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小娘子 第五章
攸-由四川談完生意回來,已經過完年了。
不過,他沒在堡里過年是常有的事,等過陣子他正式接任-家堡堡主之位,怕要更加忙碌了。
安頓好車隊,他快步走進堡內,準備將懷中的幾張合約送給爺爺當新年禮物。
「少堡主,您回來啦!怎不差人通知一聲呢?哎呀,糟糕……」一個由轉角走來的僕人看見他,非但沒有高興的神情,還一副完蛋了的模樣。
「怎麼回事?我要回來便回來,還需通報嗎?」-攸-黑眸轉合,這是不悅的前兆,只要是在-家堡待上些許時日的人都知道的。
「不不不,不是……少堡主,是那、那個……-馨姑娘找您,您先去瞧瞧她吧,她可念著您吶!」
「連你們都不知道我何時回來了,她怎麼可能預先知道,而派你來通知我?」他清明的腦子告訴他,事有不對勁之處。
「啊!沒沒沒……是這幾天她都念著,奴才見了您便先提了。」
「那好,我先見了爺爺,再去馨園見她。」-攸-說完,邁開大步要走,與新婚妻子沒多少交集的他,一時之間倒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妻子存在。
「等等等……」僕人一慌,街上前去擋住他。
「嗯,你還存事?」這其中定有詭異,-攸-不動聲色地忖道。
「嘿……沒、沒了。」僕人驚覺到自己做了擋少堡主的大膽事,嚇得縮回手,連連在心底祈禱,可千萬別讓少堡主發現了少夫人在書房里學寫字的事才好-
攸-斜睨了他一眼,繼續往-牾所住的牾居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裊娜的身影疾奔而來,僕人見到她來,松了好大一口氣-
攸-沒錯過這大聲的吐氣,他怪異地看著他們。
「相、相公……你回來了!」唐怡亭驚訝地頓著步。
打從知道他有了妾室,難以接受的她。對他總是能避則避,幾回之後,他也不回新房了,听說是在馨園住下。
知道這樣的消息,並沒有傷心,反而認為這樣能保住自己
這回他出遠門,她更是大大松了口氣,因為至少她可以不必人前人後避開他,日子也過得自在些。
誰知,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回來了,還教她迎面撞上!?
瞧她的模樣,像是看到了什麼鬼怪一般,一股莫名的怒火陡升。
「你要去哪里?」他不悅地問道。
「我、我去找爺爺!」
「正好,我現在要先去見爺爺,一道來吧!」
對這個妻子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只知道她還算守婦道、懂得對長輩盡孝。
唐怡亭一听,忙道︰「你一定有事要找爺爺商量,那我就不過去了。」
「你在避著我?」他眯著眼問,接著,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大可不必這樣。畢竟-家堡再大,你也避不了一輩子。」
「呃……我沒有!」她紅著臉否認。
他壓根兒不相信,轉個話題問道︰「你要去找爺爺做什麼?」
「我……只是找爺爺下棋。」
爺爺說等她學會下棋,再來就要習詩詞了。
「是嗎?」-攸-挑眉,不知道她會陪老人家做這般無趣的事,對她的看法有了些許改變。
「嗯,爺爺只讓我十步,我就能跟他打成平手了。」
「哦?」爺爺的棋藝精湛,他都贏不了了,她一個小小的姑娘家竟然快要和爺爺打成平手?這讓他有些吃驚。
「是真的。不過,可能爺爺沒有使出全力,我才能贏他吧!」唐怡亭不知不覺地跟他透露更多-
攸-眉一挑。她倒是謙虛呀!
比起-馨,她確實更適合當-家堡的女主人……
或許過些時候,他不再這麼忙碌,他會撥些時間好好了解她。
唐怡亭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感覺他與自己的距離不再那麼遙遠。是不是因為他才剛遠行回來的關系呢?
「爺爺,您看誰回來了?」唐怡亭還是和-攸-一起前來了。推開牾居的大門,她便急道。
她定是時常出入這里,才敢如此大聲疾呼吧!-攸-在旁觀察。
「還有誰?想必是攸-吧!」-牾認真地排起棋盤,沒分神瞧她一眼便猜出了答案。
「爺爺,討厭啦!您也不抬頭看一下。」唐怡亭嬌嗔地重踩一下地,狀似抗議-
攸-倒是第一次見到她撒嬌的模樣,雙頰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爺爺!」-攸-出聲。
「算算時候,你也該回來了。」
「爺爺,這可是四川李家的藥材合約,您瞧瞧……」-攸-將懷中的紙張拿了出來,遞給唐怡亭,「爺爺眼楮不好,由你念念。」
唐怡亭一愣。還來不及出聲,-梧便一把搶過合約。
「我哪會眼楮不好?你爺爺我呀,看到合約眼楮亮得像珍珠哩!」-
攸-不疑有他,兩人談了起來。
「攸-呀,一路趕回來,肚子可餓了?讓怡亭去替你準備準備。」-牾突然這麼說道,使了個眼色給唐怡亭。
「哦,我馬上去。」唐怡亭會意,忙要退下。
「不必了,我還不餓。」
「不餓沒關系,只是小點心。她做的小點心比外頭賣的還要好吃幾百倍。怡亭,你前天做的那個什麼來著?」
「爺爺,是翠玉蝦卷。」唐怡亭提醒道,卻沒提那日的牛肉餡餅放到涼了、餿了,也沒讓他知道她曾為他費心過。
「對對對,是翠玉蝦卷,給咱們爺兒倆弄來。」-牾朝她擠眉弄眼的,就是想打破兩夫妻問的疏遠。
「是。」她心想,反正在這里也插不上話,不如下去做點心給大家吃。
「這怡亭啊!還真是沒話說,人乖巧,手藝也好,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她對你娘和我做得可多了……」-
牾對唐怡亭贊賞有加,不就是希望他能多關心她。
然而,-攸-有沒有听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姊姊,你又來廚房做下人的工作啊?」
才出廚房,唐怡亭手里捧著香味四溢的翠玉蝦卷,準備給-牾送過去,不料。竟踫上了-馨。
「不要你管!」
「姊姊,何必這樣呢?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對,人家一直想找機會同姊姊你道歉,可你卻不曾理睬我一回。今兒個不論如何,你都要來喝妹子的賠罪酒。」她拉著她的手輕甩,像鬧脾氣的小孩。
「對不起,我沒空!」唐怡亭揮開她,不料,食盤上的蝦卷和醬料因她這個動作而灑了。
「呀——」-馨見了自己的衣擺沾上紅色的醬汁,憤地跺腳,「這、這是上好的‘瑤斑布’制成的彩衣吶!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件了,你、你竟然……哎呀,人家怎麼跟少堡主交代吶!」
她說完,便急著奔回馨園,好似要找人來修補那件彩衣般。
「我的衣裳也髒,就沒你這麼大反應,」唐怡亭低喃道,盡管表面上裝作不在意,可心里是有那麼一絲怨懟的。
相公對他的侍妾這般好,讓她穿上獨一無二的彩衣,那麼她這個正妻呢!?她斂下黯然的眸子,告訴自己別在意。
她不想因為他而受傷,或許,初時因他對她的相救之恩而延伸出來的情感,並不是愛——
不敢確定,也不敢去尋求答案,就任那惱人的揪心滋味留在體內吧!
她踅回廚房添補點心,接著匆匆地趕回房里換上干淨的衣裳,渾然未覺,-馨在角落窺看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心中竊喜不已,哪里像是氣憤毀了一件名貴衣裳的模樣?
「爺爺,我送蝦卷過來了。」
換好衣裳後,唐怡亭捧著食盤在房門外喊道,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好似方才沒發生任何事一般。
「快進來。」-牾的聲音里有著急躁,想必是想盡快嘗到美食。
「爺爺……咦?相公他……」
來門後沒瞧見-攸-的身影,她不知道是該為他的不在而松一口氣,還是失望。
「他回房去梳洗了,你也知道他才剛回來……不過,晚些他還會過來,到時你倆下盤棋,讓他見識見識我教出來的高徒。」
「我、我不行的,我還沒有準備好。」
「別怕,有我這個做師父的在,你怕什麼呢?可怪了,今天你的手腳有點慢喔!」-
牾沒說自己刻意留孫子下來,還拖了些時候,只是這平常手腳俐落的怡亭今兒個不知怎地,這麼慢,害他再沒理由留他,只好讓他回房去了。
他是在躲她吧?她想。
不過,也好,他留在這里,她反而不自在。
深吸了口氣,她微笑道︰「爺爺,今天的蝦卷我還多加了一樣料,您嘗嘗!」
「唔……你加了鳳梨!?」
原來,-牾早就已經吃起來了,那酸酸甜甜又帶點香辣、酥脆滑女敕的口感,教人忍不住想加快咀嚼動作,以填飽月復中的饞蟲。
「爺爺,您吃慢點,這兒沒人跟您搶的。加了鳳梨,蝦肉便不腥,清爽好人口,吃再多都不會……」唐怡亭倏地閉口,微搖頭,知道-牾根本沒在听。
見爺爺對她的手藝如此捧場,心頭被喜悅填滿。
馨園——
「少堡主,這可是姊姊為您準備的點心呢!」-馨親昵地坐在-攸-的腿上,為他夾起一口菜。
方才,她及時在他進入敵居前,來個「不期而遇」,他便被她哄回馨園了。
「這什麼?」他蹙眉,銳眸盯著那盤黑壓壓的菜,很難相信這樣的菜色會好吃到哪里去。
「這……-馨也不知道,只听下人說姊姊做的菜好吃,便向他們討了來,讓少堡主您嘗嘗。來,-馨喂您……」她誘他張了嘴吃進一口菜。
「呸!這麼難吃!」-攸-才合上嘴,嗆苦的味道即刻充滿了他的口腔,迫得他還未咀嚼便吐了出來-
馨一見他的反應,忙站起身,慌道︰「怎麼了?不是說好吃嗎?怎會……」她飛快地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攸-寒著臉將茶喝完了一杯,再添一杯,這才沖去了口里的怪味。
「你自己試試,這種東西也能算好吃?」
「是……哇,嗯……」-馨也學他吐出了菜,並連喝了幾口水。
「少堡主,這……這姊姊的手藝……」
「算了,八成是他們吃慣了粗食,才會覺得這種東西好吃。」-攸-蹙眉。他明明听爺爺對她的手藝贊美有加,怎會……
他不禁想起婚前爺爺對她的種種贊賞……那應是希望他能盡快接受自己得娶她的事實,才說出的謊言吧!
而現在爺爺對她廚藝的贊許,恐怕也是言過其實了吧!他心忖。
「也許吧!少堡主,都怪-馨……」-馨邊說邊跪下,請求原諒。
他彎身拉起她,視線正好落在她若隱若現的衣襟,使勁一扯,便將她帶人懷中……
片刻後,-馨嬌軟地靠在-攸-的懷里。
這男人如此偉岸、卓爾不凡,她是如此愛他呵——
可,她真能得到他一輩子的寵愛嗎?
想到這里,她默默地淌著淚。
「哭什麼?」
「少堡主……」-
馨欲言又止,故做扭捏的態度教他生厭,揮開她的手臂,他粗魯地坐起。
他不耐等候,要講便講,不講也罷,她的情緒可不在他的管轄里。
「少堡主,您別走吶!」
看到他對自己的哭泣毫無心疼的樣子,她暗忖自己不該以為淚水對他有用。
她咬住下唇,訥訥地說道︰「堡主,您不在堡內的這段期間,發生了好多事吶!-
馨受了委屈不要緊,但,現在姊姊掌握了整個-家堡,只怕哪天老太爺高興,說不定這個堡主之位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要能得到他一丁點兒的疼惜,即便是扭曲了事實也無妨。
「你說什麼?」
「少堡主若不想-家堡落入他人手中,還是趁早打算……」
沒听完-馨的話,他遂暴喝︰「不可能!-家堡不可能落到他人手上,我絕不容許!」
「是這樣最好。但您也看到了,她做的菜難吃,可大家都說好,連老太爺都這麼維護她,您……」
他正要質疑-馨話里的真實時,一陣大嚷由外頭傳來——
「不好了、不好了!少堡主……」
是青陵!-
攸-飛快地拿了外衣罩上,隨即打開房門。
「青陵,什麼事?」
「少堡主,快!堡主和夫人不知怎地,突然上吐下瀉,還有幾個僕人也……」
「上吐下瀉?」-攸-眯著眼,一股疑竇升了上來。
「是不是中毒了?」-馨在-攸-身後道。
「不知道,大夫還在診斷。少堡主快去看看吧!」
「對,咱們快去看看吧!不要讓下毒的人逃掉。」-馨也催促道。
正處混亂當中,誰也沒有去多想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這回-家堡發生集體上吐下瀉的事件,經過調查,他們在事發之前都曾經吃過唐怡亭所做的點心,因此,唐怡亭成了下毒的嫌犯。
「相公,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唐怡亭被一群僕人押著來見-攸-,而他們帶著指控與不信任的目光,卻傷了她的心。
「哼,如果不是你,大伙兒會中毒嗎?這次是瀉肚子,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要大伙兒的命了?」-
馨站在-攸-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咄咄逼人的態勢就是要她認罪。
「不!相公,我不可能會這麼做,我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啊!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她掙月兌了僕人的鉗制,面向他們,眼底有著希冀、有著請求,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就已足夠。
可——沒有!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她說話,他們都不相信她。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還不足以教他們了解她嗎?
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們皆低垂著頭不語,她心底已有了最壞的準備。
「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東西是你做的,也是你端來給大家吃的,你還想賴嗎?
更過分的是,出了這種事,你竟然不曾端碗藥給夫人和老太爺,你居心何在?」-馨使足下勁緊咬著不放。
「我沒有!我沒去侍奉湯藥那是因為我怕藥味……」唐怡亭咬著下唇。
自小她就怕藥昧,一聞到那味道身子就會不適到幾將昏厥,連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事有詠詠可以作證。
「哈!虧你說得出口,我記得那日你還曾跟老太爺說,因為你生了場大病,才會不識字,生大病還怕藥味,那我請問你,你是怎麼好起來的?你不覺得這說詞前後矛盾嗎?」-馨指證歷歷,說完,她轉向-攸。
「少堡主,你可千方別被她給騙了,-家堡世代也是賣藥的,你可听過這種怪病沒有?我看,她分明就是想毒死大家,好自己霸佔整個-家堡!」
一直不說話的-攸-睨看著她和-馨,一方淚眼婆娑,一方咄咄逼人。
「你胡說!」
見-馨不斷地捏造事實污蔑她,怡亭氣得奔到她的面前,當眾賞了她一個耳刮子。
「我哪里說錯了?你居然敢打我!?」-馨瞠大了眼,回手就要教訓唐怡亭,可手才高揚,便教人在空中截了去。
「這事我自有定奪,你不必在這里多嘴。」-攸-陰沉地說道,鷹眸卻不曾自唐怡亭的臉上移開。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用意何在?-家堡對她不壞呀!
若不是她下的毒,那麼可會是-馨?
瞧她一臉咄咄逼人的態勢,像是料定了這回唐怡亭逃不掉……
而且,為何幾乎所有的人都中毒了,她卻一點事也沒有?
難道,她早已「預料」了什麼?
若此事真與她月兌不了關系,他絕不會念她跟了他多年而寬貸她。
「少堡主,我……」-馨還想再說。
「退下!」他一喝,-馨不敢再多說什麼,可她只是退至一旁,沒有離開。她還等著看好戲呢!
唐怡亭見狀,一股希望由然而生。
只要他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她甘心為他做牛做馬。
可當他嚴峻的面容罩上一層冰霜,「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了是你,你能替自己找到有利的證據嗎?」
「我說過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
「住口,我要听的是證據,如果沒有證據,我就當是你下的毒了。」
唐怡亭不住地搖頭。她什麼也沒做呀!為什麼要她認罪呢?
她看著他,一時之間,竟吐不出一字半句。
「好吧!我就報請衙門來調查,到時可別怨我不念舊情。」
見她久久不發一語,只是沉痛地望著他,-攸-心里突然一陣莫名的慌亂。
「念舊情!?」她終于有了反應,但心中卻是苦澀,「我們從未談過情,何來舊情?」
他側過臉,不看她的落寞。「這種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你說這是廢話……我知道了。」她睨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他的話。
「不錯,做蝦卷的人是我,拿給他們吃的也是我,雖然我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但我沒有下毒。
上天明鑒,我若做了不名譽的事,就讓我不得善終。」說話的同時,她還看了-馨一眼。
因為沒辦法確定她出現在廚房的事,與這件事有關,她決定不隨口胡言,但她會查清楚的。
「這之中還會有什麼差錯,就是你要拿砒霜,結果變瀉藥對不?你根本就是在月兌罪!少堡主英明得很,才不會被你騙呢!」-
馨眼見-攸-有了動搖,她甘冒著被罵的風險,也要說話。
他不語,薄唇緊抿著,似乎在思量著誰對誰錯。
「少堡主,您想看看自己是怎麼被迫迎娶她的,要不是她早知道老太爺是-家堡的堡主,會費心救他,然後換一紙婚約嗎?
她混進來的動機根本不單純,您要是姑息她,遲早……啊!那結果-馨連想都不敢想吶!」-
馨提的這件事,正是-攸-心頭的疙瘩,他原本就無意娶妻,是被強逼的……
「你不要胡說,我真的不知道爺爺是……」
「不知道!?那為什麼當老太爺說要少堡主迎娶你的時候,你不拒絕?」
「我……我承認我有些意外,但……」知道他是恩公之後,她便再也抗拒不了了。
雖說事後她知道他並未認出她,也不愛她……
「哼,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啊,我忘了‘冠冕堂皇’這四個字,沒讀過書的你一定不懂,就是……」
「夠了,不必再說了!」-攸-大喝一聲,由主位上站起,聲勢威凜。
「唐怡亭,-家堡容不下你這種專司惹是生非之人,今天發生的事,-家堡不予計較,就當是還你救了-家堡主之恩,從今而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
「什麼?」她听完,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少堡主夫人!」-攸-沒對她重復方才的話,但明白地告訴在場的眾人。他休離了她。
唐怡亭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數步,像是想通了什麼,她不住地點頭道︰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你早想休了我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冤枉我,不調查真相就要趕我走?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她痛心疾首地想哭喊出聲,可惜,她已經痛得哭不出、喊不出了。
面對她的質問,-攸-背過身,不發二口,不想承認什麼。
他就認定她是不甘心、不願意離開-家堡,那一張悲慟柔弱的臉蛋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他一個字也不要听、不要相信,心——也不能動搖。
良久,大廳靜謐得駭人。
「好,我走!不過,我不會承認什麼。這件事是你錯判了,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的。到時,我要你收回今日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她屏住氣,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地、用力地說。
她不讓自己露出脆弱和可憐的一面,她是驕傲的、有自尊的,不會走得挫敗,只會走得坦坦蕩蕩。
「休書你留著吧!反正我不識字,給了我也看不懂。」她諷道,轉過身,筆直且驕傲地走出大廳,不貪看任何一樣-家堡的事物。
她從來就不戀棧這些,總有一天——她會證明他錯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攸-在她走後,也不再理睬-馨,即便是多年以後,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