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約定愛情 第五章
一回到學校，吳惠美猛問我問題，「喂，高清峰怎麼樣？你們兩個人單獨在房間里，都在做什麼？」
「我們在唱卡拉OK，嘿，腳痛真好，有人陪著看電視真好！」「真的喔。」吳惠美的表情竟然真有點羨慕的樣子。
「假的啦，真你的頭。」「何思敏，說真的，高清峰很不錯吧。人又聰明，又體貼，長的也很帥。」
「送給你。」我瞪她一眼。「小姐，你有沒有搞錯？人家有興趣的對象是你，又不是我！」酸酸的。
「你饒了我好不好？請問大姐，你什麼時候要帶我去找人？」「讓我考慮考慮，你現在走路還一跛一跛的，不宜遠行。哼，你的腦袋就是在想這個不切實際的東西，才會看不到你自己身邊的帥哥。高清峰真的很不錯呢。」
「你也好了，覺得他帥，怎不自己去追？吳惠美，拜托嘛，我們什麼時候去？」她還是搖頭，「讓我想想。」
原本，吳惠美不願意這麼快就帶我去找郭民生，因為我的腳踝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她怕我走路會痛，又嫌我走路太慢。後來，禁不起我再三的要求——我甚至以請她到游樂場玩一趟作為賄絡一一她才不甘願地點頭，好像是她給我很大的恩惠一樣。
（奇怪？我的腳痛，又不是她腳痛，而且請她玩一趟游樂場耶。）
終于看到了郭民生，在我想念了他兩年之後。只是，他的身旁又有了另一個她。
「你在等什麼？過去跟他打招呼啊。」吳惠美催著我。「Jason——」我叫他。
但他沒有听到。「那麼小聲，他怎麼會听得到？我來，」吳惠美不管我贊成與否，大聲叫道，「郭民生——」
郭民生回頭，看到了我，他馬上叫出了我的名字，「Jennife。」那同時，他笑了，笑的很大，那是我記憶中超陽光的笑容。
就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郭民生已走過來握著我的手。「Jennifer。」「Jason。」我也輕呼他的名字，就像在夢里叫過幾千萬次一樣。但這時，我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話。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想到還有一個她站在旁邊。「Jason，你的朋友還在等你。」我的視線望向她。
「喔，忘了跟你們介紹。」郭民生牽著我的手走向她，介紹著我，「這是我美國的朋友，何思敏。她是我的同學，吳如娟。」我們兩個女孩互相點個頭，問個好，但我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郭民生沒有放開我的手，轉頭說，「吳如娟，我不跟你去系館了。有朋自遠方來，我要招待她們。再見羅。」「明天見。」吳如娟笑著和郭民生道別。臨走前，她的眼光掃過我的身上，有點涼意。
等她走遠後，我問郭民生，「她是你的女朋友嗎？」「不是，這次你可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同學。」
「可是她對你的樣子，好像不止于同學的態度。」「Jennife，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和她，在一開始就已經說好，只當一般朋友。」
「這樣就好。」我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不過我知道，男女之間並不是口頭約定，就可以維持某種關系的，就像我自己和Paul之間一樣。
「對了，Jason，這是我的室友，吳惠美，今天多虧她帶我來找你。如果我自己來，恐怕早巳迷了路。」郭民生笑著對吳惠美點個頭，謝謝你。」他接著說，「走，我請你們喝個飲料，或是你們想喝咖啡也可以。」
「不啦，我要去找我的高中同學，她也在你們學校讀書。何思敏交給你了，你要負責帶她回去。」說完，吳惠美跟我眨個眼。我感激地笑著，看著她跟我們揮揮手，轉身逕自走了。
郭民生的手牽著我的手，帶著我走向校門口。「咦，你的腳怎麼啦？」
「腳踝扭傷了，還有點痛。」郭民生把右手臂抬起，放在我的面前說，「那我當你的拐仗羅。」
我輕輕挽著，就好像真的依靠他一樣，很親切，很有安全感。其實，我和郭民生雖然已經認識四年了，卻只見過幾次面，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二十四小時。但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有一份早已互相認識的感覺，很自然的，我就會想要依賴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是否會被他欺負，或傷害。
是否，這就是一見鐘情？真是個奇妙的感覺。
後來，我們到了一家小小冰飲店。室內的牆壁漆著淡藍色，其中有幾道波浪式的弧形，由角落滑下，而後彎曲上揚，線條由細轉粗，又在後段收斂為魚勾樣式的圖案，淡藍深藍和白色相間，勾勒出簡單而生動的圖形。給這個依然悶熱的九月，帶來一點海水般冰涼的感覺。
「Jason，你怎麼不再寫信給我了？」「這是我要問的問題，怎麼讓你先問了？我和陳佳玲分手以後，你為什麼還是不跟我聯絡？」
「我先問的，你先回答。」「好吧，我說。我不再寫信，是因為我很傷心，以為你跟美國的男朋友要好，不再理我了。」
我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跟你聯絡，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們分手了，因為我沒有看到你的信。你寫來的信我都收藏起來，一封也沒有看過。」「真的？你都沒有看信？」
「嗯，我不敢看，我怕看了以後，我會忍不住跟你聯絡。」「你真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台灣掛念著你。」
「我也掛念你。」我低頭，聲音小小的。郭民生哈哈笑兩聲，「信你沒有看過，沒關系。那我以後就可以挑著信里面的話，重播一些甜言蜜語給你听。」
「好啊，我喜歡听。」時間在我們的交談之間似乎過的特別快，一轉眼，窗外的景物已染了一層暮色。
「你的腳受傷，不然我就帶你去逛街。Jennifer，吃過飯後，我就送你回去。」「嗯。」
「對了，我媽想見你。」「真的？你跟她提到我了？」
「是啊，她很不相信我會那麼喜歡一個女孩，因為我的身邊總是有女生對我表示好感。」「哼，原來你就是公子，你媽媽才不相信你。」
「不是，你這樣說，就冤枉了我。到目前為止，我只有一個半的女朋友。第一個是你，另外那半個是陳佳玲，那是被你強迫的。」「這麼說，都是我的錯羅。」我想，我的嘴大概嘟了起來。
「你沒有錯，我錯我錯。我媽不相信我，所以才想見你」他趕緊認錯，好像深怕我真的生氣。嘻。「我有點害怕，我一點都不認識你媽媽。去你家之前，你必須說一些你媽媽的事情給我了解，讓我有些心理準備。她像你嗎？」
「不要怕，我媽很疼我的。不過，她不像我，她是女人，比我矮。」他作個鬼臉。我捶了他一拳。
「唉唷，我還沒有說完呢，你就打人？我還要說的是，我長的跟她也不像。我媽說，我像我爸爸，個性也像。听說以前我爸爸也認識很多女孩，但他也是很痴情，就像我對你一樣。」「羞羞，那有男生說自己痴情的。還有呢？」
「我媽很漂亮，其他阿姨都說她不會老。我媽也很能干，她一個人上班，照顧我，而我從小過的比別人家的小孩還要好。」「她那麼能干，我真的有點害怕了。我並不是很會應對說話，跟我媽咪一樣，我比較文靜。」
「不要怕啦，有我在，你怕什麼。她不會對你太凶的，你總是她未來的媳婦。」「你好有自信唷，我說過要嫁給你嗎？」
他裝的一本正經，「Jennifer，你已經從美國找到我這里了，不然，你想要嫁給誰？」然後咧嘴對著我傻笑。「我覺得你越來越賴皮了，你對女孩都是這樣的嗎？」
「不，只有對你才這樣。」雖然他有點賴皮，我听起來，心里卻是蠻舒服的。
那天，我們沒有決定何時去看他媽媽。但我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喜歡我，就像我對他一樣。固然我們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我們終于能夠真正獲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麼艱辛的旅程，反而讓我們更覺得珍惜。
雖然說是吃過飯就送我回來，等我們回到學校時，其實也很晚了。因為我的腳受傷，我們沒有去逛街，但我們彼此實在不願意太早說再見。因此，吃過飯後，我們還是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下來。
有了這樣的時刻，比較之下，兩年等待的日子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不是嗎？若是終能相聚，豈在乎相思之苦？我們相依走著，走的很慢，說是為了我的腳痛，其實也是舍不得互相道別。
校園里，行人已經不多。偶爾會看到一對男女學生攜手並行，偶爾也會看到K書的學生快步走過。晚風吹來，稍有涼意，這時才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夠多。
「會冷嗎？」郭民生摟著我的手加了一些力氣。「嗯，還好。」
微涼的氣溫，更讓我感覺到他帶給我的溫暖，我禁不住靠得他更緊。「jennifer，我在想你很快就會離開台灣。」
「我們今天才見面，你就想到那麼久以後的事情？」我故意嘲笑他。其實，我自己也想過了。「美國那麼遠，媽大概沒有辦法常常讓我去玩，我想我必須兼個家教，多賺些錢當旅費。不過，我如果兼了家教，現在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
「嘿，我有辦法。」「什麼辦法？你要回來台灣嗎？你媽媽會肯嗎？飛機票旅費蠻貴的呢？」
「答對了一半。我回來台灣比較好，因為我可以到補習班教英文會話，我的旅費就不必媽咪負擔了。怎麼樣？聰明吧。」「哇，你真聰明，我怎麼沒有想到？」他說的好高興，笑容好大。
「何思敏——」突然有人叫我。高清峰遠遠的跑過來，我和郭
民生的腳步自然停了下來。
這是巧？還是不巧？「我是高清峰，是何思敏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高清峰一到我們的面前，主動伸出手來和郭民生打招呼，態度上卻隱含著T大學生的驕傲。
「我是郭民生。」郭民生的握手，沉穩有力，和他的聲音一樣。「何思敏，他就是你很多年不見的朋友吧。」高清峰問我。
奇怪，他怎麼知道的？一定是吳惠美多嘴。「嗯。」我跟高清峰點個頭，順便看一下郭民生的表情。他微笑著，但眉頭微皺。
「那，再見羅。」高清峰面對著我倒退離開，又對郭民生說了句，「很高興認識你。郭民生。」等高清峰走遠後。
「他是誰？你們這麼快就認識了？」郭民生的口氣酸酸的。我大略跟他說了九份渡假的事情，但省去了他對我照顧的細節。
听了，郭民生沉吟，「我看，這個高清峰他在追你，我會有點擔心。」「你不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他，他太主動了。」「不會啦，jason，我會保護我自己的，你放心。」
但他臉上的擔憂未減。我想，可能是郭民生太在意我了，才會這麼患得患失。
看到他這麼愁臉苦眉，我差點要把高清峰照顧我的詳細情形都說了出來，好叫他明白高清峰是個正人君子，不會貿然佔我的便宜的。更何況，如果他要擔心，他更要擔心美國的泰宇哥哥和Paul；他們這兩個美國男生，對我的態度比高清峰還要直接。
郭民生送我到女生宿舍，臨走前，我輕輕抱著他，把臉貼在他的胸前，讓他的氣息充塞于我的鼻子，進入我的肺腑。終于，我還是必須離開他的懷抱。慢慢的，我經過小花園，走向宿舍的門口。
到了門口，我再回頭，郭民生仍然站立原地看著我。我們兩人互相遙遙揮著手，誰也不願意先離開。最後，我強迫自己轉身進入宿舍，心里依然不舍，卻也有一份甜甜的感覺。
進入了寢室，看見吳惠美身穿著淡紅的睡衣，躺在床上看書，大概是她喜歡的愛情小說。「喔，你回來了。」
「嗯。」吳惠美放下書，轉身趴在枕頭上看著我。「你的郭民生，實在很帥，難怪你會千里迢迢來台灣找他。不過，你要小心，會有許多女生跟你搶的。尤其是你家住在美國，放他一個人在台灣，這樣一個男人，很容易淪陷的。」
「不會，他不會的。」「你怎麼知道？沒听說過嗎？女人是為了愛情而，男人是為了而愛情。只要有女孩自動送上門，那有男人不動心的？」
「不，我相信他，吳惠美，你的愛情小說看的太多了。」「我的話，信不信由你。光是今天他那個女同學，就夠你瞧的了。對了，晚上，高清峰來找你去看電影。他知道你去找男朋友後，顯得非常失望，我怕他會去跳樓，只好陪他喝了一杯咖啡。」
「喂，吳惠美，我的事，都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拜托你，拜托你以後不要跟他提我的事情，好不好？」「真是的，好心沒好報！我是為了你著想。讓高清峰知道你有了男朋友，他才不會來纏著你，難道你想要腳踏兩條船？」
「胡說！我有Jason就好了。我只是不願意高清峰知道太多事情，以免讓Jason誤會。」「好吧，那我以後就少說話嚕。唉，很可惜，以後免費的咖啡也沒了。」
「哼，我就知道，為了一杯咖啡，你出賣我！」說著，我捶她。她趕緊躲開。我們兩個女生，在床上嘻鬧了起來。
胡鬧了一陣子後，我對吳惠美說，「說真的，高清峰這個人實在不錯。」她點頭，「嗯。」臉色帶著喜悅。
我接著問，「你是不是很喜歡高清峰？不然怎會陪他喝咖啡？」她搖頭，「那有？我是為了你。」但她的臉變紅。
「不要不好意思，你去追高清峰，我把他讓給你。」「感情的事，那有人這樣讓的？」她的臉還是紅著，但口氣中隱藏著幽怨。
是啊，感情焉能出讓？這時，我想到了泰宇哥哥和Debbie。有一次，泰宇哥哥打電話來找我，我告訴了他，「哥，我找到了Jason了，他已經跟他女朋友分手了，我和他——」
泰宇哥哥打斷了我的話，「思敏，我知道了，他什麼時候會來美國？如果他要來，事先讓我知道一下，我想看看他本人，跟他談一談。」「哥，你不會——不會要找他談判吧？」
「你想那里去了？我是要看看他夠不夠好，有沒有資格照顧我的小思敏？」「如果你覺得他不夠好呢？」
「我會要求他做得更好，不然，我會反對你們在一起！」「哥，那不行吶，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聰明！他不見得能達到你的標準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就會願意為你改變，他會想辦法讓你幸福的。」「哥，我們的事情你不要管，好不好？」
「好了，思敏，我暫時不談這件事情。我打電話給你，是要問你，阿姨發生車禍，你知道嗎？」「真的？媽咪怎麼啦？怎麼沒有人告訴我？」我幾乎要哭了出來。
「不要急，阿姨沒事。上個禮拜她在下高速公路時，被人從後面追撞。還好車速不是很快，阿姨的脖子有點不舒服。經過針灸推拿後，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了。我是要你打個電話回家，問候一
下。」「我會的，哥，謝謝你。那我要掛電話了，我要趕快跟媽咪說話。」
「思敏，你忘了時差嗎？現在加州才清晨四點，阿姨可能還在睡覺。如果要打電話，最少也要再等三個小時。」「嗯，我忘了。哥，那你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沒有事就不能跟你聊天嗎？」他笑了笑，停了半晌，「思敏，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打電話來向你報備的。」「喔，哥，對不起，我都忘了，禮物也沒有寄給你。哥，祝你生日快樂，你不可以生氣唷。」
「我不會生氣的，听你說說話就好。」「對不起喔，哥，禮物我會補寄給你的。對了，你和Debbie現在的感情如何？」
「跟以前一樣啊，我們現在不要談Debbie，說說你的Jason給我听。」在電話上，跟泰宇哥哥描述了郭民生，當然，我盡量挑他的好處講，想要給泰宇哥哥一個好印象。至于郭民生的女朋友，可能會有很多的猜測之詞，我就絕口不提，以免產生不良的誤解。
泰宇哥哥听了後，說，「思敏，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台灣。」「哥，我已經長大了，我會照顧我自己的。」
「反正你要多注意一點，不但要照顧你自己，而且要懂得保護自己。」泰宇哥哥用很嚴肅的語氣叮嚀我。泰宇哥哥就是這樣，總以為我還是個小女孩。
跟泰宇哥哥講過點電話以後，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我終于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媽咪。「媽咪，對不起，吵醒你了。」
「思敏啊，你怎麼這麼早？有什麼事嗎？」媽咪的聲音，顯然還沒有睡醒。「沒什麼事，我想念媽咪，听說媽咪發生車禍，你怎麼都沒有告訴我？」
「我沒什麼大礙，怕你擔心，也就沒有告訴你。你怎麼知道的？一定是泰宇說的。」「媽咪，你怎麼沒有猜表弟或舅舅？或者舅媽？」
「因為只有你的泰宇哥哥，才會這麼關心你。媽咪，知道你們最近好像比較疏遠了，是不是你那個同學Debbie的關系？」「不是啦，媽，你不要亂猜。」
于是，我把我和郭民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听了以後，媽咪嘆了口氣，「你喜歡就好，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讓媽咪知道。他什麼時候可以到美國來，我很想看看他，媽很難相信會有男孩比泰宇還優秀，尤其是泰宇又對你那麼好。」
「好啦，媽，你如果看到Jason，你也會喜歡他的。我和他有點像，就是台灣人常說的夫妻臉。」「可是——泰宇真的對你很好。」
「我知道啦，媽咪。」我知道媽咪心里想的是什麼。我也知道泰宇哥哥的好。然而，自從我遇到郭民生後，心里惦記的都是他，好像我們之間，早已注定存在著某種緣份。
正當我沉浸在我和郭民生的愛情時，眼前所看到的事物，不由得染上了一層甜蜜的光采。
這時，我卻接到Nancy電子郵件傳來的訊息，她告訴我，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我慰問她，「你還好吧？」
「還好，感情總是有聚有散，不能勉強。」她回答的似乎很泰然。（真的這樣嗎？）倒是我自己，看著她的電子郵件，心里有點感慨。
她的男朋友我看過，並不是公子那一型，當時他們兩人的感情很好，也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了，為什麼最後還是以分手收場？我和郭民生呢？以前不能相聚而相思，現在我們已經相聚，那以後呢？
很快的，聖誕節即將來臨，台灣的天氣雖然不冷，東北季風吹來，也是讓人感覺到冬天的氣氛。也許是聖誕假期的關系，我和郭民生的距離已經變得這麼近了，而且兩人也常常見面，這時，我竟然還會想念他，甜甜的想念。
星期六，我一大早就起來，為了和郭民生逛街買禮物，心里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因為聖誕節就要去見他的母親，不知她對我會有什麼印象。我看著窗外，下著雨的天空，黯淡的灰色給人一種錯覺，以為天亮的時間還很遙遠，所以吳惠美還在對面的床上，睡得很沉。
把窗子稍微推開，大約開了一寸，呼吸一點冷空氣，濕濕的，涼進心里的早晨味道。「何思敏，你起來了？幾點了？怎麼有點冷？」吳惠美趴在床上，頭也不抬的問我。
我趕緊關上窗戶，「對不起吵到你了，還早，你可以繼續睡。」「再見羅，好好約會。」說完，她把自己整個人都藏進棉被里頭。
「再見。」我小心翼翼地帶上門，懷著愉快的心情走出了寢室。
假日里的早餐店里，不像平常那麼忙碌，老板娘端著豆漿來時還說，「早安，同學今天好早。」「嗯，今天天氣不錯。」我回答。
答完，我才想到外面正下著雨呢，于是我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但老板娘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依然不急不徐地走進廚房。我放下手上的報紙，眼前的豆漿正熱騰騰冒著水氣，我嘗了一小口，甜甜的，暖暖的，跟我今天早晨的心情一樣。
心情好，下雨天也是好天；其實，我剛剛並沒有說錯，今天天氣不錯。吃過早餐後，我走在校園里。校園還是一副還沒有醒來
的樣子，四周靜悄悄的，飄著雨，少了原有的匆忙。
轉個彎，進入教室大樓間的花園，雨水聚集在石板路上的縫隙，順著地勢，流人了兩邊的小水溝。花園路旁的樹叢，葉片經過雨的洗刷，似乎變得更青綠。樹葉上的雨珠沿著尖端，掉落在地上的水窪，一滴一滴，好像我小時候和表弟，在後院玩的水龍頭似的，一滴一滴地震動著童年的回憶。
「何思敏。」背後有人叫我。回頭一看，高清峰赫然在眼前。「你早。」
「早安。你這麼早，要去那里？」高清峰推一下他的眼鏡，面露笑容。「我要和一個朋友去買個禮物。」
「和郭民生？」「嗯。」
「去那里？我也剛好要去買禮物。」「新光三越。」
「我也想去那里，不過，我可能先到地下商場逛一下，不能陪你們一塊兒逛街。現在，我可以陪你一起等車。」「嗯。」
于是，我們一起走著。在路上，他一直陪著我說話。很快的，公車站就在前面。鈴，手機響了。我們兩人同時檢查自己的手機。
「Jennifer，是我。你現在人在那里？我不能過去了。」郭民生的聲音有點焦急。「發生了什麼事？」我听了更急。
「我那個同學，吳如娟受傷了，我想留在醫院照顧她一下。」「傷的很嚴重嗎？在那一家醫院？Jason，我去找你。」
「Jennifer，你來這里，可能不太方便。以後我再跟你說詳細情形。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沒關系，我們再找時間去逛。」
掛了電話後，高清峰在旁問道，「有什麼事嗎？」「嗯，他不能來了。」我變得連說話都覺得沒有力氣。
「我可以問——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必須照顧一個受了傷的女同學。」
「喔——那我可以陪你去逛街。」「不了，今天不去了，我想回宿舍。」
「那，我陪你走回去。」「不用了，你去等公車，我自己回去就好。」
「沒關系，反正假日時間多的是，我陪你回宿舍，再上街也不遲。」我沒有再拒絕，由高清峰陪著，走回了宿舍。
「吳惠美，你還在睡覺？」「嗚，我弱小的心零受到了打擊！對了，你怎麼不去約會了？」吳惠美抬頭看著我。其實她已經清醒，只不過賴在床上沒有起來罷了。
「吳如娟受傷，郭民生去醫院照顧她。你呢？什麼樣的打擊？」我淡淡的回答。「不要轉移話題！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你才是真
的受到打擊呢。郭民生有沒有說吳如娟為什麼受傷嗎？你怎麼不也過去看看？」
「郭民生說不太方便，以後他會告訴我的。」「何思敏，先聲明一下，我不是在挑撥你們的感情。我上次我就覺得郭民生和吳如娟之間，一定不止于同學的關系，至少，吳如娟那天對他的態度，就不是一般同學的態度。她看到你的神情，就好像看到情敵。你打算怎麼辦？」
「吳惠美，你別亂說人家了。我會等郭民生的消息的，我相信他。」「你每次都這麼說。男生是不能太相信的，尤其是帥哥！你太相信他了，有一天，你可能受到傷害的。」
听了，我輕嘆口氣，心里有點亂，沒話說。「不要嘆氣啦，走，我帶你去逛街，改變一下我們低落的心情。」但，她可一點都不像心情低落的樣子。
「不了，我想休息。對啦，你受到什麼打擊？我看，如果我不回來，你可能在床上賴到中午。」「沒什麼啦，昨天找高清峰去郊游，他說他不想去，很不給我面子呢。」
「喔。」我應了聲。心里想著，要不要告訴她，現在趕快出去，說不定還會踫到高清峰，可以跟他去逛街。但考慮了之後，我只說，「說不定他真的有其他事情，不能陪你去。」
「唉，希望如此。」她的聲音變小，隨即她突然睜大眼楮看著我，「或者這樣好不好？你去約高清峰出來，我想他一定會接受你的約會。我再去找個男生，我們四個人一起去逛街。」听了，我狠狠瞪她一眼！
她吐個舌，喪氣的說，「好啦好啦，當作我沒有說。」接著她碎碎念著，「朋友嘛，偶爾幫幫我的忙也不會死。」我不再理她，順手拿起了一本英文小說，躺在床上翻著。
密密麻麻黑色的字體，流過我的眼楮，卻是空空白白的，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