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總裁 第二章
天,她快瘋了。
蓋在棉被下的應采兒,幾乎快要抓狂了。
她都不知道盼盼有這種嗜好,喜歡穿蕾絲睡衣,害她渾身都不對勁,老是想要把這一身刺刺的東西給月兌掉。
可每次她想要起身動作時,就一定會有某個親朋好友進來探望慰問,當然包括了一些楊偉業的「女婿」候選人的殷殷詢問。
唉,要壓低聲音假裝嚴重失聲可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耶,而且還要一直把棉被連頭蓋上,就算有空調,還是讓她悶出了一身汗。
你就說你頭痛,模樣很憔悴,不想見任何人,就算逼不得已要見,也不想讓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所以堅持把棉被整個蓋到頭上,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楊盼盼交代的聲音在她耳邊繞著。
真是說得簡單做來可不容易,好幾次她都驚險得快要被掀開棉被見人,要不是假裝嚴重咳嗽嚇退來人,說不定現在已經被識破了。
不過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得去完成。
趁著訪客的「關切」告了一段落,應采兒自床上翻坐起身,嫌惡的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粉紅色蕾絲睡衣,皺皺鼻子,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下次要記得告訴盼盼,她的穿衣品味真的該改改了。
低頭看了看床頭的鐘,還差一刻就九點了,盼盼答應過十點前會趕回來跟她換班,這一個小時她得好好利用,找機會接近逄亦凡。
應采兒暗忖了半晌,走上前將門給鎖住,動作迅速的換上了自己一向習慣的衣物──T恤跟牛仔褲,伸展了下躺了一晚的筋骨,朝位于二樓的落地窗外的陽台走去……
淡淡的白煙在黑夜的庭園中裊裊升起,逄亦凡修長的手指優雅的將煙自唇邊拿開,長長的吁了口氣。
他實在是受不了吵雜的人群,若不是楊偉業親自打電話邀約,他想這次的聚會他怎麼也不會來參加。
就算他再怎麼孤傲,長輩都親自開口了,他也不是這麼的不懂商場倫理,還是得賣個面子給他。
不過他只答應現身,並沒有打算做其他的娛樂,更不想跟那些擠在楊家豪華大廳中,期待因為「身體不適」而無法現身的楊盼盼突然恢復健康,蹦蹦跳跳的下樓來跟大家見面,好讓他們可以獻殷勤吧。
逄亦凡又吸了口煙,朝天空輕吐著白霧。
他早就打算來露個臉就走,若不是江奇硬要他留下陪他,他早就已經閃人了。
楊偉業也算是老奸巨猾,除了邀請一些現在最具價值的單身漢赴約,還找了不少的美女模特兒參與這場盛宴。
不少把持不住的豬哥很容易就被看穿,直接被排除在楊偉業的準女婿名單外。
呵,楊偉業為了這個寶貝女兒,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楊偉業的腦筋動到他身上,只不過……要他為了一個女人安定下來,那還不如叫他直接去死一死來得痛快。
逄亦凡俊薄的唇畔微微扯起,再吸口煙,仰頭望向星空。
忽的映入眼簾的不是點點繁星,卻是一個急速掉落的巨大黑影。
「該死!」他只來得及咒罵一聲,扔掉手中的煙,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接住那團黑影,可那墜落的力道過于強大,讓他整個人被撞得跌躺在地,身上還壓著一個莫名其妙的「物體」。
天,發生了什麼事啊!
應采兒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剛剛一連串的狀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只記得自己打開了落地窗,觀察了一下地形之後,決定翻過陽台欄桿,然後沿著旁邊的水管滑下。
當她在腦中模擬每個步驟的情境時都是超完美的,可等她真正翻過欄桿,抓著水管想要滑下時,一切就開始走樣了。
先是她的腳沒踏穩,接下來是她的手又滑掉,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是從半空中跌下來了,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撞到冷硬地板的感覺,反而還覺得很溫暖很舒服哩?
難道她是一命嗚呼,升天去了嗎?真的好舒服耶!
應采兒閉著眼楮,忍不住用臉頰對著身下的溫暖磨蹭著。
「你躺夠了吧?」低沉的聲音透過了胸腔的震動,傳入了她的耳中。
啊,地板會說話?!
她猛的睜開眼楮,用手半撐起身子往身下望去。
「你該減肥了。」只見一雙嘲弄的-黑眸子正對著她發出熠熠光芒。
她困惑的愣了半晌,然後宛若觸電似的自身下的溫暖跳了起來。
「呃,我、我以為──」她漲紅了臉,尷尬的結巴起來,「你、你還好吧?」
「不好。」逄亦凡試圖想要站起身,卻發現當他用手去撐地時,卻自手腕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痛楚,隨即身子又不穩的跌坐在地。「該死!」
他低咒了聲,英俊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了起來。
「你怎麼了?」應采兒連忙蹲,查看著他的狀況。
逄亦凡攏起眉,動了動手腕,又是一陣劇烈的痛楚。
「骨折吧。」他淡淡的道。
「骨折?!」天!她驚呼了聲,望向他正要拚命道歉時,卻被映入眼簾的臉孔給震懾了住。
咦?!這、這不是她拚死拚活想要找到的人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她的臉上瞬間浮現了喜悅的神色。
「你很開心?」看她的嘴都要咧到耳朵邊了。
「呃,當然沒有。」她連忙將臉上的笑容給收起,「我是很抱歉。」
「是嗎?」逄亦凡瞥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看起來不像。」該死,他的手根本沒辦法動彈。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壞心的女人嗎?」他這樣的評斷讓她有點受傷耶,至少她忍笑忍得很痛苦啊。
「我沒興趣管你是怎樣的女人。」他冷淡的回應,「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要想辦法拉我起來,而不是在那邊神情怪異的猛盯著我瞧?」
「喔,對、對-,我都忘記了。」都是因為看到他太高興了,這是不是叫做天上掉下來沒死卻壓到的禮物啊?
應采兒連忙上前想要攙扶起他,可他的體重卻讓她吃力的咬緊牙根仍拉不動,才拉起了一半,又後繼無力的松手,讓他又硬生生的跌坐回地上,好死不死的又撞到他的手。二次傷害,讓他這次終于忍不住痛喊出聲。
「該死,你是跟我有仇嗎?」從來沒有女人想跟他為敵,不過看來眼前這個女人打算當第一個例外。
「這怎麼能怪我嘛?要不是你太重了……」剛剛他還說她該減肥哩,他自己才是重得可以。
什麼?不但害他受傷,現在竟然還批評起他的身材來?
逄亦凡氣得腦袋都要冒出白煙來了。這女人,好樣兒的。
可不是他自夸,若是他想要轉戰模特兒界,輕松就可以干掉現在當紅的第一把交椅,只是他不屑罷了。
咬咬牙,他盯著她,「若是你以為這樣可以加深我對你的印象,你很成功。」不過是惡劣的印象。
「真的嗎?」應采兒哪听得出他話中的相反意思,開心的道︰「那太好了,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好接近。」看來外面對他種種難搞的傳聞都是假的。
果然,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刻意接近他的。女人,他看太多了。
不過從天而降又把他搞到骨折的女人,他活了將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踫到。
「亦凡──」江奇呼喚的聲音自偌大庭園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我在這邊。」他回應道。
「快過來吧,楊偉業在找我們上樓去探望他女兒。」江奇又高聲的說。
什麼?!又有人要上樓去?!
應采兒心一驚。這下慘了,她不快點溜回去假裝病人還得了。
「你先過來吧。」他還有帳要先算清楚哩。
「呃,我得走了,我能跟你約好明天見面嗎?我會去公司找你,你一定要記住我喔。」雖然很想要留下來跟他套好關系,不過她畢竟是個重信諾的人,答應了盼盼的事情又不能不做……
無奈啊!她只能忍住心中的不舍,強迫自己離去。
「喂──」逄亦凡愕然的看著她落跑的背影,第一次無法掌握別人的行動方向與思緒。
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落跑了?是怎樣?
「-,你坐在地上干麼?」循聲前來的江奇好笑的看著好友,不過在對上他投射而來的白眼時,又識相的壓下了唇畔的上揚。
「我的手骨折了。」他已經因為忍受痛楚而冒出一身汗來了。
「怎麼搞的?」江奇驚呼的上前將他扶起。
「天上掉下來的災難。」逄亦凡抬頭看了看……有個陽台?
「我看你還是趕快去醫院吧,我送你去。」唉,看來他是跟楊小姐無緣了。
「二樓是誰的房間?」眯起眼,看著二樓陽台欄桿後頭,落地窗敞開,被風吹動而飛揚的窗簾。
剛剛那個女人,肯定是從那邊「掉」下來的。
「二樓……」江奇跟著揚頭,困惑的道︰「不知道耶……干麼這樣問?」
「沒事。」他可不想把自己剛才的糗事從頭到尾再說一次。
這個女人,他跟她的梁子是結大了。
「不好玩啦,真是超級難玩的。」言之妤把大大的遮陽帽往桌上一丟,打落了幾個放在上頭還沒上架的情趣用品。
「老板,你回來啦?」剛從後頭走到店面的梵璦,看到旋風似的走進店內的言之妤,聲音充滿了失望。
「怎麼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看到我回來喔?」言之妤湊上前,觀察著她的神情道。
「我沒有。」才怪。這個老板老是以捉弄她為樂,現在度假回來,她的好日子又沒了。
「我听到你心里有另一個聲音喔!」言之妤明顯的想要找碴。
稿子寫不出來加上又玩得不盡興,讓她整個人處于一個很不爽的境界,看啥都不順眼。
「妖女,我知道你回來了,不要像只縮頭烏龜一樣躲著不敢見人。」忽然外頭傳來的聲音解救了梵璦。
「好啊,這頑固的老頭現在找上門,根本就是自討苦吃。」言之妤轉移了注意力,往店外沖了出去。
只見店外站著一個老先生,雙手叉腰的望著她。
「妖女,你還是快快回頭是岸,把這種傷風敗俗的店給收起來。」老先生是附近寺廟的廟祝,對于她在這個「風氣淳樸」的小社區內開設情趣商品店很感冒,每天總會上門鬧鬧。
「臭老頭,你才是該多開開眼界,順應世界潮流,才不會老得快,腦袋空固力。」像是找到了什麼發泄管道似的,言之妤精力充沛的回應。
「在沒有看到這間店倒閉的那天,我可是不會輕易老的,你放心好了。」文信教回道。雖然年邁,可他的眼楮卻炯炯有神,一點都不服老。
說起來,他們之間這樣斗嘴的模式已經成為他每天的「樂趣」之一了,前陣子她出國不在,還真讓他無聊得每天提不起勁的猛打哈欠。
所以今天一得到她現身的消息,他可是興奮得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就蹬著球鞋跑了過來。
「那你是永遠等不到那天了,下輩子看看吧!」言之妤用手遮住紅唇,仰頭大笑了起來。
「你真的是死不悔改,下輩子當心投胎當畜生。」文信教漲紅臉的說。
「我一向敬老尊賢,我不會跟您搶的,您先請。」言之妤氣定神閑的回道。
「你──」每次吵嘴,他好像總是那個率先沉不住氣的人。
「虧你還說你是修行的人,這樣說沒幾句就臉紅脖子粗的,我看你還是回去閉關打坐,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不送啦。」嗯,吵吵嘴之後,她突然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揮揮手,決定回家睡覺去也。
文信教被這一陣搶白,早已經氣得七竅生煙,老人家禁不起激,看到路邊放著的水桶,手一抄,便提起水桶往她的身上潑去。
有殺氣上言之妤反射性的將身子一閃。
「啊──」尖叫聲揚起,可卻不是發自她的口中,而是無辜受波及的應采兒。
天,她最近是倒什麼楣啊?不是從二樓摔下去,就是被潑得一身濕。
應采兒呆呆的看著自己從胸口濕到褲子的大片水漬,一時之間愣了住。
文信教看苗頭不對,腳底抹油,閃得飛快。
「這老頭,老雖老,腳程還真快。」言之妤沒好氣的說,走向濕了一身的應采兒,打量道︰「你還好吧?到我店里換件衣服吧。」
「呃,不用了。」應采兒用手拉了拉衣服,好像這樣就可以揚干似的。
這下真糟糕,她還得去找逄亦凡完成任務耶,可這一身濕……
「不行,你也算是我的代罪羔羊,你不換掉這身濕衣服,我會良心不安的。」言之妤認真的看著她,突然冒出一句話,「好像,真的太像了。」
「嗄?!」應采兒回視她。好像?是像明星嗎?她才覺得她很像某個艷星,甚至比起那些明星都更美艷動人呢。
「來,你一定要到我的店里讓我替你裝扮一下。」言之妤的眼中突然閃動起光芒來了。
「不用了,真的。」她現在趕回家還來得及換個衣服吧!
「用不著跟我客氣,走吧。」言之妤硬是扯著她的手腕,不顧她的反對,拉著她往「售驚情趣有限公司」走去。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應采兒一直到下車,站在逄氏企業的大樓前,還不相信自己被打扮成這副「德行」。
好像,真的好像,簡直就是「古小月」的翻版。
言之妤興奮的聲音還留在她耳邊回繞著。
古小月……這名字忒是耳熟,好像在哪邊看過?
雖然有熟悉的感覺,可是她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干脆放棄。
她現在全副心意都放在自己這一身宛若AV女優的打扮上。
白色小可愛幾乎遮不住她雖不大卻也還算豐腴的胸部,露出了縴細的腰肢;宛如啦啦隊女生才會穿的紅色超短百褶裙,不但讓她修長的美腿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甚至連她渾圓挺翹的臀部都差點溜出來見人。
還不只這樣呢,她的視線落在手上的紙袋,里頭正躺著硬被言之妤塞到包包內的各種情趣用品。
她真沒想到原來言之妤是開情趣用品店的,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去那種店,看到那些琳瑯滿目的情趣用品,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忍不住好奇的觀看。
不過,她真的不需要啦!
偏偏她又拒絕不了言之妤的熱情「款待」,听其他店員說,這個老板娘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就大方的送東送西,可對不喜歡的客人,那可是才踏進去一步就會被趕出店門。
人家都這樣說了,她也只有無奈的任由她擺布,直到她心滿意足才得以月兌身。
應采兒又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的裝扮,還有手上的那一袋情趣用品,有種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
不過,都已經兵臨城下,難道真的要改天再戰?
可是穿成這樣去找人家,好像又太不端莊……
應采兒就這樣轉身走了幾步,又轉回來走幾步,來來回回好幾次,連她自己都覺得要是被人看到的話,肯定會覺得她是神經病。
低頭看了看腕表,還有點時間,還是回去換個正常點的衣服再說。
應采兒做了最後的決定,她轉過身匆忙的想走到路邊招計程車時,卻猛的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壁」。
「啊──」
「該死──」
驚叫聲與帶著痛楚的低咒聲隨著她手中紙袋掉落在地上而同時響起。
「亦凡,你沒事吧?」江奇關切的查看著半彎著身軀,一臉痛苦扭曲的好友。
逄亦凡安好的一手正扶著包裹著繃帶的另一手,痛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應采兒來不及去撿散落一地的東西,連忙先開口道歉。
「又是你。」這三個字是從逄亦凡的齒縫中迸出來的。
他是跟她有仇嗎?每次遇到她就沒好事。
「你們認識?」江奇好奇的打量著站在眼前的女人,贊賞的口哨差點就從嘴中溜出。
這俏妞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怎麼沒听好友提過呢?
「你好,我是──」
「她就是楊盼盼。」逄亦凡截斷了應采兒的話,讓她驚訝的瞪圓了眼-
,她什麼時候變成楊盼盼了?
「你就是楊盼盼?」江奇詫異的程度不小于她。
哇靠,原來楊偉業隱藏這麼久的女兒竟然長得這麼漂亮,而且這麼火辣?那雙美腿,想要好好的吹口哨,真是一雙修長勻稱的腿啊!
「真是久仰大名,你的身體還好吧?那天要不是急著要帶亦凡去看醫生,我一定會去探望你的。」江奇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楊盼盼」身上,已經忘記好友疼痛的手傷了。
「我不是──」
「原來楊偉業的女兒是只猴子,而且還是只喜歡裝病的笨猴,手腳笨拙到了極點。」逄亦凡事後已經搞清楚她從二樓掉下來的地方,就是楊盼盼的閨房。
「我不是手腳笨拙,是那水管太滑了,所以我才會跌下去的。」竟然說她笨?至今還沒有人敢懷疑過她的智商咧。
「對啊,亦凡,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盼盼?」江奇已經站在應采兒那一邊了。
「我還沒批評她的穿著品味,難怪她父親不敢讓她在媒體上曝光。」該死!他怎麼覺得他固定好的骨折處,好像因為剛剛那一撞又移位了。
「這才不是我的品味,我平常不是這樣裝扮的。」可惡的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你想怎樣裝扮都不關我的事,以後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逄亦凡站直身體,冷冷的說完話之後,不再理會她,舉步正朝公司門口走去時,腳下卻又一絆,整個人往後跌坐了下去。
「該死!」他不敢再用手撐地,只好硬生生的一坐在冷硬的紅磚道上。
火辣辣的痛楚自他的臀部向四處蔓延,他狼狽又難堪的用沒受傷的手拿起了那個將他絆倒在地上的「物體」一瞧,犀利的黑眸霎時充滿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