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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丫頭闖情關 第四章

無行往寄傲的房門走去,卻不經意的看見花園的水池邊,佇立了一個身影,他定楮一看,沒錯,是寄傲。他輕輕的走到了寄傲身旁,卻發現寄傲一個人在發呆,臉上寫滿了心事,完全投注意到身邊有人。

寄傲心不在焉的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腦子里一片混亂,他不停的思考著一些「復雜」的人、事,殊翎的無情、無心的疏離……啊!煩死了,他不是一向自傲自己冷靜的處事態度、精密的思維方式嗎?搞不懂,自從遇見無心之後,他就愈來愈不像自己了──是愛的力量嗎?反反復覆的想著,又想到了他娘,也許,等自己背上的傷好了,該回去風家牧場去探望、探望娘了,順便告知娘他和無心的喜事。

無行好笑的看著寄傲不停變換的表情,一會兒是深思、一會兒是困惑、一會兒又是欣喜……原來,在他卸下了冷酷的面孔之後,表情竟是這般多變。

「寄傲!」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讓寄傲嚇了一大跳,差點就掉下水池。

而無行這才知道原來憋住自己的笑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他也感到奇怪,他自己在下人面前是如何能保持「冷面少爺」的樣子?也許是下人們個個謹慎機靈,難得有出糗的時候吧!

「原來是無行,害我……」寄傲礙于面子問題,不好說出「害我嚇了一大跳」這種話出來。

「害你怎麼樣?」無行打趣的說。

「不,沒什麼、沒什麼……對了,無行你找我有什麼事呢?」他真驢,怎麼會以為「雲無行」是「冷酷」的代名詞呢?真實的他教人大吃一驚,可真會損人,難怪和慕翔處得來──天知道,慕翔最痛恨「冷若冰霜」的木頭人了,幸好自己在酷的外表下,有一顆「火熱的心」,否則如何能結交到像慕翔這麼好的哥兒們呢?

「喔!是這樣的,我要給你一樣東西。」無行的臉瞬間嚴肅起來,不再鬧了。今天是要辦正事的!他告訴自己。

「什麼東西?」寄傲覺得奇怪,無行有什麼東西要給他?

「這個。」無行將「傲翎劍」遞到寄傲面前。

寄傲一看到「傲翎劍」,眼楮陡地一瞪。

「這把劍……怎麼會在你這兒?」那天,劍明明還在殊翎那里的,不是嗎?而今卻在無行的手上,這意味著……

「這把劍……是我從殊翎的手上拿過來的。」

「你認識殊翎?!」寄傲也有些驚訝。

「是的。至于殊翎為什麼要我把劍交給你。她說……該是你的東西。」無行的眼中有一股讓人無法輕易察覺的憂傷,他仍無法忘懷殊翎離開時的情景,就像五年前一樣。

「無行……」寄傲雖然不明白無行和殊翎的關系為何,但是他仍敏銳的察覺到無行在提到殊翎時的那份悲痛。

「對了,我想請問你,你和殊翎是什麼關系?」無行忙把自己從悲傷的情緒之中拉出來,進入主題。

「啊?」寄傲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替無心著想。」無行也覺得自己問話的方式很突兀,所以就趕緊解釋自己的目的。

「我……」寄傲有些猶豫,他不知是否該說出他和殊翎的過去,但轉念一想,所有的疑問趁此時澄清也好。

「我和殊翎是在三年前認識的,當時我出外去處理一些有關牧場的事,因緣際會,踫上了殊翎。殊翎很喜歡跟著我,也表明她很喜歡我,但是,我並未當真。有一次,我和她聯手打敗了企圖威脅呂毅的江湖組織。」

「造劍神手呂毅?」無行十分驚訝,名聞江湖的造劍神手呂毅?

「是的。」寄傲按著說,「他為了感謝我們,便將他親手鑄成的一對劍送給我和殊翎,並以我們的名字命名。他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殊翎卻以為別人也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他嘆了一口氣,「她更強烈的表示要嫁我,我也明白她是認真的,但是,我並不愛她啊!于是,我回絕了她,因此她非常不諒解我,憤而帶著'傲翎劍'離開了。」

「唉!她也真是任性。」無行忍不住搖頭,原來是這樣。

「現在,你能相信我嗎?」見無行點點頭,寄傲才放心。

「也許你們是得罪了什麼人吧?否則,為人麼殊翎被指使來殺你們呢?」無行推測道。

「好象沒有……」寄傲努力的回想。突然,他想起了那天在鄰鎮出手救了婉兒而和那個柯什麼來著……對了!是柯英俊,和那個叫做柯英俊的人起了沖突,他原先倒沒放在心上,難道真的是那個柯英俊?

「其實……在救了婉兒的那一天,我們曾和一個叫做柯英俊的人動手,就是他調戲婉兒的。」寄傲決心說出。

「柯英俊?」無行深思,半晌,他說︰「我知道了,是鄰鎮的人嗎?」

「對!」

「這個人惡名在外,曾經強搶民女,但最後都因他家財大勢大而作罷。寄傲,你要多加小心,這一次他沒有報復成,一定還會有下一次的。」無行在擔心之余,仍不忘叮嚀他。

「我知道了!」寄傲保證,「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心兒的。」

寄傲忽然想起無行提到殊翎的那股神情,于是他忍不住問︰「無行,那你和殊翎是如何結識的?」

「我比你早了兩年認識她,當時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無行說著,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難道她……」寄傲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莫非殊翎就是……

無行幽幽的說著,「她是在林子中被我發現的,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我一接近她,她就驚慌的跳了起來,用劍指著我,凶巴巴的說︰'你想干什麼?'我只是笑而不答,心想,好有趣的小姑娘,淚痕未干,卻能立刻武裝起自己。」

「她看我那樣,就很生氣,和我打起來,但沒兩、三下,就被我制伏。說實在的,年紀小小,武功倒是挺行的。她心有不甘的被我抓緊雙腕,眼楮惡狠狠的瞪著我,她氣得紅紅的小臉,明亮的雙眼,竟讓我有些痴了。」無行回憶著往事,心中仍激蕩著。

「後來呢?」寄傲很感興趣的問,看無行那樣,他更加肯定殊翎就是無行的「她」。

「突然,我听到咕嚕的一聲,原來是從她的肚子傳出來的,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無行自嘴角扯了一個笑,「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樓殊翎。」她也反問我的名字,我便告訴了她,然後要帶她去吃東西,當時,她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她的樣子好可愛。無行想著。

「殊翎告訴了我有關她的故事,她自幼被義父扶養長大,義父教她武藝,她一直以為義父很疼她。但是有一次殊翎卻听見她的義父向別人說他只不過是把殊翎當作是他的工具罷了!殊翎听了心里很難過,就跑了出來。」

寄傲看著無行敘述這些的時候,好象很甜蜜似的。

「後來她和我在一起有一個月之久,然而,她的眉間卻似乎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愁,到最後竟變得有些冷漠,我不明白是為什麼?直到有一天,她趁我幫她買東西之時,逃跑了。」說到這兒,無行的心就一直往下沉。「而這一次,她還是選擇離開我……」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無行……別難過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寄傲忍不住在心底罵起殊翎,這麼的不懂無行的心。

「不要緊的,只要她能幸福就好了,我並不奢求能和她長相廝守,殊翎能自由選擇地的伴侶,那個人不一定要是我。」無行說,「所以,你和心兒要好好把握住彼此所能擁有的,你們一定要幸-,好嗎?」

「嗯!」寄傲點頭。

此時,無行注意到了站在花園入口的無心。

「心兒,你站在那里做什麼?」無行說著,快步的走向無心,「瞧你,衣服穿得這樣單薄,小心著涼了。」

無心已在花園的入口看著寄傲和無行好一會兒了,一個是她最愛的人,一個是她的至親,她很好奇他們究竟在談些什麼?一陣晚風吹來,無心打了個哆嗦。

「你還好吧?」寄傲擔憂的問,微微皺著眉頭。

「很好。」無心忙垂著頭,對于寄傲的溫柔關懷,她仍無力招架,只能借著低頭掩飾羞怯。

「寄傲,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房里休息去吧!我帶心兒回房去,」

寄傲聞言,有些戀戀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才朝「任翱軒」走去。自從他受傷之後,便一直睡在「任翱軒」,對于不能擁著無心入眠,他甚感懊惱,卻也莫可奈何。

無心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寄傲,直到他消失在長廊的那一端,她才回過神來,發現無行在盯著她瞧。

「不氣他了嗎?」無行問。

「這……不知道。」無心給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無行笑笑,妹妹的心思他豈不明白?

「走吧!大哥有話要告訴你。」

無行一並把他和寄傲與殊翎的故事說給無心听,無心不覺傻了。這世上踫巧的事實在太多了,大哥和寄傲先後結識了殊翎,他們也剛好都認識慕翔和晏馨,真是太湊巧了。另一方面,她也為了大哥的深情,殊翎的執著而感動,忍不住滴下了眼淚,她是誤會寄傲了。

看她淚濕眼蒙蒙,無行忙問︰「怎麼哭了?」

「嗚……大哥,我實在太感動了,你……好痴情,我……我也誤會風子了。」無心抽抽搭搭的說。

「唉!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哭的?來,把眼淚擦干,別哭了。」無行把手帕自無心的袖間抽出,幫她將淚水拭去。

「你只要解開你的心結就好了,別的事你就不用操心,好嗎?」無行把妹妹摟在懷襄,輕聲的勸慰,「要是讓寄傲看見我害你哭成這樣,他不把我大卸八塊才怪。」

無心听了,眨了眨濕濕的眼睫,笑了起來。

「對了,大哥,我要去找風子向他道歉。」無心喜孜孜的說。

「瞧你,'見色忘兄'。」無行打趣道。

「哥──」無心羞紅了臉,她噘著小嘴,氣呼呼的瞪著無行,一副「蓄勢待發」,準備揍人的樣子。

「好……好……快去吧!」還是小心為妙。

無心站在寄傲的房門外,偷偷往門縫里瞧。

說真的,她從未如此仔細觀察過寄傲,每次和他在一起玩時,總是看他笑嘻嘻的沒什麼脾氣,只有發生「誤會」的那一次,他不理會她的淚水,一徑冷漠的走開,當時,真令她感到害怕、絕望,幸好誤會冰釋了。

還有一點,是她沒有發現到的。當寄傲一個人時,他是很沉著、冷靜的,像一只不動聲色的猛獸。無心又看向寄傲的臉,嗯……真是英俊,她看了又看,做下了這個結論。她看著看著……頭不小心踫撞了門一下,發出了聲巨響。一察覺自己的偷窺失風,無心嚇得連忙往後一退,然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跌坐下去。這一下,敲醒了深思中的寄傲。

「誰?」他警覺的抬起頭來,立刻起身到了房門口,一開門,發現有一個「東西」被撞倒在地,還發出了哀叫聲。

「唉!好痛喔……」無心坐在地上,直喊疼。

「咦?無心,是你啊!」寄傲見無心坐在地上喊疼,趕緊將她拉了起來,順便拍掉她身上的灰塵。

無心被他親昵的動作給惹得不好意思,于是輕聲的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寄傲停住了手,看著無心低著頭,滿臉紅霞的整理自己的衣裳,小女兒的嬌態畢露,令他更是忍不住想要去寵她、愛她、憐她一輩子。

「沒摔傷吧!」寄傲一臉擔憂的看著無心,深怕她有一絲損傷,那可是會令他心疼的。

「不,不礙事的。」見他如此關心自己,無心的心頭暖洋洋,突然想起自己是要來向他道歉的,便沖進他懷里,喃喃的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錯怪了你。」她滿懷歉意的說,同時也緊緊摟住寄傲。

「傻心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別放在心上。」原本寄傲想不透無心向他道什麼歉,後來才想起她的疏離可能是因為誤會他和殊翎而造成的,她會道歉,想必就是無行向她解釋過了吧!

輕輕的自懷中抬起她的下顎,寄傲直視著無心的眸中有一股濃濃的戀慕之情。無心的眼眶之中泛著盈盈淚光,像是在悔悟,他看了好不舍,柔柔的,寄傲用唇輕觸無心的眼皮,然後在她的挺鼻、粉頰之間流連不去,手指也撫著她微皺的黛眉,希望拂去她的憂愁。

無心被他的舉動弄得意亂情迷,只能閉上眼,感覺寄傲仔細、小心的呵護著她,有多久他們不曾如此親密了?

「你不氣我?」無心試探的問。

「嗯!」寄傲也不多說,只是緊緊擁她在懷襄,重溫那股佳人在抱的柔情,「這一生,別想讓我放開你,別離開我的身邊,好嗎?」他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低低的回旋在無心的耳邊,「如果有心事,一定要對我說,不要把自己悶壞了,好嗎?」寄傲完全明白自己不能忍受無心的忽視,所以他必須讓無心懂得告訴他她心中的想法。畢竟她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他一定要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害。

「好。」無心綻放出微笑,她真是沒有愛錯人。

殊翎揮著汗在一塊小菜圃里松土,雖然沉重的鋤頭對于她這練武之人是不算什麼,但是一直在烈日之下工作也是會累死人的,不過她卻仍然專心一致的工作著。

喝了一口水,殊翎坐在一棵大樹下歇息。半個月前,她離開了是是非非、擾亂不清的江湖,獨自一個人到了這座山中來定居,過著清靜悠閑的日子,平平淡淡卻也安適自得。

這山中沒幾戶人家,所以有誰搬入、有誰搬出都非常清楚。當初她來到這里,人家見她是個美麗乖巧又無依無靠的姑娘家,就特別照顧她,幫她開了一小塊菜圃,也時常送東送西的,雖然殊翎婉拒了他們的好意,但他們仍然十分熱心,她也只有接受了。

「小樓,在想什麼?」一個慈祥的聲音傳來。

正在沉思之中的殊翎听了這話,慌忙的低下頭,心虛的否認,「沒有啊!秋姨。」

練達的秋韻豈會瞧不出殊翎的心事重重?但既然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會獨自到這山中隱居,必定是有什麼想要遺忘的事吧!所以,秋韻體諒她的心境,也就不追究她在想什麼了。

「累了嗎?」秋韻關心的問。

「不會,謝謝秋姨。」殊翎很感動。這些人之中,就屬秋姨對她最好,時常來探望她。但是殊翎始終搞不清楚,那就是秋姨年紀才三十七、八歲而已,而且長得十分漂亮,充滿風韻,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卻沒有嫁人,真是奇怪。

「秋姨,你為什麼沒有嫁人呢?」克制不住的,殊翎問出了心底一直存在的疑問。

秋韻愣了一會兒,隨即自眼角流出兩行-淚。

殊翎嚇了一跳,她不是有意要害秋姨哭的,她趕緊拿出手絹替秋韻拭去淚水,迭聲的說︰「對不起,秋姨,小樓不是故意要害你哭的,你別哭了,好不好?」

搖了搖頭,秋韻憐惜的看著細心的殊翎說︰「這怎會是你的錯呢?是秋姨不好,不該在你面前哭,讓你著急。」她一直覺得和小樓這孩子很投緣,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兒不知該有多好。

「真的?那秋姨你別哭了,看你哭,小樓好難過。」殊翎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她好喜歡秋姨,很希望自己是秋姨的女兒,那她就能照顧、陪伴孤單一人的秋姨了。

秋韻輕拍殊翎的肩頭,這孩子,有一副好心腸「好,秋姨不哭,別擔心了。」

「嗯!」看見秋韻止住了淚水,殊翎一顆心才放下,此刻,吹來了一陣大風,將殊翎的手絹吹走了。

「我的手絹?」殊翎緊張的大叫,那條手絹是她和無行在一起的時候,無行買給她的澧物,雖然說當時她並不是十分在意,但如今,她卻時常拿出來,因為看見手絹,就好象見到無行。

她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愛的是無行而不是寄傲,她竟痴傻的死纏著寄傲,還傷害了他,間接使無心傷心,然後又放棄了自己最愛的無行,她真是愚蠢、沒用,如果現在連一條手絹也保不住,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愛無行?

「啊!」幸好,手絹被一根樹枝纏住,這樣要拿回來就不是難事了,于是,她蹤身一躍,使出輕功,輕易的將手絹拿了回來,「秋姨,你看,我拿回來了。」殊翎開心的向秋韻表達自己心中的愉悅之情,卻投注意到秋韻的臉色微微一變。

飛絮舞?小樓怎會這功夫?她知道小樓有武功,所以能不費力的耕田,但是……飛絮舞?這不是樓中賢的獨門功夫嗎?而且是只傳內不傳外的,難道……小樓和他有什麼關系嗎?莫非……不行,她一定要問清楚。

「小樓,你會武功嗎?」秋韻裝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殊翎暗自煩惱,她真笨,不小心在秋姨面前施展出了武功,該怎麼辦?但是……她看向秋韻,秋韻那關愛的眼神使她忍不住說出實話,「對,我自幼就習了武藝。」殊翎坦白的說。

「喔……那是誰教你的?」這麼說來,「那件事」的可能性又大了點-秋韻想。

「是我義父。」想到義父,殊翎不禁瑟縮了一下,義父待她十分嚴厲,練功時的苛刻是今她不敢再去回憶的。若不是有師兄照顧她,只怕她撐不下去,但她仍逃跑過,所以才會遇到無行……她現在好想無行啊!

秋韻沒忽略掉殊翎的顫抖,看來她的義父對她很嚴格,才會讓她不住的流露出恐懼。

「他對你很凶?」

殊翎點點頭,但立即說︰「但義父除了在練功時很凶之外,其余時候他都對我很好,雖然他常讓我練功練得遍體鱗傷,但事後他會叫師兄拿金創藥給我擦,只是……」她欲言又止。

「怎麼樣?」秋韻看出殊翎的猶豫。

殊翎淒涼的一笑,那笑使秋韻的心痛了一下,這孩子正值青春年少,怎麼會有如此悲戚的笑容?

「義父並不是真的疼我,他只是利用我,要我去當他的殺人工具,這是我在無意之中听到的。」

這人真是禽獸,竟利用年幼的小樓替他殺人!秋韻在心中氣憤的想。

「只可惜,義父在我十五歲那年死去後,我就和師兄分道揚鑣了,我沒成為他利用的工具。」

那種人,死了最好,秋韻暗暗的罵著。

「你義父叫什麼名字?」

「樓中賢。」這三個字從殊翎的口中逸出,只見秋韻的臉霎時成了青白色,身驅搖搖欲墜。

中賢……你為什麼死了?秋韻的心在淌血,但一想起十八年前他的負心,她立即換上了一張冷漠的臉孔,只是,她的心痛卻未減輕一絲一毫。

「秋姨,你怎麼了。」殊翎看出了秋韻的異樣。

「沒事、沒事……對了,那你的師兄叫什麼?」秋韻迫切的問。

「樓殊翊。」

秋韻不禁震動了一下,殊翊,她的兒子,這麼說來……小樓是她的女兒了?秋韻忍不住哭了出來,感謝上天在她和女兒分離了十八年後,還可以見到女兒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

「秋姨,你怎麼又哭了?」

「不,秋姨不要緊。既然你告訴了秋姨你的故事,那秋姨就告訴你秋姨的故事,好嗎?」秋韻含淚看著女兒,多希望能擁住小樓,听她喊自己一聲娘,但是,還是先不要和小樓相認好了,免得小樓知道她的義父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而他竟如此對待她。

「好,我要听。」殊翎真想知道秋姨的故事。

「我在十七歲那一年嫁給了一個大我二歲的人,生活十分甜蜜,十八歲時,替他生了個兒子,有了孩子,我覺得和他更是難舍難分。」秋韻回憶著。

原來如此,自己一直以為秋姨沒嫁人呢!她竟然還有孩子,只是。殊翎不禁想,那為什麼後來他們分開了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慮,秋韻按著說︰「在我十九歲時,我懷了一個孩子。一天,我去找我的丈夫時,看見他和他的師妹摟摟抱抱,我一氣之下,收拾了包袱,離家出走,來到了這里。不久生下了一個女兒,我仔細的考慮之後,決定把孩子送回他家,于是我就把孩子放在他家的門口,畢竟孩子是他的。」秋韻不禁嘆了口氣,「然後我就一直一人獨居。」

殊翎深受感動,秋姨真是偉大,她倚著秋韻,撒嬌說︰「那我做你的女兒好嗎?」

「好、好!」秋韻真想說出「你就是我的女兒」,但她隱忍著,「來,叫聲娘!」

「娘!」殊翎甜甜的叫著,從今以後,她終于有娘了。

秋韻淚流滿面,她終于听到女兒親口叫她「娘」了。

「小樓,你的本名呢?」秋韻只知道她叫做「小樓」,不知道她的真名。

「義父幫我取名為'樓殊翎'。」

「嗯!真是個好名字,很適合你。」

「謝謝秋姨的稱贊,不,是娘。」

「好了,別再工作了,今天到娘那里去,我們好好慶。」秋韻微笑著。

「好。」殊翎開心的說。

「爹。」樓殊翊喚著。

樓中賢回過了神,定定的看著殊翊,「什麼事?」

「您又在想翎兒了嗎?」

「是啊!」樓中賢重重的嘆了口氣,「自從我詐死,讓翎兒自己去追尋她的幸福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念她,不知她過得好不好?這孩子死心眼,我罵她、打她,她也不肯-下我,執意要報答養育之恩,我怕她就此糟蹋了自己的青春,所以才出此下策。」

「爹,但是您這樣做難保翎兒的心不受傷害啊!」殊翊擔憂的說。雖然翎兒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但他可是疼她疼得緊,如果能夠,他希望翎兒能一直在他們身邊,但是殊翊明白,這樣實在是太自私了,他們沒有權利束縛她的一生。

「我又何嘗希望她受到一絲傷害?即使她是撿來的,我仍將她當作親生的來看待,武功傾囊相授,毫不保留,盼望她能站在和你相等的地位,不會讓她因為自己是個孤兒而感到自卑。也許,我是苛了點、殘忍了點。但全是為了翎兒好啊!」樓中賢說到後來,神情難掩激動。

「爹……」殊翊有些感傷。爹的心情,只怕翎兒永遠地無法了解,翎兒啊!這輩子師兄還有機會能見到你嗎?

「而且,翎兒的模樣總是讓我想起你娘。」從殊翎還是個小嬰兒時,樓中賢就發覺她的長相有幾分神似自己的妻子──秋韻。隨著年歲的增長,殊翎除了長相之外,連神情舉止都和秋韻頗為相似,為此,他感謝過上蒼,謝謝他在讓他失去了秋韻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之後,賜給他一個像秋韻的女孩給他,使他的遺憾減少一點。

韻兒,你還好嗎?孩子,你好嗎?可惜爹沒有看過你的模樣,是像爹還是像娘?

雖然他不明白當初秋韻怎會挺著一個大肚子就走,都快臨盆了,萬一有個意外該如何是好?當他得知她失蹤時,他的心都碎了,無法再愈合。而任憑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她的蹤影。若不是殊翊的哭聲還在他的耳邊縈繞,只怕他早已一死了之。所以當他在門口撿到了甫出生不久的殊翎,發覺她像秋韻時,便強迫自己從悲傷的情緒之中走出,決心獨力扶養殊翊和殊翎。十八年匆匆的過去了,韻兒……孩子……

「爹,您就別想太多了。」殊翊勸慰著父親。每次只要爹一提到娘,就滿臉的悲戚神色,令他也感到難過。雖然他自幼就失去了娘,但他仍然常在心里刻劃著娘親的樣子,覺得娘就在他身旁,再加上爹對他疼愛有加,又有親如妹妹的翎兒,他倒覺得沒有什麼缺憾。只是爹一直無法忘懷娘和他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所以常常在無意之中流露出悲傷的情懷,「您還有我,不是嗎?」

樓中賢心疼的望著兒子,「翊兒,都是爹不好,爹讓你跟著我吃苦受罪了十八年,卻沒讓你享受到母愛。」樓中賢對兒子心懷愧疚。他知道單單只有父愛是無法讓一個孩子真正快樂起來,但是,要他續弦……他辦不到,他的心中永遠只有一個人存在,那就是韻兒!

「爹,您怎會有這種想法呢?翊兒從不認為跟著爹是吃苦受罪,相反的,翊兒還覺得很快樂、很充實,翊兒很開心,因為爹能愛娘始終如一。」小時候,他看見別人有娘,他總是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別人,他也常向爹吵著要娘。當時,爹沒有說話,只是摟著他流-的說︰「苦了你了,孩子!」當他慚慚長大,明白爹深深愛著娘的心情,所以,他就全心全意的愛爹和翎兒,不再因為沒有娘而去羨慕別人。

「好、好!不愧是爹的好孩子。」樓中賢流淚說道。

深刻的父子之情,就在此時展露無遺。

雲家花園中

「我不管,我一定要走。」晏馨跺了跺腳,生氣的看著擋在她面前的慕翔。她離家已經有一些時候了,也該回家去看看家里的人,不知他們過得好不好?

「不,我不許你走。」慕翔怎舍得讓晏馨離開他的身邊?即使她想回家去也不行,他怕她一去就不打算回來了。

「求求你,讓我回去吧!」晏馨苦苦的哀求著,慕翔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能就此-下了她的家人哪!她一雙漂亮的眼楮盛滿了盈盈淚水,「蓄勢待發」的看著慕翔,像是隨時都會流下眼淚般威脅著他。

慕翔的心一揪,他舍不得她走!猛地,他伸手一拉,將晏馨往懷里一帶,希望以柔情融化她的意志,進而留下她。

晏馨有些迷亂,她感覺自己的去意一點一滴的消逝著,她甚至想要永遠留在這臂彎里,不要離開。

「如果你要走,隔些時候吧!我陪你回去。」慕翔突然說出這些話。

晏馨听了,忙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他。

「丑女婿總要見岳父母吧!」慕翔笑說。

果然,不一會兒晏馨的臉便紅了起來,將頭埋進慕翔的胸膛,任由他摟住自己。

花園的某處──

「唉!真無聊,竟輪不到我出馬。」無心看著眼前恩愛親密的兩人嘟著小嘴,意猶未盡的說。

「別胡鬧了,他們能自己達成協議,是很好的事呢!」寄傲笑說,小丫頭片子想去當「愛情和事佬」呢!

「哇!風子快看,他們在親嘴呢!」無心驚訝又感興趣的叫著。

「別、別看。」寄傲忙把無心拉走,這種場面,兒童不宜。

望著無心抗議的小嘴,寄傲真想嘗一嘗它的味道,不過現在還太早,等到她再長大一點,那可愛的唇,就只屬于他風寄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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