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狡猾拐個夫 第四章
「去買菜!」乒一聲,將一只體積不小的菜籃子丟到埋首算賬的朱小柔面前,修禮語帶命令地說。
「這個不是我的工作,你叫小二或者跑堂去。」不客氣地白了修禮一眼,朱小柔連頭也懶得抬地說道。
「他們還要招待客人,走不開。」語氣容不得一點商量,修禮語氣冰冷地說道。哼,這只是他的第一次刁難,以後還有更厲害的等著讓這小子好好嘗嘗呢。
「……」放下手中的筆,四下打量了空無一人的酒樓,再抬起頭看著修禮那明顯找碴的表情,朱小柔臉上那熟識之人見了絕對是要多遠就躲多遠的微笑漸漸在其臉上舒展開去。
呵呵,找碴是吧,你還女敕了點。
「真是對不起了,二——少爺,我今天實在是走不開,您瞧,酒樓就快正式開張了,我卻對酒樓以前的經營一點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好好核對這些賬冊,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不能馬虎。所以,這菜,就麻煩您自己跑一趟吧。」無辜地大張著雙眼,朱小柔一副盡忠職守,實在難以走開的模樣,把菜籃子隨手一甩就丟進了修禮的懷里。
「你,你竟然敢叫我去買菜?!」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他在找那小子的麻煩,怎麼這麼會功夫,菜籃子反倒跑進他懷里了?再說他竟然叫堂堂「修家聚」二少爺去買菜,這成何體統,修禮咬牙嚷道。
「哎呀哎呀,實在是酒樓缺人手嘛,二——少爺,剛才不是您自己說小二和跑堂的都不能離開酒樓的,我們又還沒和哪家菜園訂菜,也沒人會把菜送來,但是這生意還是要做的嘛,可是沒菜那又怎麼做生意呢,所以啊,就只能麻煩您啦。沒關系沒關系,反正也沒多少菜,頂多百八十斤而已。」朱小柔將手中寫滿各式所需蔬菜的菜單塞到修禮手中,隨後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一腳將他從酒樓大門內踹出,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回到案桌前,繼續努力地翻起賬冊,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你——」
手中抱著一只菜籃子,以快速飛行的速度飛出了修家聚酒樓的大門,與地面做了一個最直接的接觸,在身邊路人驚異的目光中,臉上滿布灰塵的修禮,維持著最接近地面的姿勢,沉默了許久,隨即慢慢從地上爬起,抖顫著雙手,艱難地想要說上幾句話,卻因為實在被氣得夠嗆,連連「你」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半個字。
「哎,你說這是不是一個要飯的啊。」
「 ,要真是要飯的那他那只飯碗好像也太大了一些。」
「所以才會被人家酒樓踢出來的嘛,人家酒樓哪來那麼多飯給他啊。」
「看他穿得挺人模人樣的,怎麼好好的事不做當個要飯的呢。」
「唉——真是可惜了啊。」
原本還有一肚子怒火想要和朱小柔好好算算的修禮,卻在听著周邊那漸漸圍上來的人群口中陣陣細語之後,更是黑了整張臉,咬了咬牙,提起手中的菜籃子,沖開人群,快速朝城西菜市場跑去。
「我不會放過你的!」伴隨著那只笨重的菜籃在街道上翻起的滾滾煙塵,一聲滿腔怒火的吼聲,傳遍了整個街道。
而坐在酒樓之內的朱小柔,卻只是輕輕彎起嘴角。
「這也叫找碴?你實在太女敕了點!」隨即,一個狐狸般讓人膽寒的微笑掛在了朱小柔那張再平凡不過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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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幸運的日子,絕對是。
站在華蓮街的一角,愜意地喝著手中的赤豆粥,眼楮卻時不時往前面一家人聲鼎沸的酒樓瞄去的朱小柔笑眯了眼,很肯定地想著。
難道不是嗎?早上那個臉黑得都快成黑炭的二少爺將菜買回來之後,她又把他一腳踹去洗菜了,想想他還算是自己的主子呢,可是誰叫敢找她麻煩,她是連天皇老子也照整不誤。
而現在呢,她本來只是忙里偷閑想出來調查一下京城幾家有名氣的酒樓,看他們到底是如何吸引客人的,第一目標,就鎖定了全京城近來最為傳奇,崛起的也是最為迅速的「華蓮樓」,可是不曾想,才剛跨到華蓮街的地界,那個站在華蓮樓門前,最為醒目位置的身影,到是讓她更是感到了興趣。
「多謝老天爺的關照。」將一個銅板丟到粥鋪後,朱小柔眯著一張笑臉,看著遠處那個穿著顯眼百褶裙,頭梳墜馬髻的絕色美人,呵呵輕笑了兩聲後,快步朝華蓮樓行去。
「無聊。」甩掉一只死握著不肯放的毛手,朱謙涵無趣地翻了一個白眼,看著天上那幾片白雲,百無聊賴的打了幾個哈欠後,就想找個柱子靠著休息一會。
「嘿,這位小美人,好久不見了啊。」
忽然,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從朱謙涵耳邊傳來,而在听見這聲音的同一時刻,朱謙涵本是靠在柱子上眯著的眼迅速大張,隨後,一條長長的汗水就從那張白淨的臉上流下,且有越流越多之勢。
「……」默然無語地將身子從柱子上離開,維持著靠在柱子上傾斜的姿勢,朱謙涵將頭轉了個方向,面對酒樓內那塊隨風飄揚的布簾,然後,沖啊——
「唉唉,你跑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不就是好久不見打個招呼嘛,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親人啊……」看著那個妄想逃月兌的身影,朱小柔愉悅地笑開了嘴,那表情可和嘴中說的話語完全相反。
「誰和你是親戚,我不認識你,你快給我走!」
未等朱小柔講話說完,酒樓內堂傳來一個哀怨的聲音,讓朱小柔臉上的笑意更大。
「呵呵,不就是讓我看見不該看的事嗎,至于連親兄妹也不認了吧。」呵呵笑著往酒樓內行去,看著那一雙雙投注到自己身上的怪異視線,朱小柔更是開心無比。
「唉?朱謙涵,你怎麼又給我跑到里面來偷懶了,快給我出去干活。」
而在那布簾之後,一個不屬于朱謙涵的聲音響起,語氣倒是和酒樓內的朱小柔慣用的腔調像足了八分,使得朱小柔對這個聲音的主人也好奇了起來。
「打死我也不去。」听見來人的話語,朱謙涵努力反抗著,並且打算就此逃之夭夭。
「好,你要是真不去我馬上打死你!」一點沒得商量的語氣,來人一腳就將朱謙涵踢到了酒樓中,隨即,拍了拍染上灰塵的手心,輕松地從內堂走出,剛進入酒樓內,就見到一個穿著普通,模樣也及為普通,但卻長著一雙極為不普通的眼楮的少年,正肆無忌憚地猛盯著自己瞧。
「這位小兄弟是……」上下打量了一眼來人,蘇洛秀疑惑地低頭朝朱謙涵問道。瞧他寧願躲在自己腳邊也不肯到那個小兄弟身邊去,從來不曾見朱謙涵對個少年能怕成這樣,直覺反應就是兩人一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關系。
「狐狸精一只……哎喲!」狠狠地瞪著笑得燦爛的朱小柔,還沒等朱謙涵將全話說完,腳上被人使勁踩了一腳的痛楚,讓其識趣地乖乖閉上了嘴巴,卻更是哀怨地瞪著那張帶著狐狸笑的臉。
「狐狸精?」雖沒將話听完,但至少听到個開頭的蘇洛秀疑惑地打量著朱小柔,實在不覺得眼前這個樣貌普通的少年到底哪里和狐狸精這個詞粘上邊了,硬說的話,也就只有那雙貓兒眼有點像而已,其他的,她就是在看不出了,但是有一點她倒是確定,朱謙涵和這個少年,確實是認識的。
「這位姐姐別听他胡說,我們是親戚,這回難得遇上,所以我才來打個招呼,誰知道他會害羞啊。呵呵!怕是因為這身打扮吧。」朱小柔盡量裝得很和善地看著蘇洛秀,隨後將那雙算計的眼楮,又轉移到了朱謙涵一身的女裝上,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個,呵呵,他這樣穿挺不錯的不是。」見少年是朱謙涵的親戚,且好像也知道朱謙涵的真實性別,蘇洛秀倒是沒有一絲不好意思,反倒一臉微笑地看著眼露不滿的朱謙涵說道。
「嗯,姐姐果然很有眼光啊,我很早就想試試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誰知道到被姐姐佔了個先。呵呵。」饒有深意地打量了朱謙涵一眼,朱小柔心忽然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姐姐,不知可不可以把人借我幾天,我們難得見面,我想找個地方和他好好聊聊。」將心中的點子仔細盤算了一遍,覺得實在不錯,朱小柔高興地看著蘇洛秀問道,而那狡猾的微笑,卻也在低頭打量朱謙涵的一瞬,讓感覺到不幸降來的某人寒意上心頭。
「不是不行,可是,我們酒樓實在是離不開他,你也看到了,這滿酒樓的人,都是沖著他們的‘涵涵’姑娘來的,他要是不在,我們酒樓的損失可就大了。」為難地看著朱小柔,蘇洛秀一臉凝重地說著。雖說她看這少年也挺順眼的,可和錢粘上了邊,可就沒什麼情面可念了。
「這樣啊,那好,我也不為難姐姐,這樣吧,就算我租的怎麼樣,每天租金一千兩,租三天就是三千兩,姐姐覺得怎麼樣?」看到了蘇洛秀的猶豫,在其身上見到了自己影子的朱小柔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心思,于是就從袖口內豪爽地拿出三張千兩銀票塞到蘇洛秀手中,見她雙眼明顯一亮,滿意地點了點頭。至于那些銀兩,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銀票的正主兒是誰,就算她不說,從那個抱著蘇洛秀雙腳,雙眼死盯著那幾張銀票,不甘的某人眼中,就該能猜到一二了。
「這……這麼多!」吃驚地瞪大了眼楮盯著手中的銀票,蘇洛秀心里開始動搖。雖說她們華蓮樓一天能賺的比這一千兩還要多上一些,可是這朱謙涵一走,她酒樓的生意還是照做,算來算去都不會吃虧。
「哎呀姐姐,你就把他借我幾天吧,反正就算他不在這了,那些老客人也照樣會來光顧的。你到時就說他會出來,但是什麼時候出來就要大家耐心等了,那大家還不是會繼續乖乖進你酒樓吃喝,姐姐你不會吃虧的,好不好,好不好啊。」使勁搖著蘇洛秀的肩膀,朱小柔撒嬌地說。
「惡!」看著朱小柔的表演,就快被當作貨物出租的朱謙涵暫時忘了自己處境的艱辛,徑自看著朱小柔的表情冷笑。
看來妹妹除了狡猾了些,這戲她實在不會演,難道她看不出,她自己的臉,實在不適合撒嬌這個表情嗎?
「好吧,既然你們親人難得見一回,謙涵這三天的假,我就準了。」呵呵笑著拍了拍朱小柔的肩膀,蘇洛秀裝作慷慨地就把身邊死拽著她衣角不肯放的朱謙涵一腳踹到了朱小柔的身邊,手中的銀票卻是捏得緊緊的。
「洛秀,你……」驚訝地被蘇洛秀踹到朱小柔身邊,朱謙涵還想發表些被愛人拋棄的血淚控訴,卻在見到朱小柔低頭朝自己投來的微笑後,乖乖閉上了嘴巴。
咳——世上他這個哥哥當得最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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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伴隨著陣陣鞭炮聲,「修家聚」酒樓正式開張營業,而那站在酒樓門前的絕美女子,更是惹得趕來熱鬧或路過的人們,全都迷了心、丟了魂,劃著軟綿綿的小碎步,乖乖地走進了酒樓內,叫上幾盤小菜,打上幾壺小酒,痴迷地對著門口的美人發起了呆,就連那一直和朱小柔作對的修禮,在見到那位據說是朱小柔從別家酒樓重金禮聘,而且還和朱小柔是兄妹關系的美人後,也是同樣痴迷,和小廝小達站在酒樓門前,哪里還有心思顧自家酒樓的生意。
而看著日進斗金的營收,朱小柔大好的心情,卻每每在見到呆坐在門前看某人的修禮後就壞下去,在長久不知答案下,她只得自己下了定義。
「一定是因為不爽那個爛少爺見到我們家的家丑罷了,一定是的!」怒目瞪著那個站在酒樓門前招攬生意的家丑,朱小柔不斷在心里念著。
但不管如何,事實證明朱小柔的生意頭腦還真是十足十,就在這短短三日,京城修家聚酒樓的名號,已經在京城的街頭巷尾傳了開去,就連三日期限已滿,朱謙涵回到了自家酒樓,修家聚酒樓的生意與原先相比,也已是今非昔比更使羅管家大為自己的眼光得意。
而酒樓這邊,生意好了的朱小柔仍然不知足,繼朱謙涵之後,她又在酒樓菜價以及一系列促銷手段上做起了文章。
首先,朱小柔對外放話,說他們修家聚酒樓有一種天下難尋的燒雞,一天只售一只,味道絕對鮮美,且現吃現烤。
只是,朱小柔忘了說,那個烤雞的價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費得起。
其次,修家聚廣發傳單,內容大體是到他們修家聚酒樓消費滿一兩銀子者享受買一送一的優惠,而且多吃多送。
當然,朱小柔又忘了說,那個買一送一,指的是吃滿一兩銀子,再加兩文錢,就能得到一盤修家聚酒樓「免費」奉送的花生米,而那花生米的原價是一文錢。
再次,但凡到他們酒樓吃飯的大戶,還享有吃完飯後,免費乘轎子送到家的優惠。
當然,轎子的提供者是每天都要坐著轎子來修家聚酒樓的修禮,沒得反對,因為已經讓修禮吃足苦頭的朱小柔才是那個說了算的人。
不管如何,在朱小柔的這一系列改變下,修家聚酒樓的生意真的就那麼紅火了起來,只是每天都會上演的幾出戲碼,倒讓人覺得無聊。
這不,今天這修家聚酒樓一天一出的戲碼不是又開始了嗎。
「叫你們掌櫃來,這什麼烤雞,竟然要收我五兩銀子,坑人也不是這麼坑法,這五兩銀子,我都能買一百只活雞了!」憤怒的從椅子上站起,今天對菜價不滿的,是住在城西,家中世代做官,中過秀才的魯常溫,大家習慣叫魯秀才的人。
「哎呀,那客官您可說錯了啊。」听見吵鬧之聲的朱小柔搖了搖頭,一臉對魯秀才的話十分不同意的樣子從櫃台處趕來,接著,從桌子底下拉過一張椅子,以非常不文雅的姿勢坐下,繼續說道︰「您可知,我們修家聚酒樓的燒雞,可不是用普通的雞烤的啊。」
「什麼雞!五兩銀子的雞?你當你們這的雞是金雞啊。」魯秀才不滿地嚷著,若不是向來是聖賢書在心中轉,他早做出了憤然拍桌的粗俗動作了,但就算如此,他也可以言語上表示不滿吧,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哎呀,哎呀,這您可猜對了!我們這修家聚的雞,可真是貨真價實的金雞啊。因為我們用的可都是母雞,會生蛋的那種。」朱小柔轉動著她那顆不怎麼惹人注意的腦袋,努力解說道,那神情,活像魯夫子在人面前夸耀自己學識的模樣。
可魯夫子本人到是沒有發覺被人調侃了去,扯了扯嘴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其實……大可用不會生蛋的母雞。」切,當他白痴啊,這市面上,有哪只母雞是不下蛋的,這不擺明廢話,魯夫子不雅地丟了一個白眼給朱小柔。
「啊?那可不行!這可會壞了我們‘修家聚’的名號啊!誰不知我們‘修家聚’每天只售一只的烤雞只只肉美肚肥,色澤鮮美,」外帶闊得流油,朱小柔在心中不忘加上一句,然後,再接再厲地表演著︰「您可知,為了讓客人們吃的高興,我們是多麼的不忍心殺掉後院里那些咕咕叫,前一刻還和我們相親相愛的可愛母雞們,真是,‘傷在它們身,痛在我們心啊。’」努力擦了一把事實上連鱷龜的眼淚都懶得施舍的眼角,朱小柔憤而跳上了桌角,語帶哭腔地嚷著。
「應該是‘傷在它們身,痛在我們心’吧!白白被你們騙走那麼多銀子,你這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魯夫子端起手中的茶杯,淺嘗了一口,那茶水,反正是免費的,不喝白不喝。
「嘎?」冷不丁被魯秀才切實的指責擊中,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已是乖乖敗下陣來,可現下,站在那桌子之上的可是朱小柔,別人的錢也能理所當然當自己錢花的朱小柔,只見她輕輕一躍從桌子下跳下,重新拉過魯秀才桌邊的椅子,並且很不客氣地拉過魯秀才那件價值不菲的名貴袍角,擦起了剛才她為了爬上桌子在那椅子上留下的腳印。
「你!」魯秀才氣得差點沒當場吐血,他這件袍子可是花了大價錢在蘇州定制的真正蘇州娟秀,是連宮中皇室也搶著要的珍品啊,現在居然被眼前這個好歹不識的粗俗小子當抹布使,這……這……這還有沒有天理咽!
「切,不就是一件衣服麼,大驚小怪的。」模模椅子,看來也大致算干淨,朱小柔在一坐下的同時,也不忘再次打量了一眼魯秀才珍貴若命的袍子,哦,原來是蘇州錦行齋的娟繡啊,那可是連身為蘇州城人的她都難以買到的珍品呢,她記得自己的衣櫥里也就掛了百來件這樣的衣服,雖說她從來就懶得去穿那些麻煩的衣物。
呵呵,看來這位魯秀才可是比她預計的還要「肥」啊,不吃他的吃誰去!一抹猙獰至及的詭異微笑再次掛上了朱小柔的嘴臉,這使的這幾日已經見慣她這種表情的修禮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三兩步挪到角落,站到一邊。開玩笑,他還想再多活幾年,不想白白在這丟了小命啊。
「我們接著說,客官啊,剛才您說我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您可是大錯特錯了,您可知,若不是因為您要吃這烤雞,我們就不用宰了這會生蛋的母雞,如若不宰了這會生蛋的母雞,那會生蛋的母雞就會每天生一個雞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五只雞蛋,三百六十五只雞蛋就能孵化成三百六十五只小雞,算當中有一半是小母雞,就是一百八十二只,這一百八十二只小母雞再生蛋,那再一年就有六萬六千四百零三只雞蛋,蛋生雞,雞再生蛋,客官,您想,你可是吃掉了這多大的一筆財富,我們酒樓為了讓客官們吃的滿意,可是做了多大的犧牲,放棄了多好的財路,而我們現在只是收取原本財路的一個小小零頭作為撫恤我們受傷的心靈,難道還過分嗎?各位,說活憑良心啊,你們說說,我們這樣做難道錯了嗎?我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只收這麼卑微的一點零頭,難道過分了嗎?這還有什麼天理啊!」
朱小柔越說越是激動,以至後來,她完全是扯著魯秀才的衣角在吼,全然不顧早已魂歸西天兩眼翻白的魯秀才那副慘樣。
「對,說得對,我們贊成。」沒等魯秀才魂魄歸來,邊上響起了激烈的掌聲外帶吆喝聲。
看著朱小柔理所當然地從魯秀才荷包里拿出一錠沉甸甸的五兩整銀,外帶又拿了五兩的小費塞進自己本就鼓鼓的錢囊內,隨後得意地朝眾位「志同道合」者抱拳行禮,長長的黑線不覺爬上了修禮那俊秀的臉。
那些什麼志同道合者,不用看他們的臉,修禮就能猜到是哪邊的閑人。
準又是隔壁那些羨慕他們酒樓生意好上門交學費(在「修家聚」消費的菜錢)學習(說白了就是偷師「修家聚」的發達之道)的那些酒樓老板或櫃台賬房們。
看來,近來京城各大酒樓的價目表將有一個大變革啊,而那將要大把大把騙走老百姓苦汗錢的罪魁禍首麼,咳……
無奈地再次瞄了一眼站在桌子上威風八面接受著眾人掌聲的朱小柔,修禮再次開始自遇到朱小柔後就從沒有中斷過的公式——嘆氣,隨後,無奈地轉身離開酒樓。
可還未等修禮將沉重的步伐跨出酒樓,後面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修禮的衣角,害修禮一個踉蹌直接投入了大地的懷抱,模著遭殃的鼻子,愕然回頭,凶手居然是一臉哭相的小達。
扁了扁嘴,小達語帶哭腔,雙眼含淚,無限委屈地看著不雅地趴在地上的少爺,嘟囔著︰「二少爺,我們‘修家聚’是不是成黑店了?」說完,就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了起來。
不要不要啊,他就是被那黑店老板從父母身邊騙走賣給人販子的啊,要不是被修家買回來當家隨,他現在恐怕早已死翹翹啦,更別說還能有和父母相認的機會了,所以啊,對于他的恩人,他多麼不希望他們和黑店沾上邊啊,可他除了哭也沒別的辦法啊,打又打不過那個朱小柔,說……那擺明就是活膩了。
「喂,你們干什麼呢!演戲啊,要不要我替你們豎塊花牌,敲鑼打鼓,賺幾個小錢花花?」修禮還沒有對小達的血淚控訴發表些什麼觀點,滿臉春風的朱小柔先跳了出來,並且不巧地用力地踩了倒在地上的修禮幾腳,隨後眼角瞄見酒樓里又有人對「修家聚」的菜價不滿,就頭也不回,領著她那班追隨者,氣勢洶洶地朝那不知前車之鑒的膽大之人殺去。
看著朱小柔那副就像是要上戰場殺敵的獰笑,酒樓門外的主僕兩人,此刻臉上的表情,估計比寡婦哭墳還要慘烈那麼一點。
「小達,我也不想我們酒樓變成黑店,可是……我沒辦法啊!」苦著臉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土,修禮的臉都快滴出苦汁來了,剛來酒樓時的滿腔烈火,早就在這半月來朱小柔非人的虐待下,熄滅得一絲不剩了。
「嗚嗚……二少爺……」听見修禮這麼說,小達更是同情主子的遭遇哭得眼淚橫流,一只手還不忘盡忠職守地努力拍去主子身上的灰塵,隨後再次扁了扁嘴,無奈地看了眼高高掛于酒樓之上的那塊紅木招牌,明明是紅木的材質,小達卻覺得此刻,那招牌反隱隱閃出的,卻是陣陣黑光。
夕陽西下,兩條苦難的身影在無轎可坐的情況下,慢慢踱步離開了無比熱鬧的「修家聚」,沉重的步伐,標示著兩人此刻的心情。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咳,不敢回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