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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夫君惹的禍 第七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路上細雨紛飛,街上走動的人們幾乎人手提了個竹籃子,里頭擱的都是黃色的冥紙和香燭。

金玉皇朝最重視的清明節日到來,人人都趕著要回家祭祖,祈禱祖先能夠保佑家里一切順利、生意興隆。

這樣盛大的節日,對平民百姓重要,對皇室亦很重要,當然對季府更是重要。

每年這個時節,季府會分成兩派人馬,一派自是貴為公主身分的季書玥,論情論理,她自當該前往皇宮,偕同天子及所有皇室成員到行宮祭祖;另一派人馬當然是季書瑆姐弟,她與弟弟兩人每年在這時刻,都會到季家祖墳去祭拜父母。

往年如此,今年也當是如此,季書玥早在清明節前,就已先一步住進皇宮;而今年只有季書瑆一人單獨前往祭祖,原因是季家唯一的獨子——季書人在外地,讓他來不及趕回長安。

在這種重大節日里,季書瑆早就讓需要回家的下人及護衛提前放假,整個府里的人數銳減,除了幾名廚娘及一些丫鬟,就只剩下十來個護衛跟武師而已,人手嚴重不足,連季書瑆都得親自準備奠祭的物事。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今年只有她獨自前往,季書瑆從一早起來就感到心神不寧,老覺得心里沉悶得很,也因此她的神色跟著也顯得凝重。

于慎也是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忙碌,尤其是今年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多護衛告假回家,護衛及武師的人數根本不夠——府中要留下人手,又要派人護送季書瑆前往祖墳的所在地,連他在內的人就只有七名護衛能夠隨行。

終于,一行人從季府出發前往季氏一族的祖墳地。

季書瑆已經提前幾天就告知過于慎季家祖墳地是位在長安郊外,路程還頗遠,光是去到那兒就要花去一個時辰的時間。

輕裘便裝,季書瑆所搭乘的馬車很輕便,僅能夠容納三個人坐在里頭,馬車後方也不是一般的木門,而是用長布擋住而已。

季書瑆隨手掀開馬車窗戶旁的布幕,于慎跟其他護衛都騎著馬圍著馬車四周行走,瞧著于慎的側臉,一股柔軟的暖流滑過心窩,她噙著溫柔的笑,就這樣瞧著他。

她一臉的幸福滿意,一旁隨侍的和草卻是憂心忡忡——二小姐跟于總護衛兩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太過明顯,府里的下人都知曉,也全都在為二小姐憂心。

雖然他們都很誠心的祝福二小姐與于總護衛的戀情,但二小姐的身分始終是個問題,不知道二小姐到底有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小姐,您……」猶豫了一下,「小姐,您跟于總護衛兩人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和草還是問出口了。

偏過頭看向和草,季書瑆滿臉的不解神情,「怎麼這樣問?」什麼意思?

和草嘆口氣,「郡主,奴婢從十年前跟您一起從深宮來到長安城住下,或許您認為您僅是季府的二小姐,但以實際來看,您終究是位郡主,身受皇澤聖恩庇蔭,您的夫婿……絕不可能是位無品無階的武夫!」緩慢的跪地,和草的措詞恭謹,對季書瑆行起皇族之禮。

為什麼人人都要說她受到皇家庇佑?那根本就不是她要的。「身受皇恩從來都不是我要的,我的丈夫要由我自己選擇,沒人可以左右。」外表的柔弱不代表她的個性也是如此,她的個性可是比大姐還要偏激跟固執,只要認定,沒人可以改變她的想法。

不然她也不會守著諾言,等了于慎七年的時間。

「郡主,您要仔細想清楚。」和草苦口婆心,不想小姐最終落得一場空。

「夠了,我想得很清楚,我的夫婿要由我自己選,這是皇室欠我的!是皇室的恩怨奪走我的父母,這郡主的身分……」哀傷的掃過一身的錦衣華服,雙手握拳,「我從不希罕,如果這郡主的身分是要拿爹娘的命來換,那我寧可不要!」

和草是如此、華姒芸也是如此,為什麼大家都只看到這光鮮亮麗的郡主稱號?她們也不想想這個稱號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

「如果是這樣,那郡主為什麼不對公主提及您跟于總護衛之間的事呢?」事情要真能如季書瑆所說,那她為什麼遲遲不敢將兩人的戀情告訴公主?這不就代表她心底也知道兩人之間的身分終究會成為一個掛礙!

「這……」撇過頭去,看著窗外的人影正是于慎,季書瑆心知肚明,她是不敢對大姐說,因為大姐已經為他們背負了太多,雖然明知道說出口,大姐一定會為她達成心願,但她怎麼忍心又讓大姐再為她犧牲什麼。

但是慎哥又何嘗不是為她付出許多,要不是為了她,當年慎哥也不會陰錯陽差一走就是七年的時間。

馬車仍然駛動著,但兩人之間卻是沉默無語,和草靜靜的跪在馬車里,心里暗忖著︰她不忍又如何?她恨不得能為二小姐做些什麼,但憑她的身分又能做什麼?

季書瑆黯然不語,心里正掙扎著,但她咬緊下唇,怎麼也不想放開慎哥的手,她已經松開七年了,她不要也不願再放開。

「小姐,不然你跟于總護衛離開吧!」想了又想,和草突然說道。

「你說什麼?」離開?

「小姐,只要你跟于總護衛離開金玉皇朝,這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天下之大,總有小姐跟于慎的容身之處吧!

這說法讓季書瑆更是覺得哭笑不得,「你想得太單純了,你不是說我貴為郡主嗎?我若是跟慎哥私下離開金玉皇朝,你想難道不會引起軒然大波嗎?」搖搖頭,她想過了,等這次祭祖後,她要找個時間同大姐說清楚,這樣會比較妥當點。

至于離開?她只怕這一走,不僅會讓她跟慎哥成為金玉皇朝的敵人,更會拖累到大姐,禮部的人對大姐一向頗有微詞,這一走,正好讓他們逮到機會。

和草還想說些什麼,但馬車已經停下來,後方的布幕也讓人掀開。

「到了。」于慎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眼前。

季書瑆對和草搖頭,表明不想再談;她伸手讓等著攙扶她的于慎扶下馬車。

和草嘆口氣後,也跟上他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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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祖墳地在離長安頗遠的一個山間,四周是茂密的竹林,左邊不遠處有著一條小溪,風景優美;右邊是個斷崖,從山頭望下去,遠遠的還能瞧見長安城的影子。

護衛們將馬匹牽到一旁的草地上休息,幾個大男人快手快腳的幫忙除去墳上的雜草,和草同季書瑆兩人則是將車上的祭品一一擺設在墓碑前方。

細小的雨絲不停從天上飄下,和草將蠟燭燃上,季書瑆手上拿著香火,分了一小束遞給于慎。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走到墓前閉上眼,虔誠的焚香禱告,一會兒後,和草才上前將兩人手上的香取下,插到墓碑前的香爐上。

蹲子,季書瑆拾起一旁的冥紙緩慢的燒著;于慎緊跟在她身旁,垂眸看著燃燒的火焰;不知為何,早上那種莫名的不寧又襲上她的心頭。

「在想什麼?」于慎撥開她拿在手里快燒上她手指的冥紙。

「想爹娘。」這是實話,年年都來,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特別有感觸,「你知道我們季氏都是名醫一族吧?」

于慎點點頭。

又拿起一疊冥紙燒著,「爹跟娘的醫術是我們季家最好的,但最終仍逃不了一死,當年爹自願試毒來救太子時,娘也義無反顧的追隨著爹的腳步;爹娘一生恩愛,就連死,娘也不想離開爹!那件事過後,我們家所有的醫書都讓大姐燒光,她還要我們立下重誓,聲明此生不得再學醫術,因為她不願我們步上爹娘的後路!」在紅黃交錯的焰火下,季書瑆回想起當年大姐的舉動,在焚燒醫書時,她記得大姐的淚水從沒斷過,就是一直燒著……她從不知家里究竟有多少醫書,但她知道,大姐該是都燒光了!

而當時那種心痛,就像是把她的心也丟進火里燃燒殆盡是一樣的!

但是……也許是命吧!他們季家終究還是逃離不了自古以來的命脈傳承,季家……還是有人步上了爹娘的後塵……

「嗯。」原來如此,難怪他怎麼也想不透,以醫術起家的季府,為什麼沒半個人懂醫術,原來是季書玥早有先見之明,不願再拿季家的人命來換取皇室的恩典。

蘭貴妃的私心帶給這個家多大的傷害?但可恨的是,這人目前還潛藏在外,四處興風作浪,季府不時有一些黑衣人出現,他最近也趕走了好幾個。

驀地!

于慎突然站起身子,臉色凝重,看著茂密竹林深處一隅;幾個在一旁幫忙燒冥紙的護衛看他的樣子,也趕緊跟著站起身,神情戒備,手也伸向腰間系的大刀。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于慎始終沒轉開目光,一旁的護衛也愈來愈緊張,連季書瑆跟和草都讓人拉到一旁,氣氛沉重,像是有什麼在蠢蠢欲動著。

終于竹林里傳出沙沙聲,好似有人用腳踏過落在地上的竹葉,一個鮮紅色的身影緩慢出現在眾人眼前。

先是訝異了一下,季書瑆不解的看著來人,「華姒芸?你怎麼知道這里?」又怎麼會來到這里?

季氏的祖墳位在山間比較隱密處,除了季府的人外,根本沒有外人知道怎麼來到這個地方。

華姒芸不語,只是用一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眼光凝睇著他們。

于慎的心下一緊,耳朵動了動,抬頭望著四周,果不其然,竹林里開始冒出一個又一個的人影,每個人都是一臉橫肉、凶神惡煞的模樣,看上去同他在南皇國剿滅的山匪是一樣的人。

「快走!」他朝一旁的護衛吩咐,將季書瑆推向馬車,除了他們騎來的馬匹在另一邊,馬車則是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地方。

季書瑆也知道情況不對,抓住和草的衣袖,兩人在護衛的催促下上了馬車。

「走不了的,憑這些人,你是離不開的!」華姒芸以痴痴的眼神直盯著他,涂抹得紅艷的唇輕聲道,身上的紅紗讓狂風揚起,痴迷的神情中可見到些許癲狂。

明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朝他們圍過來的山匪愈來愈多,不是他們幾個人可以對付的,但是……于慎的神情不變,昂然站在眾人之前,抽出腰間系著的長劍,單手甩出個漂亮的劍花,垂指向地,「來吧!」

他從沒有不戰而退過,況且看著她的眼神他已明白,她是不會放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季書瑆,要是落到華姒芸的手中,只怕會生不如死。

痴迷的神色漸漸變得邪佞,「交出她!我就饒你一死!」咬牙切齒的吼著,一手高舉,她所帶的人馬立刻開始往她身邊聚集。

糟糕!于慎看到人群之中有人拿起弓箭,以這情形,如果只有他一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離開,但是……轉頭看著身後的人,他的下頷一緊,他沒把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安全的帶著眾人離開。

只怕……在場的都要犧牲了!

「于慎,只要到我身邊,我可以為了你而饒季書瑆的一條命!」她不放棄,她不相信于慎不會動搖,只要將于慎騙到她的身邊,季書瑆就可以死了!

于慎搖搖頭,「你不會的!」

冷冷的回了一句,在南山的山寨上,這種女子他見多了,只要他過去她身邊,季書瑆就會變成華姒芸挾令他的工具,下場一樣淒慘。

姣好的五官扭曲了一下,華姒芸笑了,用盡全身力氣大笑著,笑得淚水都滑下她的臉頰,而後笑聲驟停,「放箭!」退到山匪後方。

接收到她的命令,早已經蠢蠢欲動的山匪也不客氣了,一排弓箭手取出身後的箭矢,全往馬車射去。

箭雨朝他們直落,駕駛馬車的護衛立即駕車往前沖,想要突破包圍住他們的人牆!

于慎手上的長劍揮舞,在身前織起一個劍網,將逼向他的箭矢一一擊落;他的功夫好,卻不代表其他護衛也一樣好,一旁的護衛當中有幾個已經中箭倒下,想要突破包圍的馬車也被擋了下來。

突地,駕駛馬車的護衛中箭落地,剩下無主的馬兒嚇得昂蹄嘶叫!

山匪一窩蜂的沖上前,于慎一咬牙,右腳重重一踏,人已在瞬間飛拋至半空中,一個翻身落到馬車頂,長劍伴隨著強大的勁道揮出,將一排逼向他們的山匪硬生生的劃破兩半。

馬車搖晃得厲害,車里的兩人緊緊抓住一旁的護桿,季書瑆死命忍住到口的尖叫聲,她知道她這一叫會讓慎哥心亂,到時候情況會更危險!

人潮一波波涌上前,除了于慎之外,僅剩下一個護衛而已,兩人以馬車為中心,死守著不讓人上前。

僵持許久,于慎已經是一身血跡,身上的大小傷錯,他的武功再高強,也無法一次應付這麼多人,同時又得守住馬車;而山匪那一方面也沒比較好過,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躺下十來個人,剩下的十來個還在往前沖。

于慎絲毫沒有休息的時間,疲倦一點一滴的累積,讓他沒辦法再抵抗人海戰術;這些山匪也殺紅了眼,一波波不怕死的拿著大刀砍過來。

「停手!」站在遠方冷眼看著的華姒芸突然出聲。

山匪們全都停下手,退到她身旁,華姒芸走上前,「交出她,我就饒了你!」再給于慎最後一次機會。

于慎想也不想就搖頭,他可以感到自己的氣力逐漸消失,他知道他的極限就快到了,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而奇怪的是,華姒芸這次沒再變臉,反而笑開來,她詭異的舉動讓于慎感到惶恐,身後的馬車突然傳出和草的叫聲。

不知何時,馬車已經讓人逼退到山崖旁邊,正搖搖欲墜掛在崖邊,險象環生。

「放手!」是和草的聲音!

「啊——啊——」再來是季書瑆的尖叫。

他轉身奔回馬車旁,另一個僅存的護衛早讓人砍殺倒地;一個掩著半張臉的男人正抓住季書瑆的手臂,和草則緊抓住季書瑆的衣擺,不讓男子把季書瑆帶走。

和草驚慌的抓住季書瑆的衣服,下意識的往頭上一拔,取下一根尖銳的銀釵戳向抓著季書瑆的手臂。

銀釵狠狠刺進那人的手臂,鮮血飛濺,男子吃痛,下一刻和草已經讓人踹倒在地!

「和草!」季書瑆尖叫。

趴在地上的和草開始吐血,那是傷了內髒的人才會有的反應!

季書瑆低頭咬住還抓著她不放的手掌,但那手掌不放,還一反手往她漂亮的臉蛋上扇去。

「啪!」一掌打得季書瑆差點暈過去,全身軟綿的讓人拽往馬車的方向。

「小姐!」不顧一身的劇痛,和草爬起來又撲過去。

來人的眼神變得陰狠,季書瑆看得膽戰心驚,她轉頭對著和草大叫,「不要!」

但,太慢了……

撲上來的和草胸前已經讓一把長劍穿透,和草只能睜大眼,眼睜睜的看著長劍沒入自己體內!

長劍拔出,「噗!」和草胸前的劍口噴出大量血液,她的身子一軟,倒地再也不起。

季書瑆全身發冷,「啊!啊啊啊啊啊……」她發狂的叫著,不顧一切的用力捶著抓住她的人的胸膛。

他殺了和草!他殺了和草!

「放開她!」于慎沖到馬車旁,也目睹了這一幕,他趕緊提劍刺向抓住季書瑆的男子!

彎身避開長劍,男子強悍的反擊,將季書瑆甩到一旁,專心與于慎對擊,早已經過一場惡斗的于慎渾身疲憊不堪,這讓他戰得十分辛苦。

季書瑆哭著爬到和草身旁,「和草!和草!」

她不相信!陪伴了她這麼多年的和草就這樣離開了……但不論她怎麼叫喚,和草緊閉的雙眼就是沒有再張開過。

她抱住和草漸漸失溫的身體,痛哭失聲,「和草!和草!不要……不要啊……」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于慎右手出劍、左手同時出掌,兩劍交擊;男子閃過于慎的掌風,抬腳輕踹,踢向于慎的胸口;于慎挨了一腳後退幾步,男子眼中厲光閃過,一瞬間又撲向前。

「鏘鏘鏘鏘!」金屬交擊聲不絕于耳。

于慎的口中一甜,方才讓人踢的那一腳已經讓他受到內傷,他不斷提著內力與人過招更是加速內傷的傷勢,他再也忍不住的嘔出一口鮮血。

「噗!」就在他彎身吐血的那一刻,男子的長劍劃過于慎的後背,在他背後開了長長的一道血口!

抬膝一頂,將于慎撞得往後摔倒在地,另一腳狠狠一踢,又將于慎踢飛,倒在季書瑆身邊。

「慎哥!」哭喊著抱住于慎,季書瑆以痛苦又不解的眸子看著華姒芸,「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不懂,她跟華姒芸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對付她!

原來看他受傷,她還是會心痛如絞,華姒芸撫著自己的心窩,「不是我。」搖搖頭,順便也搖落一串的淚水。

「不是我,二姨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們痛苦,季書玥才會生不如死。」于慎……是你不要我的,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二姨?季書瑆愕然的看著她,華姒芸的二姨……不就是……就是失蹤已久的朗佳•蘭嗎?

「咳咳……」于慎吐出嘴里的血,長劍抵地,緩慢的站起來,「你幫著蘭貴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不怕皇上追查嗎?你這是叛亂!你不懂嗎?」

內傷加外傷,他是沒辦法離開了,黑眸移向他最愛的人,他就算死了也無所謂,但他一定要保住季書瑆!

「是你不要我的!你不要怪我。」蹣跚的走向他們,華姒芸又哭又笑,她痛恨的看著于慎將季書瑆保護在他的身後,就連要死了,他還要保護那個賤人!

警戒的瞪著華姒芸的一舉一動,于慎把季書瑆推到身後,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季書瑆看到他背後被劃開的血口,緊咬住自己的手指,咬得手指都流血了,她不敢哭,她不敢再哭出聲音。

「我對你從未用情,何來的不要你?」直到這一刻,他就連說謊騙騙華姒芸都不肯,對季書瑆的濃烈情感讓他不忍也不願有機會傷害季書瑆的心。

他覺得華姒芸根本就是神智上有問題!

「從一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把心遺落在你的身上,是你把我的心放在地上狠狠踩碎!」華姒芸偏過頭去,神情迷亂,突然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物事,用極快的速度往于慎的方向拋去。

于慎下意識舉劍劃破她丟來的東西,濕濕的液體噴灑而出,這讓他心下一顫,險險閃過迎面而來詭異色澤的水,但還是有幾滴又紅又藍的水噴上他的手臂。

低頭看著手上的水漬,紅藍水一沾上他的肌膚,就像活的一樣,一瞬間就鑽入他的肌膚里,但他沒什麼感覺,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痛楚,這是什麼東西?

華姒芸滿臉邪氣的笑著,「這是一種劇毒!一個時辰後毒才會發作,到時候……我會為你收尸的,然後季書瑆……一樣會落到我的手中。」到時候她會好好疼愛這位大美人的。

就把她獻給這些山匪,讓他們好好疼愛吧!

「你這個變態!」原本以為他的師弟已經很變態了,沒想到今天他踫上的人跟他的師弟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季書瑆一听,急忙抓住于慎的手臂,「慎哥!慎哥!」掀開于慎的衣袖,除了傷口外,她什麼也沒看到。

事已至此,于慎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已漾滿無盡深情,「瑆兒。」溫柔至極的輕聲叫喚。

淚流滿面的季書瑆看著他,紅唇都咬得出血,「慎、慎哥……」泣不成聲,慎哥的聲音里充滿了訣別的意味。

她知道慎哥的意思,他帶著一身傷痕,又身中奇毒,他想要犧牲自己來保全住她!

靠在她的耳旁,于慎小小聲的說著,「瑆兒,別哭了,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跳下這斷崖,來的時候,我听護衛提過,這崖底是條大河,你存活下來的機會很大,只要藏好你的蹤跡,等待書玥來救你就行了。」季書瑆身上無傷,就算落水,她識得水性,肯定能夠活下去。

季書瑆哭著搖頭,她可以活下去,但是慎哥呢?「不要……」慎哥的傷勢這麼重,再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一定會沒命的,她不要!

緩緩的輕覆上她哭得顫抖的紅唇,極盡深情眷戀的吻著她,「瑆兒,我不會放過任何欺負你的人。」

他說出的話讓季書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持劍的手掌一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上的長劍射出!

「唔!」華姒芸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長劍已沒入她的胸口,痛楚從她的胸前開始蔓延開來,溫熱濕潤的液體也從她的胸前滑下。

緊跟在華姒芸身邊的男子大叫一聲,「姑娘!」抱住華姒芸癱軟的身子。

華姒芸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殺……殺了她!」就連要死之前,她還心心念念的要季書瑆一起陪葬!

半遮臉的男子怒氣沖天的轉頭看向于慎,他要將于慎碎尸萬段!

一轉頭,于慎已經抱著季書瑆往一旁的山崖跳了下去!

「慎哥!」季書瑆的聲音回蕩在山崖之間,久久不散……

許久之後,當所有人都離開後,山間才出現一個腳步顛簸的身影——一名喝得醉醺醺的胖老頭正往墓地而來,嘴里還喃喃自語著,「糟糕,跟丟了,咯!咯!」

他拍拍自己的大肚腩,不停打著酒嗝,笑得傻呵呵的,真是吃得太胖了一點,輕功使起來都有點遲鈍了,要是被他那冷臉徒弟看到,一定又會嫌惡的臭罵他一頓,呵呵。

原來這胖老頭當初是真的想去季府找他那冷臉徒弟的麻煩,當刺客跟徒弟玩一玩,但後來發現季府的食物實在太過美味,所以他就藏身在季府,每天在季府的廚房里吃香喝辣,每天閑閑的跟在冷臉徒弟身後看好戲。

滿意的搖搖手上的酒瓶,他的運氣真好,連跟蹤他那冷臉徒弟都可以半路遇上一家有著好喝的陳年老酒的小客棧,呵呵,運氣真好。

胖老頭走著走著,突然發覺腳底的觸感怪怪的,跟平常走的路不太一樣,他睜大蒙醉眼,低頭一看!

這一看差點沒把他方才喝下的酒全都吐出來!

喝!老頭原本被肥肉擠得剩下一道縫的眼楮在一瞬間變成銅鈴眼,「我的老天爺……」

觸目所及全是血跡斑斑,地上尸橫遍野,這是發生什麼事啦?他那徒弟不是同季家姑娘一起來祭祖嗎?怎麼會搞成這樣子?

他也才跟丟一下子的時間而已,這里怎麼就像是打過仗似的?

徒弟?

想到這,心里頭一驚,胖老頭馬上丟開手里的酒壺,開始一個個尸首的找著,等到所有尸體都翻過,他才安心的吁口氣,還好沒瞧見他的徒弟也躺在底下湊熱鬧,不過……

也沒瞧見季家姑娘,但是季府的護衛倒是死了好幾個,這可怎麼辦呢?

搔了搔頭發,胖老頭靈光一閃,手掌一拍,「哎呀!差點忘了哮仁就在宮里當個大都統呢!去通知他,讓他向季家大姑娘說一聲便成。」說做便做,胖老頭身形一晃,人影已離去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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