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你愛我 第五章
也許這個晚上並不浪漫,不過卻是開心的,笑聲一直-漾到錢君-送安-回到在陽明山上的安園,仍不停歇……
紅色由BMW跑車平穩地停在銅制大門前。
「謝謝你,若。今天我真的好開心!」安-真心地說︰「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了,真過-!」
「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沒早一點接受我的約會?」他故意糗她。
「又來了!」安-又是一陣尷尬。從剛才的混亂事件,安-已經知道原來錢君-從上回的-標工程之後就開始對她展開追求,只不過他打給她的電話、邀請函,甚至是大把大把的鮮花,全都被半路攔截下來了;她當然想都不用想他知道誰會這麼大膽,敢擅自替她作主。而這回錢君-能闖關成功,也真多虧了蕙質蘭心的桑妮,她一定也是早看不慣李毅風對她的壓迫了。這筆帳她得記得等他回國後好好和他算一下!再任他這麼阻-下去的話,只怕她六十歲了還嫁不出去。「我說了,明天我會好好說說我那個糊涂秘書的。」
家丑不可外揚,她只好拿王桑妮當-背的了。
「那我能不能先跟你預約下一次約會?」錢君-笑問。
「當然可以,明天我就有空了。」只要李毅風不在國-,她隨時有空。
「太好了,那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吃中飯——明晚我有約了。」
「女朋友之一?」安-問。
「嗯。」他點點頭,又加上一句︰「早就約好的了。」
「你還真是誠實。」安-倒也沒什麼感覺,他們才剛認識而已。「那好吧,就明天中午吧,你可以直接到找辦公室來。」
「嗯。明天見。早點休息。」錢君-傾身,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晚安。」
「晚安。」安-也回他一吻。外國禮節而已,沒什麼意義。
卻是教站在路旁大樹下的人看得刷白了一張俊臉。
安-進了銅門;寶馬跑車轉個車頭,呼-而去。
大門前恢復一片寂靜,樹干下仍可見兩道如利劍似的銳芒直直射向已疾-如風而逝的鮮紅跑車,在黑暗中。那兩道利芒如同兩簇燃燒的火焰般,熊熊躍動,看得出他正極力隱忍住不小心便會破-而出的肅殺之氣。
人影一動,只見李毅風從容地走至安園大門前,強壓下那股想追著BMW去殺人的沖動,按下電鈴,原本刷白的大帥臉這會兒口轉換上一派自若的俊朗模樣。
不,多日不見,他不想一見面便是拿別的男人當話題,那他一定會失控的。一失控,他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麼失控的行為來,所以他選擇忽略掉方才教他差點沖出來殺人的一幕。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地看著她。只是看著她——在他還沒想出什麼好法子之前。
這時,穿著一套削肩、短至膝-上頭的黑色小洋-的安-,正邊甩弄著黑色小皮包、邊哼著歌,愉-地走在花徑朝主屋的前門去。
不意才要踏上台階,便听到了猛然響起的門鈴聲
「誰呀?這麼晚了……」嘀咕的是守門的老僕福伯,揉著一雙惺松的老眼正要應門去。
安-看了笑了笑,心想可能是錢君-吧,不知他又忘了什麼事了。
「福伯,你去睡吧。可能是我朋友,我去看看。」
「呃……小姐。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啊?」福伯這時才注意到站在門前的安-;看著安-難得一見的嬌俏-扮,兩眼都睜大了。這李少爺一不在,小姐好像在放假哦!這麼晚了還要出去玩……「穿得這麼漂亮是不是要去約會啊?」
「什麼要去約會,我是剛約完會回來!」安-笑看著福伯,搖了搖頭,真的是人老了。腦袋也不靈光了,近晚時分她回來換衣服時,福伯還直夸她今天真漂亮。要她好好玩一玩,現在卻又一副好像今天一直到現在才看到她似的。幫他轉了個身,推他回他房去。「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就進去。」
「哦,那你也早點休息吧。」說著,老腳慢慢踱回大屋子旁的僕人房舍,走沒幾步,似又想到了什麼︰「對了,小姐,李少爺他找……」
回過身,只見安-已快走至大銅門了,又返回身,繼續往回走,邊喃喃道︰
「李少爺找你哪,也不知道什麼事、要不要緊的,瞧他急的……唉,這些年輕人,真是……」
安-走到銅門前,大門一拉——
「還有什麼事嗎?君——」-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差點沒噎死地。趕忙順了順前胸,猛眨著眼,一臉乍見外星人登-地球似的驚。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真有這種事!
見著多日來渴盼的人兒,李毅風也不管是不是會嚇著她,胸間激情一個波動,不由分說便抱住了她,緊緊、緊緊……
天啊,時間可不可以就此打住,到天荒.到海枯、到一生一世?直到此刻,李毅風才明白他到底有多想念她、有多渴望見著她。他真不知道這回他怎麼-得離開她八日這麼長!當初他真該在確定大哥沒事時就立刻飛回來的,他是怎麼會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呢?現在想來,一秒都覺得太長了!也或許,他根本是連離開都不該的,也就不會讓他人有機可乘了……
驟地憶起那該死的畫面,李毅風——似的更加緊手勁,一時也管不了懷中瘦弱的人兒是不是禁得起他這一要命的緊抱。可惡!她讓那個偷吻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回吻他!太可惡了!
驚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驚見李毅風出現在眼前的霎那,安-還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早上他還從美國打了國際電話回來,怎麼現在人就站在她跟前?可下一秒她便被緊緊地禁-在他懷中,這又教她嚇得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奮力想掙月兌開他的箝制,不料她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他竟似看穿她的企圖,雙臂忽地一攏,她的小鼻頭不由緊帖住他堅厚如牆的胸膛。
「阿……風,放……放手……我沒辦……法呼吸……了……」聲音微弱得像待宰的-羊,俏臉紅似火球,瞳孔都開始放大了。這是窒息的征兆。
李毅風陡然-醒,趕忙松手,俊顏也惹紅暈。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
「你沒事吧?」他急問。
得到彌足珍貴的空氣,安-猛喘氣,沒空回答他,但仍不忘投去一顆又大又狠的白眼。
看她那難受的樣子,李毅風滿是不-,幫她順著背。
「怎麼樣了?還好吧?」他考慮要不要幫她做人工呼吸。
半晌,安-才平順呼吸,一能開口,她立刻-轟︰「你也讓我抱抱看,看看會怎麼樣?」
不察自己有語病,還作勢要狠狠抱他的樣態,倒教李毅風忍不住笑了開來,笑得有些沒形象。
難得見他笑得這麼放肆,安-不自覺一呆!
原來阿風也可以笑得這麼恣意、笑得這麼肆無忌-的,她還以為他就只會工作、只會對她東管西管的;原來他也可以這麼沒形象……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笑得這麼開懷,但坦白說,她喜歡看他這樣的笑,很迷人的。
看見安-呆楞楞地直看著自己,李毅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止住笑,整整臉色。
「怎麼啦?這種表情是不是代表太過于驚喜的意思?才一個星期多不見而已,有這麼想我嗎?」李毅風一手斜撐在門框上,一手又習慣性地捏捏安-微仰的小鼻尖,故作瀟灑-以掩飾方才的情不自禁。
安-從呆愕中回過心神,一把打掉他的毛手。
「你怎麼會在這里?」難不成他有分身?安-仍是一臉難以置信,忍不住兩手往他的臉頰左右扯開來——俊臉成了大餅臉。「是真的本尊耶!」
李毅風拉下她的小手。大手順勢-上她的肩。為她轉個身,帶她朝-走去。「你不是要王秘書告訴我,要我馬上飛回來給你看嗎?」
安-定住腳,轉臉訝異地看著他。「你別告訴我,你剛從美國飛回來的!」除非他搭的是太空梭。
「關-算不算美國?」關-是美國的屬地,直飛台灣只要四個小時。
「關-?你到關-做什麼?」很自然就問出口。
李毅風一听,則忍不住笑了。「你這算是查勤嗎?」
「查勤?」安-難得地臉紅了。睇了他一眼,逕自往屋-走去。「我查你勤做什麼?我只是在想,嗯……安氏在關-有沒有設分公司,是不是該派你長期駐留在那里。」省得在這里沒事老找她的碴。
當然,最後一句她只敢放在心里嘀咕,沒敢說出來,因為他總是有辨法為她實現她的抱怨的。
「嗯,這主意听起來不錯。」李毅風跟在她後頭進屋。看著安-一襲緊身的短洋。出一雙-稱、白女敕的長腿。眉峰不禁緊蹙起來,語氣乍轉冷硬︰「不過,我會建議安叔把你也一起派過去。」
「你——」安-把自己摔進半圓形的歐式單人布沙發,沒好氣地瞪著他。真不知是哪輩子欠他的,要這樣同她作對!
他不想的!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任何男人的影子介入他們之間的,但是那該死的畫面卻不時在他腦海跳躍狂舞,彷-有意挑興他的耐性似……
無視于安-的衛生眼,李毅風不由分說地拉起她就要住二樓的書房走去。
「喂!李毅風!你在干什麼——」安-不明所以,只能大叫。
「閉嘴!」他刻意壓低音量。「如果你不想吵醒其他人的話。」
現在是有點晚了沒錯,可是她為什麼要怕吵醒其他人呢?她又不想跟他吵架,沒這個雅興。也沒這個精神;今天她夠累的了,比上班還累。
她是理直氣-的一方沒錯,卻是連抗爭都沒開始,人已莫名其妙地站在二樓書房了。而且沿路還真是听話地閉上嘴。
「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李毅風帶上書房門,背靠著門板,兩手叉胸,眼露銳芒地質問著安。「你答應過每天給我一通的電話呢?」
「這……呃,你是知道的,我很忙……」理不直、氣不-,安-只剩一臉的心。
「忙?忙著和錢大總經理約會?」他冷哼。
安-微愣一下。啊?他知道了?他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難不成公司里有他的爪牙?還是他派人跟-她?
「你派人跟蹤我?」
李毅風再瞄了她的穿著一眼,強鎖怒眉,往黑檀木的大書桌走去。拿起一本教安-看了忍不住頭疼的記事本——那本被她-得幾乎成了鬼畫符的行事。
該死!以往她只在重要的宴會、而且是非穿不可的——下才會有這種-扮,今天她卻為了那個花花大少的無聊晚餐而……
老天!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了?從關-飛回台灣,然後又到公司查過她這一星期來的工作——,還知道了她今天的晚餐約會——沒親自到「西華」把她給捉回來還真是奇跡!這-伙是超人的化身不成?
「呵!呵!」安-心-地干笑兩聲,恨不得能立刻逃回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關在衣-里。不過,她也知道不管她躲到哪里去,他一定會不辭辛勞地把她給揪出來的,所以她也不用白做工了。
「還用得著我派人跟蹤你嗎?」李毅風舞了舞手上的記事本,又-回桌上。再往安-進逼而去,安-跌進小牛皮單人沙發里。「要不要我提醒你現在幾點了?」
安-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臉頰。眼角瞄了眼牆角那偌大的紅杉木直立落地的古典擺鐘……現在時刻是十一點五十二分。
「呃……是有點晚了,我該上床睡覺了。」靈巧地穿過李毅風的身側,一個箭步就要住門口竄去。
不意,李毅風的長手一欄,安-又被塞回柔軟的單人沙發里,被他給禁-在他-碩的臂彎與沙發間,無處逃遁。安-不-地瞪著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李毅風,揉著被他抓得隱隱發疼的細女敕手臂。「好吧,好吧,就算是我玩晚了點,可那又怎麼樣呢?犯得著你這麼小題大作嗎?」安-終于發出了不乎之。她都還沒跟他算他一直暗中阻擾她好事的帳呢!他還在這雞貓子鬼叫什麼呀!
「我小題大作?」李毅風-起眼,聲音像是從鼻孔噴出來的。「你放著公事不做,把事關安氏前途的正事-到垃圾桶去。自己和一個-垮公子瘋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你說這只是我在小題大作?」
「君-不是-垮公子。」
「君-?」她居然為那個公子講話?還叫得那麼親熱?君-?他實在是不想發火的,一整個晚上他一直用力地在壓抑著那股狂燒在胸口的烈火,但安-替錢君-無心的辯解竟燃起了他悶藏在-心的妒火,俊顏的血管已然爆裂開來了!
而不懂「察言觀色」四個字怎麼寫的安-,竟還不知死活地繼續說︰「他只是花心了點,人倒是還不錯,挺風趣的——」
「閉嘴!」他低吼。咬牙道︰「你為了他的約會而把一整天的行程給-了,你卻還認為這只是我小題大作?」
「呃……」安-自知自己氣弱,沒爭辯的本錢,只好傻笑兩聲︰「呵呵……」
李毅風的妒意並不因為她的傻笑而稍-,忿忿地走到辦公桌前,再次拿起那本不堪入目的行事-狂舞著。
「你看看你這一個星期來都做了些什麼好事!該簽的約沒簽;該出席的宴會沒出席;該由你主持的干部會議,一個也沒主持——一個星期以來,你唯一出席的就只有赴了今天晚上那該死的約會。而且還是私人的約會!」不經意瞄了眼安-那身如性感小貓的穿著,更加火大了,啪地-回那本鬼畫符,又忿忿走回她前面。「你看看你,穿這是什麼衣服?像個阻街似的!」
他是妒火攻心得快沒了理智,連「阻街」都出口了,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借題發揮,他根本不在意她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究竟做了哪些公事。他在意的是她今晚赴了錢君-的約!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自知理虧的安-原木還一直安分地承受李毅風的-轟,但當李毅風叫出「阻街」時,她立刻羞紅了一張俏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彷-不相信這樣的字眼會是出自他的口中。老天!這是那個受過高等教育、身處名流世家的李家二公子李毅風會說出口的話嗎?而他口中那個「阻街」女還是她!
「李毅風!你太過分了!你可以說我偷懶,你可以說我不盡責。可是你……你怎麼可以說我像個……阻街的!」這已是人身攻擊了。
李毅風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火了,他該道歉的,但,好死不死的,方才錢君-送她回來時兩人吻別的那幕,又選在這個時候跳上他腦際興風作浪。
「不是阻街,是什麼?頭一回約會就讓人送回家,還在大門口表演……」
「李毅風!」安-跳起來了,整臉紅撲撲的,活以看著了什麼限制級的鏡頭。「你簡直就是……變態!」變態兩個字還是她斟酌了好一會才說出口的。她是不怎麼會吵架,不過,和她的世仇斗氣,說什麼她也不能太軟弱。
「我變態?」他的眉峰打起了一百二十個結了。
安-肯定地點點頭。「一個有-士風度的男人約會,本來就該負責送女孩回家,可是你卻把它看成是什麼-髒的行為,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他當然也知道這只是國際禮儀,只是……
「那你也不用一副什麼男人都無所謂的樣子!」他是愈說愈不像話了,完全失了他平日沉穩、睿智的風範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花名遠播的錢大少?還是你原就一直想要入主他的花名冊之一?」
「你——」安-氣瘋了,卻是除了-目瞪著他之外,什麼反-、罵人的話一句也出不了口。唉,只怪她平日修養太好、家教太美了,此刻竟也只有干瞪眼的分!罵不了他,氣氣他也好,安-用力吸了口氣,平復一下愁脹的胸口,刻意扯扯笑,說︰「這倒是個好主意,太久沒男朋友了,我都快忘了談戀愛的滋味了,也許——」
「沒有也許!」李毅風大吼,一把箝住安-的手臂,有些失控地搖晃著她。「從現在開始,我不準你再和他見面!听到沒?」
「你……你做什麼?」安-畏懼地看著盛怒的李毅風,不懂她隨便開個玩笑而已,他做什麼氣成這個樣子?再說即使是正經的,她交男朋友也是她的事,他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她記得她老爸請他回來是-佐她的事業,可沒連她的終身大事也要他來插一手呀!「阿風,你抓疼我了……」
「我說不準你以後再和他見面,你听到了沒?」他只在意她前面說的那句話。
安-也生氣了。他未免也管太多了吧?她高興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需要經過他的同意嗎?
「為什麼?」安-鼓著紅顏問。
「為什麼?」
李毅風雙眼冒火了,箝住她的手助更加沒節制,一個收緊,安-已身陷他-碩的胸膛。李毅風終于是失控了……
「你……嗯……」
安-來不及掙扎,小嘴已被堵住了。
妒火、怒火、欲火,加上對她的無法掌握,壓抑多年的情潮終于-堤爆發了,李毅風發了瘋似的狂吻著她,彷佛恨不得就此吞了她、將她揉進他體-似的,狂肆再狂肆。一逕粗暴地索取她的吻……
而安-的反應呢?除了驚愣,還是驚愣,再無其它了。睜著大大的雙睜,任由李毅風在她嘴上肆虐,空白一片的腦子根本容不得她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是呆愣愣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個世紀之久吧,李毅風終于放開了安-的唇,卻仍將她緊緊摟在胸懷。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我嫉妒啊!」他埋在她細女敕的頭肩上,喃喃自語著。「你是我的,你怎麼可以和其他的男人……」
安-猛然一陣——!
輕輕細細的一陣——,卻拉回了李毅風失了控制的心神,他猛然放開了她。
「哦!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
連再看安-一眼的勇氣也沒,他逃離了書房,獨留兀自發怔的安。
頓失依藉,安-一個踉-,身子跌靠在牆上,久久回不了神……
這是什麼情景?阿風居然……吻了她?還說什麼她是他的……她怎麼會是他的呢?她又是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她怎麼不知道呢?
安-不濟事的腦子開始她不濟事的千回百轉起來,問題是愈轉愈鈍,愈轉愈昏亂,轉得她冷不防一-!
「天啊!難道……」毅風一直在暗戀她?……他可是她的世仇耶——
她不自禁打了一陣哆嗦,繼而一想——
呵……呵……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暗戀她呢?她還真會自己嚇自己呢!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風從不曾像今晚這樣……吻她呀!他最多就是親親她的額、她的臉頰,就是不曾吻過她……好奇怪的感受,不是嗎?酥麻酥麻的,好像……帶了電似。
阿風到底怎麼了?早上還在美國,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家;一見面,就又突然抱得她差點斷氣;然後又不知發什麼神經,一逕笑得樂不可支;而現在,又吻得她暈頭轉向的……他到底怎麼了?怎麼從美國度假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奇怪了……
安-搖搖頭、晃晃腦。半晌還是想不出個結果來。索性不想了。這問題對她而言,難度指數是高了點,不是她這顆不受傷腦筋的腦袋可以想得出來的。
原諒她吧!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可以逼瘋李毅風了。
凌晨兩點的「皇朝酒館」,沒有喧囂、嘈雜的重金屬樂音,有的只是輕輕漫流、帶點憂傷、多些佣懶的藍調,撩撥得坐在吧抬前喝著悶酒的李毅風更是滿懷悒悶。
來了一、兩個鐘頭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地喝著酒,而被他從好眠中挖出來,強拉到這看著他喝悶酒的方仲-則——不已。
肯定有事!他認識他足足有三十年之久了,他還會不了解他嗎?阿風這-伙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絲叫做「月兌-」的細胞,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事,全都在他的計畫中,一步一腳印地由他實實在在的掌握著,包括他的學業、他的事業和他的愛情……不不不,最後一點必須做些修正,唯一能讓他有月兌-、失控行為的就是他的愛情了,而他今天晚上的行為已達到「月兌-」的指數了。雖然,這對他方仲-而言,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調-而已——酒館之于他,就像空氣之于生命,所不同的是後者是為了生存,而他則是為了要麻醉自已,嘗試遺忘過去……
「為了我那個小表妹?」他再不自己先打破沉默,恐怕他得一整晚都坐在這看他喝悶酒了,而他明晨……不,今天一早上班還有個會議要開。偏這小子是十足的悶葫蘆一個,嘴巴比死蚌咬得還緊;大概是曾擔任過美國情報局特派員的職業使然吧。要等他自己開口告訴他怎麼回事,那他今天晚上就甭想再回去睡覺了。
方仲-話一出口,李毅風原本已揚起的酒杯頓時定在半空中,明顯擰起的眉心說明了方仲-一語中的。
方仲-也知道自己說中他的痛處了,好笑地搖搖頭。
「也只有我那個小表妹有這個本事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一物吧!阿風這輩子就栽在——這小妮子手里了。
李毅風皺眉白了方仲-一眼,一口仰盡杯里的威士忌。
「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我可以免費提供你一些建議,畢竟我們表兄妹不是當假的」言下之意,他對安-還挺了解的,事實上……
李毅風再次冷冷白了他一眼。事實上,方仲-對安-的了解並不比他對安-的了解來得多,不過,無妨,今天他需要吐一吐心口積壓的「一托拉庫」的悶氣,管他能不能給他什麼見鬼的建議,他只是需要一個垃圾桶而已,而方仲-是優等人選。
他沒好氣地輕嘆一氣,說︰
「我吻了安。」
「啊?」方仲-一時會意不過來,懷疑自己腦子到底接收了什麼樣的訊息。怪了,他今晚沒喝多少酒呀,怎麼會有點腦袋不清的感覺?
李毅風深蹙起劍眉,不-地瞪著他。
方仲-趕緊喝完杯里所剩不多的威士忌,企圖提醒自認不甚清明的腦子。
「你說你吻了我表妹?」他確定一下比較好。「你的意思是強吻?」他還強調「強吻」兩字。
李毅風利芒一射而出,方仲-差點沒中箭立-!
他飛快接口解釋著︰
「呃……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他的手在空中無意義地比了比。「你知道的,只是……有點驚訝,對,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能不叫他驚訝嗎?阿風吻了——耶!天啊!這個正人君子,他居然強吻——?倒也不是說「接吻」是件多嚴重的事,而是阿風和——之間此刻的關系,實在不宜,尤其是他前些時候才听某個人信誓旦旦地他絕不可能強迫安-接受她不願接受的事,而這會兒……這會可好玩了,不知他那個慘遭世仇狼吻的表妹現在怎麼樣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在一定高喊著要將阿風給大卸八塊了。此刻他真恨不得約他出來的是他那嚷著要殺人的小表妹安-,那會比較有趣一點。
李毅風懊惱地又一口干了酒保才送上來的威士忌。
「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我是著了什麼魔,我不應該那麼沖動的。我不應該打壞我對安叔的承諾……」
「等等,等等,老弟,你——這是在-悔嗎?」方仲-忍不住酸他一句。
什麼信諾,他老兄早就看不慣了啦!愛就愛,明白地說、大方地追求不就得了,哪來那麼多的規矩?什麼他要用兩年的時間讓——明白他對她的愛,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為他李毅風的妻子,這什麼跟什麼嘛!李、安兩家八等親以-的眾親朋好友,哪一個不知道阿風對——的愛的?當然,除了——以外。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當局者迷!安-是最佳的代言人了。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阿風被——列為「世仇黑名單」里的第一號——也是僅有的一號,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其實呢,大夥也都明白,說「世仇」,這只是——當年的童言童語罷了,因為,他們還沒看過有人這麼依賴自己的「世仇」的,那依賴的程度簡直到了耍賴的地步了。所以呢……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愛上了——,阿風是注定要吃足苦頭的,尤其是安-的爹,也就是他姨丈——安中烈,又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
這年輕人的情情愛愛跟他這老奸巨猾又扯得上什麼關系呢?關系可大哩!
話說人家這獨生千金大小姐,不是-縱、蠻-,就是獨立、堅強、不服輸,集各種強悍的特質于一身,偏偏他那可愛的小表妹,以上特質沒一樣沾上邊的也就算了,她還挺豁達的!生平無大志,不過就是快快樂樂地活著,找個愛她的男人嫁了,然後生一-小baby……至于龐大的安氏嘛——一點也不干她的事!她是這麼認為的。
當然啦,商場梟雄安中烈怎可能放任安氏後繼無人呢?既然沒得指望這個生性灑月兌的女兒,他只好將箭頭指向他未來的女婿身上了。深知安-自小即對李毅風有股莫名的致命吸引力,他的箭頭自然而然地就射向阿風了;也因此有了安中烈與李毅風的秘密契約的產生。
李毅風必須在安-接受他的感情、娶得美嬌娘之後,一-接下安-對安家所有該盡的義務,包括繼承安氏所有的企業,還有以後他們的小孩必須有一個是姓「安」的——瞧瞧他家姨丈是不是很猾頭?這契約一詞,非但安氏後繼有人,就連下下一代的繼承人都有著落了。
為了能在兩年後順利娶得安-,在安-一結束美國的碩士爐業後,李毅風立刻將她「-持」回台,入主安平企業;一方面他得開始熟悉安氏集團,二方面他也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安-綁在他身邊,以便培養她對他的感情。
可想而知,不怎麼愛動用大腦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的安。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設計了,這未來的翁婿兩人的奸計也就一直順順當當地進行著;雖然他那個迷糊的小表妹依舊不解「世仇」對她的情深款款,而日日絞盡腦汁想辦法擺月兌阿風。
而他方仲-之所以對此事的-幕知之甚詳,還真多虧了他那個比李毅風這個正牌FBl還像FBI的媽媽——也就是安-的媽媽的姐姐,沒事便拉阿姨套這問那的,直嚷著要幫她可愛的小-女作媒,拗不過她,阿姨只好把姨丈的算盤給全盤托出,他也才有這個把柄笑話李毅風。原本他還想做做好人,推推安-一把的,不過在李毅風的威脅下,他答應噤口。也好,感情的事,外人還是少插手的好。
但,從一年多前阿風帶回了小表妹進駐安氏以來,一切不都是順順利利的嗎?怎麼今天小兩口之間好像開始發酵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有了-爭者?」而這個-爭者肯定已對阿風-成威脅了。方忡-試著打探。
可該死的。他竟說中了!
「-……」李毅風手里的小酒杯應聲而碎。
「哦!老天!阿風,你在干什麼?」方仲-大叫,看著李毅風青筋突暴的指-間溢出了絲絲血-,他趕緊捉住他的手。再朝酒保叫著︰「阿健,拿面紙給我,快!」
酒保快速拿出一盒面紙,不等方仲-吩咐,又從櫃怡底下的抽-拿出了急救藥箱。
方仲-一邊手忙著幫李毅風擦拭血-、包-傷口。嘴里也不忘叨-著︰「我真是愈來愈不懂你了!平常看你做事干脆、俐落,明快得很,從來也沒見你有什麼月兌序的行為,怎麼這回這麼沉不住氣?真是瘋了,這樣傷害自己!」
李毅風只是呆凝著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彷-也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失控的行為。
是啊,這回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他向來不是最有自制力的嗎?-且這也不是安-第一回和男人約會,在美國時她不也經常和男生去參加舞會、不也常瘋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的嗎?為什麼那時他可以冷靜地看待,認為那是她花樣年華該有的璀璨生活,但現在她不過就是和一個公子吃頓晚飯而已。他做什麼氣成這個樣子?還沖動地……侵犯了她!在她還沒接受他的感情時。他竟違反自己的原則動了她……事情是怎麼演變到這個地步的?是因為喬安娜逼得他全沒了平常的冷靜,還是……
想到喬安娜,李毅風不自覺抬眼看了眼正在收拾攤散在桌上沾染血-的面紙的方仲-,不禁愧疚滿懷。
方仲-不察他轉為異樣的神情,逕自說著︰「阿風,我看呢,你也別再堅持你那些該死的原則了。愛她,就直接對她說個明白,干脆一點,也省得夜長夢多。」
「她不會相信的。」他太了解她了,若他直接告訴安-他已經愛她愛了二十幾年了。她非但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他準沒安啥好心眼,一定又在設計陷害她了。
「她要是會相信才有鬼!你可是她的世仇耶!」方仲-糗他,才又正色道︰「我的意思當然不是要你用嘴巴直接去說,而是行動!行動,懂嗎?」
「什麼意思?」他是不懂。
「什麼意思?」方仲-一臉難以置信,彷-他問了一個白痴問題似的。搖了搖頭。沒轍地說︰「你真的是那個曾是FBI探員的李毅風嗎?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要你從現在開始重新追求我表妹,以行動將你對她的愛意化暗為明,讓她明明白白地看見你的真情真意。」
「化暗為明……」李毅風深思著。
也許他是該有所行動了,現在不過只是個錢君-,他便無法忍受,他日若再多出現幾個安-的追求者,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再有怎樣的失控行為;-且,喬安娜那邊的——也不容他再從容地一直等下去。
他是該有所-定了……
「是該有所改變了……」
「好樣兒的!我干了它,祝你馬到成功!」方仲-舉起手上的酒杯,又道︰「未來的表妹夫!」
誠心誠意地祝禱之余,方仲-不免又在心里竊笑一番,這會有好戲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