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愛風暴 第六章
伊黎坐在電腦前,透過麥克風及攝影機和意大利那端的雷聯絡。她不解地瞧著站立在雷後方、面色擬重的眾人,「怎麼大家的臉色都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雷語氣平靜地回道。
「別騙我,要是役事的話,為什麼大家的臉色會這麼難看?」雷一定有重大的事情瞄著她。
「我的臉色會很難看嗎?」雷泛著微笑,淡然地回應。
「看你的不準。」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臉會騙人羅?」他微溫地問道。
伊黎頻頻點頭,「沒錯。雷,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別騙我。」︰
雷認輸地嘆了口氣,黎兒這句話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最近有個新竄起的暗殺集團,專門針對黑暗帝國的人下手,近半個月來,從各地方傳來的報告統計,目前已經有二十八個人遇害。」
「知道主謀者是誰嗎?」伊黎蹙攏雙眉地問。
「目前還不知道。」
「他們總部的位置呢?」
「正因為這個暗殺集團是活動式的,沒有固定的出沒地點,所以特別難查。」
伊黎神色凝重,心思迅速轉動。這個暗殺集團行事不同于一般的小組熾,如果真是沖著黑暗帝國而來,那麼目的只有一個……
她睜著一雙美目盯視熒幕里神情泰然的雷,起身道︰「我馬上回去。」
「坐下。
伊黎依然站著,斜睨著熒幕,抗議道︰「雷——」
「我叫你坐下。」雷注視著由整個牆面構成的大熒幕上的伊黎,「怎麼、才離開我四個多月,就連我的話都不听了嗎?」
伊黎不情願地依言坐下。
「家里的事情用不著你擔以你只要好好待在日本念你的書,過你應該過的日子就行了。」雷以父親般的語氣吩咐。
「對方的目的已經這麼明顯了,你還叫我不要擔心?」伊黎氣極敗壞地對著電腦熒幕吼叫,「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不回去揪出主使者,你的性命會有多危險?」
「你說的我當然都明白,不過,這點小事還不需要你出馬,我自己可以解決。」雷帶絲玩笑意味道。
「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她不悅地降了句。虧雷還能這麼豁達。
「這當然。我這條命關系著多少人的生死存亡,哪能隨便開玩笑?我非親自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不可。」雷語氣堅決地回答。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她還是不放心。
「你堅珠?」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莫測高深。
「沒錯。」
「好吧。」雷出乎意料地答應。
「真的?!」伊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雷舒適地靠著椅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凝視喜不自勝的伊黎,「真的。不過,只有你可以回來,貝絲得待在日本。
伊黎聞言,噘著紅唇抗議道︰「你根本是在拿我窮開心嘛。」
他不否認。「既然你堅持要回來,我也沒辦法阻止你,但是沒有我的允許,貝絲絕不敢擅自帶你回來,而你一旦沒有貝絲陪同是回不了家的。」別說是回家了,她恐怕連如何到機場、如何買機票、搭哪一班飛機都不知道。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讓我酸幫你?」雷的話實在太傷她的心了。
「我說了,這點小事還不需要你特地趕回來。」比起自身的安危,他倒比較擔心黎兒。他生怕對方表面上是以他為目標,真正的目的是要引出黎兒。
「可是——」
雷打斷她的話,諾氣嚴厲地命令道︰「沒有可是。你乖乖地待在日本,不準輕舉妄動。」
又來了,每回他們倆意見相左、僵持不下的時候,雷就會對她使用命令句。
伊黎頹然地垂下肩,失望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凝視熒幕里神情黯然的伊黎,雷不禁放軟態度,柔聲道︰「黎兒,你不相信扶養你十五年的雷-費茲-阿尼斯,至少也該相信支撐著整個黑暗帝國的黑暗皇帝吧?我這麼不值得你信賴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伊黎連忙澄清。
他給她一個最溫柔的笑容,「我知道。我答應你,就算是不為黑暗帝國,我也會為了你和天嵐好好愛惜生命。雷費茲阿尼斯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他再次保證。
「嗯。」有了他的保證,她才稍微安了心。「你要小心。」
雷笑著點點頭,「我會的。」
「蓋法。」伊黎目光直視站立在雷左後方的蓋法,出聲喚道。
「二小姐。」蓋法恭聲道,並朝熒幕彎身鞠躬。
「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我和嵐姐姐都不在雷身邊,雷就麻煩你們多費心了。」她慎重地請托。
「守護皇的安全,原本就是我們的責任。請二小姐放心。況且,皇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扳倒的。」二小姐似乎太小看皇的能力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放心。」她從不曾和雷分開這麼久、這麼遠過,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那下次再聯絡吧。」
「嗯,要乖乖的哦。」雷叮嚀道。
「好,拜拜。」「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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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有看見天念水雲?」皇遠流慌張地詢問一群與他擦身而過的女同學。
「沒看見。」大伙異口同聲的回道。
水兒到底跑哪兒去了?才第一堂下課就不見人影。
「你有沒有看見天念水雲?」皇遠流幾乎逢人就問,可是得到的答案都一樣。
「皇,你在找天念水雲嘛?’一位男同學主動走過來問他。
‘你知道她在哪兒?」
「我不確定她現在還在不在哪兒,不過,上課之前我有看見她往頂樓走去。」、
他早該想到的!╴
「謝謝。」道了謝,皇遠流趕忙往頂樓跑去。
他一上到頂樓,便瞧見伊黎大刺刺地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他緩緩來到伊黎身邊低頭俯視她。
「天氣道麼冷,連件保暖的外套都沒有穿,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很容易感冒的!’
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依然動也不動一下,整個人仿佛失了神似的。
「水兒?」他又喚了一聲。水兒沒听見他的話嗎?
伊黎回神,凝望上方的皇遠流,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你來啦。」他的語氣好似他待在她身邊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嗯。」皇遠流在她身旁曲膝而坐,一雙有力的大手覆著她冰冷的右手。「怎麼不進教室上課?」
她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好溫暖啊廠’
伊黎不說,他也並不辜的想知道原因,只是默默摩擦她的手為她取暖。
「遠流。」沉靜片刻後,伊黎若有所思地輕喚。
皇遠流溫柔地凝視她,「嗯?」他喜歡現在這份寧適的氣氛,仿佛據和水兒可以就此相守到老似的。
「你知道要怎樣才能到意大利嗎?」她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遠方,一字一句清楚地問出整整想了一天一夜的問題。,
這句話對皇遠流而言,遠比當年美國在廣島所投下的原子彈更具毀滅性!
他停止為伊黎的手取暖的動作,生硬地吐出,「我不知道。」
「是嗎?連你也不知道啊。」伊黎哺哺道。
她原本想如果遠流知道如何回義大利的話,她就可以在沒有良絲的陪同下回去,可惜遠流和她一樣都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到得了意大利,她還是一樣回不了家。不知道電話、不知道地址、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處在大蘭多的哪個位置……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自己有多悲哀,過去的十五年她真的是白活了!
雖然遲遲找不到回家的方法,可是她想回家的意願還是不減。她想回家、想回到雷身邊、想知道那個暗殺集團對雷的安危到底造成多大的威脅。
「我實在不應該在這兒……」她下意識地低哺。
「水兒!’皇遠流驚駭地呼喊,一顆忐忑的心登時又增添了一個缺口。
「啊!」伊黎著實被他的呼喚嚇了一大跳,猛然回過神,一雙圓瞠的紫眸詫視「禍端」,「沒事叫那麼大聲干嘛?嚇死人啦廠’
「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還在這兒。」他強顏歡笑,無辜地道。╴-,
如果伊黎有放點心思在皇遠流身上,便會發現他淡淡的笑容里帶著濃濃的哀傷,可惜她沒有。
她退自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廢話,我不在遠兒會在哪?走吧,我們該進教室了。」第一堂課她已經蹺掉了,這一堂雖然已經遲到,但還是得上。萬一曠課太多,別說是畢業了,就連要升二年級都很困難。
「水兒。」皇遠流在後方喚住她,她不解地轉身,他沖口問︰「你會一直待到畢業嗎?」
「對啊。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伊黎不明所以地反問。
他舉步走近她,「我只想再確定一次。」
「確定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
「沒什麼。」皇遠流伸手摟著她的肩,讓她偎著自己的身子,「我們回教室上課吧。」
至少他已經再次確定,不論水兒有多討厭待在日本,起碼這兩年之內她都不會離開。而他則有兩年的時間讓水兒愛上他,讓她不再時時刻刻惦著義大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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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題目並不止有一個解答。」
打從寒假一開始,伊黎便應皇遠流的請求,天天到他家教他功課,此刻他們在在他房里努力著。
「怎麼會呃?我算出來的答案和課本上的正確解答一樣啊。」他支著頭凝視她,「你該不會是說解答錯誤吧?」
「解答沒有錯,但也不完正確。如果我們換另外一種方式來解這道題目……」說著,伊在紙上寫下她所說的計算式,果然出現了不同的答案。
皇遠流驚訝地著著紙上的答案,「怎麼會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書本是死的,人腦是活的;不同的思考模式就會產生不同前結果。」這是她看遍各類書籍之後的經驗談。
皇遠流出神地凝視著她。他一直知道自己和水兒之間有很大的差距,為了縮短彼此的距離,他放棄與水兒出去游玩的機會,認真向她學習課業,只是沒想到他和水兒之間的差距竟是天壤之別!他自認為並不笨,但跟水兒比起來……
「二小姐!」貝絲猛然拉開門,情急之下自然地以母語叫喚。
房內的兩人皆因貝絲的突然出現而抬起頭,注視氣喘吁吁、面色蒼白的貝絲。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急得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伊黎並不是怪貝絲失禮,只是很好奇有什麼事能讓一向溫和守禮的貝絲急成這樣。
「大小姐出事了廠’貝絲焦急地以義大利文道。
伊黎一听,臉上血色盡退,霍然起身,匆忙奔到她面前,用力揪住她的雙臂,同樣以義大利文問︰「出了什麼事?要不要緊?受傷了嗎?」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蓋法只跟我說大小姐在印尼出了事。我就急忙帶他過來,他現在在皇宅的大廳等你」
伊黎一听蓋法在大廳等她,便十萬火急地拋下皇遠流和貝絲,直奔大廳。
連向來待在雷身邊寸步不離的蓋法都來到了日本,嵐姐姐她一定是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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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法!」伊黎一到大廳外便急忙喚著。
原本坐在大廳正和皇亮子因語言不通只能相視傻笑的蓋法,在听見她聲音的當兒,立即起身恭敬地向她行禮。
「二小姐。」
「你說嵐姐姐怎麼了?」伊黎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地面前,急聲問道。
「前天大小姐身上追蹤器的訊號突然從熒幕上消失,不久就傳來大小姐遇刺的消息。」
「這件事會不會跟那個暗殺集國有關?」
暗殺集團的事情還沒解決,如今又傳出嵐姐姐遇刺的消息,讓她不得不做如此猜測。不過,要真是這樣,這個暗殺集團就絕不容小覷。嵐姐姐的真面目連組織內部都極少有人看過,更別說是外人了。
皇亮子見兩人神情凝重,便在不打擾他們的情況下悄然離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皇在離開大蘭多之前,就已經下令全力調查暗殺集團的行蹤。」蓋法回道。不愧是由皇一手帶大的二小姐,見解竟和皇一樣。
「雷離開大蘭多?而你卻沒有待在雷身邊,他沒事離開大蘭多做什麼?」她氣急敗壞地問道。
天殺的!難道雷不知道,暗殺集團一直在暗處虎視眈眈地等著取他的性命嗎?他這麼做,無疑是在為暗級集團制造殺他的機會。「
「皇一接獲大小姐遇刺的消息,就急著要去接大小姐,我也曾試著勸他……」
「嵐姐姐的傷勢嚴重嗎?」她焦急地插嘴。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皇命我來接二姐回家,以防蔓大小姐情況危急,二小姐也好在一旁照應。」蓋法說出他此行的目的。
伊黎了解地點頭,「嗯,我們走吧。」說完,她一個回身,便瞧見陰著臉站在大廳外注視她的皇遠流。
她走到地面前,略帶歉意道︰「家里出了點事,我現在必須回家趟,麻煩你——」
「不要!」皇遠流失聲大吼,「你說過畢業之前絕不會離開的!」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但因為家里臨時出了點事,我必須馬上回去處理。」她只能簡單地向他解釋。
「借口!借口!這全是你想要離開我的借口!」
「我沒騙你。我是真的有非常要緊的事得趕回去處理,我只回去幾天,並不是從此去而不返啊。」
「騙人!」皇遠流一只浮躁不安的褐色眼眸明顯寫著不相信。
為什麼她說的謊話他都願意相信了,卻不願意相信真話?
「遠流……」
「二小姐,需要我幫忙嗎?蓋法不明白二小姐和修羅的弟弟到底在談什麼,但她看來似乎非常困擾。
她輕搖下頭,「這件事你幫不上忙,我自己可以處理。」
「可是二小姐,我們的時間已經……」蓋法略顯心急地提醒。
「我知道,麻煩你再給我十秒鐘的時間。」接著她著向皇遠流,堅毅的目光鎖住他的眸子,「無論如何我是非走不可,不過我答應你,只要事情一辦完就馬上回來。」至少她還得回來完成學業。
她舉步往外走,並喚道︰「貝絲、蓋法。」
伊黎這命令式的叫喚一出,不須多余的言語,兩人便明了地開始行動。由貝絲在前領路,蓋法則克盡保鏢的職責,緊隨在伊黎身後一步的距離。
「不!’水兒真的要離開他了!這個認知讓皇遠流全身血液為之凍結。
他不假思索地追上前,亟欲越過龐大的蓋法,攔住他愛渝生命的伊黎。不料。他雙手才撲出便被靈敏的蓋法給擒住。
「放手!」皇遠流無懼蓋法凶狠的目光怒喝道,並奮力掙扎,但蓋法巨大的雙手卻如鐵鉗般絲毫不放松,「我叫你放手听見沒有?!」。一
伊黎仁立在原地,不曾回頭,輕聲道︰「蓋法,放開他。」
「可是,他……」蓋法有些遲疑,雖然從貝絲例行的報告中得知,修羅的弟弟皇遠流深愛著二小姐,但還是難保他不會傷害二小姐。
「他不會傷害我的。」她肯定地回道。「我們快走吧。」
「是。」蓋法依言放開皇遠流,跟在她身後朝大門口走去。
「別走!停下來!水兒——」不論皇遠流在後面如何的呼喊,伊黎始終不曾回頭。「來人啊!誰來阻止她,誰來幫我阻止她!水兒……」
瞧著伊黎離去的堅定步伐,皇遠流早已慌得六神無主,僅能瘋狂地叫喊著向外界尋求救助。
突然,他看見架設在石板走道兩旁的陶瓷花瓶,讓身處在絕望谷底的他仿佛看見一線曙光,立刻伸手用力一推,面前的大花瓶就適麼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即將離去的三人,因這突來的聲響,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循聲回頭。
而在同一時間,皇遠流迅速拾起地上一塊較大的花瓶碎片,緊握在手中,抵著自己的咽喉,無畏地盯視前方的伊黎。
「你要是再朝門口移動一步,我就馬上死在你面前。」
「遠流……」想不到任何問題都難不倒的伊黎,面對眼前狀似瘋狂的皇遠流居然會感到手足無措。
「流!
因皇遠流那一聲聲狂亂的叫喊,而和守衛、佣人們趕到前院的皇亮子,被小兒子這不要命的舉動嚇得倒抽∼口冷氣。
「你這是做什麼?快點把碎片丟掉!
他咬著牙,堅決道︰「不!除非水兒留下來。」
皇亮子不解地注視伊黎,「水雲?」
「家里出了點事,我必須趕回去處理。而遠流卻誤以為這是我打算離開日本一去不回的借口,怎麼也不肯讓我走。」伊黎簡單地說明。
皇亮子了解地點頭,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意思為難人家。
「流,水雲是真的有急事,你就別任性了,把手上的碎片給我。」皇亮子伸出手,逐步朝皇遠流接近。
皇遠流一步一步往後退,「不要過來!」
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手中的武器就會被母親搶走,更加使勁握住碎片。他這一使勁,銳利冰冷的碎片,再度無情地刺人他掌心上的傷口,鮮紅的血液不斷自他的右掌心涌出。
皇亮子焦急地跨前一步、隨即又因皇遠流眼中誓死如歸的認真神情而退回原處。
「水雲只是回去一陣子、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她一雙圓睜的杏眼緊盯著他的右手及咽喉,怎麼也不敢放松。/╴
皇遠流死命地搖頭,「不!水兒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你不知道,水兒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來臨,她走了就不會回來了!」
「流!」
「遠流!」
「皇少爺!’
「小少爺!」
他拼命搖頭的瘋狂舉動、讓在場除了蓋法以外的人驚呼上前,生怕一個不留意,他便教手中的碎片給割了喉。
「不要動!」皇遠流大喝一聲,緩緩倒退到無人的玄關。「誰都不準過來。」
他一雙滿載傷痛的深情瞳眸緊緊鎖住前方的伊黎,「我知道水兒想回義大利,一直都知道。水兒討厭學校、討厭上課、河厭和同學相處……討厭和日本有關的一切!」
說到這里,他的眼楮不自覺地浮現一層水霧,「我每天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有一天你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消失了。你不知道,每當你抬頭仰望天空或陷人沉思的時候,我有多恐懼;更不知道我多怕從你口中听見,你不想或不該侍在這兒的話。在你否定這個國家的一切的同時,也否定了我的存在,因為我是日本人。我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但我是這麼真實地在你面前,可是你卻看不見我……」他覺得雙眼灼熱刺痛得緊,眨了下眼,浪水隨之滑落。
伊黎听得為之動容,她從不知道遠流竟是以這種心情待在自己身邊,想不到她的存在竟會帶給他如此大的恐懼與傷痛。
蓋法不明白周圍為什麼籠罩著哀傷的氣氛,好奇地詢問身旁的貝絲︰「怎麼了?」
貝絲暗自拭淚,無言地搖頭,情緒激動得無法言語。她著實為皇少爺的痴心,和注定不可能會有結果的戀情心疼。
「明知道你會注意到我,是因為‘皇’這個姓氏,你會待在我身邊、耐心地由著我任性,也全都是為了相同的理由,可是我不在乎……」他的心好痛啊!「我不在乎你眼中的我是什麼樣子,就算只是別人的影子,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遠流……」她突然好想抱抱他,他為什麼會有「自己是別人的影子」這麼奇怪的想法?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雙胞胎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呀!
「不要過來!」皇遠流戒備地再過一步,「我知道你遲早都會離開,但不能是現在!不能……」他的情緒已經到達崩潰邊緣,「我有預感,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因為你討厭我所生存的國家、討厭日本、討厭這兒所有的一切!」她被加藤一惠欺負時所說的氣話,他始終牢記在心底……
「我不走了。」伊黎平穩地開口。
她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驚訝,」只有听不懂日文的蓋法感到莫名其妙。、
「騙人!’驚詫良久,皇遠流選擇不相信。
「是真的。」伊黎晶亮的眸光找不到一絲遲疑。
「二小姐!」貝絲訝異地以母語叫喚。
「怎麼了?」蓋法不明白地問。
「二小姐答應皇少爺要留下來。」貝絲回答他。
「是嗎?」蓋法深深凝視伊黎的背影,臉上平靜的表情與貝絲大相迂庭,他不相信她會棄大小姐于不顧。「二小姐一定有她的想法。這件事我們就任二姐自己處理吧。」
「遠流,」伊黎目光無比真誠地凝視他,「當初我所說‘討厭’之類的話,只是我在氣頭上說出來的氣話而已,我並不是真的討厭日本。如果今天我是被送到其他國家,那麼,我所討厭的地方就不是這兒了。你懂嗎?」
皇遠流睜大不敢置信的雙眸,任由她一步步接近自己。伊黎走到他跟前,不急著搶下他手中的陶瓷碎片,只是輕柔地憂上他悲傷脆弱的面容。
「我沒想到無意中的言行,竟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而她的存在對遠流來說是更大的傷害!「我從沒把你當成別人的替代品,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你就是皇遠流,不是其他人。」
她的話仿若和煦溫暖的陽光,逐漸進人他晦暗冰冷的心「水兒……」、
她拭去他再度滑落的淚「別哭。」遠流的淚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對不起。「她確實有道歉的必要,不論是為自己錯誤的出現,無意中傷害他的言行,或是待會她所要做的事情……
皇遠流動容地咬著牙,緩緩搖頭。
伊黎貼近他,摟著他的身子.在他懷中細聲道.「我不走了,我答應你留下來。」只是暫時。她在心底補充。
「水兒!’皇遠流丟掉手中的碎片,緊擁著他不惜以性命相脅的寶貝,激動萬分。
伊黎不斷輕拍他的背安憂,以義大利文道︰「蓋法,想辦法弄一顆強效安眠藥給貝絲。
「這……」蓋法面有難色,臨時要他到哪兒變出一顆強效安眠藥啊?
「這種事情你應該是駕輕就熟才對。」伊黎恨恨地咬著牙道。她可沒忘記讓她來到日本的罪甩禍首是誰。「順便準備一個醫療箱給我。」
伊黎的諷刺讓蓋法羞愧地垂首,「是。」
「貝絲,我要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吧?」
貝絲以眼角余光偷瞄正戒備地注視著他們行動的皇遠流,點頭道︰「知道。」旋即領著蓋法離開。
瞧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皇遠流好奇地問︰「他們要去哪里?」
伊黎離開他的懷抱,輕聲回道︰「雖然我不走,但貝絲不能留下來,她還是得跟那位來接我的人回去。」
皇遠流不疑有他,頻頻點頭。只要水兒不離開他,其他人的去留他沒興趣多問。
她舉起他受傷的右手,「我看看你的傷。」
只見兩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一道劃開了掌心,另一道則橫過四只手指頭。傷口很深,血也還沒止住,伊黎卻不急著幫他處理——在她眼里這種傷勉強只算是小兒科,這點血對身強體健的皇遠流也不會造成生命威脅。
「多少人費盡心機想要延長有限的生命,而你卻這麼不懂得珍惜。」她不禁感嘆。「不痛嗎?」
「剛剛不覺得,現在好痛。」他恐懼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多余的知覺主「痛」。
伊黎無奈地搖了下頭,「走吧,回你房間,我幫你包扎。」回他房間也比較好辦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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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皇亮子一手端著茶,另一手則提了只醫療箱,跟在皇遠流他們身後進房。
伊黎滿意地審視她手中的茶及醫療箱,蓋法辦事能力之強,果真是不受環境影響,而貝絲也確實了解她的用意。
皇遠流則是好奇地注視母親,「媽?」
皇亮子緩緩走近他身邊,神情慈藹地說︰「剛才看你情緒那麼不穩定,老媽特地沖了杯茶給你壓壓驚。」
「媽……」皇遠流愧疚得無法言語.他居然讓疼愛他的母親如此地擔心。
他接過母親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全然沒察覺皇亮子與伊黎的眼神交會,以及她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皇遠流將杯子遞還給母親,「那是什麼?」他指著她另一只手所提的醫療箱。
「醫療箱。」
他微蹙雙眉,努力回想,「我不記得我們家有這個醫療箱。」
「呢,這個啊……」皇亮子心思迅速轉動,「這是聖組織里所使用的醫療箱,我看這里頭的急救設備挺齊全的,于是就特地向聖要來,擺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
「這樣啊。」奇怪,他的頭怎麼有點暈?
「我想既然水雲在這兒,就麻煩她幫你包扎吧。」’其實她希望最好是能夠上醫院,不過,看流粘水雲的情形,他是不可能乖乖上醫院的。而且貝絲也一再向她保證,流的傷水雲可以處理,不須送醫,為了配合水雲的計劃,她也只好相信她們一次了。
皇遠流不斷晃著頭,試圖保持清醒。「嗯……」
「怎麼7?」伊黎「關心」地問。藥效開始發作了。
「我不知道,突然覺得頭好……好暈,好想睡覺……」他的雙腳有些虛軟,踉蹌地退到牆邊靠著,「全身一……一點力氣也沒……沒有……,,
伊黎快步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支撐他的身體,「/\成是失血過多引起的頭暈,我扶你到床上躺著,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不——」話雖這麼說,他卻沒有力氣反抗,「我不能、不能睡……」
他躺在床上,混沌的腦子霎時映人一個鮮明的記憶!
「茶……」他費盡所有的意志力將沉重的眼皮撐到最大,以受傷的右手抓住伊黎,「那杯茶里放了什麼?」
「沒有。」伊黎冷靜地回答。
「媽,為什麼?」皇遠流渙散的視線,努力地想要看清皇亮子的所在位置,尋求答案。
皇亮子無法面對小兒子悲勵的詢問,含著波轉身離去。
朦朧中看著母親離去的身影,他這才恍然大悟。「貝絲……你騙我!水兒,你騙我!」
伊黎撫著他絕望、掙扎的容顏,哺哺道︰「睡吧,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安心的睡吧。」
「不……我一睡,你就、就走了……不能……」他努力想讓自己清醒,可是伊黎的聲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讓他漸漸失去意識。「水兒……」
在他沉睡之前,伊黎給了他一抹溫柔的笑靨,並頭一次主動在他唇上輕吻。
「我會回來的。」
「不……」皇遠流以他最後僅有的一絲意識喊道。
直到皇遠流完全熟睡,她開始小心地為他縫合傷口。片刻後,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縫得很漂亮,而且不會留下疤痕。
她細心地為他包扎,蓋上棉被,然後走到電腦桌前,打電腦,熟練地破解某個程式密碼,以最快的速度輸人資料,為了避免被追蹤或攔截,她迅速退出並關機。
一切事情辦受之後,伊黎回頭看了沉睡的皇遠流一眼,便和早已在房門外待命的蓋法、貝絲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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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修羅組東京總部的主電腦突然出現一段文字。
「怎麼回事?」
在總部內開會的各干部面面相覷,他們慌的不是熒幕上那段看不懂的文字,而是修羅組的主電腦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人侵人。
「颯,你知道那是哪一國的文字嗎?」皇聖修冷冷地盯著熒慕,沉穩地詢問通曉多國語言的好友兼修羅組的軍師——外號「神槍手」的高木颯。
「法文。」高木颯毫不遲疑地回答。
「內容是什麼?」皇聖修依舊沉著臉,簡單地開口。
「我得離開日本一段時間,十天之內若沒出現,只有一種可能,到時候請遵守你的諾言,並想辦法讓他斷了等我的念頭。」高木颯照著文字內容翻譯,「沒有署名。」
這是什麼意思?眾人听得一頭霧水。
皇聖修沉默不語,陷人沉思,難道是……
「糟了!’皇聖修霍然擊掌。
「怎麼了?」高木颯想不透這段莫名其妙的話有什麼意義,難不成聖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改天我再解釋,現在我必須趕回家一趟。」說完,皇聖修便迅速離開。
如果留言的人真是天念水雲——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她——他實在很擔心死心眼的流會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