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戀BMW 第十章
「叮當……」門鈴在十點鐘準時響起。
曼薇有一秒鐘的恍惚。孟偉一向有準時的好習慣。
她開了門讓尊尼進來。
乍然看到他的打扮，曼薇忍不住內心一陣激動。
前兩次看到他時，他都將頭發往後梳，看起來精明銳利，全身上下穿著名牌西裝，一身的富貴之氣不言而喻。今天他卻身著休閑服，頭發很輕松的垂落額前，就像……就像是以前的孟偉。
曼薇有股沖動想撲上去，但理智讓她止住了腳步。
他此刻是尊尼，不是她的孟偉。
她不知他是什麼原因而改變，但這三天，她會試著把原因找出來，這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後機會。
「我來了，要我做什麼？」尊尼以英文說道。
曼薇凝視他半晌。
「OK，這三天我希望你做我未婚夫的替身，他叫孟偉。我會把你當成是他，當我說中文時，就是對孟偉說話。也許我會哭會笑，如果你受不了，就請閉上眼楮暫時忍耐一下或稍微走開一下，不要讓我看到你眼中的厭惡。懂嗎？」曼薇緩緩以英文解釋著。
「若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尊尼緩緩點頭。
「有個問題。」他停頓一下。「我該如何稱呼你？」曼薇愣了一下。
「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嗎？」她用中文說了自己的名字︰「曼薇。」
「曼……薇……」他笨拙的念著。帶著濃重的意大利腔。
「對，曼薇。」她心跳正迅速加速中。
「曼薇。」這次正確多了。
曼薇高興得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這麼高興？」他緊盯著她問道。
「我四年沒听到他喊我了。」她快速伸手拭去淚痕。
「四年？！」他突然震了一下。
「嗯，四年前他的飛機在香港失事爆炸。」一提及此，曼薇的淚水便決堤而下。
「對不起！」曼薇掩面奔至浴室。
好一會兒，曼薇才從浴室走了出來。
「對不起，我一提到他的事，就無法控制淚腺。」曼薇紅著鼻頭說道。
「事情發生四年了，對你的影響還這麼大？」尊尼難以置信的問道。
「沒辦法，我太愛他了。」曼薇情不自禁盯著眼前的男人。
尊尼也同樣凝視著她。
「我很像他？」他輕聲問道。
「一模一樣。」她苦澀的笑道。「真的？」他疑惑的問。
曼薇肯定的點頭。
「這間屋子是他的，有許多照片，我帶你去看。」曼薇順手拉起了他走向房間。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放開了他。
「對不起，我忘了。」
「忘了什麼？」尊尼不解的看著她。
「我答應娜塔莉不會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她嚴肅的說道。
「娜塔莉？」他皺起了眉頭。
「曼薇，既然我答應了你的條件，就是我和你的事。如果有不妥的舉動或者我不能接受，我會告訴你，OK？」
好象孟偉說話的樣子。曼薇出神地看著他。
「發什麼呆？不是要看照片嗎？走吧。」尊尼主動牽上曼薇的手，催促她往前走。
「其實經過一整個上午的相處，我真的能夠確定你一定是孟偉。你眼神的看法、說話的樣子、扯起嘴角笑的樣子真的一模一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所以完全忘了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是刻意記不得我們的一切……」
「曼薇，你在說什麼？」尊尼急切的問道。
「我正在對孟偉說話啊，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用中文說話時，就是對孟偉說話。」
「可是，我想听你說什麼。」
「嗄？這……」要當面對他說？曼薇一下子說不出話。
「你在示愛嗎？所以不方便說？」尊尼眼神變冷。
「啊？不是……」曼薇有點傻眼了，他……他是吃醋嗎？她是不是听錯了？
「那就告訴我，一下子听你說中文很奇怪。」尊尼堅持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就是給他很特別的感覺。從她一開始撲進他懷里哭泣時，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狂跳；尤其當他看見她淚灑灑的模樣時，他竟覺得心痛。對一個初見面的女孩有這樣的反應，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去修車廠沒再見到她，令他相當失望。
也該是有緣，還是又遇到了。她清冷的氣質令他很是著迷，所以一听到她的要求，他立刻同意了。
一上午的相處，雖然她說的是另一個男人，而那男人的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他卻對她的痴情更加傾心。
「呃……」她突然覺得尷尬。
「快說，我要听。」他仍堅持著。
曼薇遂不再堅持，她用英文再說了一遍。說完後她緊盯著他的反應。
尊尼眨了眨眼。
「你……你認為我……我有可能是孟偉？」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她搖搖頭，平靜的凝視著他。「我覺得你就是孟偉。」
他震驚的僵住了。
曼薇忍不住伸手撫模他臉上的線條。
「細細的發絲帶點微卷……很有男人味道的眉毛……我最愛看的眼楮，生氣時它是冷冷的，快樂時它是暖暖的，看著我時是柔柔熱熱的……挺直的漂亮鼻子……」
她最後停在他的唇上，眼神變得迷蒙眷戀。「就是你這雙溫柔熱情的唇，在我唇上、身上印下了魔咒，即使你離開了四年，我沒有一刻能忘掉你，思念只有愈來愈深。
我每天懷著希望入夢，卻哭著醒來，因為夢不到你啊……」
未待她說完，尊尼已經迅速覆住了她的唇。
曼薇再也不顧一切的緊緊抱住了他，熱情的伸出舌尖與他的共舞；有時是溫柔的探戈，有時是熱情的吉魯巴。兩人美妙的契合，雙雙舞進了神妙迷醉的世界。
良久，他緩緩放開了她。
尊尼熱情的緊盯著她。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孟偉，但我非常確定我對你完完全全的著迷了。我從來沒有這種瘋狂的念頭，想將你佔為己有……」
曼薇聞言迅速紅了臉。她一點也不懷疑他是孟偉，連吻都是這麼像。
「說句真話，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把我當孟偉。」他伸手抱住了她，低聲說道︰「只要你繼續這樣吻我……」
說完，他再度吻住了她。
今天他倆回到了曼薇住的地方。
經過昨天的相處，尊尼的表現簡直和孟僅一模一樣！除了他記不得他們的過去。
「那你自己的過去是怎樣？」曼薇在廚房里一邊洗菜一邊問道。
「我是在香港出生，三歲搬到意大利住，後來我父母在我十一歲時車禍去世，我義父領養了我，這都是我義父告訴我的。」尊尼一邊炒菜一邊說道。
「你義父告訴你的？你自己不知道嗎？」曼薇疑惑的問道。
「四年前我到香港出差，不幸發生車禍，撞傷了腦子，結果失去了記憶……」
「四年前？香港？」曼薇甩下手中的菜，興奮的跑過去拉住他衣服喊道︰「孟偉就是四年前在香港出事的！你看！這種巧合大不可思議了吧！」
「好，你別拉我衣服，我正在炒菜耶。」尊尼寵溺的笑道。
曼薇立刻放開了手。
「你說嘛，世上會有這種巧合嗎？」她仍追問著。
「可是有很多疑點。第一，我看過自己的出生證明，還有從小到大的生活照，甚至大學的畢業證書都有。第二，我根本不懂中文，這些怎麼解釋？」尊尼拿了盤子將鍋中的菜盛起，然後又倒油進去。
「也許……也許證件可以偽造啊。」曼薇猜測著。
尊尼搖頭笑著。他伸手將水槽中的菜瀝干水分，然後撕成好幾截丟進鍋里。
嘩啦啦的炒菜聲蓋過了尊尼的聲音。
「你說什麼？」曼薇靠近他大聲問道。
他迅速鏟起青菜放進盤子里，然後關掉了瓦斯及抽油煙機。
「我說，生活的紀錄很難造假，那些照片怎麼說？」他將菜端進了飯廳。
曼薇拿了碗筷也跟著走出廚房。
「也許……也有個人長得和你很像呀？」
「你的想象力大豐富了吧。」尊尼盛了一碗飯遞給曼薇，自己也盛了一碗，然後坐了下來。
「天下事無奇不有。」曼薇辯道。
「所以找和孟偉長得一模一樣，也就不足為奇了。」尊尼淡淡地回道。
「不可能，你就是孟偉。」曼薇固執的搖頭。
尊尼沉默好一會兒。
「如果我不是孟偉，你……還會對我好嗎？」他盯著曼薇問道。
「你就是孟偉。」她們堅持。「絕不可能是其它人。」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尊尼盯著她半晌。
「OK！我們吃飯。」他平靜的伸手夾菜。
曼薇放下碗，將椅子拉近他坐了下來。
「你真的不相信？為什麼你不回去向你義父求證，或許他沒有說實話……」
「你別侮辱他。」他也放下了碗，臉色不悅的說道。
曼薇並未退縮，反而靠近他。
「你以前曾告訴過我，上帝賦予人類兩項權利，一是懷疑，一是求證。」她凝睇著他。「既然我們都有疑問，為什麼不該求證？難道你不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孟偉？孟偉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疼愛他的父母、兄長，與尊尼是完全不同。他的家人仍對他的過世傷心欲絕，難道你不想回到他們身邊？」
見尊尼仍一言不發，曼薇拉開袖子露出左手腕。
「你看！為了你我自殺過兩次，只為了想見你。」
尊尼緩緩低下頭凝視著她左手腕上的割痕。
「你不想證實這個為愛瘋狂的女人是你的嗎？她為了你們痴心相守，仍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奇跡出現。我們這麼相愛，你的聲音、你的氣息、你的味道、你全身上下我無一不熟，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你是孟偉。你為什麼不肯證實看看呢？」曼薇痛楚的說道。
尊尼輕輕扣起她的左手，俯下頭吻住她的割痕。
他溫柔的輕吻，讓曼薇的眼眶浮上了淚霧。
好半晌，他終于抬起頭凝視著曼薇。
「我真的希望我是孟偉，能被你這樣深愛著，我真的好羨慕他。為了這點，我會去求證，可是萬一……」
曼薇伸手接住他的唇。
「不會有萬一。相信我一次吧，至少相信女人的直覺。何況，你不是說對我一見鐘情？這代表潛意識里你是愛我的，所以一見到我就有感覺，是不是？」
「好吧。」尊尼聳聳肩笑道︰「你把許多事都合理化，我也找不出理由反駁你。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去求證。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曼薇終于綻開微笑點點頭。
尊尼楞楞地盯著她的笑容。
他伸手將她拉坐在他腿上。
「你應該多笑，你的笑容好美，美得——令人想吃一口……」他抬手撫上她的唇。
曼薇驚喜的摟住他的脖子。
「一模一樣！孟偉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你看！又多了一個證明。」
「你真的讓我愈來愈相信我就是孟偉。」尊尼溫柔的笑道。「你是啊。」她溫柔的笑睇著他。
尊尼猛盯著她。
「告訴我，他……吃了你嗎？」
「什麼？」曼薇眨了眨眼。
「我說——」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溫柔。「你們了嗎？」
曼薇霎時滿臉緋紅。
尊尼看到她的反應，不再多問，便一把抱起她站了起身。
「你……不吃飯了？」曼薇羞赫的問道。
尊尼凝視她的眼神充滿了。
「我現在只對你有胃口。」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語︰「我想吃了你。」
在汗水與激情交錯過後，尊尼滿足的將曼薇摟在胸前，他的呼吸仍紊亂而急促。
老天！他從沒有這麼瘋狂激烈的要了一個女人，彷佛愛不夠她似的，他不斷需索、不停求歡，直到在她身上數度引爆了所有精力與熱情方才止息。尊尼不禁驚嘆，她的熱情激狂並不亞于他，以至于讓他歷經了前所未有的極度歡愉。
他忍不住摟緊了她。多麼奇妙的女人啊！似冰般冷又似火般熱。他喜愛她的清冷，更愛極了她的火熱，這場歡愛讓他陡然發現，他似乎早已愛了她好久好久……
而他認識她的時間加起來甚至還不到三十個小時。
他不禁開始認真考慮——他是孟偉的可能性。
他突然記起了義父曾說過，他左腦額葉的語言中樞曾在車禍時受過重創，語言能力及記憶完全喪失，所以他們又重新教他……
「尊尼，你看！這是什麼？」曼薇興奮的趴在他身上抓住他的上手臂叫道。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
「喔！這是我小時候跟人家打架，我打輸了而留下的杰作。」
「是你義父說的？」她挑眉問道。
尊尼點頭。
「想听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嗎？」她微笑凝視著他。
「嗯。」他認真的看著她。
「那是在我們交往快三個月發生的事。」她沉入回憶中。「那次你在車上強吻了我，我當時誤以為你早有婚約在身，所以憤而離車，可是你抓住了我不讓我離開，我一氣之下狠狠地咬了你一口。事後你不但不清理傷口，反而故意讓它留下疤痕，說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愛的記號，每隔一段時間，你都會叫我再咬一次，永遠不要讓它褪去痕跡。」
尊尼心中陣陣激蕩，有股莫名的情懷在他胸中翻騰。
「我一定是很愛你，才會這麼做。」他輕輕說道。因為他知道，他會和孟偉一樣做出這種瘋狂行徑。
「你承認你是孟偉？」她驚喜的大叫。
尊尼微微一笑。
「我不能肯定。我說了，我一定會去求證。」他保守的說道。
「好，我等你。」曼薇哭得肯定而自信。
「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交往了三個月，我還必須強吻你？難道你不喜歡我吻你？」
尊尼提出他的疑問。曼薇想起了那熱情奔放的一吻，不禁紅了臉。
「那是因為剛開始我根本不想和你交往。而這之前發生了許多事，說來話長。」
她溫柔的凝視著他。「你想听嗎？」
「想！」尊尼毫不猶豫的點頭。現在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孟偉所有的事，因為他愈來愈相信——他就是孟偉。
「嗯，這要從我們撞車那次開始講起……」
故事回到了驚心動魄的相遇，就如同他們的愛情——驚心動魄……
意大利——
「勞伯，雷叔呢？」尊尼一回到家立刻詢問管家。
「少爺，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和小姐去台灣？」勞伯訝異的看著風塵僕僕的尊尼。
「我有急事，雷叔呢？」他急切的問道。
「在樓上書房，他……」
尊尼已經大步沖向樓上。
「嗯，對！南非鑽要再……」雷叔在看見尊尼推開門進來時愣了一下。「我現在有事，晚點再打給你。」
他立刻掛斷了電話，臉色焦慮的站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雷叔看了一下他的身後。「娜塔莉呢？」
「她還在台灣，她沒事。」尊尼迅速說道。
「那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應該在她身邊……」雷叔皺緊了眉頭。
「我要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尊尼立刻說明來意。
雷叔震了一下。
「你的身世我不是告訴你？為了這點小事跑回來……」他漫不經心拿起桌上的煙斗點起火。
「我在台灣遇到了——我的未婚妻。」尊尼一直緊盯著他。
他點煙的手震了一下。
「你在胡說什麼！你沒去過台灣，哪來的未婚妻？」雷叔震聲斥責。
「雷叔，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甚至教育我、栽培我，這些恩情我會想辦法報答你。
但是，我有權知道我真正的過去。」他冷靜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恢復記憶，發現了真相，所以不要讓我到時候才來恨你。」
「你是威脅我嗎？」雷叔怨聲喝道。
「不，因為我尊敬你，我希望由你口中听到實情。」他平靜的說。
「尊尼，過去的事已經不可能重來，為什麼你不看向未來？我不計較你的過去，把你當成我兒子一樣看待；甚至你若願意娶娜塔莉，繼承楚凡尼的一切，我都樂觀其成，你為什麼不能安于這一切？」雷叔苦口婆心勸道。
「雷叔，我不能。」尊尼靜靜地凝視著他。「今天如果我仍在意大利不曾去台灣，也許我會就這麼過下去；但是我已經知道自己的過去有另一個可能，我就必須證實它。
在台灣，我有父母、兄長，甚至有一個深愛我的女人，即使她知道我不在了，仍痴心相守到今天。你叫我怎能視而不見，繼續無知的生活下去？我真的辦不到！雷叔，今天這個人如果不是我而換作是娜塔莉，你忍心她成為別人家的兒女而永世不能與你相認嗎？」
雷叔震驚的瞪著他好半晌。
終于他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告訴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必須娶娜塔莉。」雷叔盯著尊尼。
尊尼愣住了。
「娜塔莉很愛你，她從沒有對哪個人這麼認真過，我希望你能娶她……」
「對不起，我不可能娶她。我在台灣有心愛的女人。」他冷靜說道。
「娜塔莉不比她好嗎？你娶了娜塔莉就等于擁有楚凡尼……」雷叔再次提及這個誘人的嫁妝。
「對不起，我的感情不是用來換取財富權勢。如果我貪圖你們的財產，我早就娶娜塔莉，不必等到現在。」
「難道你對娜塔莉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雷叔對自己的女兒是相當有自信心。
她的美麗在意大利遠近馳名。
「我一直當她是我妹妹。」尊尼平靜說道。
「那你就想辦法轉成男女之愛。如果你不答應娶她，我們就沒什麼好談。」雷叔堅決說道。
尊尼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良久。
「雷叔，如果你一定要讓事情到無可轉圜的地步，那我也無法多說什麼。我是絕不可能娶娜塔莉。你不願親口告訴我事實的真相，無所謂，我相信自己可以查得出來，我只是不願意以這種方式來證實——我最尊敬的義父欺騙了我。」尊尼嚴肅的看著雷叔。
「我想，我們之間的一切就到此結束，娜塔莉在台灣的一切事宜，我仍會負責到她回意大利為止。這四年來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有機會我一定會再作報答。」尊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慢著！」
就在他拉開門要走出去時，雷叔叫住了他。
「你真是固執，偏偏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雷叔軟了口氣。「坐下吧，我告訴你一切的經過。」
尊尼緩緩走了回來，拉了張椅子在他桌前坐下。他一言不發的凝視著雷叔。
「當年楚凡尼在香港設立分店，因為你雷嬸她想回去探親，所以我們全家就一起回到香港。那天，你來楚凡尼買首飾，剛好遇到有人搶劫我們珠寶店，結果你幫我們打退了搶匪，還將他們繩之以法。本來我們想好好向你致謝，結果你不肯，說你的隊友已幫你劃好位，你必須趕去機場和他們會合。我們一听也就不好再留人。
誰知你才出去一會兒，就遭人暗殺。原來那群搶匪背後有個大幫派撐腰，他們不滿你壞了他們的好事，所以立刻找人來襲擊你，還搶劫你身上的財物，幸好我們及時發現趕緊送醫。你身中三槍，其中一槍離你心髒僅距一公分，差點兒致命，醫生都說你福大命大。」雷叔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他又再度陷入回憶中。
「由于你身上的證件全被偷走，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絡你的家人，只好等你醒來再說；沒想到你昏迷一星期後醒來，竟然失去了記憶。醫生說你可能是倒地時撞到了硬物，導致你的記憶中樞及語言中樞全部喪失功能，甚至有失語癥的可能。
這下子我們可慌了，你幫了我們卻害了自己，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通知你家人，加上自你受傷後，珠寶店又被搶了好幾次，雖然都是有驚無險，但是我對香港的治安已經沒什麼信心了，所以我將連鎖權賣給他人後，決定盡速回意大利，當然也得帶走你。但是你的身分有問題，根本無法離開香港，所以找只好托我的好友朱諾幫你制造一個假身分，他是意大利黑手黨里舉足輕重的人物，這種事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由于你的腦子受到創傷，你醒來時就像個嬰孩，完全像張白紙，什麼都不懂，所以回到意大利後，我們請了許多老師來教你，沒想到你進步相當快，短短半年你已到達十五歲的智力，我們特別請教專家，他說可能是你左腦受創，卻開啟了右腦的功能，所以學習力相當強，是一般人的幾十倍。」
他歉疚的看了尊尼一眼。
「不過他說你恢復記憶的機率相當小，可能真的需要奇跡了。」霍叔嘆了一口氣。
「所以當你進步到正常人的狀況時，我決定讓你進入我們家族事業，為了避免其它人的抗爭，因此我才編造了你是我遠親孩子的故事，這樣子，即使你娶了娜塔莉也不會有人說話。」
「那麼，那些從小到大的照片又是怎麼一回事？」尊尼還要再確定他的疑問。
雷叔抽起了一口煙斗微笑道︰「這個啊！科技這麼發達，合成照片很容易的。
本來也只是要騙過家族其它人的耳目，誰知道，久了反倒成了個事實，也轉不回來了，干脆就這麼下去了。」
原來他真是孟偉！
尊尼想到曼薇一口咬定的模樣，心中不禁一陣暖洋洋。
「雷叔，謝謝你！」千言萬語只能化為一句感激。
「別這麼說，你也是因為我們才變成這樣，這是我應該做的。」雷叔輕吐了一口煙嘆道︰「唉——我們娜塔莉沒福氣嫁給你這麼個奇男子……」
雷叔搖搖頭無奈的笑著。
「喔，對了！有個東西要還你。」雷叔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立刻走到保險箱。
打開保險箱後，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來，這是你的東西。」雷叔打開小盒子，里面是一枚白金戒指，他拿起來遞給孟偉。「當時你斷斷續續昏迷中，只要清醒時一看到這枚戒指，就會頭痛得瘋狂大叫，醫生怕你病情受到影響，所以囑咐我收下來暫時別讓你看到，結果一收就收了四年，也忘了拿給你。」
「這是你遇襲時唯一緊抓在手上的東西。據目擊者說，你就是為了搶回這枚戒指，被歹徒以近距離開了一槍，就是靠近心髒那一槍，還好他槍法不準，否則你真會一命嗚呼了。」
雷叔看他對著戒指發楞，不禁說道︰「尊尼，听我那時的店員說，曾看過你手上還有另一枚白金鑽戒，價值至少在四十萬港幣以上，而這枚戒指價值不會超過港幣貳萬元，結果你反而拚死守住這枚戒指，或許它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孟偉一直盯著戒面上的刻字——LOVEB-M-W。
B.M.W.？是車名嗎？還是什麼？
正當他沉思之際，突然一些殘缺的片段畫面閃過他的腦海……
曼薇冷傲的瞪著他……
「人渣！放開你的手。不必我承認，你自己已經證明了。」
她憤怒地威脅他……
「這輛車比我生命還重要，如果你敢傷了它，我會殺了你！」
她的犀利潑辣……
「我看你們整容也沒用，那張嘴巴臭得令人退避三舍。」
她的平靜自持……
「把嘴巴擦干淨，有口紅……」
她的溫柔低語……
「答應我，你會平安回來。」
強烈的驚喜令孟偉血液奔騰，心髒狂跳。因為這些浮光掠影里是清晰可聞的中文，而他——竟然听得懂！
原來這枚戒指是他的記憶之鑰。
猛然間他想了起來，曾看過曼薇的手上也戴著一只一模一樣的戒指。
這是一副對戒。那麼……B.M.W.應該是曼薇的名字嘍。
此刻，孟偉真正開心的笑了。
他相信，假以時日，他會找回屬于他們所有的記憶。
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