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顏色 8
白丹笑笑,走進她的房間。「天空,在傍晚的時候帶著火燒雲,是緋紅色。
我最恨的就是紅色,盡管那是我的名字。
因為,緋紅,象征著血。那一天,我流出的血,和心里的血。但是,太陽,
卻也是紅色的呢。染紅了的天空,燦爛耀眼。原來,紅色不只能是鮮血那樣的
緋紅。
也是陽光那樣的絢爛。「白丹很正式的簽下自己的名字︰Pink.在這種情況
下,仍能揮筆作畫的人大概不多吧!
打開房門,宋斐濟仍躺在地上,只是要死不活的樣子,連罵都沒有力氣了。
白丹畫畫很快,但還是用了一段時間。世津在一邊靜靜坐著,見白丹出來站
起,好奇的往屋子里看。
「很漂亮的火燒雲。」他笑著。「這個東西要怎麼處理?」白丹指著宋斐濟,
再待一會兒他大概會因失血過多而死,還是先解決他比較好。
「你說呢?我們是找個地方把他活埋了,還是找個有熟人的法院把他弄進去
幾十年不出來?」世津摩拳擦掌,「明的暗的都沒問題,聖這家伙人脈廣得很,
偷偷處理一個人他還是做得到的。」
宋斐濟听到這句話,幾乎是涕淚俱下︰「不要……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真的很沒用耶……如果是一個夠狠的角色,我可能還會小小的賞識他一下
……」世津搖搖頭,「這個樣子,真的很遜耶……」
「人,似乎總是會被根本不可怕的東西威脅呢。」白丹也輕輕笑著,就像世
津那樣的。「還是報警吧!」她做出了決定,「當初我既然選擇了相信它,現
在也要堅持原則。」
世津並沒有真的堂堂正正走法律程序,白丹心下明白。宋斐濟的家里雖然有
錢,卻完全敵不過世津。在把他送到法庭候審的時候,宋家已經破產了。
「錢如果是用來為非作歹的,那還是不要留下比較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世津仍是堅持他的原則。
「世津……我真的很高興,遇上了你。」倚在他肩上,白丹笑得極美,卻不
是以前的媚。
「如果沒有你,我應該還是在那片黑暗中徘徊吧……也許,即使能打倒他,
心理上還是無法出手……」白丹想起自己推他手臂的那一瞬,似乎听到有什麼
破碎的聲音。是心里一直以來的桎梏吧……當她能夠伸手的時候,她就從桎梏
中走出來了。
「也不再自卑了?」世津揚著眉,似笑非笑的問著她。「不了。」白丹承認,
自己對他的不肯接受,是出自心中的自卑。「那麼,我們結婚好不好?」「啊?」
白丹愣掉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交往過啊!」「沒有嗎?那我們東跑西跑的又算是什麼啊?」
世津無奈的。「那也算嗎?」白丹不解。「我是商人啊,怎麼會做無用的事?」
世津聲明。
是啊,這個男人,表面上看來無害,其實每走一步都有他的深意。「我是不
是在不小心的時候就把自己賣出去了?」白丹好笑的問他。
「被我逮到了,你還想跑嗎?」世津用手環住她,環出一個天地來。「不跑
了。」她回視他,綻出極燦爛的笑。他的回應是一個吻,而且是很生澀的那種。
「你主動起來就是這種效果哦!很遜的!」白丹帶點不滿的。「平時疏于練
習,請多包涵。」世津臉上紅了紅,終于有了羞澀。
「其實我也只有當初和那個人交往的時候有過……」白丹低下頭,承認自己
也不是個中高手。
「沒關系,共同進步吧!」世津笑笑,「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結婚日期,
現在就去買戒指吧……」「喂,不要說風就是雨好不好?」白丹被他拉著站起
來。
「禮堂在哪里呢?中式還是西式呢?請多少客人呢?」世津在嘮嘮叨叨。
「還有,伴娘一定是華,那麼……伴郎的話,就是聖嘍……可惜小祥還沒有
辦法當花童。」——路都不會走的嬰兒,怎麼去當花童?
「為什麼要是聖呢?Sun不可以嗎?」白丹不滿他的壟斷。
「Sun?他是媒人啊!」世津奇怪的看著她,「你不知道嗎?我最開始看到
你的時候,並不是絕對的偶然。我一方面是去看看宣傳部的工作情況,另一邊
也是想看看Sun的公司到底能拿出什麼樣的作品來……你知道,Sun總是把我
當情敵的。」
「這麼說,我們還是要去謝謝他了?」「不,要讓他包一個大紅包,否則我
就不讓伴郎回去。」世津賊賊的。
「好了,這是後事,現在我們要辦的是,馬上去買戒指!」世津拉起她跑出
去。手握在一起,不會再松開了呢……
1999年9月,火燒雲遍布天空,一片緋紅。不是血的慘紅,而是太陽的顏色。
魔王,只是一個傳言。十。天空藍婚禮定在十月,很急,但是兩人都不想趕
在12月份做世紀末的新郎新娘。
反正家人也不多,倒省了很多麻煩。世津生意上往來的人倒是很多,幸好世
津一向把自己當成代理總裁,也不要太過規模宏大的婚禮。
其實兩人都是不在乎的,只要彼此相愛,婚禮不過是形式而已。話雖如此,
在攜手走進教堂的時候,白丹心里還是感覺到了幸福和感動。
純白的婚紗是世津選的,她認為自己不配,世津卻堅持著。中空翻著花環的
頭紗,世津選了紅玫瑰,她覺得滿俗的,但也沒有反對。
一生一次,俗氣也就俗一點吧……反正,結婚已經是最大的庸俗了,但是,
幸福呢!白色和紅色……她的名字,也是曾經她最怕的色彩。
「我願意。」說出這句話,交付出一生一世的誓言,以著白色純潔的心和紅
色熱情的愛。願意,從今以後,風雨相伴。
曾經嘲笑過的誓言,曾經不去相信的愛情,現在的她卻以一顆真誠的心許下。
曾經放棄了的人生,是他給她畫上另一種色彩。
多麼幸運,蒼白的人生,竟然有他,改變了她的灰色天空。而他,竟然是愛
著她的。不是同情或憐憫,是愛。交換戒指,在她的淚水中印上一吻。幸福可
期。
紫華算是男方家長,坐在世津母親身邊。世津敬酒敬到她的時候,她淺笑著
低聲說了一句話。在世津身邊的白丹听到了她的話,「去看看我送你的結婚禮
物吧!」
世津臉色忽然變得有一點難看,快步跑過去。白丹帶點好奇的看著紫華,紫
華笑著回視她。
「該是他的還是要給他,再推也沒有用的。」她伸了伸懶腰,「唉,剛剛生
育完的身體真的是不行啊!這麼一會兒就累了。」「該給他的?」白丹不解。
「嗯。」紫華點點頭,「他很過分的,認準了什麼就不放手,我也很頭疼。」
世津殺了過來︰「華,你怎麼……怎麼把你手里連竣的股票都轉到我名下了?」
「結婚禮物,誰叫你一直不收?」紫華笑得有一點狡猾,「告訴你,我死也
不會再去管連竣的收支,就算它倒了也和我沒關系了,反正交給你,我很放心
啦!」
「可是連竣是你的……」世津還是堅持著。
「我父母的,不是我的。像我這種商業白痴,連竣到我手里不倒才怪。」紫
華連連擺手,「總之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總裁兼董事長了,我下台一鞠躬嘍!」
說著,她真的站了起來,對世津鞠了一躬。他對她的照顧,她知道。但他要
還的恩情,她並不需要。
世津的眼有一點濕,回了一躬。知道從今以後,華不會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
的人。他仍然會照顧她呵護她,卻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因為他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的心要為別人付出。再見了,他的少年時代,
和他少年時代最重要的人。從今以後,就是另外一章的生活了。
「你和那女人鞠躬來鞠躬去的,好像結婚的是你們兩個。」聖還是那麼口不
擇言,他一向是嫉妒紫華的,因為她帶走了他的老大。
「聖,我還沒吃醋,你急什麼?」白丹笑著搭上聖的肩,「而且現在我是世
津的妻子,要吃醋也該對我才是吧!」
一旁的媒人Sun也是一臉醋意,卻不敢宣之于口,知道對聖而言,世津有多
重要。「你不同啦!當年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大哥才離開的……」聖尤自不滿。
白丹無奈的看向Sun,Sun苦笑。「大哥,你交代我的事情我辦好了,那家
伙這輩子也甭想出來了。」聖討好的說,世津滿意點點頭。
白丹知道他們是在說宋斐濟,也不想多問,對Sun說︰「對了,Sun,你送
的是什麼呢?世津說要你包一個大禮包的。」
「教育資料。」Sun見白丹一臉迷茫,補充了一句,「Sex教育。」「世津
……」進了新房,白丹欲言又止。
「什麼事?」世津笑得非常溫和,白丹卻看到他眼中的羞澀和急切。白丹低
下頭,絞著手指︰「這個……這個……」
「有什麼就直接說嘛,夫妻當然要坦誠的……」世津話沒說完,白丹突然抬
頭,下定決心似的。
「Sun說他送了sex方面的教育資料……我們要不要看看……」一句話沒說
完,臉已經紅透了。世津好笑的搖頭︰「不用了。」
「可是……可是……雖然我曾經有過……但完全是被動的,相當于一點經驗
都沒有……你是完全沒有,不是嗎?」
「至少也是有理論知識的啊!」世津的臉也有一點可疑的紅,「男人嘛,總
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要不然,小祥怎麼可能冒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小祥和你有什麼關系?」白丹抓住他的語病。「當初就是
我教華怎麼在上做手腳的,所以才會有小祥啊……」世津抱起白丹,向
臥室走去。
「總之我的理論武裝絕對是沒問題的,至于是否能夠做好,那就是實踐的問
題了。」關上門,實踐中。
「喂,你的理論好像沒幫上多少忙。」筋疲力盡,白丹癱在床上,懶懶的說。
「沒關系,在正確理論的指導之下,一定會達到滿意的效果的。」世津也累,
但一雙手仍不安分。
「你又在胡扯了。」白丹笑出來,非常明亮的笑。「你這樣笑是最美的,以
後一定要常常這樣。」世津翻身壓住她,吻上她的笑容。
「喂,你不累嗎?」白丹察覺到他的不良企圖,有點驚慌的問。「當然累了。」
第一次嘛,總是差一些的,「但是,Practicemakesprefect嘛!」
白丹又好氣又好笑︰「什麼Practicemakesprefect……」「熟能生巧。」
話語沒在口中,世津繼續實踐。結果如何,敬請期待。
「天空,是天藍色的。很單純的,只是藍色,天空藍的顏色。泰戈爾說過,
天空不留下翅膀的痕跡,但鳥兒已飛過。世津說,鳥兒飛過天空,但已經看不
到痕跡。
原來,經過再多的狂風暴雨,天空,還是會回到最初的單純的藍。無論別人
的天空是什麼顏色,無論有怎樣的烏雲。只要我心中有藍天,天空便永遠是這
樣的——澄淨透徹的天空藍。「白丹放下筆,心中滿滿的幸福。Pink,幸福
的顏色,溫馨的顏色。人生,可能會有無數的過去。
天空可能會陰雨連綿,會漆黑一片,會有烏雲蔽日。可是,既然叫做過去,
就說明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人生,可能做不到風過無痕,但至少,可以讓那痕
跡一點點淡化,消失。
只要心中看得到藍天,那麼,無論何時,它都是藍色的。因為,天空本來沒
有顏色。它散射出什麼顏色,就會是什麼樣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