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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語盈盈 第二章

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一陰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說到一道題,居然異口同聲地說出答案。相視而笑,默契便在彼此眼中。

午休的時候,看學校規定的「人手一份」的×雜志,上面有一篇文章,當即讓我笑彎了腰。文章說的是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引用的「厥土下上上錯厥貢苞茅橘柚」一句是錯誤的。「那麼,難道是我們偉大的無產階級文思革(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簡稱,方便記憶)魯迅先生錯了嗎?當然不可能!

魯迅先生這麼寫是有深意的,是通過這一個錯誤來反映那種迂腐的教育制度是不合理的。通過一個小孩子的錯誤記憶,說明了八股對人的戕害……「幾乎笑岔氣,原來,魯迅的筆誤和忘性就是別有深意啊!

他在旁邊,看了一眼這篇文章,笑著說︰「因為他是魯迅,所以他永遠是對的。即使他自己看到這篇文章,可能會一模頭︰」呀,記錯了!‘別人也會說他沒錯。「狂笑點頭,和他之間,就算是不說明,也會了解彼此的意思。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像伯牙子期般,知音?我,和孟川覺。

是吧,將近一年的同桌,從互不言語到暢談人生,知道對方的想法,不會弄擰對方的意思。這樣的感覺,如果不叫知己,又叫什麼?

知己啊……可是,好像又不只是知己一般。見到他我會慌亂,不見他我會想念。他的笑每每能讓我緊張的心情變輕松,卻也讓我無所謂的平淡變慌亂。每一天的心情就像是混合了無數調料的食物,每一口都是不同味道,就是洪七公怕也分不出這麼多味道到底是怎樣混成的。

甜甜苦苦酸酸澀澀,有人說,這樣的味道啊,是初戀。

初戀?怎麼會?我啊,我才不要喜歡誰誰,即使我盼望已久。喜歡這種感情,會存在于我身上嗎?

不會啊!我不會喜歡上他啊,不會呢!

我和他,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了解我我了解他,除了梁素邵依華以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許,他已經勝過了邵依華,只是輸給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梁素而已。

「喂,這道題!」孟川覺喊。不能繼續寫下去了,研究題去了。嘻嘻。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昨天,是哪天?明天,又是哪天?

日記上的點點滴滴早已經不再熟悉,卻的的確確知道那是自己寫下的。那時的歡笑聲已經听不到,紙頁上興許還留著些淚痕,卻也只是暗黃的淡淡凸起罷了。

宋盈出神地想著往日,努力想找回當初的單純快樂和幸福,單純的矛盾掙扎,單純的心動。卻發現,心跡,已經蒼老,在十八歲的現在。

原來,一切的一切,在一個轉身之後,便再也回不來。那份天真,只能留在紙間夾成薄薄一層,如果不是偶爾翻開,也許,誰都忘了吧!

其實,那些似有似無的初戀情懷,本來也便是在發黃的紙張和照片之間存在著,只等翻開的時候,將甜蜜痛苦化為指點中的淡然一笑。人,便是將一個個現在一段段感情化為過去的淡然,才能不斷向前走去。

所以啊,她的痛苦,只是因為,時間沒有到。忘卻的時間,還沒有到,而已。

總有一天,她會把這段往日放下吧……忘掉當初的單純當初的心動,將它夾成紙間回憶。像每一段的初戀,最終淡淡一笑。

可是,忘卻,是不是,對當日的自己,最重的背叛?

在經受過這麼多傷心難過之後,最最深刻,最最無法原諒的……背叛?

原來,她其實不是那麼經常笑的。她的笑是在人前,或者說,常常只在人前。

當她與他人沒有交流時,她是不笑的。最多,是苦笑和自嘲的笑。

同桌之後,顧 漸漸看到另一個宋盈,一個他平時不曾見過的宋盈。

他見多了她的大笑,卻少見她斂笑一瞬的怔忡;他見多了她的外放,卻少見她狀似自閉的不言不語;他听多了她在自習課上的「別說話了」,卻未曾听出她大喊之後的倦意。在所有人心中,她都是那個精力十足永遠不疲憊的宋盈,所以高三這個忙碌的時候,班里大多數事情都交給她去做。大家都想著她有一群朋友,忙不過來可以找人幫忙,可她從來不去麻煩別人。她的朋友圈雖廣,卻是她和甲乙丙丁關系都很好,但甲和乙常常一起,丙和丁形影不離,最後一個人游蕩的,還是她。

見得越多,心里對她的印象愈加快速崩塌,本來那副強硬面孔換上了一點脆弱,本來的開朗摻雜了一點憂郁,卻嚴守著界限,把所有的負面情緒留給自己,不讓外人看到。

憐惜。面對這個強硬無比的她,他心中居然生起了憐惜。這種憐惜淺淺淡淡,卻不知不覺滲入心中。

徑自笑著,她要是知道他這種心理,會不會瞪著他,一臉倔強地告訴他,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呢?

她也許會,可能會,大概會。可是,她……會不會真的在等一個人,這麼對她說呢?

而他,真的想成為那個人嗎?

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顧 愣住了。這種想法,是不是有些太過曖昧了啊?

曖昧在……友誼和……更深的感情之間……男人啊,他笑著搖頭,這是不是男人的通病呢?不允許女人太強,至少,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太強。

他只看到她的強硬的時候,他討厭她。而一旦發現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強的時候,卻生了憐惜。這,不過是男人的劣根性吧……非關情愛,只是佔了上風的優越感和劣根性罷了,不是嗎?

自嘲笑笑,顧 拿起手上的習題冊︰「宋盈,過來看一下這道題好嗎?」

「啊?好!」宋盈一驚,合上手中日記,「哪道題?三兒。」

她抬起頭,眼前是顧 疑惑的眸子,她臉色忽然慘白,白過了顧 手中習題冊微黃的紙張。

「三兒?」顧 重復著這個名字,「誰啊?」

「一時走神,胡言亂語,不要介意。」宋盈白著一張臉打著哈哈,頭湊了過來,「哪道題啊?我看看。」

「這題啊,這題我做過,不難,你是沒找到思路。這個應該從這里入手……哦,剛才說錯了,應該是這樣……啊,不對……「宋盈放下筆,重重的。

「不好意思,現在頭有點暈,我出去透透氣。」離開課桌,她徑自出了教室,背影有些慌亂。

怎麼怎麼,怎麼會叫出這個名字呢?

宋盈靠在側樓梯的牆角,這邊人極少,是一個發呆的好地方。事實上,她能夠發呆的地方,也只有這里、WC和寢室那張小小的床而已。

頭抵在牆上,心中焦躁無比,眼楮濕濕的,偏生半滴淚都沒有。她早已不會為那段往事流淚,卻怎樣都免不了回憶。就像那句「三兒」一般,回憶已成了她的習慣,而非一時的情動。

習慣,天下最難改的,便是習慣。再深摯的感情都可以淡化,唯有習慣,因為本身就不是太過濃烈,所以直到它不自覺顯露時,才發現它竟是那樣刻骨銘心。

那個人對于她而言,不再是愛情,而是習慣。一個人可以忘卻愛情,卻怎能摒棄習慣?她習慣見他習慣想他習慣出了什麼事都想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太過習慣了,以至于習慣孤單和倔強。她知道這是自己在為難自己,可是她沒有辦法。

她沒辦法,只能忍受。忍受每一次想見每一次相見,忍受每一次回憶每一次心痛,習慣性的心痛。

呵呵,這算不算一種病癥啊,經常性的,慢性的,無藥可醫的。病,魯迅說過,人身體上的病有藥可醫,怕的,最是心病——呵呵,語文課代表的習慣,沒辦法。

「宋盈?」身後傳來叫聲,帶著猶豫。她抿了下唇回過頭,仍是一徑的嫣然,卻怎樣都去不掉眼中悲淒。而他,也不再只看她的笑容。

「你怎麼了?」顧 問,關心的。

「我?沒什麼啊!只是呆著有點氣悶,一個教室人太多,簡直是環境污染……「她答,知道他一向討厭她,更加不想將自己的另一面給他知道。

缺點便是致命的死穴,人不可能沒有缺點,卻可以掩飾,不讓別人將之當成攻擊自己的工具。而笑容,一向是最完美的偽裝。

宋盈盈然而笑,笑得沒心沒肺。

「是嗎?」顧 沒有因她的笑容放下疑惑,「那個三兒……是誰?」

宋盈一震,看進他的眼,竟然是無盡的認真。他目光灼然,她不敢直視,似乎看了一眼,他便可以看到她的心。

忽然響起的鈴聲救了她,宋盈轉過身︰「上課了,回教室吧!」

「等等!」顧 跟在她身後,「你不要岔開話題……」

宋盈忽然停住,停在走廊上,三班教室門口。她後背挺直,顧 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僵硬。

對面,四班門外,窗戶處站著的身影,是孟川覺和劉莉穎。宋盈眼光和孟川覺對上,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進了教室。

「大家知道,我們這一屆是第一批提前高考的學生,所以大家不能松懈。你們比起往屆要少出一個月的復習時間,比較不利啊!」李老師在上面嘮嘮叨叨。

「可是大家都少一個月啊,有什麼關系嗎?」下面有人反駁,老師卻听而不聞。

「還有,听說廣州那邊有種傳染病很厲害,高三的關鍵時刻可不能生病啊,都注意一點,寧可捂著別凍著,讓家長給你們改善伙食……」無盡教導中。

「廣州那個什麼肺炎的春節時就傳得紛紛揚揚了,居然現在還拿出來說,真是遲鈍啊!」宋盈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聲音不大,同桌的顧 卻字字听真。

面對老師的每日一訓,同學們都有對策,做題的有,睡覺的有,小聲嗡嗡的也有。宋盈卻是很「認真」地在听,手中的筆晃來晃去,在紙上畫出抽象的圖案。順便再插兩句嘴,兼當挑病句練習。

「好了,你們繼續學習,宋盈,顧 ,你們出來一下。」一句話結束了對耳朵的折磨,大家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順便給宋盈顧 二人同情的眼神。

唉,被揪到,不知道是什麼倒霉事情,只有多珍重一句話而已。甚至有人在念「風瀟瀟兮易水寒,宋盈一去兮不復還」給宋盈送行,讓宋盈又氣又笑——這句話本來是她發明的,在被老師叫去批或上考場時用的,沒想到會被用到自己頭上,當真是作法自斃。而顧 ,不知道是他人緣太好還是太差,都沒有人嘲笑他,不公平啊!

「你們也同桌幾天了,我怎麼幾乎就沒見你們說過話呢?」出了教室,李老師皺著眉問他二人。

「啊?那老師你是鼓勵我們上課說話?」宋盈瞪大眼楮。

李老師連忙擺手︰「得得得,你上課說話的功夫我可不想領教……你的前兩個同桌原來都是那麼沉靜的人,和你同桌之後一個比一個能說……」

宋盈吐吐舌頭,小聲接話︰「證明我本領超群。」

「咱們班成績雖然平均起來還不錯,但特別尖子的人很少,真正有把握北大清華的一個沒有,不像四班至少有個孟川覺……」李老師說到這里時,宋盈眼神一變,她卻毫無知覺,繼續說著,「宋盈你若論聰明絕對不會輸給孟川覺,就是不用功啊!顧 夠踏實也夠聰明,就是有的時候腦子轉不過彎來。你們兩個互相學習學習,取長補短……」

「就怕是取短截長。」宋盈接過話來,「李老師,我想最後很有可能是我把顧 這麼好的孩子給帶壞了,您還是把我換走吧。咱班上成績好的不少,我又不是萬年第一。最後的三個月這麼關鍵,不要讓他受我的不良影響。」

顧 臉色一凝,霎時間心里五味雜陳,異常難受。他緊閉雙唇,一語不發。

李老師看著宋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出國,上了高三以後學習也不用心了……」

「我沒有要出國,要出也是大學再說。」宋盈飛快地說,臉色愈加難看了幾分。

「你既然要考大學,就要更努力才行,學學顧 ,不要浮躁——我的座位不是亂排的,你們兩個都學學對方,至少為了自己將來努力三個月。」

宋盈無數句話哽在嘴邊,顧 是想離她遠遠的,從高一她利用他開始,他大概就這麼希望了。沒想到他們一直前後桌,他無奈之余,也只能盡量不理她。

宋盈極其敏感,別人對自己的討厭,她總會第一時間感覺到,然後,逃。她很想和李老師說明,讓她從他身邊逃走,不要再面對他的討厭。

同時,也不再面對自己的回憶。上了高中後一直是和女生一座(還是那種「文靜」的女生),這種異性同桌討論的情況很久不曾有過。偶一出現,竟然勾起了無盡的回憶。甜蜜的回憶,卻是痛苦的根源。

他看她不順眼,她因他痛苦,這樣的同桌,能互相促進互相學習?怎可能啊!

所以她想說,想要求老師換座,想逃離他的討厭逃離她的回憶。

「李老師……」她話剛出口,顧 已經接了過去︰「我知道了。其實我們常常在一起討論題的,宋盈的解題思路非常流暢和特別,給我很多啟發。和她一桌,我覺得挺好的。」

宋盈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他是在干什麼?她想遂了他的意,他為什麼要先說話把她堵死?是想在老師面前當個乖孩子?他不像是這種性格的人啊!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知道老師的苦心就好。」李老師笑容滿面,「宋盈你要努力啊,你可是咱們班的中心人物,同學們都看著你呢!」

「一個什麼都管的中心宣傳委員。」宋盈低低回答。呵呵,她就是這樣,面對別人的期許,她常常不會拒絕。然後,在達不到別人心中的設定時,任人指責。

點了下頭,李老師見他二人把話听進去了,欣慰笑著,放他們走了。

「為什麼不反駁?最希望離我遠遠的人,不是你嗎?」宋盈的文字一向比語言誠實,她又是管紀律的不好帶頭說話,所以一張紙條一行小字遞給顧 。

「我沒說過我希望離你遠遠的。」她的字圓轉自如,和那個「他」很像,因為開始形成「字跡」這一概念時,她是在「他」身邊的。他的字卻方方正正可見稜角,該是因他不知變通的性子吧。話也極短,有問有答,如此而已。

「可是你表現出來就是那樣。」比字少?她可是寫東西的,怎麼會輸!

「你看錯了。」更加簡短。

「我知道我沒看錯!」字極重,是生氣之下的用力,字透紙背。

「錯了。」一張小紙條將將用完,他寫下兩個字給她看了眼,把紙條折起來放進鉛筆盒里面。

宋盈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極快地寫著。

「我知道你討厭我,從高一開始你就討厭我。因為我輕浮淺薄做作,因為剛入學的時候,大家都還不熟,我就常常在你身後‘騷擾’‘打攪’甚至‘調戲’你,你頂討厭我這種人,討厭我這種行為。你討厭我給你起外號,討厭我的瘋瘋癲癲,討厭我的‘裝可愛裝無辜裝可憐’。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我不去‘騷擾’你,這還不夠嗎?既然討厭,就來個眼不見為淨,你何必非得和我來個相看兩相厭呢????」

宋盈寫完,重重一撂筆,好大一聲,宣告她的怒氣。

怒氣……她忽然笑了。她本來脾氣就還不錯,這兩年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早就沒有怒氣只有壓抑了,沒想到自以為的平靜居然會被這麼一件小事打破。

小事……嗎?是因小事在生氣嗎?是生氣嗎?不是心虛嗎?

其實,這件事是她對不起他在先,他怎麼對她都是正常的。她的確是拿他當另一個他的替身沒錯,她拍他玩他頭發開他玩笑,都只是為了他轉頭那一瞬的熟悉感,和他一笑時嘴邊有的酒窩——和「他」一樣的,她曾經說過「變態」

的男人的酒窩。是她不好,是她錯,盡管他不知道她的用心,也是她錯。他討厭她,是正常。

這麼想著,但,心中積了兩年多的委屈,又是為了什麼?為了他的不夠大度,為了他不乖乖當那個人的替身?還是,為了他不問原因也不說原因的討厭?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她的語氣,像是賭氣。

顧 看了這張紙,愣了。一個他始終想不通的問題,靈光一現似的,竟然有了答案。

他討厭她,不是因為她的強硬,不是因為她高高在上的成績,不是因為她永遠不變的笑,不是因為她對他的「騷擾」。

他討厭她,只是因為,當他真正轉過頭去的時候,她在他轉頭瞬間眼中所帶的灼熱馬上化為冷淡——她要的,是那個瞬間,不是他這張臉。

討厭,由此開始。

後來對她個性、對她笑容的討厭,不過是在這基礎上的延伸罷了。

「我真的不是……討厭你……」真的,假的,一個人心中的感情,誰能分清楚真假?喜歡,討厭,不是有人說過,愛恨只一紙之隔,破了這紙便是另一世界。喜歡和討厭,也許,還隔不到一紙。

「只是,和我同桌,就這麼讓你難以忍受嗎?」聲音很低,略微夾著怒氣,不同寫字時的平和以及適才的猶豫。這怒氣從剛才就形成了——或者,這怒氣已經很久了……宋盈不看他的眼不看他的怒火,低聲回答︰「我以為是你在忍受。」

「我沒有!」顧 喊著,聲音引來周圍側目。

「自習時間,請不要說話!」兼職管紀律的宣傳委員宋盈習慣性地喊了一聲,然後不去管他。

只是,身邊灼熱的存在感告訴她,想忽略這一位同桌,不容易呢!

「宋盈,有人找!」在門口做值日的陸琪珀喊了一聲,宋盈離開書桌。幾分鐘之後,她拿著一封信,臉上表情怪異地回來。

「居然是孟川覺送來的,不會是情書吧!」陸琪珀不顧手頭的掃帚,湊過來問。

「要是情書,劉莉穎不找我拼命?」徑自笑語盈盈,「是我們初中同學,寄信的時候把我倆的信放一起寄來了——真是的,省錢也不能省成這樣啊!」

「啊?你和孟川覺是初中同學?怎麼沒听你提過?」陸琪珀大奇。

「很多人都知道啊,我還故意提它干什麼?又沒什麼好處。」似乎完全不在意的回答,語氣淡然。

「你們是同班的嗎?關系好嗎?」

「我和他兩年同桌一年前後桌,你說關系好嗎?」說話的人平靜下傷心,听的人恍然不知,一旁的人卻懂了。

孟川覺,川字橫過來,是個三字。

宋盈喜歡玩文字游戲,三兒定當是孟川覺。

「哇!同桌的你啊!」陸琪珀喊著。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我也將有我的妻。我也會給她看相片,給她講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同桌的你,注定只是相集中的一點回憶而已。

宋盈笑了,顧 卻感覺不到一絲笑意。

心忽然痛了起來,不知為了誰,為了什麼。

只是,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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