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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情(上) 第四章

微風徐徐吹送,鄉間的一幢木屋、一條羊腸小徑,甚至只是路旁的一朵小野花,都有一種詩情畫意的舒適.

洛弄晴愉悅地走在黎靖身後,看著他高大結實的背影,就有一種難以訴諸言語的安全感.

離開段劍山莊有好多天了,雖然黎靖都不太與她說話,但是只要她略顯疲態或是稍稍落後了,他就會「踫巧」的想停下來休息,讓洛弄晴對他的貼心每每都感動好久.

「喏,這給你.」洛弄晴拿出彩繪美觀的水壺,遞給了黎靖.

「不用了,待會兒會經過溪邊.」

「你先喝嘛,還沒到『待會兒』,你搞不好就渴死了.」洛弄晴硬是把水壺塞到黎靖懷里,端著一張討好的笑臉,等著黎靖喝上一口.

黎靖瞥了瞥她骨碌碌轉動的靈活大眼,不再拒絕她的好意,拔開瓶塞,輕啜了一口里頭芬芳的汁夜,卻不由得笑了開來.

果真是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她居然在水壺里裝蜂蜜糖漿!

「你笑了……」洛弄晴偏著頭,被黎靖突如其來的笑容眩惑了眼.他的笑有如陽光灑落般清朗,好好看哪!

「還-.」黎靖緩緩斂起笑容,他是不常笑沒錯,但這丫頭的表情卻好象看到什麼絕世寶物,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家伙!

「好喝吧?」黎靖的笑容無疑帶給洛弄晴極大的鼓舞,接過水壺,她就著瓶緣也喝了一口.

呵呵,是黎靖喝過的水喔!沒有發覺自己對黎靖的心是期盼的,洛弄晴樂得在他身邊旋繞,像極了一只最斑斕的紫色彩蝶.

「別喝多了,容易更渴的.」面紗後藏不住的笑意,似乎正用著一種痴如閃電的速度,融解了黎靖冷硬如冰的心防.

她多麼容易讓人喜愛,黎靖一直是了解的,可是他沒有想到,與她相處的感覺會是如此的自然,像是天生他們就合該這麼在一起似的.

「我知道.黎靖,我覺得你和杜艷、水翎好象喔!」把水壺系回腰間,洛弄晴還是在黎靖身旁打轉,比蒼蠅還要黏人.

「你知道為什麼嗎?」洛弄晴自顧自地說下去,「因為呀,你們的話都好少喔!真的太少了!」她說的很正經,好象話少是一件重大疾病,不趕緊就醫是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一樣.

黎靖斜瞥了她一眼,說︰「是-的話太多了.」

「才不是.」洛弄晴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模樣煞是可愛,「姊姊說,話少的人不是天生嘛,就是經歷了許多事才會變得沉穩,不輕易開口說話的.」唉,好同情這些話少的人,他們大概永遠不能體會說話、聊天的快樂了.

「杜艷和水翎都是天生的,我猜你也是.」

「何以見得?」就算不和這丫頭說話,她一個人也可以吱吱喳喳說個沒完,黎靖心想,那不如就和她聊聊天吧!

他也蠻想了解她的小腦袋里都裝了些什麼.

「因為你們的氣質很像啊!」他們三人的身上總有一種冷靜穩重的氣息,好象天當著他們的面榻下來,他們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或許吧!」陽光愈來愈烈,黎靖的額頭滲出一顆顆細小的汗珠,轉過頭去看洛弄晴,她卻像感覺不到陽光的熱度,依然清涼無汗,清爽得就好象剛剛才沐浴過.

「黎靖,你很熱?」洛弄晴注意到他臉上的汗珠,掏出手絹,也沒有多想就拿給他.

黎靖的眼神瞬間復雜了起來,「女孩家是不能隨便把手絹借給一個男人的,-的禮儀怎麼就是不學好.」她可以天真,但是該有的男女之防,她不應該忽略才是!今天如果換作別的男人,難保不會讓人產生什麼不當的聯想.

「我是好意,你不要就算了.」又要說教了!洛弄晴覺得自己好委屈,他們這些人的腦袋都裝石頭嗎?既然都流汗了,就擦汗嘛!哪來這麼多問題.

「-被寵壞了.」黎靖發覺自己想要保護她的心情,每天每天都多了這麼一點點;也許假以時日,他也會像她周遭的人那樣,漸漸對她的率真妥協.

「你別胡說,雖然我的脾氣不太好,看起來也不若一般姑娘家那樣文靜,但是從小我被管得可嚴呢!」為什麼有這麼多人都說她這生子是被寵壞了的?她只是好動了些、多話了些,這又有什麼不對?

「別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多思考對-是有幫助的.」

「是嗎?」洛弄晴實在很懷疑,想這麼多干嘛.咦?不對──「黎靖!你拐彎在罵我不用腦子!」他才沒禮貌,還敢說她.

「噓,安靜.」黎靖忽然壓低嗓音,蹲子感受地面由遠而近的震動.「走!」他摟過洛弄晴的腰身,雙腳一蹬,就飛身到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藏匿.

「有人來了?」洛弄晴的雙頰緋紅,黎靖半蹲踞在粗壯的枝椏上,而她就被他密實地圈在懷里.

呵,究竟不懂得男女之防的,是誰呢?

「等會兒別輕舉妄動.」黎靖的氣息吐納在洛弄晴的耳邊,兩人都為彼此的靠近,感到莫名心悸.

「我明白.」此時洛弄晴就像是一只被馴服的小貓,柔順乖巧的模樣和平日的沖動火爆大相徑庭.

一陣急速的馬蹄聲接近了,洛弄晴屏住呼吸,看著來者一行五、六人正勒住馬兒,就停在距離他們藏身的大樹不遠處.

「該死!黎靖你給我出來!」其中帶頭的一名大胡子男人咆哮大叫.

好半晌,四周除了幾聲鳥鳴外,靜得只有那名漢子說話的回音.

「大哥,你確定黎靖和那娘們在這兒?」

「錯不了的,黎靖分明是藏起來了,你們給我仔細搜!」帶頭的大胡子勒著馬,緩慢的在樹林間徘徊,其余幾人也分別往不同方向搜尋.

「黎靖,他們是『華西劍派』的人.」洛弄晴低聲說,她在段劍山莊看過他們幾個,現在名劍盟不是還在舉行嗎?他們追來是為什麼?

那名大胡子漢子愈來愈逼近他們了,黎靖松開一直放在洛弄晴腰間的手,「等我一下去,-馬上躍上那棵樹.」黎靖指了個方向,以眼神示意洛弄晴听話.

他本來無意與他們正面沖突,可是依這種情況看來,他們沒有找到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楚霸.」黎靖一個翻身跳下大樹,叫出大胡子男人的名字,同一時間洛弄晴依照黎靖的指示,神不知鬼不覺地躍上另一棵樹.

黎靖的出現,讓他們一干人王部都朝他的方向靠攏過來.

「黎靖,你別再假裝了,段莊主相信你,咱們可不信!快把盤龍劍交出來,你就可以和你的洛姑娘遠走高飛.否則,江湖上的兄弟們是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的!」那名叫楚霸的男人雖然覺得奇怪,怎麼不見洛弄晴的蹤影,但是盤龍劍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他還管洛弄晴做啥.

再者,是不是要遵照「那個人」的吩咐,殺了黎靖和洛弄晴,這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我說過了,盤龍劍不在我這兒.」黎靖氣定神閑的倚著樹干.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他不會不明白.怕是除了這一支人馬,接下來會有更多人窮追著他不放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交是不交?」

「沒有劍,你要我交什麼?」黎靖站直身子,狀似不經意地給洛弄晴一個制止的眼神,氣得洛弄晴枯坐在樹上干瞪眼.

「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上!」眾人手中的劍都劈向黎靖,袒是他卻左閃右躲,只采守勢而不主動攻擊.

「楚霸,你們自信羸得了我?」黎靖臉不紅氣不喘,以手輕易地隔開他們一道道凌厲的攻勢.

「這要試過了才知道,你們全部閃開!」楚霸使盡全力將劍直直指向黎靖的心窩,就不信沾不到他半片衣袖.

「喀!」黎靖只用兩指,就緊緊來往了他的劍身,其余的人見機不可失,就使力的朝黎靖的背後砍去──

所有的動作都停在那一瞬間──只見黎靖以膝蹬劍出鞘,無塵劍一出,一股強大的劍氣就掃得所有人皆口吐鮮血,癱軟在地,無法動彈.

黎靖甚至連握劍的動作都沒有!

劍已回鞘,首次見識到無塵劍的厲害,華西劍派每個人都驚駭得坐在地上不能動彈!

「你們走吧.」黎靖背過身,站在原地等著他們收拾好離開.

「哼,技不如人,我們也認了!可是,黎靖,你別得意的太早,江湖各派好手都會接踵而至,你最好有心里準備!」楚霸口中的鮮血滿溢,撂下狠話,他們接著便上馬揚長而去.

「下來吧.」華西劍派的人一走,黎靖就朝洛弄晴伸出單手,而她一听到終于可以離開那棵樹,就像頭猛鷹般沖下來.

「為什麼不讓我幫忙?」洛弄晴柔軟的手心平貼著黎靖的大掌,雖然只短短一瞬間,卻也讓她羞紅了一張小臉.

「女孩家少踫點血腥.」黎靖退開了些,他身上被噴濺到那些人的鮮血,而他不想讓洛弄晴也弄髒了衣裳.

「江湖兒女哪還計較這個.黎靖,這些血漬怎麼辦?」洛弄晴前進了一步,想要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干前襟的血漬,卻被黎靖穩穩的捉住了手.

「到有手的地方再擦吧,不礙事的.」黎靖的思緒飄離他們正在談話的內容,眼前一雙細白嬌女敕的皓腕,讓他不禁懷疑,所有的女孩家都有著她這身賽雪的肌膚嗎?抑或這只是她得天獨厚之處?

「黎靖……」弄晴輕喊了一聲.他久久都沒有放開她的手,還兀自發愣著,讓洛弄晴覺得有絲羞赧.

「咳,-的手……沒沾上血跡吧!?」黎靖回神後即放開洛弄晴的手,不自在地干咳了一聲,藉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沒有.」手上還殘余他的溫度,洛弄晴半低著頭,不敢看向黎靖.「他們說還會有人追來,是名劍盟取消了嗎?」這些人的身手不算好,可是如果他們一路上都要被人追著,那倒也是樁麻煩事.

「這說不通,他們這些人絕對不會在段莊主面前如此囂張跋扈.」黎靖輕撫著下巴,想到唯一的可能.「或許他們是在比試中落敗後,才追趕而來的也說不定.」所以楚霸才會說那些江湖好手會接踵而至.

「那時間拖得愈長,我們不就會被愈多的人追趕?」最後的勝利者只有一個,落敗的人只會愈來愈多而已.

「沒錯,輸了名劍盟,但是有機會得到盤龍劍,-想會有多少人前來向我索討?」

「一柄盤龍劍真有這麼重要?我真弄不懂他們的想法.」

「段莊主統領江湖十年,而盤龍劍又是段劍山莊的鎮莊之寶,江湖上的人都習慣把盤龍劍視為武林盟主的印信,-認為他們在乎的豈只是盤龍劍本身?」盤龍劍的聲名固然響亮,但會讓人沉迷的還是它所代表的意義;武林至尊地位,誰人不想?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要找對方向啊!真煩!都說了劍不在我們這兒,不然我們干嘛還千里迢迢的跑去仙山?這些人很奇怪耶?」洛弄晴嘟噥著抱怨.

「-不會了解的,我們上路了.」黎靖模模洛弄晴的頭.她的單純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藏,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要讓她看見江湖險惡的那一面.

與她朝夕相處,黎靖承認得心甘情願,這個小女人很令他心動!

當然,這不再只是他的感情作用.她已經走進他的世界,連同他最引以為傲的理智,近日來也不得不向她投降了.

愛一個人會是什麼感覺?黎靖和洛弄晴同樣生澀,然而兩人之間萌生的好感就構成了美好的前提,他不會抵抗情感的滋生,他要的只是順其自然.

洛弄晴也許任性、也許懵懂,但是她對他的情意,他並不是沒有察覺.但他實在沒想過自己會對這個丫頭動心,黎靖苦笑著,如果有了洛弄晴的加入,他以後的日子肯定不無聊.

從一個人過日子的平淡如水,要過度到有她的天真活躍,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可黎靖沒有一絲絲遲疑,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篤定,他就是有一股龐大的信心,洛弄晴不會讓他失望.

「嘿,你也等等我,走太快了啦!」洛弄晴壓根兒沒有發覺黎靖的心情轉變,還在原地猛跺腳,氣死了黎靖的我行我素.

「快跟上來吧!」黎靖頭也不回,腳步沒有慢下來,可是臉上的笑卻是滿滿的溫柔.

「黎靖大笨蛋!」洛弄晴小跑步揪住他的衣袖,還不忘大聲咒罵他.

「小心別摔倒了.」

「誰叫你走這麼快!」

肩並著肩,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長;所以謂幸福,也可以是這麼平凡的溫暖.

@@@

十洛門

「門立.」杜艷站在一個完全密閉的房間外,出聲叫喚房里的洛千水.

「現在段劍山莊的情況如何?」洛千水的聲音從里頭傳出來.

「很糟.」杜艷說得直接,「名劍盟進行得很潦草,各派紛紛告辭離開,依我看來,他們是追黎靖去了.」

「段莊主以及段南瓖做什麼?」

「段莊主還主持名劍盟,段南瓖則不知去向.」他應該也是加入追逐黎靖的行列了.

「雨娘呢?」

「還在段劍山莊.」

「很好,-和她就繼續待在段劍山莊協助段莊主,至于門派里的事羽裳和水翎會負責.」每年的這個時候,不論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洛千水都必須待在房里練功整整一個月,這也是她下設四使的主要原因.

「門主,杜艷以為有雨娘待在段劍山莊即可,我想要在暗中保護晴兒.」杜艷的聲音不卑不亢,但是她對洛弄晴的關愛之情卻表露無疑.

誠如外人所言,杜艷或許是冷漠的,可是她還分得清什麼人該重視,什麼事不用理會.這些知己多年來的情誼,她只是放在心里頭,並非不在乎.

「杜艷,-無須擔心晴兒,她會平安的.」身為洛弄晴的親姊姊,洛千水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擔心她的安危;然而,每個人命中注定的一切,都是無可違拗的,那不是誰幫誰就會有不同的結果,也不是誰只手遮天就可以辦到的.

「可是晴兒她……」

「別再說了,-別忘了,還有黎靖陪著她.」

「最多就這兩個月,否則我還是會去的.」這里到仙山來回不過一個月余,加上找尋盤龍劍的時間,就以段際鎮給黎靖的兩個月為期限好了;如果兩個月後洛弄晴沒有回來,杜艷確定自己不會再坐視不管.

「到時候再說吧.」洛千水知道杜艷的性絕對是說到做到,也只好先含糊帶過了.

「-先回去段劍山莊,一有情況再回來報.」

「我明白.」杜艷微一躬身,鮮紅的衣裳在空中旋了一圈,就消失無蹤了.

@@@

燻風送暖,淙淙泉水聲響徹幽山,黎靖和洛弄晴兩人走累了,就停在小河邊暫作歇息.

「到底好了沒有啊?你慢喔!」洛弄晴背對著正在小河里洗滌身子的黎靖,百無聊賴的-著滿地的雜草.

一個大男人洗澡竟要這麼久,說出去不笑掉人家的牙才怪?洛弄晴皺皺鼻子,干脆就一坐在草地上了.

「-也下去洗把臉吧!」黎靖不贊同的看著她的坐姿,但沒有出聲訓斥她,徑自走上岸,在她身旁坐下.

「你趕快把衣服穿上啊!」黎靖上身赤果著,黝黑厚實的胸膛上末干的水珠閃閃發光,洛弄晴只瞧了一眼,就羞得滿臉通紅,不敢再抬頭面對他.

「你的禮儀也得重新學學,只會光說我.」雖說他是個男人,打著赤膊是沒什麼關系的,可是她總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黎靖也得避避嫌嘛!

「我去裝水.」黎靖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隨意將衣服攏上身,他又走回河邊取來一荷葉的清水.

就說一個人慣了,又是出門在外的,突然間多了個女人在身邊,他的確很不能適應.

「-也要嗎?」

「不要,我不愛喝水.」她只愛她的蜂蜜糖漿,清水一點味道也沒,有她才不愛!

「多少喝點,天氣轉陰了,我們晚上最好能趕到前頭的小鎮去投宿.」這幾天他們走到哪兒,就在哪兒歇息,在客棧過夜的次數不太多.

但是這兩天的氣候相當不穩定,黎靖擔心夜晚若是下起大雨來,那就麻煩了.

「黎靖,怎麼我覺得你對這里的地緣很熟悉呢?你以前來過嗎?」不是她聰明,而是這些天走下來,黎靖對地理位置的掌控根本是分毫不差.如果不是曾經來過,那他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

「我是來過幾次,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離開雪山後,他的足跡踏遍大江南北,中土的每一個角落他都不陌生;而這一帶多年來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所以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真好,你們一定都去過好多地方,不像我,除了十洛門附近,就屬這次離家最遠了.」

「每個人的際遇不同,-不必羨慕別人.」她是溫室的花朵,多少人想要過她的生活都還求之不得,她卻反而欽羨他們不得已的漂泊!?這丫頭顯然被保護得過頭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人都會有夢想嘛,那跟所處的環境本來就會有出入.」她的夢想不是接掌十洛門,不是要聲名赫赫,而是想過一種最簡單、最原始的生活.

「人要懂得知足.」

「我又沒有不知足.」洛弄晴一面和黎靖說著話,一面踱步至河邊蹲下.「黎靖,你猜這河水會流到哪兒?」河面上凋謝後的花瓣片片,隨著波動的水遠離了根枝,「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詩句說的可是他倆的寫照?

才不是!洛弄晴甩甩頭,把惱人的問題-在腦後,趁著黎靖不注意的時候,以青蔥白細的食指輕輕撫過水面上黎靖的倒影,仔仔細細的想把他的輪廓銘刻在心,永志不忘.

她好象真的喜歡他呢!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感情的事,好讓人憂煩喔……

這丫頭以為她在做什麼?黎靖生平第一次緊張的不敢妄動,她以為他不會瞧見她的動作嗎?

黎靖全身燥熱了起來,彷佛洛弄晴拂過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他真實的身軀.她……虔誠專注的模樣,竟也別有一分懾人魂魄的美麗呵!

「我希望這河水不會流到大海里.」洛弄晴沒有注意到黎靖肢體的僵硬,依舊自顧自的開口對他說話.

「為什麼?」臉頰上好象有她的手溫劃過,黎靖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每一個小動作,發覺自己竟開始貪戀起她的溫暖……

「因為如果這條河流是直接通往大海的,那麼秀才就可能會錯過那封信了.」洛弄晴說著沒頭沒腦的話,後面才接著補充︰「不知道是在哪一個朝代,據說有一位美麗的嬪娥長年待在深宮里,沒有人過問她的事,也沒有人願意關心她.

某天,她坐在橋上,看著宮河的流水緩緩流向外頭的世界,一時感嘆就拿起不知是一片落葉,還是什麼的,把她孤單的心情書寫于其上,彷佛那簡短的詩句只要隨流水而去,也就排遣了她的孤獨.」

「你相信嗎?天底下就是會有這麼美好的相遇……」洛弄晴微微一笑,「那個信箋流出宮外,好巧不巧就被一位秀才在河邊拾獲了;而秀才雖心儀于寫詩女子的才情,卻苦無頭緒尋覓佳人.晃眼一過數年,誰知他一朝金榜題名,入了宮牆,對皇帝說明此事,竟成就了他和那名寫女子的姻緣.」

「黎靖,你說這是不是個很美的故事?」無塵拂染本一雙,洛弄晴情願相信她和黎靖也是有緣人.

「嗯.」氣氛忽然曖昧了起來,黎靖握著無塵劍的左手微微一顫.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對他的愛慕之情明白、清晰讓黎靖有點受寵若驚.

或許,情生意動總是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跨過了那一條看不見的界線,兩個人的關系似乎又將進入了另一個里程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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