕沒有她,她是心寒多過于歉疚,元靲竟是這樣回報她的深情,是以,她才會一次將朱燕陷害個徹底。

顯然那些無知的宮女都信了,暗里也幫了她大忙,只是這些時候也不見太後對朱燕的「惡劣行徑」有所處置,反而不見她,就連之前每日都要上演一回的共進午膳都免去了,這讓她暗自著急,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幫自己,不依靠太後了。

想著,迎面隱約傳來人聲,她斂了斂心神,趕緊閃避至假山後方。

「真沒想到這次會在西廣停留這麼久。」她認出這是東澤太後的聲音,屏住氣息繼續听下去。

「要除去朝天會還得仰賴東澤王幫忙,真是見笑了。」

是太後?她不是病著嗎?怎會和東澤的太後走在一起,這提到了朝天會?

還有,她不是應該要指責她教女無方,才會因嫉妒而害人嗎?怎麼還能和她這樣輕松談笑?

杜樂蘭微抽了口氣,腦子一時之間有些渾亂。

「這有什麼,一國之君難免有隱憂。不過這回倒是在西廣待太久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希望盡快將事情處理完,好早日啟程回宮。」

「說的是。這就是靈秀潭,現在是蓮花正開之時,政事咱們兩個老的幫不了什麼,就賞蓮吧。」

「呵……」

杜樂蘭遲疑了片刻,付思不出太後為何明明沒病卻要騙她,想她當時藉著是太後救命恩人之女進宮,本就是帶著任務而來。

哪知經過接觸之後,她明白元靲並非是組織里所說的那種不懂人間疾苦、荒婬無道的狗皇帝,她自己更是在與元靲偶爾的相處間愛上了他,不為別的,就著她卓越不群、權傾天下,已足夠讓她對他傾心。

為著他,甘心違背組織,只要他的心與她一道,那麼就算是死,她也情願,誰料他並不接受她的愛……

而連著幾次不照組織的計劃行事,已讓組織感到不耐,竟不顧她人還在宮中,兀自展開行動突擊元靲。

這次還稍來信息,只給她幾日期限要設法毒害元靲,否則爹的性命恐怕不保。

兩個都是她想保全的人,她不會任人傷害他們的,所以她有了打算。

既然朱燕是元靲深愛的人,此生她確實是沒機會了,可她也不會便宜了朱燕,這個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

若不是她,她或許會有機會和元靲比翼雙飛。如今,她加了進來,那麼就得付出代價。

忽而,一陣冷風襲來,吹動了她身側垂落的枝葉,于飄渺間,她的眸底有閃動的燦光,握緊掌心中的小瓷瓶,心底似乎已有了主意。

「你真是討厭耶!」她眯了他一眼,嬌嗔著趕忙抓起被褪至一旁的衣衫。

「我討厭?」他含笑,扳著她的臉,與她眉心對眉心,像極兩只相對的鴛鴦。「你倒是說說我怎樣討厭?我怎麼就瞧不出你有討厭我的樣子?」

「不跟你說了。」賞他一記白眼,故作氣呼呼的模樣。

大白天的,他一下朝便到玉鳳殿,還遣退了左右,這不是擺明了要與她歡愛嗎?

上回在馬車里歡好雖然礙于元靲的「婬威」沒傳出去,但像他這麼毫不掩飾對她的,很快地宮里宮外都會知曉她這個皇後也是個婬亂之人,再加上她對杜樂蘭所施下的謀害手段未獲得乎反,她這個皇後給宮女的印象簡直是糟透了。

他卻像個無事人似的,半點兒都不緊張。偏偏自己每次也把持不住,在他的逗弄之下,頻頻失守。

「你不說那我可要說了,我見你喜愛我得緊,喜歡在我身下嬌喘申吟,喜歡我這樣愛你……」

「哎,別說了。」她搗住耳朵,快听不下去,這樣放肆的調情真虧他有臉說。

他拉開她,順勢吻住她微噘起的小嘴兒,嘖嘖地親吮,直到饜足才停下,但朱燕已經被這熱情給醺得暈陶陶了。

「你現在還是得听我說。」他依舊緊緊地摟著她,可面色正經,不似方才那樣輕挑。

「燕兒,今早那些朝天會的人意圖襲擊東澤皇上,已遭東澤皇上下令帶回東澤審判。」

「什麼?你們真行動了!」她訝然。

「總要給個上鉤的機會。」因此今早他與朱浩帶了幾名侍衛出宮門,在外頭隨意兜了一圈,便引來埋伏在宮外的殺手上鉤。

朝天會的人沒有想到幾次出宮遇襲,他怎有可能一直不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呀!

他們早布下天羅地網,要將他們一舉成擒。

「那現在呢?已經出了事,你怎麼還這樣若無其事的跟我、跟我……」

想他剛才一回殿里先扒了她的衣裳,吻得她頭暈,什麼事也不提,他真是……不知道她也很為朝天會的事煩惱嗎?

「反正都沒事了,那當然要把握機會跟你這樣那樣。」知她羞怯,他也避開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字眼,便他的身體可沒有避開的打算,貼著她的胴體一下摩挲。

「唔,元靲……那、那主謀呢?有沒有一並抓到?」她並沒有忽略掉元靲眼底的火熱,知道自己再不趕快問清楚,等會兒自己又要迷失了。

「沒有,不過逮到了他的重要的左右手,相信要抓到他不難了。」

對此,元靲可有信心了,干擾著數代皇朝的朝天會,將在他這代了結。

他不想在禍延子孫,深幽的眸移到她的月復間,或許那兒已有他的孩子了呢!

一股暖流如注入他的心房內,烘熱了他的感宮,他誓言掖護住他們,像一只悍衛主人的大鷹,這將是他不曾推拒的責任。

「好可惜吶!」

「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若她那平坦的小月復里還沒有他的孩子呢?他就給它加把勁了。

「啊!元靲……」陽光迤邐而下,殿內的熱情還要持續燃燒。

☆☆☆

因為得押解一群朝天會的人犯回去審問、治罪,朱浩一行人終于要回東澤了。

天空才由灰蒙轉為澄明,一行長長的隊伍便在宮外候著了。

「母後,你放心好了,這會兒我不必練拳頭抵檔元靲的凌虐,我會幸福的。」朱燕盡量的表現開心,不讓母後帶著擔憂離開。

「你真的是成熟了,不過一張嘴還是沒大沒小的不饒人。」太後伸手替她拂去耳際邊的發絲,溺愛的看著她。

「母後!我可是告訴你實話。」

「都幾歲了還跟母後撒嬌,你對元靲來這招還有用些。」朱浩在一旁取笑,也避開離別的傷感話語。

「什麼話?改日不要讓我見到未來的皇嫂這樣對你。」她跟他賭上了,不信誰能在掉進愛情的漩渦里,還能輕易月兌身。

「朕才不會容她放肆。」朱浩說的斬釘截鐵。

「哼,你最好不要這麼鐵齒。」

「就是呀!燕兒就是最好的例子。」元靲笑睇著朱燕,一副婦唱夫隨的樣子。

「哇,你真是被皇妹給教乖了,這麼挺她?」朱浩故作吃驚樣。

「好啦!你們別再伴嘴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了。」縱然舍不得,太後還是得硬下心腸和女兒分別。

「是呀!反正東澤也不遠,有時間我再帶燕兒回去走走。」元靲保證。

「這就好,母後,上馬車吧。」朱浩說完,自個兒也翻身上馬球,向他們揮別。

「一路小心。」朱燕沒忘了這隊伍里有不少朝天會的成員,要是還有黨羽前來救人,他們是不是能抵檔得過,她擔憂地望著他們離去。

「放心吧!我已加派高手保護他們一路回東澤,會沒事的。」他陪她一起目送著隊伍離開。

「元靲,謝謝你。」

「我才要謝你獻出好計策替我解決這心頭大患。」把朝天會的人丟給東澤去處置,他既沒有違背先帝留下的旨意,也可安心度日。

「那我們現下可以安心出宮了?」她問。

「是可以。不過,你現在想出宮?」他以為她才與親人分別,該是沒有心情游玩才是。

「嗯,我听宮女說母後喜歡天下第一鋪的棗泥糕,我們一塊兒去買!」

「你做啥要打听母後的喜好?」他挑眉,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

「我瞧她跟杜樂蘭處得極好,就不信我這個做媳婦的會輸給她。」

「你真是鬼靈精,還這麼不服輸!」他寵愛地看著她,本欲開口告訴她不需介意杜樂蘭,並告誡她離杜樂蘭遠點,但見她急著想要出宮買糕,遂想先從了她的願,等回宮後再說。

☆☆☆

若不是為了讓母後對她改觀,朱燕還真不想來清鳳殿見杜樂蘭和母後相談甚歡的畫面。

不過說也奇怪,听宮女說杜樂蘭近日求見都沒能見上母後。到底是什麼事,讓昔日感情好得教人羨慕的兩母女變成這樣冷淡?

她在心里犯疑猜,想不透。不過倒沒忘了此行的目的,送來了太後最愛吃的棗泥糕。

她和小三經過層層通報,終于來到內殿。

「母後,燕兒跟你請安。」面對太後,到底她還是有些生份的,只因幾次都給她留下不好印象,讓她始終沒法子與她太過親近。

「你怎麼會來?坐下吧。」太後難掩訝異,在被杜樂蘭有意欺騙之後,她已不再輕易相信人了,她也答應讓元靲自己處理杜樂蘭的事不再插手,但她卻不明白鮮少往來的燕兒怎麼突然會來?

朱燕以眼神示意小三上前,她取下裝著棗泥糕的小碟擱在紫檀桌上。

「母後,听說你家吃天下第一鋪的棗泥糕,燕兒和皇上出宮買的,才出爐呢!趕緊送過來給您嘗嘗。」

太後沒漏听她所說的一字一句,她在打探她的喜好是為了討她歡心嗎?

「師傅說了,這棗泥糕甜而不膩,摻了黑糖在里頭可是與一般店家的糖不同,所以吃起來的口感也不同,我在店鋪那兒可是試吃了好幾塊,欲罷不能呢,難怪母後喜歡。」

她像在與家人聊天一般,自己打開話匣子,好拉近與母後的距離。

太後見她有意交好,也不為難她,心想這大概是個好的開始吧。

「你倒是有心。你母後與皇兄離開西廣了?」她問道。

「是,母後快請用,這糕點師傅說了,配上武荑茶最好了,不過現在不是武荑茶的產季,只好請母後將就點了。」

「你倒是懂得向人討教。」太後帶著欣賞的神態看她,對她有些改觀。她揚手順勢取了一塊棗泥糕,邀道︰「你也吃呀!」

「唔,不了,我吃太多了。」朱燕不好意思地掩唇輕笑,見母後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威嚴,著實輕松不少。

「元靲沒攔著你?」這棗泥糕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也會鬧月復疼,元靲就不常讓她嘗這糕,她只能瞞著他暗藏幾塊。

「他?他攔不了我的。」他也被她拐著吃了幾塊,想到他一副嫌棄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

「想不到也有人治得了元……呃……」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後的面色突地變成死灰,一對眸子瞠得老大,直瞪著朱燕,嚇得朱燕由椅子上跳起扶住她,連忙喚︰「母後、母後,您怎麼了?」

「太後!」小三也被這突來的事故給愕住了,慌了手腳。

「小三,快傳太醫啊!元靲……」

「太醫,宣太醫呀!」小三叫著。

「太後!皇後您……」一直待在清鳳殿外的兩名宮女听見騷動飛快地奔了進來,見太後幾乎黑了一半的臉和一地鮮明的血,倚倒在皇後身邊,雙雙抖著身子害怕下一個被皇後毒害的就是自己。

「太醫,宣太醫呀!」叫喊聲充斥整個清鳳殿,吊詭的氣氛密布,教朱燕和小三莫名地連打了數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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