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紅俠女 第九章
哭得傷心欲絕的紅衣突然回家,搞得沐家全家上下一片大亂。
從來不哭的紅衣,這會兒竟哭得梨花帶雨,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要驚人。
「紅衣,別只是哭,你嚇壞大家了。」全家圍著抱住紀月影痛哭失聲的紅衣,著急得都快瘋了。
「我好喜歡他,可是……可是,他一定要繼承他大哥的壞事業,還有,他居然……居然是姨媽的兒子,還是那個……那個可憐故事中的小兒子。」紅衣抬起頭混亂地解釋後,又繼續抱住老媽痛哭。
一旁的沐白曇忽地出聲︰
「我看她說幾次都是一樣的語無倫次。老爸,我看你打個電話給姨媽,她多少知道些;至于巽烈繼承他哥事業的那部分,我可能可以約略提供一點訊息。」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勁,她充分利用身邊能提供一點內幕的朋友,然後一點一滴地拼湊出那一點資訊。那兩位巽氏兄弟來頭驚人,牽扯到的都是不簡單的組織。
「小白,把你知道都說出來。」沐山風日吻嚴肅地說。
「老爸,我認為姨媽與巽烈、巽為風之間的事有必要先說清楚,我相信這個事情是導致今天局面的開始。」沐白曇果決地說道。她有把握,這準是一個精彩萬分的故事。
沐山風環顧眾女兒,連紅衣也停止哭泣,她抽咽地準備听清楚當時她沒完全听懂的慘劇。
紀月影與沐山風對視一眼,達成默契後,紀月影才緩緩道出多年前的悲劇始末。
「你們的姨媽與我雖是雙胞胎,個性卻大不相同。月鏡的性情溫順、保守、傳統,面對丈夫巽譽的外遇,她選擇包容地不吵不鬧,還主動提出讓丈夫在外的私生子入藉的意願。
她的識大體與柔順,讓丈夫回心轉意。另一方面,巽譽受不了外面吵著一直要他離婚的情婦黎倩。黎倩是個愛恨分明、神經質的女人,她愛巽譽,又恨他用情不專,受不了他愛自己,也愛月鏡的事實。
長時間的掙扎後,她開始變得無理取鬧,不讓巽譽回家探視妻子,而巽譽放不下月鏡與月鏡為他生的兩個兒子,時常偷偷回家探望他們母子。
有一次,黎倩帶著六歲的大兒子巽為風,與甫出生三個月的小兒子巽烈跟蹤巽譽回家,然後在巽家大吵大鬧要他們離婚。月鏡不忍丈夫為難,主動提出離婚的意願,而巽譽卻不肯,執意不肯離棄柔順的妻子,娶黎倩為妻。
黎倩或許瘋了,從懷中拿出預謀的刀子要殺月鏡,巽譽阻止她,卻在混亂中被刺中要害身亡。黎倩眼見自己意外殺了巽譽,竟轉而自殺。
月鏡將他們兩人辦了後事之後,欲收養巽為風、巽烈兩個孩子,但六歲的巽為風卻逃家,從此下落不明。
才六歲的孩子親眼見到母殺父又自殺的殘忍畫面,勢必在他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陰影。在他小小的心靈中,或許以為是月鏡導致他父母雙亡的劊子手,所以,他才會強烈痛恨你們的姨媽。
這整個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是兩個孩子。巽為風這個孩子因此性格扭曲、偏激。或許,他也有他母親瘋狂的因子,沒想到,年紀輕輕就……上一代的恩怨,卻害慘了下一代。」
紀月影平靜地說完隱藏了十多年的往事。
她撫著紅衣的臉龐,感嘆道︰「巽烈那孩子雖沒看到事情的經過,但想必這悲劇也深深地影響著他。」
「他曾告訴我這件事,沒想到,這竟是他的真實故事。」紅衣哀傷地說道。
「小白,說說你的調查結果。」沐山風轉向女兒沐白曇。
「巽為風在一個大集團中負責保全的部門,這個集團中的首腦人數是個機密,而巽為風便是其中一個。
這個集團的勢力相當龐大,據內幕消息指出,他們是幾個國際企業的結盟,至于是哪些企業,目前無法得知。
我猜測既然巽烈能繼承巽為風的位置,想必不止是單純地兄傳弟而已,巽烈可能也是集團內部的重要人物。但巽烈真正掛名的工作,是一個號稱亞洲最大的國際網絡游戲公司,名為亞瑟王朝。
據聞,只要能成為年冠軍,打敗世界各地所有參賽對手,便能以冠軍之名立名王朝之上,獲得累計高額獎金。每年會有打入前十名的高手對戰,而且所有的對戰皆透明化,上網便可觀賞。
驚人的是,亞瑟王朝創立至今,五年未曾改朝換代,一直是由創立之初,名為亞瑟之人所奪冠。
巽烈是亞瑟王朝的創始人之一,我們不妨大膽假設亞瑟王朝也是他們集團中的聯盟企業之一。」小白一一仔細說完她的調查結果。
「我見過亞瑟,他是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紅衣若有所思地說道。
「他是個天才、又多金,真想認識他,有機會可不可以為我介紹一下?」小白諂媚地拍拍紅衣的手背。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套關系。」沐綠繡輕敲小白的頭,面對這個現實的妹妹她也只能無奈搖頭。
「有什麼好這個時候的。我看巽烈是個上等好貨,能愛紅衣這種正義又白痴的蠢蛋男人能壞到哪里去?小紅,你得想清楚喔,以你闖禍的功力,我看天下沒幾個男人能軍得了你,你三生有幸遇到一個,就別再堅持了。他的性格又不像他哥一樣變態、偏激,我看他會好好修正之前他哥的作風,他不也這麼告訴你了嗎?」小白條理分明地為紅衣分析道。
紅衣望向小白,一臉不能接受的樣子。
「算了,你今天腦袋不大清楚,有空再說。時間晚了,我去睡了。」小白起身告退。不想再繼續參與這場今晚不會有結論的家庭聚會。
「紅衣,你也早點休息,今晚就不要再想了。」沐月影拉著紅衣回房。
「好了、好了,故事全都听完了,我們也都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沐綠繡起身輕拍其他的妹妹們。
「今晚的事,你們听進耳就好,不要多嘴說出去。」沐山風交代著女兒們。
***
「月鏡怎麼說?」沐山風詢問著妻子。
「月鏡要見紅衣,她想要跟她說些話。」紀月影與丈夫一同望向遠方,看著站在高牆上的紅衣。
「再過幾天吧。」
「多虧了巽烈,紅衣長大不少,我想他有照顧紅衣的能力。」紀月影說出這幾日與紅衣相處的感覺。
「他是琢磨出了一塊美玉,算他好眼力!」沐山風贊賞道。
「既然干爹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得好好撮合、撮合紅衣與姐夫的婚事了,攏絡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姐夫絕對有利可圖。」小白從房間走出來,盤算地說道。
「你啊!」紀月影忍不住揪了下她的耳朵,受不了女兒的現實語氣。
「實話嘛!」
小白蹦蹦跳跳地跳上牆與紅衣並肩站立。
「請問我的小紅阿姐,你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巽烈。」她老實回道。
「想他就回去他身邊嘛!」
「不,我不能忍受看他做那些事。」
小白認真地看了下紅衣,緩緩出聲勸道︰
「我勸你換個角度想事情,你既然不能忍受,就去改變啊!以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何不就利用他的龐大力量來化惡為善呢?」
沉默片刻,紅衣說︰
「你現在教我耍心機還來得及嗎?」她露出這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小白也開心地笑道︰「耍心機,跟我小白妖後學就對了!」
紅衣的頭靠著小白的肩頭。她不是一個心思復雜的人,她只知道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覺。
是的,她愛巽烈,對于這份感情她執迷不悔。她不要他的雙手染滿鮮血,甚至與他的哥哥一樣死于非命。
既然光明一定會有黑暗,他如果必須走入黑暗,她會盡她所能地扭轉這個劣勢。
她承諾伴他一生,在生命用盡之前,她將會永遠伴著他。
***
「姨媽,我來看你了。」紅衣見到紀月鏡,即飛奔上前擁住她。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姨媽總是戴著白手套,原來她的手上滿是刀痕,就如同她曾遭遇的人生悲劇一般,是無法抹滅的痕跡。
「紅衣,你會恨烈嗎?」端出玫瑰花茶,紀月鏡細細觀察紅衣的面部表情。
品嘗一口花茶後,紅衣抬起頭,微笑地搖頭。
「烈是愛你的。那個孩子很少將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他告訴我他愛你,可見你在他心中佔有很大的份量。」
聞言,紅衣只是淡淡地地搖頭。
紅衣冷然的態度不禁讓紀月鏡心寒,她知道紅衣嫉惡如仇的性格有多麼的強烈,她的決絕想必傷了烈的心。
她好怕,怕烈會……會變成跟為風那孩子一樣的偏激。
「他不能失去你。」紀月鏡拉住紅衣的手激動地落淚。烈是她的兒子,她不能讓他失去所愛的人。
「他不會失去我啦!」紅衣抬頭,堅定地笑道。
紀月鏡有些錯愕,紅衣她怎麼在瞬間又變換了個表情。
「嘿、嘿、嘿,姨媽,我騙到你了對不對?我裝冷淡裝得還像吧!我最近開始學奸詐,立誓不能像以前一樣呆了。我會去找巽烈啦!你放心,我會回到他身邊。」回復以往開朗的笑容,她接繼道︰「我只是有點不安,不知道去找巽烈會面對什麼樣的陣仗?」
紀月鏡破涕為笑,心想紅衣這孩子會是烈最好的伴侶,她衷心感謝上蒼,讓烈遇到紅衣,她將照亮烈冰冷深沉的內心。
***
‘想我嗎?’
‘你好。’
‘嗨!’
紅衣想了無數個開場詞,瞪著手機發愣著,仍不知該如何開口。
驀地,手機響起,她志怎地按下接听鍵。
「我想你。」
听到朝思暮想的聲音,紅衣頓時眼眶泛紅,不知如何啟口。
「還在生氣嗎?」
她抿著嘴、忍著眼眶中的淚連忙搖頭,根本忘了電話另一頭的巽烈看不見她,但她還是說不出話,只能吐出細微的吸氣聲。
听得出她在哭的巽烈急忙說︰「別哭,我的開心果。」
「我……我沒哭。」
「撒謊!」他憐寵地罵道。
他了然的語氣逗得她破涕為笑。「你在哪里?」
「願意見我嗎?」
沉默半晌,她鼓足勇氣開口說︰「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回答得太晚,我想我是愛你的。」一說完她立刻就後悔,因為她想當面看看當她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
「愛到願意包容我的一切嗎?」他不確定地問道。
「盡我所能。」
「謝謝你,我的開心果。」巽烈從身後緊抱住她。
紅衣一震,驚訝地轉頭,正想開口的嘴隨即被他吻住,吞下她的問句。紅衣對上巽烈那雙令她心驚的冰寒大眼,緩緩地,大眼慢慢合上,變成她記憶中的一雙溫和的眼楮。
「你怎麼想通的?」巽烈好奇她的心思是如何轉變的?
見她一臉暈紅,仍陶醉在剛才的吻中,他忍不住捧著她的臉,呢喃問道︰「舍不得離開我嗎?」
對!還有那張天下獨一無二的無賴神情。
「對啦!」她別開臉嬌喔道。噢!她發現自己居然對他的無賴樣上癮了。「原來愛情會讓人像吸毒一樣上癮。」
巽烈朗聲大笑,他的開心果永遠都能出其不意地逗他開心。
陣陣笑聲傳來,紅衣才驚覺自己無意識地說了心中的想法。
巽烈抱她入懷,輕聲請求︰「不要再離開我。」
「嗯。」紅衣溫柔地應聲。
遠處一雙深沉的雙眼看著巽烈他們兩人。那人按下手機,交代道︰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得向我回報。」
「你要做什麼?」一旁的女人驚慌地詢問。
「我猜想那個女孩會引發烈的婦人之仁。」男人冷冷地回道。
「你不要傷……」未完的話語被男人的薄唇封住,他霸道地讓她住口,然後將她緊抱在懷中。
***
「為什麼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這樣不是很沒有隱私嗎?外面可以清楚看見里面的一舉一動。雖然在市郊,附近的鄰居都住不近,但拿起望遠鏡不就都看到了嗎?」撫著眼前視野極好的透明落地窗,紅衣疑惑地詢問身後的巽烈。
從一踏入這片寬敞庭院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被眼前位在中央的透天洋房給吸引住,驚嘆于三層樓高的洋房四面全由全透明化的落地窗包圍,遠處看起來就像棟玻璃屋。
巽烈從身後將紅衣擁住,靠在她肩頭。
「這房子是我哥設計的,他明知自己的仇家眾多,卻狂妄地讓自己身處在極容易受狙擊的地點,這棟房子就是他極端性格的最佳寫照吧。」對她,他不需要刻意隱瞞什麼,只想告訴她他坦白的感受與事實。
紅衣心中一陣輕顫,吶吶問道︰「那他是在這間房子里被暗殺的嗎?」
「不,他被炸死在車里,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女人,所以,他在黃泉路上並不孤單。」
他的陳述是如此的平靜,紅衣望向近在咫尺的巽烈,他沒有一絲悲傷,似乎已經從這件傷痛中平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