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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的愛情 愛的疤痕

除了上課,那些日子我整天價跟羅濤邢振羽一起混,不是我輕信人,是在醫院里聊大天兒的時候讓我發現了一件特別特別巧合的事情。

「哎,你老家哪兒的啊?」羅濤問我。我告訴他我家鄉城市的名字,他跟剛在別人在窗根兒底下點了一根二踢腳似的那麼興奮,「哎,真的啊?你哪個中學的啊?」

我笑,「您別是對我們那兒了如指掌吧?我怎麼瞅您怎麼都是一京城大少,跟我們那東北小地方能扯上什麼關系啊?」

「不是不是,」羅濤說,「我是想問你認識不認識我一哥兒們,大學同學,在你們那兒四中當老師,教語文的。」

他說完這句話我立刻想到了劉海波,因為我們學校跟羅濤差不多年紀的男老師就劉海波一個。「怎麼著,你是東北師範中文系的?」

羅濤一听有門兒,差點兒樂歪了,「這麼說你認識海波兒啊?教過你?」

「何止啊!他是我高一時候的班主任。哦,敢情你也是師範畢業的?怎麼沒當老師了?」

羅濤揮揮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當年不好好學習嘛不是,要不我好好一北京孩子也不至于往外地跑。我們老爺子在文化圈兒里認識倆人兒,我大學一畢業就回來了,我沒海波兒那兩下子,當不了老師,誤人子弟!哎,海波兒沒跟你提過我們倆?」

「怎麼著?你也是他們一起的?」我明明記得邢振羽剛才跟我說他過了三十的,不應該是劉海波一起的啊。

邢振羽這會兒笑得都岔氣了,「多新鮮吶,要不然哪兒能到了現在還被他纏著不放啊?」這我才知道,邢振羽當初大學畢業以後留校,給羅濤和劉海波當了四年的導員兒,後來他倆大學畢業,劉海波給分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去了,羅濤因為家里有點路子就回北京闖蕩,順道把邢振羽也給拽來了。按羅濤的解釋就是,不能把邢振羽這種人混水模魚地留在教師隊伍里殘害祖國的花骨朵兒們。

「要讓劉頭兒知道了我把你們倆給打成這樣兒,他非罵死我不可。」

邢振羽還在笑,上氣不接下氣,「得告訴他,可得告訴他,要不然他怎麼知道他教出來這麼一厲害學生吶!哎,荊盈,你們班有沒有一小姑娘給海波兒當了三年科代表的?」有了劉海波這層關系,我跟他們倆一下子變得親近了,好像認識很久了一樣。我看得出,劉海波跟邢振羽的關系就好像宋樂天跟劉海波一樣,肯定是特鐵的那種。而羅濤相對于劉海波,就是大牛相對于宋樂天。媽的,又是宋樂天,不提他了!!

「有哇,怎麼著?」

羅濤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問︰「長得漂亮麼?」

「還行。什麼事兒啊?」

「先這麼說吧,你覺著師生戀可能麼?」邢振羽遞給我一盒紙盒裝牛女乃,我接過來仰頭喝。

「什麼跟什麼呀?什麼師生戀?」

「哦,海波兒看上他那小科代表了,說是考北京來了,那年他還特意來北京看了一回,我問他在哪個學校想去瞅瞅,這小子死活不說。」

這麼說,劉海波果然是喜歡我的咯?算起來我跟劉海波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快七年了。我听見羅濤這麼說並沒有什麼驚訝,因為大牛早先就跟我說起過。可我為劉海波不值,我覺得我真不值得他為我花這麼多年的功夫。

「怎麼著妹子,你倒告訴我們,那小科代表現在哪個學校啊?我們倆想看看吶,看看海波兒念叨了四年的小丫頭到底怎麼個像樣兒法兒。」

我向上牽了牽嘴角,極其不自然地一笑,「二位爺,如果我要告訴你們,他的小科代表就是我,你倆會不會氣絕身亡?」

羅濤邢振羽憋了半天,我估模著他倆是覺出來話說錯了,足足兩分多鐘,邢振羽才說︰「明兒你要沒課,咱上後海找情調去得了。」羅濤說邢振羽在朋友圈兒里得到一個方法,說想找古典情調得上什剎海,租條船,那叫一個浪漫。羅濤問我知道不知道銀錠橋,我說我听說過,他說那兒有「北京最美麗的拐彎」。

「行啊,我沒課。」

我們仨再也沒提關于劉海波和他小科代表的八卦新聞,我于是開始了與羅濤邢振羽胡吹猛侃的墮落生涯。

其實我成天往外跑,就是想避開宋樂天和王燕,我害怕見著他們,我對上次在「永和豆

漿」那一幕心有余悸,我手上那到傷口現在還在疼,大夫說以後肯定留下一道疤。我心口上也有一道傷口,如果運氣好能愈合的話,那疤痕肯定比手上那道深,而且深得多。

那天我又是趕在宿舍樓關門前回學校的,老遠就看見一雙一對的情侶在樓下告別,只有一個身影挺孤單的,我曾以為或者我曾希望是宋樂天,可惜不是。是大牛。

「荊盈,你丫這幾天上哪兒晃蕩去了?怎麼找也找不著你。」

「跟倆朋友到處找情調吶,什麼後海、五塔山我都逛遍了。」

大牛望著我,眼神里滿是不解,我還從來沒見過他用這種眼神望著我,「荊盈,你是徹底不打算管他了是不是?」「他」指的是宋樂天,我知道。

「他還用我管吶?不是有美人相伴麼?」

大牛抖著雙手點了一根煙,猶豫著說︰「荊盈啊,好歹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能不了解他麼?我現在跟你說他對你一心一意的,估計你是打死也不信了,你不听他解釋就算了,多少去瞅他一眼。」大牛一般不用這種近乎乞求的語氣跟我說話,我猛然間意識到,宋樂天肯定出事兒了。

一旦事情牽扯到宋樂天,我就無法鎮靜,強裝出來的鎮靜也裝不下去了,「他怎麼了?病了還是怎麼的?」

大牛深深嘆了一口氣,「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多,燒了四天了,要送醫院他死活不去,你去勸勸他吧,他就听你的。」這會兒大牛才注意到我手上的繃帶,「你這手,怎麼話兒說?」

「不小心踫的。」

大牛才不信,抓過我的手一看手腕上纏了紗布,臉立馬白了,「荊盈,你是不是干傻事兒了?!」他肯定以為我割腕自殺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我沒自殺,你放心,我這人惜命。都說了不小心踫的,從手心兒到小臂,縫了幾針。」我這時候沒心思跟他討論我的手,我關心的是宋樂天。「你們就是抬也應該把他抬醫院去啊,三十九度多燒了四天,那不燒傻了麼?」

「誰說不是吶!他就是死活不讓動地方,他那脾氣你還不知道麼?我估計他是等你去呢,你就去看看他吧。」

我一听就急了,我無法不擔心宋樂天,他是我的生命。「那怎麼辦吶?現在他們學校宿舍肯定也關門了,我也上不去啊!」

大牛掐了煙,「你答應去了就好,明兒你早點兒起來,我來接你,咱倆一起去。現在你快回去吧,你瞅你們阿姨馬上鎖門兒了。」

我答應著,轉身回了宿舍。我自己心里清楚,這一夜,我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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