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小奴 第三章
余雪墨一驚,立刻緊緊抓住藏有繡品的袖子,瞪著大眼,一副防賊似的看著他,「干什麼?」
金遙為之失笑,她實在單純得可以,瞧她的舉動,分明已經告訴他她的繡品藏在哪里,若他想要硬搶,也不必花工夫搜她的身尋找了。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他笑彎了眼,開始朝她放電。
余雪墨被他魅力四射的笑容給迷了心魂,有那麼一下下閃了神,但很快的,她想到那五百兩銀子,更是將袖子護得緊緊的。
「你也是參賽者之一對不對?你好卑鄙喔!竟然想偷看我的繡品……不!是搶我的繡品去領那五百兩銀子。喂!你已經很有錢了,別來欺負我們這些善良老百姓!」她已經把眼前的他貼上卑鄙無恥、強取豪奪的標簽。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的繡功絕活可是獨步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何必搶你的東西?我只是想看看你以為我心目中的天堂是什麼模樣?」他自傲地挑起眉,冷不防的抓住她的皓腕,三兩下就輕易拿到那只破爛的袋子。
「還給我、還給我!」她驚怒交加地狂喊,但他的手臂硬是高高舉起,不管她怎麼跳就是勾不到。「壞蛋,還給我,那是我的!」
「等我看完後就會還給你。」他有趣地看著她氣得兩頰鼓鼓,腮幫子紅通通的,這樣的她反而很可愛。
「金公子,原來你在這里。」門房氣喘吁吁的找到這里,一古腦的說︰「金公子,畫像中的姑娘找上門來了,我讓她在客房那邊等你。那個姑娘真是個土包子,一進莊里就東模模、西看看的,還不斷的大呼小叫,她……咦!你怎麼會往這里?」看見余雪墨,門房不禁驚叫出聲。
「你來得正好,你快叫這個人把我的繡品還給我,他真是小人,竟然搶了我的東西!」她氣呼呼地拉著門房,指著金遙那張可惡的笑臉。
「繡品?」門房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呀!你不是要帶我去見莊主和主辦人嗎?現在他搶了我的東西,教我怎麼去見莊主和主辦人?」
「金公子他就是……」
「阿源,你先下去,我跟她談就好了。」金遙揮揮手清場。他還想逗逗她呢!
「是,金公子。」阿源匪夷所思地看了余雪墨一眼。
她真是有夠笨的了,主辦人就在面前也不懂得巴結奉承,看來,她鐵定無望了!
阿源撇撇嘴,表情不屑的離去。
「喂!你別走,叫他把東西還給我啊!」她追了過去,但阿源連頭也不回。她又氣又急地回到亭內,看到他已經把繡品拿出來了。
金遙神態慵懶的坐在桌子旁,把繡品攤開來,想瞧瞧她到底繡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定楮一看,先是怔了好半晌,之後便盯著繡品看了一遍又一遍。
繡功的確是活靈活現,用色也十分大膽瑰麗,但今個驚異的並不是繡法的好壞,而是她的取材,她所謂的天堂竟是──圖!
「你看完了沒?」余雪墨氣急敗壞的叫著。她真沒用,竟然讓她的五百兩銀銀岌岌可危。
「這是你繡的?」他的俊臉難得嚴肅了起來,眼楮像是要穿透地做的直盯著她。他以為她很單純,只是潑悍了一點、不識好歹了一點,沒想到……她的思想居然如此大膽!
看到他驚詫的神情,想必是讓雪硯的繡功給震撼住了,她不禁得意的笑道︰「怎麼?怕了吧?什麼獨步天下,哼!還不是輸給我了。」她挺著圓巧的胸脯,一副驕傲的模樣。「拿來。」
金遙將繡品藏於身後,內心為她過於大膽的思想感到……生氣?!為什麼?他也不清楚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大概是因為他錯看她了吧!
「為什麼要繡這種東西?」他質問她,將繡品高高舉起,讓她勾不到。
「你管我!把東西還給我,那是我的五百兩銀子!」她氣得發抖。
他恍然大悟,隨即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看來,為了五百兩銀子,你什麼都肯做!」又是一個為錢而拋棄一切的女人!
「你根本不懂窮人的可憐,況且,我靠自己的勞力賺錢又有什麼不對?」她索性爬上石椅,奮力的用雙手去搶,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她尖叫一聲後,整個人便往他的身上跌去。
「唔……」金遙被她突如其來的壓倒在桌面上,後腦勺撞擊到桌面,「叩!」的發出好大的聲響,雖然很疼,但他的注意力全被貼在胸前那兩只飽滿尖挺的渾圓給吸引住。
嗯!看她瘦不拉幾的,沒想到還挺有料的。
「還給我!」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變化莫測的眼神,還不知死活的在他身上爬行,直到拿到繡品,才高興的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在一旁得意的炫耀著,「嘿!我拿到了!」
金遙坐起來,感覺到男性的慾望正蠢蠢欲動。這倒有趣,他找女人向來是很挑的,眼前的姑娘雖然長得不怎麼樣,身材卻好得引起他的遐想。
是圖的緣故吧!她的大膽思想令人激賞,卻也令他對她的人格評價一落千丈,這樣一個思想的女子,他倒想看看她的床上功夫如何!「你叫什麼名字?」他微笑的問,彎彎的俊眸中別有深意,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非告訴我不可,否則,我怎麼錄取你的繡品呢?」
「錄取我的繡品口你在說什麼啊?」她眨眨眼,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是這次『天堂』繡品的主辦人金遙。」他平淡的陳述這件事實,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錯愕的臉……嘖嘖!她的表情可真豐富!
「你、你……」她圓睜著杏眼,吃驚地指著他,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
金遙從腰間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
她眼巴巴的望著,還夸張的咽了一口口水。
「要這五百兩銀子很簡單,只要你晚上留下來陪我,我立刻就給你。」他說出條件,又把那張銀票放回腰間。他深幽的黑胖流連在她豐盈的嬌軀上,不知在那衣物遮掩下的胴體會有多誘人?
「留下來?」她拔聲尖叫,不可思議她瞪著這個色迷迷的男人,「你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一見到女人就急著想撲上去,難道你前世是色鬼嗎?」
「那我一定是個很有錢的色鬼!」他不以為意,俊眸有趣地睇著她羞憤、逗人的模樣。
「有錢又怎麼樣?」雖然心里很明白有錢的確比沒錢好太多了,但她仍故意大聲的說︰「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個人的尊嚴嗎?」「是的。」他的確用錢買到不少人的尊嚴──那些月兌不了「賤」字輩的妓女們,還有主動送上門的天鵝肉,哼!女人的尊嚴簡直比紙還薄。
「還狡辯!」她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她伸出手來,「五百兩銀子拿來。」
「你還沒被錄取,哪來的五百兩銀子?」
「我的繡品值五百兩銀子!」她氣急敗壞地嚷叫。
「值不值是由我來評斷,不是你自己。」他仰起下巴睨著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怒火沖天,真想抓花他臉上得意的表情。
「我不是說了嗎?只要你留下來陪我,我就給你五百兩銀子。」了解他的人便知道,一旦他堅持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不、可、能啊!」她驚嚇地尖叫一聲,整個人被他突如其來的抱住,嬌軀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她慌張地百般掙扎,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完蛋了!這豈不是羊入虎口,沒生路了嗎?「放手、放手!救命,來人哪!救命……」
「閉嘴,你好吵!」金遙俊眉微蹙,一俯首,覆上她的矯唇。
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只見余雪墨瞪大雙楮,愣愣的任他輕薄了去。
啊!真沒想到這麼吵的嘴竟有如此芳甜的滋味,他挺滿意地再深入添嚐,想得到她的慾望更加濃烈。
須臾,金遙才依依不舍地撒離,他望著她呆若木雞的表情,心想,她可真會作戲啊!一個思想放蕩的女子,這張紅唇只怕早被千人給嚐患了!
余雪墨終於由震驚中回過神來,眼前好看的笑臉令她感到一陣反胃,忙不迭地用袖子猛擦自己的小嘴,還吐了幾口口水。
「下流!我……我……混帳!你會不得好死!」她羞憤不已地含淚控訴。
但地似乎不以為意,箝制她身子的力道絲毫不放松,他淡淡地笑著,軟聲哄道︰「其實不難的不是嗎?五百兩銀子對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對你來說可就不同了,它也許是你下輩子的依靠,你可以拿這五百兩銀子做個小生意,生意興旺的話,你便可以擺月兌三餐不濟的生活;這五百兩銀子也可以拿來救命,決定你的生死……姑娘,別跟一輩子的幸福過不去呀!」
余雪墨原本氣怒的眼底出現一絲動搖。金遙說得沒錯,尤其是那五百兩銀子真的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她想起臥病在床的雪硯,他忍著病痛趕完這件繡品,他們將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上頭,若因為她的不肯犧牲而讓雪硯的心血白費,那她豈不是人自私了嗎?
「三思而後行吧!別因一時的沖動而矢去下半輩子的幸福。當然啦!如果你不要,還有上百個人搶著要呢!」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她瞥了他奸詐無恥的臉一眼,然後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覆住她眼里流轉的黠光。不管了,先答應再說,明天再想辦法應付這只。
「好,我答應。」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這本來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的臉上並沒有太雀躍的表情。
「想通就好。」他終於放開她柔軟的嬌軀。啊!真令人垂涎的好身材。
「但今天不行,明天我再過來,另外,你要先給我一百兩銀子。」她忍著滿腔的羞憤,瞪著他那張笑臉咬牙的道。
「不成!拿了一百兩銀子後,你就不會回來了。」他挑起眉,性感的笑道。要她屈服是很容易的,錢便是她的弱點,而且,說不定她也渴望水乳交融的滋味,否則,怎麼能繡出這麼生動的圖?
「但是……」
「十兩,算是你的車馬費。」金遙掏出十兩銀子擲於桌上。
「十兩?你好小氣喔!」拜托!他看起來一副富可敵國的模樣,還怕她騙走那一百兩銀子嗎?
「要不要?不要拉倒。」
他裝模作樣地欲將那十兩銀子拿回來,她立刻緊張地整個人撲上去,一把將銀子搶到手里。
「十兩就十兩。」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喃喃自語,「十兩……應該夠吧!」十兩銀子應該讀得動勢利的大夫吧?她緊握住那十兩銀子,內心百感交集。
她雖然愛錢,卻從未如此拋棄自尊過。
「繡品拿來。」他看過無數的圖,可從未看過有人會用繡法來表現,雖然不齒她的個性,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點子創意十足。
她看也不看地遞給他,反正繡品被錄取,結果令人滿意就行了。
「你尚未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將繡品揣入袖中。
「余雪墨。我可以走了吧?」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銀子,不待他回答,掉頭就走。
他有那麼令人憎惡嗎?或者她只是在作戲?「我送你。」
「不必!」她惡狠狠的轉身瞪了他一眼,寶貝的拿著十兩銀予飛奔離開。
「女人,太容易哄了!」他微揚起唇角,眼底卻沒有笑意,他拿起玉蕭,吹著低沉而悲涼的曲調。
他偏愛蕭聲的淒涼,時時刻刻藉著蕭聲提醒自己別忘了那段過去帶給自已的污辱,因此,他學會了多情卻不給真心,自然就不會受傷。
☆☆☆
「你要錄取她的繡品?」牧非震驚的叫聲傳遍了蒲蕭樓。他簡直不敢相信金遙會做出那麼不理性的決定。
「你有意見?」金遙讓敏燕和綺紅為他卸下外衣,露出挺拔結實的胸膛站在浴池邊,懶懶地抬眼看著牧非。
「就算你想敷衍金算、抵制金算的詭計,也用不著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啊!你不怕人家說你眼光低俗,才會錄取她的繡品嗎?」牧非一想起那日在街上,余雪墨那副跋扈的凶樣就倒胃口。
敏燕和綺紅將金遙身上的衣物全褪去,兩人的粉頰紅撲撲的,眼楮不敢亂瞟,就怕看到不該看的。
但是,她們的心里都有個期待,希望他這次熊破例讓她們伺候他沐浴,不過……
「你們先下去。」他朝兩人吩咐道,然後獨自走入浴池,那宜人的溫度教他忍不住贊嘆連連。
他喜歡女人在旁邊伺候他,對他撒撒嬌,但是,他絕不會讓女人為他搓背洗澡!在他的認知里,女人大多數都是骯髒的,既然要洗淨身子,沒道理要女人來伺候,那只會越洗越髒!
敏燕和綺紅又一次嚐到失望的滋味,她們帶著悵然的心情黯然離去。
「金遙。」牧非沒好氣的叫道。
「我不禁開始懷疑你是不是金算安排在我身邊的奸細,不然,為可這麼關心這次的活動?」他戲謔地看了牧非一眼。
聞言,牧非怔住了,閃爍的眼神似乎透露出一絲訊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誰教金算拿出朋友道義這一套說辭來說服他,說什麼為了金遙好,得替他慎選姑娘,別誤了他的終身幸福。
牧非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當然不願看好友繼續沉淪下去,只好答應做內應。
「我怎麼可能站在金算那一邊?」牧非心虛地乾笑幾聲,清了清喉嚨,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
金遙把他的反應全看在眼底,卻不點破。他們影響不了他一分一毫的,就算今天他要娶那位丑丫頭,而全天下的人都反對,他還是會獨斷的娶她進門。
「要知道我為何錄取她的繡品,你自己拿她的繡品看就會知道答案了。」
牧非狐疑地拿下枉櫃子上的那幅繡品,他不信那個張狂的姑娘能繡出什麼好東西來,可是這一看,其把他給看傻了。「金遙,這是……」
「我的天堂,很貼切不是嗎?」他低沉的一笑。「牧非,她是個很有趣的姑娘。」
「有趣?我看她根本是!」牧非不以為然地冷哼。繡功倒是十分精美縝密,可這圖像就……哎!孔夫子說非禮勿視呀!
「就因為她夠大膽,說不定她能為我的生活帶來不同的樂趣呢!我倒是滿期待她今夜的表現。」說真的,他從未對哪個女子如此期待過,然而,余雪墨屢屢的驚人之舉卻讓他一再的興起這樣的感覺。
「你要留她過夜我不反對,但叫她對我這個莊主放尊重一點。」
「我會的,或者你今夜也一同過來?」他發出驚人之語,笑看牧非怔然的臉。
「你呀!真要找個女人來治治你!」牧非被他打敗的搖搖頭,頭痛欲裂地轉身離去。
金遙心里十分明白,沒有女人能治得了他的,沒有!
☆☆☆
夜暮低垂,日已西落,晚霞的余暉柔和地迤灑入屋內。
金遙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嘴角雖是一貫的輕揚,看似心情頗佳,但眼底卻流轉著陰沉森冷。
「遙哥哥,是不是廚子做的菜不合你胃口?」皓形眨著一雙清澈無邪胸美眸,甜甜的笑容在頰邊形成可愛的小酒渦。
「不會啊!」金遙看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瓷女圭女圭,心里實在喜愛得緊,要不是牧非有言在先,他非得嚐上一口不可。
「但你才吃了幾口,就對著滿桌的菜肴失神。你別為廚子說話,若真的不合你胃口,我叫表哥換掉他。」
他出神了?有嗎?他只是牽掛著一件小事,一件爽約的小事!
「我吃,證明廚子手藝一流。」他微笑地伸出筷子。
「等一下,菜都京了,別乞了,我吩咐廚子再重新做過。」皓彤喚來貼身丫鬟秀雯,要她將桌上冷掉的菜撤掉,卻被金遙阻止。
「不需如此大費周章。」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絲毫不介意菜涼了。
「遙哥哥,你真是個體貼的人。」皓彤雙手支著嫣紅的玉頰,痴戀地望著他優雅的吃相。
「金公子。」阿源在屋外叫道︰「余姑娘來了。」
金遙薄唇微掀。她還是來了!
「請她進來。」他吩咐下去。
「余姑娘?那是誰?」皓彤試探性的問,一听見有姑娘來,她的心頭微微泛起酸酸的感覺。
表哥說金遙很風流,但她覺得他對她很君子;表哥又說他最喜歡和女人廝混,可她一點也不覺得他下流。她想,表哥一定是故意唬弄她,和她開玩笑的!
「她是這次繡品的奪魁者,我請她到莊里作客幾天。」金遙耐心的解釋著,彎彎的笑眼望向門外,見到余雪墨沉著一張臉站在那里,硬是被阿源給帶進來。
皓彤將她從頭到腳好好的打量一番,發現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姑娘,頓時松了一口氣。
「恭喜你在這麼多參賽者中奪魁。」她由衷的道賀,笑著上前握住余雪墨的手。
「謝謝。」余雪墨局促地回答,然而,一想到眼前這位笑容可鞠掬的姑娘很有可能是勾欄女子時便把手輕輕的抽回來
「皓彤,我有事跟余姑娘談,你先回房歇著。」金遙溫柔的扶著皓彤縴細的柳腰,送她到門口。
「好,我明天再來看你。」皓彤害羞地笑了笑,又朝屋內輕喊,「余姑娘,你跟遙哥哥慢慢談,改天我再找你討教刺繡的方法。」她也想要擁有一雙巧手,這樣便能與遙哥哥切磋,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送走了皓彤,金遙將門給關上,俊拔的身影在月亮的照映下拉得好長。
「你來晚了!」他以為她會迫不及待的來取那五百兩銀子,兼看他這位美男子,但她沒有,不禁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我說今天要來,又沒說什麼時候。」余雪墨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距離。
她真的很不願意來,雖然雪硯的風寒好了些,卻也需要有人在一旁照顧著,要是半夜發高燒怎麼辦?但那五百兩又不能不拿。
若是在這里過一夜能拿到那五百兩銀子,她願意跟他賭了。
「吃過沒?」金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兔肉,飛揚的劍眉輕變著,「還真的涼了!」方才他怎麼都沒感覺到難吃?
余雪墨這時才發現有滿桌她看都沒看過的珍饈玉食,她咽了一口口水,一臉渴慕地望著滿桌的美食。
金達一抬眼,便看到她那副嘴饞的模樣,他微微不悅地放下筷子。
他的魅力竟然比不上這桌冷掉的難吃食物?
「你還沒吃?」
「吃……吃了。」她老實的承認,卻還是對著滿桌的佳肴流口水。她跟雪硯有吃跟沒吃差不多,今天的晚膳是一把野菜和客棧客人喝剩下的湯湯水水。
「既然吃了,我叫人把菜撤下。」他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風采輸給一桌菜。
「等一下,還剩那麼多耶!你太浪費了。」余雪墨責備地瞪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拉著椅子坐下,拿起他用過的筷子,自動自發她夾了一粒翡翠珍珠丸咬了一口,頓時,杏眸閃現出狂喜的淚花。
「好好吃喔!」她立刻不顧形象的將它整做塞入口中。
「涼掉了,別吃。」他見她又伸出筷子要夾翡翠珍珠丸,索性將那盤菜端起來。
「喂!你不吃也是倒掉,不如給我吃比較不會浪費,這樣雷公才不會盯上你。」她可是好心的站在他的立場替他想,他怎麼可以不懂呢?
金遙眯著眼凝睇她,她的眼楮里沒有他,只有他手上拿的那盤翡翠珍珠丸。
「你別忘了你來的目的。」他淡漠地提醒她,但願她能清醒清醒,好好的尊重他呂垣位付五百兩銀子的主人。
「你!」她鼓著腮幫子,但隨即想想,她似乎沒有資格生氣,便咽下怒焰。突然,她又笑了起來,「我不要丸子了,我要這個。」她夾了一塊看起來很好吃的肉放入口中。哇!真是人間美味,她感動得差點要落淚了,她覺得這是她的天堂了。
「蛇肉你也敢吃?」他好整以暇地說,想看她驚訝惶恐的模樣,姑娘家最怕蛇了。
「蛇?!」她果然大吃一驚,驚奇的再問一次,「蛇肉?」
金遙微笑地點點頭。
「那我要多吃幾塊。」她恨得牙癢癢地說,一次夾了三塊放入嘴里,邊咀嚼邊罵著,「前一陣子要不是有蛇咬傷了陳老板,害得布莊暫時休業,我也不會失去一份賺錢的工作,所以,我要把天下的蛇全部吃盡好報仇。」
金遙盯著她粗魯的吃相。她的心思很怪異,而且很好玩。
「你吃吧!吃完了好工作。」他把翡翠珍珠丸放到桌上,並坐了下來,準備看她怎麼把東西全吃光。
「什麼工作?」她裝傻地反問,插了一粒丸子往嘴里送,說話都變含糊了。
「你以為我留你下來過夜是做什麼?」他雙手支著下顎,興致盎然地娣著她。
霎時,她的笑容凝在嘴邊,怒火漸漸揚起,但看在那五百兩銀子的份上,她壓抑了下來。
她用衣袖抹去滿嘴的油,賴皮的說︰「我是願意留下來過夜呀!反正過夜不就是要我幫你蓋蓋被子、哄你睡覺,簡單啦!」她跟他打哈哈。
故作清高!這是金遙的第一個反應。想玩?那他就陪她玩!
「吃飽了嗎?」他懶懶的瞅了她一眼。
咦?他挺好說話的嘛!余雪墨暗自竊喜。
她吃得好飽喔!但是,看那滿桌的食物還剩那麼多,她心里真是感到可惜得要命。
「喂!能不能把東西留到明天?我想打包回去給雪硯吃,反正這些東西由你們來處理也是倒掉,倒不如讓雪硯也嚐嚐牧莊里的美食。」她客氣的問,但說到最後幾乎是在數落他們的浪費。
金遙還記得剛才皓彤就如余雪墨所說的要將食物全倒掉,但他們都不覺得浪費啊!而余雪墨不但吃得津津有味,還想打包回去?!看來她真的很窮……
窮苦究竟是什麼滋味?他想,他一輩子都嚐不到。
「窮……是什麼滋味?」他眯著俊眸問道,問出口後才發現他問了一個白痴的問題。
那干他什麼事啊?
她微慍地瞪著他那張不知民間疾苦的臉,咬著牙道︰「堂堂金嫁山莊的三莊王當然不懂窮的滋味了!有興趣嗎?改天我非讓你嚐嚐不可。喂!這些東西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墨墨,你來幫我磨墨,我要修一封家書回金嫁山莊。」他自然而然地順口叫她,就如同與每個女人相處一般,他可以和她們很親密,但心卻是完全冷淡疏離的。
「喂!別叫得那麼親密,你想讓人誤會我跟你很好嗎?」她立刻揚聲抗議,一張只稱得上是清秀的臉蛋浮出淡淡的赧色,因為從未有人這麼叫過她。
金遙進入書房後便褪去自袍,接著往她的身上一丟,又拿起一件柏綠色的長袍套上,這是他為了防止墨液沾到的習慣裝扮。
「讓人誤會不好嗎?你可以藉著我金遙的名字在莊內為所欲為,在莊外報我的名字買東西還能記在我的帳上,這樣不好嗎?」他精準的抓住她愛錢的弱點,邪魅地朝她一笑,將墨條交到她的手上。
她好不容易才消化完他的話,興奮的撲向桌上,也不管他硯台上殘存的墨汁會不會沾到她的手,兩只亮晶的眸子像是要吃掉他一樣的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藉你的名義騙吃……不,吃遍美食、買盡想要的東西,更能在牧莊里為所欲為,叫阿源那個門房幫我提鞋都行是不是?是不是嘛?」她諂媚至極地咧嘴笑。
天哪!那簡直就是她的天堂,雪硯繡的天堂大概離此不遠吧!
「你真會記仇。」他失笑地用食指點點她的俏鼻。阿源才欺負她一下下,她就要他提鞋。
「你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啦?」她不耐煩地拉扯他的衣袖,催促著說。
他故意沉吟了一會兒,俊逸的臉龐凝睇著她,「問我曾經賞賜過的女人,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你的女人?那些勾欄女子?」她拉下臉來。敢情他是把她和那些賣笑女子放在同等天秤上?
「對,她們各個愛死了我的賞賜。」他得意的搖晃著頭。
余雪獎壓抑不住滿腔的羞憤,把墨條狠狠的往桌上一拍,頓時,硯合內的墨汁四處飛濺。
金遙大皺眉頭,望著身上的長衫被濺出一個個黑點,口氣不悅的質問︰「你干什麼?」
「金公子,我余雪墨是窮了一點,但不表示我跟那些勾欄瓦舍的女子一樣,只要你大少爺一聲命令,我就必須要什伏到你的腳下,任你撒錢蹂躪!」她挺起胸脯,驕傲地揚起下巴。
他冷冷的一笑,挑著眉間︰「那麼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那五百兩銀子!」她理直氣壯的大聲說出來。
聞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隨即斂住笑意,眼神犀利的盯著她。「都一樣是為了錢不是嗎?」
她這才驚覺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面紅耳赤的反駁道︰「那五百兩銀子是我應得的,是用我的繡品換來的!」
「要我說幾遍?你還沒有正式被錄取!」他微微的動怒了,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不識好歹,他已經跟她玩夠了捉迷藏的游戲!
「你如果不錄取我,我就……就昭告全天下的人,說你不識貨,說你比賽不公正。」
「去說呀!如果你不想要五百兩銀子的話。」他冷漠的笑著。只要狠狠地戳痛她的弱點,不信她不屈服。
「你!」她好想痛罵他一頓,但一想到弟弟抱病完成的繡品被淘汰,家里的生活就不會因此而改善,再多的不滿也得咽下。
「好,反正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我原諒你對我的侮辱。」她咬牙切齒地開始磨墨,在心里不斷的罵他。
「不必磨了。」
「為什麼?」她不解的抬頭看他。他在耍什麼脾氣啊?
「這封信等過了今天再寫。」他本來想寫封家書回金嫁山莊,告訴金算他已經錄取了余雪墨,但現在看來仍有很多的變數,三天後再寫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