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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仇火中 第一章

秋分

清晨,一陣炮竹聲傳遍整個景西鎮,身穿紅衣、吹著吹吶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聶家走去。鎮上的人全都放下手邊的活兒,站在街道旁爭相觀看錦州城的朱家來迎娶聶家的小姐聶瑩瑩。

錦州城的朱家是數一數二的貨運商,掌握著關內外貨物運輸的大權。他們不僅有數個車隊隨時運送東北與西北的物資到關內,同時也擁有一支船隊專門航行于渤海灣內的各個港口,其規模之大,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遼酉走廊上最具權勢的朱家與聶家結合,勢必為當地帶來更大的商業利益與繁榮,所有人都看好這椿婚事,而聶雄天對于這件婚事更是滿意之至。與朱家合作以謀取更大的商機是他長久以來的計劃,如今他們能夠結為兒女親家,他幾乎可以看見未來光明燦爛的美景。

隨著羅鑼鼓聲的接近,他仔細地再瞧了一眼自己捧在手心上,細心呵護的女兒瑩瑩。

他的瑩瑩是最美的,這點毋庸置疑。

生長在這里的女人多半豐滿魁梧,為了家計,與需下田幫忙,在風吹日監督下,常顯得黝黑而蒼老,而聶瑩瑩卻是一派的縴細清靈,她就像是在干燥的沙漠在遇見一株清新的雪蓮般教人驚奇。

他這美麗乖巧的女兒是如此的惹人憐愛,有時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免看痴了,如今她就要出嫁,他的心中自然充滿不舍。

不過聶雄天認為,他為女兒安排的這件婚事是最適當的。畢竟,朱家的兒媳婦哪個不是穿金戴玉,讓人捧在手心里伺候著?雖然她要嫁的這個朱三公子體弱多病,但除此之外便無可挑剔。而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個好丈夫,他知道他的女兒一定會幸福的。

迎親的隊伍很快的就進了聶家大門,迎親的儀式熱鬧隆重,唯一的遺憾是這隊伍中少了新郎倌——朱家的老女乃女乃害怕自己的孫子無法忍受長途跋涉之苦,堅持要他留在錦州城。聶雄天雖然不滿意,卻也只能接受。

冗長的迎親儀式終于在一串炮竹聲中結束,長排的隊伍也在放下聘禮、迎接新娘上花轎後便解散。返回錦州城的只剩下來時的媒婆、兩個丫環和六名轎夫,另外還有三名隨行的保鏢。

聶雄天看著花轎漸漸遠去,心中有些後悔。他應該再加派些保縹隨行的。雖然護送的劉四爺是遼西一帶最富盛名的鏢師,但他還是有著莫名的不安。最近幾年東北鬧糧荒,許多人挺而走險做起盜賊,有些也流竄到此地,干下殺人越貨的惡事。

不可能的!他搖搖頭,甩去心中的不安。景西鎮向來平靜,官府也在他的要求下增派巡邏的衙差,那些鼠輩應該還不至于大膽地到此地來興風作浪。況且這些年來他一直非常幸運,他相信上天也不可能在此刻背棄他。

聶雄天笑了笑,心中最後一絲憂慮也消失無蹤。是的,他一向是幸運的,他終有一天會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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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花轎的人馬急急往錦州城趕去,自景西鎮到錦州城尚要兩、三個時辰,眾人莫不希望能夠及早抵達,以免誤了良時。

「大家在這里休息一會兒,過了前面的林子就是錦州城了。」帶頭的縹師劉四爺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認為這是個安全的地萬。

一行人听到他的話後,紛紛卸下肩頭的重荷,在樹蔭下休息劉四爺有些擔憂的望著眼前的樹林,最近才听說那里的盜匪出沒,而且犯案手段殘酷,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以他多年的護鏢經驗來判斷,前面這片密林的確是很好的做案地點,劫匪們可以躲在隱蔽處,等到獵物出現便群起攻之,一旦得手再逃竄無蹤,事後想再找到他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那些盜賊真出現的話,就算那些人倒霉!他「燕北金刀」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況且他還帶著兩名得意的手下。

然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還是囑咐兩名手下要特別當心。

「四爺,听說這林子不干淨啊!」媒婆不安地望向前面枝丫雜亂交錯的林子,小聲地說。

「你可別胡說嚇壞其他人,咱們就快到錦州城了。」

劉四爺陰郁嚴肅的面孔更增添了媒婆的不安,要不是朱家給了她一個大紅包,說什麼她也不肯走這一趟。錦州城里有關盜賊出沒的傳言甚囂其上,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表示那些盜賊兒殘無比,殺人不眨眼,仿佛是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听得她膽戰心涼。不過她都收了人家的錢了,她也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們順利地回到錦州城。

前面這林子真的太靜了,靜得教人心里發毛。他們坐在樹下,竟連一聲鳥鳴都听不見。劉四爺的額頭上沁出汗水,這太不尋常了!

倏地,一陣狂風吹過,沙沙的枝葉聲響像是一把發刀,劃破適才的寂靜。劉四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林子沒什麼不對勁嘛!一定是有關盜賊的傳言令他心神不寧。

拿起佩刀,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歷書上說今天是諸事皆宜的好日子,應該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才是。

一絲危險的氣味忽地飄進他的鼻間,他可以感覺到一股殺氣彌漫在他們四周。

這意念才剛起,達達的馬蹄聲忽然自林中深處直奔他們而來。這聲夾帶著凌厲的風勢呼嘯而起,仿佛來自地獄的催魂鈴聲,一聲急似一聲,直教人頭皮發麻。

劉四爺霍地站起,另外兩名保縹也同時靠了過來。

「四爺,情況不對!」

「別慌。也許只是路過的商旅,別驚嚇了其他人。」劉四爺對兩名手下說道。其實他的心中很明白,沒有一隊商旅會以如此駭人的速度在林中前進。

他們三人迅速的進人備戰狀態,嚴陣以待。

達達的馬蹄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豆大的汗珠自他們的額頭落下,「等待」成了一只折磨人的惡鬼。

「他們……他們來了?」其中一人近乎結巴的問道,緊張得連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

「可能是。他們數不少,速度又快,我們最好避開花他們。」劉四爺立刻作出決定。他有義務保護大家的安全,迅速離開此地是最妥當的。

「起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一名保縹朝仍優閑地在樹下休息的轎夫喊道。

轎夫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三位保縹異樣的神情,猶自慢條斯理的起身整理。

「快一點!別慢吞吞的。」另一名保縹緊張的高喊,他咽下一口口水,打算再次催促那些毫無警覺心的轎夫們。

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道銀光急速地自三位保縹眼前閃過,下一刻,血便像涌泉似的自他們的咽喉噴出。

他們根本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睜大眼楮,看著生前最後的景象。只見兩名黑衣男子身披護甲,手持利刃,昂然地站立在他們面前,後面跟著幾名身形猥瑣、長相粗鄙的大漢,人人手中一把大刀,令人望而生畏。

凶悍野蠻的氣息充斥在那群人之中,毫無疑問他們就是傳聞中殺不不眨眼的綠林大盜。

媒婆的尖叫首先劃破寂靜,幾名轎夫也回過神來,顧不得一切的急忙向四方逃跑,但是死神的腳步比他們更快。

求饒與哭叫聲傳遍了整座樹林,然而盜匪瘋狂的笑聲更是駭人。他們沒有半點憐憫與同情,刀起刀落間沒有任何遲疑。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林子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喜兒!喜兒!發生什麼事了?」坐在轎中的聶瑩瑩幾乎想扯下紅帕,直接掀開布簾。「喜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回答我啊!你到哪去了?」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靜默。

恐懼像張網般緊緊地擺住了她,她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之前的尖叫聲在轉瞬間平息,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可是為何沒半個人回答她?

有關土匪的各種駭人听聞霎時涌上心頭,直教她心驚膽寒。

「不會的,那些都只是傳聞罷了。」聶瑩瑩努力地安慰自己,想辦法使自己冷靜下來。

終于,她鼓起勇氣,準備下轎一探究竟。突然,轎門的紅簾被粗魯地扯下,低沉的男青在她耳邊響起,「姑娘,下轎吧!婚禮結束了。」

隔著紅帕,她無法瞧見來人的戰線,只能看見他一身的黑衣與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將她自轎內拖出,粗暴的動作使得紅帕自她的頭頂落下,露出一張清麗絕美的面容。

不知怎麼地.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接著伸出大手輕輕的撫模因驚嚇而蒼白的臉龐。

聶瑩瑩張開口.不顧一切的朝他的掌心咬去,黑衣人詫異的松開了捉住她的手,趁著這個機會,她快步朝向林子里逃而去。

黑衣人不怒反笑,氣定神閑地望向四周,並不急著追她。他的手下正大肆搜括財物,包括兩個被擊昏的婢女。

「肴風,叫其他人把這些珠寶黃金帶回賽里平分,至于那兩個女人就隨他們處置。」他不帶任何情感的說道。

不遠處的另一個黑衣人頷首,粗礦的面容上布滿疑問與不贊同,「均仇,你確定這是你要的?」

沈均仇不發一語,只是低嘯一聲,一匹健碩的棕色駿馬隨即出現。他跨上馬背,驅馬奔向樹林深處。

細小的樹枝劃破聶瑩瑩的臉頰和雙手,然而強烈的恐懼仍不斷地驅策她的雙腳向前移動。雖然她幾乎喘不過氣,一顆心似要蹦出胸口,可是她不敢讓自己稍稍歇息,生怕她一停下腳步,那個黑及人便會追上她。

爹爹,救我!她在心中拚命地吶喊,期待上天能幫她,然而老天爺似乎忘了她,一截凸出地面的樹根絆住她的腳,使她跌倒在地。

強忍住淚水與疼痛,她掙扎地爬起身,一直在耳邊回響的馬蹄聲忽然消失了。

她逃過一劫了嗎?聶瑩瑩歪顧四周,確定沒有半個人影。她豎起耳朵,專注的傾听著,可是除了蟲嗚鳥叫,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他走了!老天爺听到她的祈求了!

頓時的放松令她跌坐在地。她驚魂甫定的捂住狂跳的心口,想要起身逃離這片密林以尋求援助,可是她卻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了。

過度的驚嚇令她忍不住想放聲哭泣,但是害怕被捉的恐懼更勝于一切。她逼回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的強迫自己移動。

在地上爬行了一會兒,一陣枯葉的碎裂聲引起她的注意,她顫抖地抬頭一望,眼前赫然出現那位黑衣人,她的淚水立刻如斷線的珍珠紛紛落下。

一只手捉住了她。

「不……不要,不要殺我……」聶瑩瑩明澈的雙眼盛滿驚懼,輕的身子抖得有如狂風中的枝葉。

沈均仇另一只手緩緩地游移到她細白的頸項,他湊近她的耳際輕南道︰「我怎麼舍得殺你?你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聶瑩瑩。」

終于,她再也無法支撐下去,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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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月光灑落至屋內,疼痛使得聶瑩瑩睜開眼楮。她不解地望向陌生的環境。

「你醒了。」

低沉的聲音自黑暗的角落響起,讓她想起了一切。

她想起了今天是她的出閣之日,想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追逐。

那不是夢!恐懼如潮水般包圍住她,她下意識地向後退,卻發現雙手被綁在身後,一聲嗚咽自她喉中逸出。

冷笑聲自暗睡響起,「還想逃嗎?」

她睜大雙眼想看清說話的人,但是微弱的光線僅能讓她看出坐在角落的人身形高大,黑影遮住了他大半的臉龐。

好不容易,她尋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誰?你到底要做什麼?」

一個強盜還會做什麼?不過是奸殺擄掠罷了。」他嘲諷的話語更加深她的恐懼。

「你……你們是要錢吧!殺了我,你們可什麼也得不到。」她壓下心中的害怕,試圖和他談條件。

沈均仇幾乎要贊賞她的勇氣了,一般女人踫到這種情況不是尖叫哭號地求饒,便是干脆昏死過去,而她居然還有膽子和他說話。

「今晚本該是你的洞房花燭夜吧!」

「什麼?」聶瑩瑩一臉的錯愕加深了他臉上的笑意,他站起緩步走向她。

「放心,我會讓它如期進行的。」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懂我的話嗎?你若傷害我,就別想拿到半分錢,而且我爹絕不會放過你們的!」可惜這番恫喝是以顫抖的聲音說出來的。

沈均仇面前蹲了下來,一只手捉住她小巧的下巴。

「那麼我倒想看看你爹要怎麼對付我。」語氣中盡是冷酷。

他逼近她,眸光宛若寒冰。她努力的想要在其中找到一絲人性與慈悲,但她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令人心悸的殘酷與仇恨。

他恨她!聶瑩瑩自他眼中讀出這個再明白不過的訊息。一個人的眼中怎會現出如此深刻的仇恨?況且以現在的情況而言,該怨恨的人應該是她吧?

「大當家,外邊的弟兄們都等著你一起慶祝呢!」

屋外傳來的叫聲轉移了沈均仇的注意力,他起身走向門口,回頭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聶瑩瑩後才跨了出去。

驚魂未定的聶瑩瑩掙扎著坐起來,幸好他只綁住她的雙手,她的腳是自由的。

她的眼楮終于適應了黑暗,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環視著屋內。

這是一間半毀的小房間,窗戶和門都已經殘破不堪,一張床上罩著一件被褥顯示這里有人睡,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張桌子和椅子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她看向門外,發現居然沒人守著她。太好了!希望在她心中燃起,她站起峰,小心地走出去。

她找到了一小塊破碎的瓦片,努力地劃斷捆綁雙手的繩索,繩索很快就斷了。抑制住心中的恐懼,她審視著周遭的環境,開始思索如何逃出去。

不遠處有燈火,不時傳來笑鬧聲,間歇摻雜著女人的尖叫,想必是那群盜匪的慶功宴吧!

她再看看四周,突然想起一件事。為什麼都沒有看見其他人?難道是遇到匪徒的時候全部逃走了?還是全都被……她不敢往另一個可能性想去。

她提醒自己要振作精神想辦法趕快逃走,否則被那些盜匪發現,她就沒機會逃跑了。

但是周圍的景象卻令她感到絕望。原來房間的後面是一面山壁,旁邊是一道傾倒的圍牆,圍牆外是一個水池,唯一的出路就是通往燈火通明之處。

難怪他這麼放心地把她一個人留在房內,原來根本無路可逃。

不能放棄!她堅決地告訴自己,也許等到那些盜匪都喝醉了,她就有機會逃出去,她一點都不想再看見那個可怕的黑衣人。

下定決心後,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跟著你準沒錯!當年老寨主選你當他的傳人,可真是選對人了。來,我敬你!」一名紅臉大漢舉起手中的酒,大口灌下。

另一名長相刻薄猥瑣的人抹一抹嘴,涎著臉走向單獨坐在一角的首領。原本他是不敢靠近首領的,可是酒精助長了他的膽量。

「二當家說得對極了!咱們來燕山真是來對。這次搶了錦州大富朱家的媳婦兒,恐怕他們那寶貝兒子要病死啦!」

這番話惹來滿堂哄笑,受到鼓勵的他繼續道︰「那聶家老頭也真舍得,給他女兒這麼多的嫁妝,只不過這些金銀珠寶都進了咱們的荷包啦!而且聶大姑娘還在咱們手上,到時咱們兩邊要錢,那麼咱們的下半子就甭愁了!大當家,你說是吧!」

沈均仇但笑不語的看著眼前的馬康。當年老寨主將山寨交到他手中時,最反對的人就是他,這次到燕山來搶奪,在背後煽動反對的人也是他,而現在他卻比誰都還謅媚。

當初,由于他的年輕與孤傲,山寨里的兄弟大多反對由他接掌大當家的位子,但經過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連脾氣最火爆的二當家也對他贊嘆不已。

要收服這群貪得無厭的強盜其實很簡單,只要滿足他們的——金錢和女人!

老寨主粗暴有余卻不夠殘忍,「盜亦有道」是他一貫的原則,所以他只準許他們搶劫商旅,不準許傷害老弱婦孺,可惜這樣的仁慈卻造成他日後被殺身亡。

但他不同。

他精準的算計每一次可能奪得財富的機會,迅速而凶狠的掠奪,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威脅他們的人,即使是老弱婦孺也一樣。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弱肉強食是唯一的生存法則。

因此他們縱橫千山、殺戳無數,官府束手無策,甚至連他們的蹤跡都未能掌握。他讓手下盡情的掠奪、佔有,他連問都不問一聲,而他的作風正適合這群本性殘暴的人。

唯一奇怪的是肴風。

肴風向來不贊成他這種趕盡殺絕的殘酷作法,可是卻不曾阻止過他,甚至參與每次的掠奪。然而他從不搶,也不殺,只是站在他身旁嘆息。

仿佛要去贖罪似的,每次搶劫之後他就消失,從不參加任何一次的慶功宴。或許肴風真是到廟里或佛院拜去了也說不定。

肴風是他救來的。那年大寒,他在山溝里發現一個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大漢。通常他只會有一眼就走過,但是那日他竟然發了有始以來未曾有過的善心,將那名大漢帶回山寨。

這對山寨來說是很危險的,但他還是帶回了來歷不的肴風,違反了山寨的規矩。

寨里的人都對他的行為非常訝異,不明白為何一向冷酷得近乎無情的他居然救了一個人,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被救少的肴風從此成為山寨的一分子,可是寡言的他向來不太與他人交往,也不分享搶奪來的錢財,久而久之,大家對于他的怪異也習慣了。

沈均仇笑了笑,如果世上真有「朋友」的話,那麼肴風大概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偶爾會不經意地向肴風透露自己的過去。

眼前的這群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相互利用的同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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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依然在狂飲叫囂,手中握著今天才搶來的珠寶,心中盤算著要怎麼花光這筆錢。對于這群亡命之徒來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他們的生活哲學。

至于另外兩個被捉來的女人,只怕在他們的蹂躪下,早已斷氣。

這群人常以奸婬捉來的女人為樂,雖然他從不參與這種卑劣污穢的事,可是他也從不阻止他們。即使那些女人在他腳邊苦苦求救,他還是眼也不眨的將她們扔回那群野獸的手中。

反正這些女人遲早要死,差別只在死法不同罷了。對他而言,只要不危害到大家的利益與安全的事,他一律不管。

大家都說他冷血,沒錯!他對任何事都沒感覺。早在他學會殺人時,他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夜色漸深,幾乎所有的人都醉倒了。聶瑩瑩小心地踏進前廳,心想,只要不驚醒這些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凶神惡煞,悄悄地走到外面,就一定可以逃離這群盜匪的魔掌,尤其是那個令她不寒而栗的人。

她咽下心中的恐懼,緩步向外走去。

原來原來這是一間破舊的山神廟,因為人跡罕至而荒廢許久,現下卻成了這群盜賊的藏身處。

聶瑩瑩小心翼翼的避開臥倒在地上的人,冷汗不自覺的自額頭上冒出,暗自乞求山神保佑她能夠順利逃出此地。

撫住胸口,努力鎮定心神朝門口前進,完全沒發現一雙銳利的眼楮正在背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小姐……」

一聲低喊讓她停住腳步,那是喜兒的聲音!

聶瑩急急找向聲音的來源,卻看見衣不蔽體的喜兒趴在地上,哀憐地向她求救。

她奔了過去,月兌上的紅色霞披,罩在喜兒身上。

「小姐,救救我……救我……」

眼淚不經意地又掉落下來,從小服待她的喜兒正奄奄一息地向她求救,而她卻無能為力。

「天呀!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喜兒,你振作點!我們一塊兒逃出去……」

聶瑩瑩努力地想要扶起喜兒,但是驚嚇與疲憊已經折磨了她一天,她實在難以再支撐起另一個人的重量,只能眼看著喜兒在她懷中逐漸冰冷。

心痛與悲傷同時打擊著她,她卻只能咬緊嘴唇,以免自己痛哭失聲。

「放開她吧!她已經死了。」冷冷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是他!

憤怒讓她忘了害怕,倏地,她轉身面向來人。

「你們這群土匪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們搶了錢還不夠嗎?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怒不可遏的喊喊道。

沈均仇對這一切無動于衷,臉上依舊一片漠然。

「你有空為別人悲傷,不如先為自己哭泣吧!

「你……」

「既然我連別人都不放過了,我又怎麼會輕易地放過你呢?」

又是那股驚的的恨意!聶瑩瑩從未想過會有人怨恨她,嚇得後退一步,他伸出手捉住她縴細的雙肩。

「別再妄想逃走,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要恨就恨你爹為什麼要生下你,是他造成你今日悲苦的命運。」他的手爬上她細白的臉龐,羞憤讓她一下子刷紅了雙頰。

「你這個土匪、強盜!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到底要殺多少人才滿意?我不知道世上是否還有比你更卑劣的人,你這個畜生!」她氣得口不擇言。

「啪!」沈均仇反手摑了聶瑩瑩一馬掌,她立刻摔倒在地,他毫不憐的看著她道︰「不要激怒我。我從不會手下留情,即使是女人也一樣。」

倒在地上的聶瑩瑩不顧臉頰的疼痛,怒視眼前的人。

「我也不奢望你會對任何人留情,因為你根本就是個殘暴嗜血的鬼!」

沈均仇怔怔的看著她,從來沒有人敢辱罵他。她若不是太過勇敢,就是太付愚蠢。然而,他為她的表現動容。

可是,聶瑩瑩卻為自己的舉動十吃一驚,想來柔順安靜的她竟被眼前這個盜賊輕易激發前所未有的怒氣。

沈均仇走過去將她扶起,撥開她散落頰邊的發絲,看見指印清楚地印在她蒼白細致的臉上。「別再惹我生氣,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折斷你美麗的脖子。」

他冷酷的威脅頓時令她的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他的懷里,她個曉得自己在他的手中還能支撐多久。」

沈均仇望向窗外,肴風早在那里守候了。

「肴風,把她帶進去。」

肴風走進來,接過聶瑩瑩。」均仇,她是無辜的。不能放過她嗎?」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把她帶進去。」沈均仇的聲音中飽含怒氣,他的決定不容質疑。

「我知道了。」肴風帶著瞪身無力的聶瑩瑩走回後院。如果她真是均仇仇人的女兒,那麼他為她未來的遭遇哀悼。

「能告訴我其他的人在哪里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她依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抱歉。」肴風面露憐憫之色。望著她,他心中浮現另一個身影,他的小妹在她這個年紀時也是這般模樣呢。

「我不懂為什麼你們為了錢居然能夠狠心的殺人,難道你們就不怕報應嗎?」她的憤怒化成一串疑伺,對于外面的世界?她真的一無所知。

「聶姑娘,並非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生長在衣食無缺的家庭。相反的,大部分的人打一出生就在貧困中掙扎,很多時候他們關心的只是下一頓是否有東西吃。只要能夠活下去,他們會做出任何你無法想像的事,哪里還管得了什麼報應不報。」他幽幽的道。

聶瑩瑩抬起頭,沒想到這個盜匪也能說出一番道理。

「那麼那些無辜的人就該倒霉被殺嗎?這樣公平嗎?」

「並非所有的事都有答案,這個世界也無所謂公平不公平。」他的臉黯淡下來,仿佛回想起某段不堪的回憶。

肴風將她帶回先前的小房間,「你休息吧。」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聶瑩瑩抱緊雙膝,蜷縮在角落,一層薄霧模糊了她的雙眼。

或許這世界真沒有公平這東西吧!

這十八個年頭,在父親的保護下,她過的是錦衣玉食、寧靜優涯的日子,向來不識恐懼與悲傷。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她便同時嘗到這兩種滋味。

一股寒意襲來,她察覺到原來安適的生活忽然離她好遠,等待與害怕不斷折磨她的心智,腦海中可怕的畫面不斷地打擊她。她的淚水再度滴落,絕望與疲倦佔據了她的身心,她終于支撐不住地昏睡過去。

肴風走回前廳,這個破山神廟是他們的臨時居所,雖然殘破,卻很隱密。一個安全的藏身處是沈均仇行動時最重視的環節,因為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讓別人難以掌握他們的行蹤。

擔心所有他們這些日子來于下無數劫案,可是官府始終合不到他們的巢穴。

所有的人依舊醉癱在地上,只有沈均仇獨自喝著問酒,肴風走過去,順手倒了一碗酒。沈均仇斜瞅他一眼,平常肴風絕少沾酒。

「均仇,你就不能放過聶姑娘嗎?」

「不能。」他斷然地回答。

「她是個清白的好姑娘,你這麼做會毀了她的,況且她什麼都沒做。」肴風一反常態的維護聶瑩瑩。

突如其來的憤怒讓沈均仇將手中的碗用力摔出去,碎片濺了滿地。「你忘了我多年的等待就是在等這一天嗎?閉上你的嘴,否則出去!」

肴風太了解他的脾氣,這麼暴怒的性格,全是因為多年的仇恨所造成的。

「均仇,我從來不曾阻止你做任何事,唯獨這次,我求你別讓怨恨遮蔽眼楮。放過聶姑娘,不要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為什麼會後悔?我會很高興讓聶雄天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已經被男人玩理過了,我簡直迫不及待的想看他臉上的表情。」他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

「均仇,你……」有時他實在很氣沈均仇的固執。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那個女人?」沈均仇懷疑的看著他。

「我是擔心你,我不希望你因此受到傷害,畢竟你當初的計劃只是要對付聶雄天而已。當年聶姑娘甚至還沒出生呢!她不該遭受這種待遇。」

「她不該遭受這種待遇?難道我的家人就該遭到屠殺的待遇嗎?誰不是無辜的?要怪就怪她是聶家人,聶雄天的女兒!」仇火在他的四周燃起,他根本就听不進肴風的話。

「均仇,聶雄天不是簡單的人物,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毀了自己。而且你這樣對待一個清白的姑娘,你的良心不會放過你的。」

「我沒有心,你忘了別人叫我‘鬼修羅’嗎?鬼是沒有心的。」

「可是……」

「夠了!」沈均仇喝止肴風繼續說下去,「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只要能讓聶雄天痛苦,我會不擇手段,至于你贊不贊同是你的事,但是別想妨礙我!」

看著沈均仇緊崩的臉,肴風知道多說無益。

「那麼,請你至少別傷害她。」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肴風嘆了一口氣,靜靜地離開。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惴惴本安,好像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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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均仇站起來,緩步移向後院的小房間。

聶瑩瑩的出現的確是個意外,他沒想到他千方百計要找的仇人竟然有個女兒。但她的出現更能讓他狠狠地打擊聶華天,況且她和得出乎他意料的美,這算是整件事中唯一的好處吧。

他回他加快腳步走人後院,準備品嘗復仇的滋味。

踏人房間內,沈均仇一眼就見到聶瑩瑩蜷縮在一角。

她居然睡著了!他原本期待看到她的尖叫示饒,可是她竟在這里睡著了。他悄悄地走近她,發現她的眼角還掛著淚水,這梨花帶淚的嬌顏讓他幾乎不忍去摧殘。頓時,他竟然希望她不是聶瑩瑩,不是聶雄天的女兒!

但是沈家二十五條從事孤血債卻無時無刻的提醒他,她正是仇人的女兒。

沈均仇粗魯的搖晃她,她嚶嚀幾聲便又沉沉睡去,他再次猛力搖醒她。

睡意正濃的聶瑩瑩努力舉起疲憊的右手,想要趕走那個不斷妨礙她睡眠的東西。

「你該醒來了。」

這個聲音立時趕走她所有的睡意,她睜開眼楮,沈均仇的臉近在咫尺。

「啊!」她驚叫一聲,直覺反應是逃,可是他的雙手已定定地將她鎖在胸前。

「想逃?你都已經在我的手掌心了,還想要逃到哪里去?」冷硬的語調中不帶一絲情感。

「放……放開我!」她聲音破碎的命令。

他完全沒听進她的話,兀自抱起她走向床邊,然後毫不憐惜地將她扔到床上,開始月兌掉外袍。

這時,聶瑩瑩終于明白他要做什麼,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跳下床,可是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他一伸手自背後捉住她的衣領,用力一扯,她的衣服從頸項被撕裂至腰際,露出雪白的背脊。

「這倒好,省了月兌衣服的麻煩。」他眼楮的顏色變得更加漆黑,里面寫著明顯的。今晚,他是決計不會放過她的。

她的恐懼升到最高點,全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枯葉,她終于忍不住的嗚咽起來。

無視于她的驚慌與顫抖,沈均仇將她推倒在身下,一只手撫上她的肩頭。

「古形容女人膚若凝脂,模起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下流!」她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若不是自小接受的禮節教養過于根深抵固,她會啐他一口口水。

望著她的櫻唇,他忍不住品嘗的沖動,低頭吻了下去。

「啊!」

沈均仇低吼一聲,撫模刺痛的唇,一滴殷紅的血流下。沒想到她竟敢咬他!

「你再踫我一下,我會殺了你!」她的眼神不再是害怕,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女人!最好收起你的尖牙利嘴,別逼我打你。」他威脅地眯起眼,口氣冷硬而危險。

「反正你已經做過了,還怕什麼?你打死我好了,至少我可以保有清白!」怕到極點,她開始反擊,唯有這樣她才能繼續保持清醒。

沈均均仇沒想到在她如此柔弱的外表下,竟藏有如此強烈的性格,他以為她會像一般的女人一樣,踫到這種事就昏厥過去,不料她竟然還敢威脅他!

「你在向我挑恤嗎?不管你說什麼都不會改變你今晚的命運。你既是聶雄天的女兒,就該為他的罪過受苦!」

「我爹?如果我爹曾對你做過什麼,那是你罪有應得!」聶瑩瑩不懼地反駁。

他暴怒的上神仿佛想殺了她。半晌,他月兌掉最後一件里衣,露出赤果的胸膛。

一道暗紅色丑陋的疤痕自他的左肩向右斜至腰際,她驚呼一聲。

他笑了。

「可怕嗎?這就是你親爹爹的杰作,在我八歲的時候,他親手送給我的。可惜的是,我沒死。」

聶瑩瑩驚訝地看著他,努力消化他話中的意義。「騙人,我爹絕對不會殺人的!」

她雖然相信爹爹不會殺人,但是那道疤痕卻張牙舞爪地呈現在她眼前,好像在控訴一段血腥的往事。

「我根本不在乎你信不信,我只要讓他知道,當初他對我娘做的事,今天將會完完全全報應在他唯一的女兒身上。」

當上的景象一幕幕在他腦海重現,仇恨凌駕一切,他的雙眼閃現野獸般的狂暴。

他扯掉她身上僅剩的褻衣,無視她全力的掙扎,將她緊緊地禁錮在身下。

殷切復仇的渴望使得今夜的他宛如一只野獸,殘忍地折斷手中的獵物。

最後,她終于放棄了。她再也沒有半分氣力對抗任何即將發生的事,只能祈求上蒼讓一切盡快結束,順便一起帶走好吧!

風輕輕地吹起,秋的夜是如此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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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晃緩緩地照進房內,聶瑩瑩兩眼無神的看著上方。她以為自己會死,顯然老天爺沒有听見她的祈禱,痛楚與羞辱同時折磨著她的和精神。

淚水無聲地自雙眼中淌出,她不想阻止,也無力阻止,只是靜靜期待,或許等一會兒醒來她就會發現,這只是一場惡夢。

沈均仇起峰著衣,眼光不經意的飄向床上靜默不語的聶瑩瑩。

她臉上寫滿絕望,晶瑩的淚水令人心痛,她本該是個讓人捧在手心中憐惜的人兒啊!

他又告訴自己,她是聶雄天的女兒,他一點都不在乎她,而他所做的是她身為聶家體制改革應得的報應。

然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坐回訂邊,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滴。「別哭了,眼淚換不回你失去的東西。」

「不要踫我!」她倏地坐起身,拉住破碎的衣服,瑟縮地退到床角。

看見她緊緊捉住已被撕毀的衣服想要遮掩自己,他站起來拿出一件外衫扔到她身上。

「穿上它吧。」

「賊!你這個賊!」聶瑩瑩聲嘶力竭地喊道。她不知道一個人還能遭受怎樣的侮辱,不承受怎樣的不堪,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或者殺了自己。

沈均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別再到前面去,除非你想遭到和那兩兩個女人一樣的下場。」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她終于完全崩潰,不能自己的放聲哭泣。

聶瑩瑩睜開雙眼,臉龐上猶有未干的淚痕。

周遭是如此寂靜,她不曉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好像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她開始注意起四周的動靜,除了林中幾聲鳥嗚,沒有任何聲響,她幾乎要以為她被單獨的留在這里了。

不得已穿上沈均仇留下的衣服,聶瑩瑩掙扎著下床,可是身上的疼痛卻讓她的雙腳無法支撐,不慎跌倒在地。

「你沒事吧?」

一個稚氣的聲音自她冰頂響起,她抬起頭,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一張早熟的臉掛滿擔憂。

她努力撐起自己坐回床上,搖了搖頭。

「太好了,不然我就慘了。」男孩吁了一口氣,這里有幾個餅,你快吃吧!」

「我不吃你們的東西,你拿走!」她鄙夷的轉過頭。

「這可是大當家吩咐我拿來給你吃的,你不吃,我會挨罵的。」這個孩子居然著急起來,他似乎很懼怕那個「大當家」。聶瑩瑩看著他,然後從他手中拿起一個餅。

「好吧!我就吃一個,這樣你就不用挨罵了,是吧?」這孩子沒必要為她的不吃東西而挨罵。

小七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蹲下來,專注的看著她吃。

「姊姊,你好美。」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姊姊,你真好看!好像畫里頭的仙子似的。別說二當家他們捉回來的女人比不上你,依我看,就連來仙閣的燕樓姑娘都不及你好看,難怪大當家要捉你回來。」

「誰是你的大當家?」她不情願的想起那個該楮十八層地獄的惡鬼。

「你不知道?就是昨天把你帶回來的人啊!」小七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好像所有的人都該認得他的大當家才對。

「你能告訴我,你們大當家和其他人到哪去了嗎?」

「他們自然是出去了。可是你別想乘機逃走,我會牢牢看住你的。」小七的表情多了一分戒備。

「那麼,你可以給我準備一桶水嗎?我想沐浴。」

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清洗一番,她覺得自己好髒,恨不得能立刻用水洗去昨夜沈均仇沾染在她身上的味道。

「沐浴?你是說洗澡呀!」小七抓抓頭,有些不可思議。「咱們很少洗澡的,如果要洗,就像大當家到溪邊或是圍治外的那個池子里洗澡。」

聶瑩瑩看了一眼外邊的池子,秋天的風帶點微微的涼意,池水肯定是冰涼的,況且又是在戶外毫無遮掩的地方……可是,她顧不了這許多。

「那我可以去那個池子里清洗吧?」

「你一點臭味都沒有,還香香的呢。」小七的鼻子湊近她。

「我髒了!也許一輩子都洗不干淨了。」昨夜不堪的記憶浮現在她的腦海,淚水又重新凝聚在眼底。

「我真不懂,人為什麼要洗澡?二當家他們也沒洗。」他總是到了別人都無法忍受的時候,才硬著頭皮、心不甘情不願的跑去洗澡,所以他很難想像為什麼有人能忍受洗澡這種酷刑。

「我真的很想清洗一下。」豆大的汪珠滴了下來。

「這……」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心軟。「那好吧!可是你得答應我不逃跑,也不可以和別人說。」

「好。

于是,小七小心翼翼地領著她走到池邊。

「你快去洗吧!我在這兒守著,免得他們回來看見了,我一定會被打死的。」

聶瑩瑩點點頭,穿著衣服緩緩走人池子里。水如同她想像的冰冷,她咬著牙將全身浸人池水中,解開發髻,讓烏黑的青絲披泄而下。她搓揉著發痛的身軀,瘋狂的想要洗淨一切他所留下的痕跡。

她的淚水止不住的奔流,迷茫的眼空茫的望向天空。天藍得教人心碎,而她卻已經沒有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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