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愛從實招來 第二章
他們在函館的一家溫泉旅館過一夜，隔天一大早就出發了。
一路上兩人均沉默不語。
風玲斜眼微覷他，今天他將頭發全部往後梳，在後腦勺將頭發扎起來，如此一來，更加凸顯他這張臉的立體感，線條起伏有致，干淨利落，無庸置疑的，這是一張好看的側臉。
美麗的人不一定有好看的側臉，但是好看的側臉絕對是張漂亮的臉，真正的教人難以忘懷。
「有心得嗎？」石-輕松的問。
「什麼意思？」風玲佯裝不懂。
「這一路上-一直在研究我，怎麼，昨天被我一眼看透，心里不服氣，所以今天想以眼還眼，扳回一城？」他聳肩哂笑說︰「其實我並沒有那麼難了解，-看到的事實，就是真實的我。」
「是這樣才怪。」風玲淡淡的啐一句。「不過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並沒有興趣了解。」
「可是我對-倒是有一點點的好奇。我想-在逃避什麼事，才臨時決定滯留日本幾天吧！」
自以為能看透別人的討厭家伙！風玲默然的白他一眼，沒有必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那麼說是真的。」石-很容易就替她回答。「-是做什麼的？」
風玲遲疑一下，還是回答︰「寫小說。」
「哪一類型？」
「愛情小說。」她說出來的時候，他唇邊掛上一抹詭笑，並側目瞅她一眼，她的心跳了一下，竟然覺得心虛。
「哈！愛情小說。」
「哈？」風玲光火的質問︰「這是什麼意思？輕蔑？不屑？還是取笑我根本沒有資格寫愛情？」
「別表現得像一只敏感的小貓，我只是很意外-寫愛情，更好奇-筆下的愛情是怎麼一回事？」
風玲將臉別過去，不想再和他談論愛情這件事。兩人之間呈現緊繃的沉默。
其實她寫愛情小說並不意外，大部分的小孩從小在床邊听父母說童話故事，她則是听母親的一則接著一則的愛情故事長大的，早就訓練冷眼看待愛情這件事。
當眾人皆醉愛情，總要有人醒著替許多在情場受苦的人尋找愛情的出口。這就是她寫愛情小說的原因。
車內有聲音。原來是自己在無意識之下，手指不斷地撥動著掛在背包上的風鈴；不只是風鈴的聲音，還有……他在哼歌，仔細一听，是昨天他手搖著風鈴時所哼的曲子，而且更完整。
「這是日本歌曲嗎？真好听。」風玲由衷的說。
「不是。」曲子輕快的哼下去。
「石-，你在日本是做什麼的？」
「-不是對我沒興趣嗎？」石-停止哼歌，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扭開音樂，陌生但是動听的日本歌曲流泄出來。
她真不該問的。她把頭偏靠在窗上，閉上眼楮，只是听著，不再發問。
不久，車子停下來，石-側轉過身，一手肘搭在方向盤上，以手支頤，眉彩奕奕的注視著她，並沒有馬上喚醒她。
她緩緩的張開眼楮，即映入他凝眸深處時，不由地驚跳起來。
「我睡著了，為什麼不叫我？」她把視線從他的眼底移開，眺望窗外的翠微景色；此時她的心卻如前方波浪般的草地一樣起伏不定。「這是哪里？」
「富良野，也就是北海道著名的紫色燻衣草。」
她快步的下車，朝一條小徑走入園圃，登時滿眼盈紫，滿心驚喜，令她覺得整個靈魂將要淹沒在這一片-紫之中。
秋風徐徐吹送，淡淡的燻衣草芳香撲鼻，沁入心脾，沖淡臉上的紅熱。
「好美！我一直以為紫色是紅不紅、藍不藍的顏色，總覺它太俗艷了，可是眼前這一片紫海竟是如此優雅的令人迷戀……燦爛，對了，這是大地燦爛的微笑。」風玲忘情的說，眉眼唇邊嫣然浮現細細的笑紋。
石-凝視她秀麗的臉蛋泛出光彩，清純中帶有嫵媚。
「-的相機是不是放在車上？我去拿來，現在的-值得留下倩影。」
「我沒有帶相機。」
「風玲，其實-有一張柔美的臉蛋，但是-總是刻意的將眼楮張得大大的，冷眼看人，或者是怒眼瞪人，把一個女人的柔媚都掩埋了。不過-現在的表情就很好看，不保存下來太可惜了。」
他四周瞧了一下，看見左側十來步之處有兩位日本女孩正在那里照相留念，于是走過去。
風玲見石-和兩位日本女孩說話，當他露出迷人的笑臉之後，這兩個女孩就跟著石-過來。
「風玲，這是靜子小姐和美穗小姐，她們願意替-照一張相。」
「我不──」風玲想拒絕，但是被他攔下話。
「拒絕別人的好意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他低聲的說，然後親切對日本女孩說︰「麻煩-們了。」
兩位女孩羞澀的淺淺一笑，臉頰立即染上紅霞。
「小姐，微笑。」拿著相機的靜子輕聲的對風玲說，風玲一臉茫然的望著石。
「風玲，注意-的表情，保持微笑。」石-用拇指和食指在嘴邊比出一道弧形，「微笑像輕風，風鈴若是沒有風的撥弄，就不能發出美妙的聲音，再美的女孩臉上沒有了笑容就不動人。」
風玲還是沒有微笑，只是眼神迷離的注視著石。
「要照-──」女孩的話才落下，卡嚓一聲，風玲看著石-的神情即成永恆。
「謝謝-們。」石-用日語和她們交談起來。
風玲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她瞧石-一副瀟灑自若的神態，迷人的眼楮輪流的在兩個女孩身上稍作停駐，看得這兩個女孩心花怒放，那個叫美穗的女孩朝自己看了一眼，不知說了什麼，石-輕搖一搖手，好像在拒絕什麼事；接著拿相機的靜子紅著臉提出一個要求，只見石-點頭。
「風玲，幫我們照張相好嗎？」
風玲從靜子手中接過相機，留下一張石-左擁右抱的畫面。
「把-台灣的地址寫給她們，照片沖洗出來之後，她們會把照片寄給。」石-說。
「不用了。」風玲直接拒絕。
石-只好留下自己的地址，並和兩個女孩說了幾句話，兩人即依依不舍的揮手道別。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真的很不可愛。」石-自我解嘲的說︰「幸好剛才她們想替我倆合照一張相被我拒絕了，否則我豈不是自討沒趣。」
她不可愛的個性母親早就經常掛在嘴邊叨絮著，所以有關這樣的指責她早已是不痛不癢了。
「我只是不喜歡麻煩別人。」說完，風玲讓自己淹沒在紫色世界里轉悠，而石-卻選擇遠離，遠遠坐著眺望這片紫海。
當風玲捧著一束燻衣草出來時，才發現夕陽鋪在整片紫色燻衣草上，頓成一片深藍。
她看見他一個人站在斜陽下，深邃的眼光凝望著前方的燻衣草，臉上的表情不是她慣見的嘲諷，而是靈魂深處的悲傷。這樣的石-，她曾看過一次，就在她提出要來北海道看燻衣草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卻令她印象深刻且動容。
他在想什麼？也許他在悼念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
石-見風玲捧著燻衣草朝他走來時，頓時怔了一下，失聲叫出，「亞薇……」
「亞薇？」風玲回頭看了一下，除了她之外，並沒有其它人。「你有在叫誰嗎？」
「除了-，還會有誰？」他很快地恢復過來，用一貫揶揄的口吻說︰「找我有事嗎？」
又恢復原來的他，抑或他又戴上面具？她內心有一道聲音告誡自己不要去探究。
「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真教人失望，我還以為-覺得一個人在浪漫的紫色世界里太孤單了，所以來找我陪-呢！」
「如果你覺得說一些嘲諷人的話可以使心里舒坦些，那你就盡量說好了，我不會再受你的影響了。」風玲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對不起，打擾你想事情，你可以繼續想，我到車上等你。」
風玲走開之後，石-再眺這一片燻衣草。
也曾在這樣的夕陽下，亞薇捧著一束燻衣草朝他走過來，笑著對他說︰石-，燻衣草是愛情的約定，有天我若先走一步，我不願投胎轉世，寧願化作一縷燻衣草魂，繼續守著我們的約定，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晚風吹動成海的燻衣草，也吹響石-的心，他在心里-喊︰亞薇，是-嗎？這三年來，我好寂寞啊！
返回函館的路上，兩人沒有交談。
從園圃出來之後，風玲覺得石-的樣子很嚇人，不是慣有的嘲笑，也不是那隱藏的郁抑神色，而是冷著一張俊顏，臉上的寒霜好像在跟誰生了好長、好久的氣。
走了一段路，風玲發現這一條路並不是回溫泉旅館的路上。
「石-，已經很晚了，你還要載我去哪里？」黑夜里，她看著車子開上山去，心里不禁驚慌起來。
他抬眼睨她一眼，車子繼續往山上開去。
「石-，請你馬上送我回旅館。」風玲命令。管他和誰生氣，若他不折返回去，她就和他沒完沒了。
他竟然大笑，如陽光般強烈。「看看-這副驚慌恐懼的樣子，是不是還在擔心我會對-怎樣？」
怎麼會有人前一秒還陰著臉，像是即將刮起一陣暴風雨，下一秒卻是陽光普照？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身邊的雨具、防曬用具得準備齊全，以免被淋濕或曬傷了。
風玲直截了當的說︰「你說對了，我無法安心在晚上和你上山。」
「-真奇怪，我自認還算有魅力，一般像-這樣年輕的女孩和一個風趣英俊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多多少少會有浪漫的幻想，可是-卻滿腦子就怕我會對-怎樣？-該不會把我當作白天是風度翩翩的大帥哥，晚上則是把女孩強拉上山強暴的變態之狼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請你馬上把車子折返回去。」
「有人說過，要讓一個人記得他，就是和他做一件令他難忘的事情；也許-心里根本就期待我能對-做什麼，好讓-這段偶來的旅行有一段難忘的回憶。」
「有你這樣的男人就夠讓人難忘了。」風玲冷道。
「我會把-的話當作恭維。」石-輕松的說。
怎麼會有這樣厚臉皮的男人？車子繼續往前行駛，她的神經也逐漸繃起來，手緊握著車門把，一副有狀況，即隨時準備跳車逃命的樣子。
他眼角余光瞟她一眼，嘴角揶揄的扯動一下。「風玲，既來之，則安之，若我真要對-怎麼樣，-是打不開車門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
「等-上去之後就會知道了。也許-會發現黑夜里不僅僅只有驚魂，還有驚喜。」
「現在我很累了，對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興起一絲絲的驚喜。」她略帶請求的說︰「石-，請送我回旅館。」
「抵達山頂時-就不會這麼說了。」
話才說完，車子在一登山纜車處停下來。
「這里是？」風玲驚惶的問。不過此處並非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心里也安心不少。
「上去吧！」
他們坐上纜車，很快地就直達山頂。
登頂時，向下俯看，一片燈海盡收眼底，真是人間極燦爛輝煌的景致。
「這是……」風玲的心眼都為眼前綺麗的夜景而大開，因為一對眼楮根本就攬不盡眼前無數的燈火。她早已忘了剛才驚恐的吵著要下山一事，興奮的大叫︰「石-，這真是天大的驚喜。」
石-輕扯一下嘴唇，笑道︰「這里是函館山，世界三大夜景之一。」他遙指前方，詳細縷述，「那是輕津海峽，那個如扇形的是函館市的海岸線，還有港邊教會……」
風玲听著，眺著，一切好像是在作夢。若是白天那一片的紫色燻衣草是喜悅，那麼此刻的燈海就是浪漫。
「好美的夜色，這里的星星簡直是多余的。」
她再一次讓他心頭驚顫又悸動，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不同的兩個人竟然會在同樣的地方說相同的話。
恍惚間，他感覺到眼前兩個時空彷佛重迭在一塊，令人掉入今夕是何夕的迷夢里。
「天啊！這樣的良辰美景我想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了。石-，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的慶幸自己留下來；不論是白天的燻衣草，還是今晚的夜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她不再是字字句句如針一般的防人、刺人，而是笑著對他說︰「你說對了，回去之後，當我再想起這片燦爛的燈海時，我一定會想起你的。石-，謝謝你。」
他盯著她迷戀的臉龐看，神情迷離，聲音幽遠的說︰「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
她的眼楮從遠方的燈火轉回來，眼眸靈動閃爍。她微偏著頭，問道︰「你說什麼人安排？」
「沒什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覺得滿意，我也能對世然交代，所以-不必跟我道謝。」
「不，我不僅要謝謝你，而且還要謝謝你一千次、一萬次、N萬次，直到──」月兌下冷顏，換上笑靨，其實她還是很稚氣的。「直到這里的燈火熄滅了。」
那一夜亞薇說︰愛在燈火燦爛時，絕不要等到燈熄才走，燈滅愛盡了，不吉利。為什麼當時他不听她的話，還要取笑她迷信？
「不需要等到燈滅才走，我們現在就回去。」石-激動慌亂的拉著她的手就要走，風玲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石-，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她是真的擔心。
他回神過來，吐了一口氣。今天是怎麼一回事？總覺得亞薇就在身旁。
「今天你帶我玩了一整天，應該也累了，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好了。」
「再待一會兒沒關系，只要不等到燈都滅了再走就可以。」
剛才他也是這樣說。「為什麼要這樣說？是不是有什麼傳說？」
他幽深的凝視她，眼眸里閃著跳躍光芒，射放出磁波，定定的吸住她，讓她動彈不得，迷失在他眼底。
快跑，快離開他。她心底有一道聲音不斷地催促著，此時不逃，今生將會為他而痴狂。
是來不及逃開這對具強力磁性的眼波了，石-將她擁進懷里，吻住她驚惶失色的唇。
風玲張著眼楮望著他，可是當他舌纏著她的同時，也控制她的心、她的意志，輕易讓她耽溺于他那柔軟又溫潤的唇瓣，她閉上眼楮，開始回應他的吻，他卻用力的將她推開。
「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風玲的表情像被人狠狠的刮了一頓，非常狼狽。
不過也教她明白一件事，雖然她對男人了解有限，可是她了解自己，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是她能抗拒得了的，否則她和電梯那位女子又有什麼兩樣。
快遠離他吧！
不是所有的旅游邂逅都會擦出火花，風玲覺得有必要跟他把話說清楚，于是換下和服，尋來酒館。
她站在酒館門口梭巡石-，很快地在角落找到他。她發現他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總是不經意流露出悵然若失的憂傷。
這時酒館里的女孩們帶著愛慕的眼楮，如走馬燈般在石-面前晃來搖去的，每有女人走近和他說話時，他的眼楮看起來好像是全心的注視對方，而且臉上不吝綻出迷人的微笑。
這就是石-吸引女人的原因。他看女人的時候，總是帶著極大的興趣，讓女人們都相信在他眼中自己是最重要的；不過這也只是一種魅力的習慣而已，對他來說，這並不表示什麼，一旦轉個身，他就會將這些女人忘得一乾二淨。
她不過是平凡女子，當然也和這些女人一樣抗拒不了他。
這時候石-抬眼，發現站在酒館門口的風玲。他揮手要她進去，她搖搖頭，反招手要他出來。
石-在同桌的女孩耳畔說句話後就走到門口。
「為什麼不進去？」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明天我想回去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對不起，打擾你的興致。」
她向他一鞠躬，轉身離去時，他拉住她的手。
「因為我吻了-，所以-害怕了，決定逃回去？」
「我並不是逃回去，而是應該回去了；至于那一個吻……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它並沒有任何意義，我想誰在那個浪漫的夜景之下，都會有這樣的沖動。我想你也是這麼認為吧？」
「-想的……沒錯。」他凝視她，慢慢的松開手。「明天一大早我就送-到機場。」丟下這一句，他又折回酒館。
從這一刻起，她知道他將遺忘她-
那間，有股愁緒涌上心頭。風玲朝酒館里再望一眼，才漫步走回旅館。
回到溫泉旅館之後，風玲來到旅館後院的一個露天溫泉池泡湯，冀望氤氳的熱霧能將這趟額外的日本行的記憶蒸發殆盡。
這個湯池不大，中間只用一架水車隔開男女湯池。風玲得知午夜時分，通常不會有人來泡湯，所以她才能無所忌憚的赤條條的泡在熱湯里。
原來今夜的星光燦爛，在函館山的山頂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星星。不行，她要抹去石-揚眉的揶揄，掩埋他深邃的凝眸，消除他溫柔的唇，更要忘記函館山的燈海。
星子如燈火，她閉上眼楮，把一切封進黑暗里，拒絕任何記憶之光點亮她的心扉。
風玲被溫泉池的木門驚開眼楮，慌忙張望靠近的黑影，當來人在溫泉池畔停下來時，從水中倒影她認出石。
「你怎麼會來這里？」風玲將身體往下滑坐，並用白毛巾遮掩胸前。
「我敲-的房門不見-出來開門，老板娘說-在這里。」
「找我有事？」
「我想問-明天想什麼時候離開？」
「可以的話，我想搭一大早的飛機回去。」
石-俯看她，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環視溫泉四周的環境，這溫泉池和地形自然結合，前有小山巒，後面種有櫻花，可惜此時並不是櫻花繽紛時節。
「我就是喜歡日本這種古典雅致，帶點歲月痕跡的溫泉小旅館。」說著，石-動手月兌下衣服，風玲驚窘，急忙用手掩住臉。
「你要干什麼？」
「我看-泡在熱呼呼的溫泉里好像很享受，不過也挺孤單的，我決定下來陪-泡溫泉。」
「你不能……」她感覺到水波蕩漾，才又張開眼楮，他已經坐在她的對面，兩人之間隔著如薄紗的輕霧。
「石-，你……不能待在這里。男生的浴池在水車的另一頭。」
「這里就只有我和-，何必分這麼清楚。」
「當然要分清楚，我們又不是什麼人，我和你就是一個陌生男人和一個陌生女人而已。」風玲見她的浴衣就放在他後頭的石凳上，「麻煩你把浴衣拿給我，我要回房了。」
石-抬手往後勾，輕易地就拿起放在石凳上的藍色浴衣。他霍地站起來，湯水淹到他下腰部，上半身濕淋淋的還冒著熱氣。
「你……你又想干什麼？」她心慌亂，水里還有他的影子，眼楮簡直不知該看哪里。
「-不是要我把浴衣拿給-嗎？」他向她走過去，水波隨他的走動興起波流，彷佛在撫模她的肌膚。
她低眉細聲的說︰「你把臉轉過去，我要上去……」
他將浴衣放到她身後干爽的地方，然後在她身旁坐下來，眼楮閉上，一副放松享受泡湯之樂的樣子。
風玲斜眼看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起身，一面緊張他會突然張開眼楮，一面躡手躡腳的走上去，她人還沒有完全離開池水，便急著穿起浴衣，結果頭一暈，腳一滑，身子往後栽入池里。
他將她從水里攙起來之後，驚魂未定的她雙腳虛軟的踉蹌一下，他立即抱住她。
「-還好吧？」
她被溫泉水嗆了幾聲。「沒……事，我可能泡太久了，頭有點暈……」她撥開覆貼在臉上濕淋的頭發，抹去水珠時，才意識到自己幾近赤果的身體和他濕熱的肌膚緊貼在一塊。
風玲覺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半敞的浴衣濕黏黏的貼在肌膚上，凸顯她略削瘦骨感的身材曲線，而微隆的胸部因喘息而聳動起伏著，若隱若現的堅挺立起，泄漏出她內心的。
真是我見撩人。石-輕踫她的臉，將她的頭發塞到耳後，傾身吻她的耳朵。
好熱！無關溫泉。她感覺到一股熱潮自身體下面沖竄上來。
他的火舌沿著她的耳朵、粉頸、縴細玉肩一路吻下去，直到來到酥胸時，她身體彷如觸電般顫一下。
「石-，我……」她想和他說什麼呢？
一切的動作頓時停下來，石-的臉從她濕潤、顫抖的胸部抬起，並冷冷的推開她。「-該回房了，晚安。」
說完，他重新坐下來，閉上眼楮，讓身體舒放在溫熱的水中。
風玲倍覺屈辱的離開溫泉池，裹著濕淋淋的浴衣奔回房間。
剛才她一定也是想和他道晚安。對，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