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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幽蘭 第七章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晶晶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已經讓他們先著手調查當地的生態情況,等報告出來,設計的方向就會朝不破壞生態的前提下,依據當地的地形特色開始規畫了。」韓日栩吹著剛洗好的頭發,約略的說著。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我是說,這樣的案子,你有賺頭嗎?」她有些結巴的問。

「你在為我擔心嗎?」他邪邪地笑著,眼神掃過她有些心虛的臉龐。

「我……我當然是呀!」她硬擠出燦爛的笑容。「你是我的大金主,我生活上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來供給,當然希望你賺錢哪!」

她難道弄巧成拙?她心慌意亂的想著。

韓日栩真的照她的論點,從與業界完全相反的方向去設計、規畫這次的建築。天哪!她自始至終都只是在嘲諷他耶!難道他一點也沒听出來,而且還認真的把她的意見全听進去了?

「我不知道我身邊一直有一個眼光卓越的人才。」他俯,溫柔地汲取她的甜美。

一點也沒注意到他近身的晶晶,在他的手開始拉扯她的睡衣時,心情蕩到了谷底。

他在「獎賞」她了!

換句話說,她真的在極度意外的情況下,為他解決了一直懸而未決的案子,且立下大功一件,

晶晶腦子轟然一片,所有的思緒都亂了。

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結果呀!

他滑溜的小舌掃過她潤滑的頸項,往她傲人的雙峰前進……

該死!這個滿腦子的男人,就只會把自己的想法加諸于女人身上,這樣的獎賞,她寧可不要!

晶晶閉上眼,把思緒放逐到天外……

今晚,又會是一個跟惡魔糾纏的夜……

***

「不……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晶晶祈求著,但是那個龐大的、邪魅的暗影,卻緊追著她,絲毫不肯放松。

晶晶拼命的想逃,一雙腳卻像千斤重,不一會兒!那邪魅的大掌攫住她的腳,讓她怎樣也掙月兌不了。

「晶晶……晶晶,你醒醒!」韓日栩不斷的搖晃著她。

「晶晶!」他用力的拍了拍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頰。

「不……」晶晶大喊了聲,驚坐起來。

「沒事了……不怕、不怕!」他溫柔地將飽受驚嚇的晶晶摟在懷中。「又作噩夢了?」

「嗯!」晶晶驚魂未定,靠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里,全身猶不停地顫抖著。

「告訴我,你夢見了些什麼?」他拍撫著她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聲地道。

打她住進這里來,他就發現幾乎每夜她都會被噩夢驚擾,醒了後,就再也無法安穩入睡。

夢見了些什麼?晶晶昏亂的回想著……

「我夢見了……」她突地抬眼,望向問話的人。「嗯……其實也沒什麼,事實上,我也弄不清楚,只是覺得……害怕。」她含糊帶過,不著痕跡的離開他溫暖的胸膛。

他不會想知道的!那個夜夜驚嚇她、追逐到她醒來才會停止,存在她心底的夢魘,就是他!

「你繼續睡吧!我想去洗個澡。」

韓日栩不語地看著她離去!眉頭卻是緊鎖著。

他無從得知存在晶晶噩夢里的究竟是什麼?她從不說夢話!她會哭泣、會掙扎,但她就是不曾吐露過一個字。

他真的無從猜起。只能從她激烈的反應里推斷出她的恐懼有多深。

他望了望時鐘,五點了。經過這一番折騰,他也睡不著了,索性下床往廚房走去。

晶晶躲進熱呼呼的水里,什麼都不想、不願想,也無力再想,只想借由溫熱的水,松弛自己緊繃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水漸漸的涼了。晶晶只好起身,披上晨褸,輕手輕腳的往房外走去。

不意,才一出房門,一陣陣撲鼻的食物香味就抓住了她的嗅覺,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疑惑地往廚房走去。

「你……這……」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酥女敕的荷包蛋、香酥的烤吐司、微褐的培根熱狗,還有一杯熱騰騰的牛女乃。

「餓了吧?趁熱過來吃吧!」韓日栩給了她一抹最溫柔的微笑。

晶晶恍惚了。

這一幕好像曾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在她情感青澀初萌、在她第一次偷偷戀上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的時候。

那是她曾有過的甜美回憶,但是現在……

「我不知道你會下廚。」好半晌,她只能吶吶地吐出這句話。

她討厭他如此的待她好!她寧願他以物質的方式來輕賤她,甚至,以她最鄙夷的面目踐踏她。那樣,她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全心全意地恨他、報復他。

她不要這簡單的好!不要這……發自內心的好!他在為她想、在親手為她做些什麼呀!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他心情愉快的說!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刻意的忽視兩人的關系,忽視自己設定的對待她的方式。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昨天所說的那一番話。韓日栩用力的告訴自己,那番話即將為他的事業開展出全新的一頁。

所以,這是她應得的!

「還是先吃吃看吧!說不定吃了會有什麼狀況呢!」他故意擠眉弄眼的逗著愁眉輕鎖的她。

剛吃了一口的晶晶听了差點噎著。

「如果吃完了我們兩個都沒事的話,或許……」他拉長聲音賣著關子。「我們可以有個很不同的一天喲!」他燦爛的笑開來。

***

晶晶壓根兒也想不到,韓日栩居然也懂得喬裝!而且,是跟她迥異的那種喬裝方式。

如正走在街上,路上沒半個人以懷疑的眼光對她多看一眼。

看著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像,老實說,連她也不認得自己。

一張素臉上脂粉未施,披肩的長發綁成兩條小麻花辮,高聳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粗框的黑色眼鏡,身上是一件普通的小碎花T恤,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這些,都是韓日栩的杰作。

老實說,這些帶給她一種全新的、不同于以往、從未有過的感受。

不再受到群眾的注目,她心底有個東西在蠢蠢欲動……

「霜淇淋來羅!」韓日栩笑著跑了過來,活像個稚氣未月兌的大男孩,他一樣也是一件T恤,和一條破牛仔褲。「快點!在融化前吃掉!」

晶晶接過那個高得嚇人的霜淇淋。在烈日下,它正以驚人的速度融化。

「唔——」韓日栩極不優雅地把它塞進自己的嘴里,像只大狗似的!伸出舌頭拼命的舌忝舐融化了的部分。她有些咋舌地呆望著他,她從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一面。

至于她,她也從沒這樣吃過東西,在這樣的公開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

可是,有個沖動在她的身體里蔓延,她迫切的想嘗嘗那滋味……放肆、不拘束。

她立刻照著韓日栩的模樣如法炮制,猛攻手中的霜淇淋。

「哎呀!你動作太慢了,霜淇淋都融了!」說著,韓日栩湊過頭來,搶食她手中碩果僅存的那支霜淇淋。

「喂!你怎麼可以搶我這份?」晶晶驚呼的閃來閃去,既要護著手中的霜淇淋不被偷吃,又要趕在它滴下來前把它吃掉,一時之間,笑聲、驚呼聲不斷。

晶晶被他逗得童心大起,三兩下狼吞虎咽的把霜淇淋塞進肚子里。猛一回頭,才發現韓日栩一臉促狹、嘲弄的沖著她笑。

「滿嘴的霜淇淋!小心被螞蟻抬走了!」他以手指擦掉她唇邊的漏網之冰。心中那股想寵溺她的強烈到無法克制。

「好呀!你笑我!」晶晶掄起拳頭,追著他跑。「追得到,我隨便你處置!」韓日栩嘻嘻哈哈的丟下這句話,一溜煙的跑了。

晶晶哪肯輕易的放過他!「你不要跑!」說著,就追了上去。

「來呀、來呀!」韓日栩跳上旋轉木馬,還拼命的朝著晶晶揮手。

晶晶不甘示弱,馬上選了匹跟他最近的跳了上去。

馬兒忽上忽下,隨著音樂旋轉、起伏。晶晶拼命的笑,記憶里的一切痛苦都不復存在,只有笑……

這就是游樂園?她模糊地想,感受那份從未有過的快樂。

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也曾像其他孩子一樣,想到兒童樂園玩,但是……她的時間被舞蹈課、歌唱課、表演課填得滿滿的,爸爸說,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要成為一個大明星,是不可以浪費時間在無用的事物上的!

「昏頭了。」韓日栩不知何時站在她身旁。

晶晶這才發現,旋轉木馬已經停了。

「抓到了!」她倏地一把揪住他,得意得眼楮發亮。

「喝!你耍詐!」

「兵不厭詐!沒听過嗎?」她決定耍賴到底。

「那麼……」他附在她耳畔。「我讓你為所欲為……你想現在或是……」

「你……」那曖昧的語氣讓晶晶羞紅了臉,氣得給他一拳,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哦!你要棄權?那在下就欣然接受你放棄的權利羅,」說著,他拉著她,瘋狂的朝雲霄飛車奔去。

「這……這個……」看著旋轉翻騰的軌道,听著游客的尖叫聲,晶晶有些卻步。

「你該不會怕了吧?」他挑釁的朝她眨了眨眼。

「怕?別開玩笑了!不相信,看待會兒是誰叫出聲來?」她不服輸的個性被激了出來,大膽的下戰書。

「賭注是什麼?」他又附在她耳邊,曖昧的問。

晶晶的心不由得又狂跳起來,隨即給了他一記白眼。

「任贏的人使喚一天,不得反抗,怎樣?」她靈光一現、志在必得的說。

韓日栩揚了揚眉。「一言為定!」

當雲霄飛車緩緩的攀爬至軌道的最高點,晶晶心兒狂跳,屏息以待。

雲霄飛車突地向下俯沖,速度越來越快,滿車的游客都發出尖叫聲。

晶晶緊閉著眼,死命的咬著牙,盡管五髒六腑在幾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後,已經扭絞成一團,她還是不願叫出聲。

「哈……」耳邊突然傳來韓日栩大笑的聲音。

晶晶偷偷地睜開眼覷著他。但才睜眼,飛快朝地面俯沖的景象令她嚇得忘了方才定下的賭注,叫出聲來。

「呼……呼……」車子終于回到起點,停了下來。

晶晶瞠目結舌、目光呆滯、披頭散發,急促的喘著氣。

「啊……放我下來!」突然騰空而起,讓她驚呼不已。

「嚇壞了?」他的眼神是疼惜的。

晶晶望著他,好半天出不了聲。

「不公平!你耍詐騙我!」這是她情緒平靜下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哈、哈……」韓日栩愣了下,繼而大笑起來。

晶晶望著他,看他縱聲笑得那麼開朗、那麼放肆,不禁感到一陣……甜蜜。

「你真可愛!」他突然低下頭,親了她一下,柔柔地對她說。

她感到一陣暈眩,一股臉紅心跳的感覺,一種屬于初戀的、青澀的感覺,還有一點點的……心動。

「走,我們好好的、瘋狂的玩它一天!」他拉著她的手向前飛奔。「後頭還有更精采的呢!」

晶晶順服地讓他帶著她,帶著濃濃的期望。

「這是什麼?」望著那一輛輛低矮的車子,她不禁懷疑的問道。

「迷你型賽車呀!別看它這麼簡單,一會兒你玩過了,就會愛上它的!」他拍胸脯保證。

「可是……我不會開車。」她看著他,一臉無辜的說。

「這就更簡單了!我教你……右邊是油門,左邊是煞車,你只要抓穩方向盤跟著路上的白線走就行了!」韓日栩臨場指導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倆已經各自坐上一輛車,在起跑點蓄勢待發。

「先聲明,我是不會讓你的喲!」

「誰要你讓?告訴你,我一定會贏你的!」晶晶不甘示弱的宣示,然後油門一踩,先一步的沖了出去。

「你偷跑!」韓日栩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趕緊追了上去。

畢竟是第一次駕駛,晶晶開得並不順,三十秒不到,韓日栩已經追上她。

「抱歉,小姐!」他裝得很紳士的朝她行了個舉手禮。「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了,」說著,油門一踩,引擎聲隆隆地飛馳而去,遠遠的把晶晶拋在後頭。

晶晶努力的追趕,還是敵不過韓日栩這個老手,抵達終點時,韓日栩早好整以暇地接收了他的勝利。

「好好玩喔!我們再玩一次好嗎?」最聰明的方法就是對之前的賭注絕口不提。

望著她神采奕奕、雙眼發亮的模樣,滿心的呵疼之情泛濫得緊,又豈會拒絕她的小小要求?

「如我先前預料的,玩上癮了喔!」他憐愛的揉了揉她的頭。

「真的很好玩嘛!」她紅著興奮的臉蛋坦承。

當韓日栩望著她一頭烏亮的秀發讓風吹得揚了起來,在呼嘯的引擎聲中開懷的笑,心頭某個禁忌的圍籬已悄然崩落……

「還有後續的游戲嗎?」晶晶睜著晶亮的眼楮。

「當然!跟著我走就行了!」他再度拍拍自己的胸脯。

晶晶也就不多問了,笑著跟著他。

「這……我要泳裝做什麼?」他們正停在一個賣泳裝的攤子前,晶晶用力眨了眨眼,不解的瞪著他。

「要下水玩當然需要穿泳裝哪!」他目光熱切的搜索著。「你看那件紅色的三點式泳裝怎樣?」

晶晶定楮一看,倒抽了口氣,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我要這一件!」她明快的下了決定,拿起那件黑色的連身泳裝,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日栩在付了錢後,帶著一臉的狐狸笑跟了上去。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喲!」她看也不看他的噘著嘴說。

「我哪有打什麼主意?」他嬉皮笑臉的蹦到她面前。「我只是想跟你玩——鴛鴦戲水的游戲而已嘛!」

在晶晶再次賞他一記粉拳前,韓日栩飛快的跳開,躍進男士更衣室里。

「一會兒在更衣室前等你!」丟下這句話,他就火速的消失在她眼前。

***

韓日栩不禁眯起了眼。

她白皙的膚色在黑色泳裝的包裹下,顯得更加細致透明。而修長完美的身段,也在良好的剪裁下更加表露無遺。

「走吧!」他扛著一個泳圈,拉著她飛快的登上木制階梯。

「過來呀!」他們正站在螺旋般的滑水道頂端。

听著從水道里傳來的陣陣叫聲,晶晶不禁有些緊張。

「放心!坐在這個橡皮圈里不會有事的!更何況,還有我在呀!」韓日栩試著說服她。

晶晶終于壓下心頭的畏懼,在他的帶領下,斜躺進他懷里……赤果的肌膚與肌膚相觸時,她全身的神經都敏銳起來,臉頰也燥熱了起來。

方才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再次更深地攫住了她。

晶晶仰望天空,天上藍藍的,偶有幾片淡淡白雲飄過。一種未有的、平凡的幸福感流淌過她的心頭。

「出發了!」韓日栩一聲歡呼,雙手奮力向後一推,水流立刻把他們帶進劃水道。

「啊——」隨著旋轉劃水道,他們快速、蜿蜒的順水而下。

「哇——」到了出口,那股沖力讓他們在空中停留了一秒鐘,然後「咚!」的一聲掉進水池里。

「好玩嗎?」韓日栩把她從水里撈出來,一臉水珠的問她。

「好玩……好好玩……」她滿臉的水及凌亂的發絲,雀躍不已。

他們重新爬上長長的階梯,一次次的體驗那刺激的快感,笑著、跳著、大叫著……

「快點!你是不是老了?沒力氣了?」晶晶在階梯頂端笑他。

「你說什麼?」居然說他老了?她真的這麼覺得嗎?他立刻三個階梯一步的飛奔上來。

「你抓不到我……」等韓日栩到了上頭時,晶晶拋下這句話,已經順著水流滑了下去。

「你不要跑!」他飛快的跳上橡皮圈追她。

「哇——」晶晶才從水里站起來,韓日栩已經兜頭的從水道里躍出,一把將她抓進水里。

「這是一個小小的懲罰……」當他們冒出水面,看她氣喘吁吁的,他不禁得意的宣示。

「霸道!哼!」晶晶睨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誰說我霸道?我要是真的霸道……你根本不會有穿泳裝的機會!」對她的指控,他很是不平。

晶晶突然停住腳步。

「原來……霸道根本不足以形容你啊!」她雙眼圓睜,一臉正經的說。

「哦!」韓日栩一臉陰霾的等著她的下文。

「應該說是……」她看好了逃走的方向。「專制!」

說完,她扔掉橡皮圈,飛快的跑開。

「專制的暴君來羅!」韓日栩裝出一臉凶惡的樣子追上去。

晶晶笑著、跑著,突然覺得好不真實。

望著那個跑在她後頭,身材結實、擁有健康膚色,一臉開朗笑容的男人,她的幸福感不斷蔓延……

她曾經偷偷仰慕的男人哪!

但空虛、不真實的感覺也同時漲滿她的胸口,那股她一直無法擺月兌,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擺月兌的陰影也如影相隨……

她是他的「情婦」!用錢買來的……

矛盾、悲喜交雜的感覺深深的擺弄著她、左右她的情感。

她曾以為往後的生命里,只會有恨、只會有悲,沒想到……她竟會又嘗到未曾嘗過的喜悅滋味!

不可思議的是,這是他帶給她的!

一次次的水道滑行、一次次的笑語,她原已被深暗濃密的悲仇所覆蓋的心房,隱約透出些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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