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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擒郎 第八章

「叔叔,我現在在肯特的住處,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再把他變成有人性的人,讓他親口叫你一聲叔叔。」在完成打掃工作後,卓敏給萊恩打電話報平安。

這時候已經下午了,派翠克的豬窩在她勤奮的整理下,終于像個人住的地方。其實這個房子差強人意,家具太少、空間太小、擺設太單調、窗戶又太大,稍微風吹一下,就有掃不完的塵埃……至于環境,實在乏善可陳,真想不透沙漠中有什麼好住人的,他為什麼要住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她一定要想辦法慫恿他搬出這非人住的地方。

「很好,只有獨一無二的女孩才配得上獨一無二的男人,發揮你獨一無二的本事吧。」萊恩大力鼓動,他十分看好他的佷女,卓氏的每一分子都是不凡的。

「謝謝你的鼓勵,但,叔叔,你實在該多學幾句成語。」卓敏取笑他,正想再多加嘲笑一番,電話被切斷了。

派翠克帶著怒火靠在電話旁的沙發上,充滿防備地看著她。

「起來啦?你看我整理得多干淨。」卓敏神清氣爽地說。「這才像人住的地方。」她自己可是滿意極了。

派翠克突然一把扭過她的頭,逼她面對他。「說!你和誰通電話?」她的舉動太像臥底。

卓敏大吃一驚,反射性地回握他的手腕。「你不會輕一點嗎?」依他這種手勁,她漂亮的下巴一定會留下指痕,可惡。

「你不說,我就捏碎你動人的下巴。」他不懷好意地瞅著她,眼中有不容小覷的陰狠。

看來,如果卓敏不照實回答,他一定說到做到。

「說就說,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跟萊恩-卓啦,他是我叔叔,我打電話報平安行不行?」他這種生活也真可憐,隨時隨地都要提高警覺,神經繃得比弦還緊。還是平凡的生活好,無憂無慮又逍遙自在。到底是什麼使他忘了那段平凡卻幸福的時光?

「萊恩-卓?他是你叔叔?」派翠克一臉懷疑。「我認識他,但是沒听過他有佷女,你還是直接說你接近我的目的吧。」他並不是疑心病重,只是習慣性的保護自己。

「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來喚起你的記憶的。」卓敏不在乎重復幾次。「你很快就知道對我防備是多余的,因為我是惟一能救你月兌離這種非人生活的人,而我沒有絲毫不利于你的動機,也沒那個必要。」如果他記得過去種種,他一定不會對她采取防備態度,然而,因為愛他,她不在乎重新開始。「你不妨從現在開始撤下心防,看我能帶給你什麼。」

她是那麼自信,帶你人無比堅定的力量,連派翠克也不禁心動。

「我不需要你帶給我什麼,所以收起你的痴心妄想,你只要專心做好你女佣的工作就可以了。」他沒忘記在他所受的殺手教育里,他必須自立自強、自給自足,不受恩于他物、不施恩于旁人,完全當個獨居的個體。而他早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是的,我記住了,那麼,我的主人,我們的晚餐要吃什麼?」既然他想當主人,卓敏也不在乎,反正她會想盡辦法,找機會與他交談,讓他習慣她的存在,慢慢攻進他的心房。只要她願意,天下沒有難得倒她的事。

「別問我這麼笨的問題,你不是自稱能做出天下美味嗎?就去做呀。」派翠克一臉不耐,留下這女人實在是給自己找麻煩,說話是累人的,而他今天說的話超出一個月的說話量。

不過,說實在的,雖然他老是習慣性的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卻並不真的討厭和她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話居然能給人安定的力量;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覺得他早就習慣了她的聲音,並且發現他的心與她的聲音起了共鳴……

太不可思議了,他才認識她幾個小時而已呀!基于保護自己的必要性,他一定要更加小心。「那你至少得告訴我超級市場在哪里吧?」卓敏翻著白眼,她連這里是地球的哪一個角落都猜不出來,怎知道哪里能買到東西?

「你以為沙漠里有什麼鬼超級市場?冰箱里有哪些東西,你將就著用吧。」這女人是不是沒大腦?

「冰箱?」卓敏一臉愕然,這屋里有冰箱嗎?怎麼她沒發現?難道……「你說那個像冰箱的箱子是你的冰箱,放在里面的是食物?」恍然大悟加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我整理的時候……以為是大型垃圾桶,所以把里面的東西全清出來……塞進了垃圾袋……」小女孩做錯事的無辜表情,她這次真是錯得太離譜了。「可是……那不是我的錯呀,我怎麼知道那是冰箱,那里面是食物,我以為你懶得丟垃圾,所以把冰箱當臨時垃圾桶……」如果他知道她怎麼邊清邊叨念,一定會當場吐血身亡。

「糟了啦,慘了啦,食物都被我丟掉了,你沒晚餐吃,明天也沒早餐吃,一定會餓扁的,怎麼辦?超級市場應該不會太遠吧?我現在馬上去買菜。」卓敏說到做到,馬上就要出發。「把車子借我。」她伸出手去。

「不用了,超級市場離這里要半天的車程,你到那里已經打烊了。」派翠克一派悠閑。

「什麼?這是什麼鬼地方?難道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這下子真是慘,食物都沒有了,市場又那麼遠,虧她還滿懷興奮地想做些他愛吃的菜,這下可好了,她拿什麼做?可惡!美國為什麼要那麼大?為什麼不要像台灣,小小的就好,買菜多方便。

怎麼辦、怎麼辦?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她急得像什麼似的,派翠克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喃喃自語。

沒飯吃,不吃就好了,有什麼好擔心得坐立不安的?真是奇怪的人,難道她每天都定時定量,三餐不缺嗎?那也未免太嬌生慣養了吧?派翠克覺得真是被她打敗了。

「少吃一頓飯讓你這麼焦慮嗎?」他不由自主地主動問她。其實仔細想想,這關他什麼事呀?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開口。

卓敏錯愕地看著他,她是為他的肚子擔心耶,他那是什麼態度?

「不是我愛焦慮,照顧未婚夫的肚子是未婚妻的責任,我不得不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你有異議,民生問題就讓你負責好了。」卓敏沒心思搭理他,在口氣上也不怎麼注意。

「我有承認我是你的未婚夫嗎?不要把什麼事都算在我頭上,料理三餐本來就是女佣的責任,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要個女佣做什麼?」派翠克也很難客氣得起來,這莫名其妙的女人老是惹得他脾氣暴躁,她變得怎樣關他屁事?干麼把事情都推到他頭上來?

「我做不好難道你就做得好?你那一手意大利菜,也好不到哪里去。」卓敏又煩又躁,火氣很快就被挑起來。其實他的手藝實在沒話說,只是現在是吵架時期,不是稱贊對方的好時機。

「你……」派翠克顯然受到很大的震撼,看著她的眼光發直,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怎麼知道我會做意大利菜?」那是他有一段時期在意大利餐館當臥底順便學的,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的事多得超乎你的想像,而且,所有的事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卓敏得意地說。「愛信不信隨你,反正你慢慢就會相信。」

派翠克看著她,瞳孔的顏色變得又深又濃,像正極力思考著某件傷腦筋的事,卓敏很快就猜出他的心思。「別傷腦筋了,都過了大半天,像我這麼重要的人,你要是能想起來,早就想起來了,不用等到這個時候。不過你別擔心,Trustme,Youcanmakeit.我一定會幫你的。」她的笑容充滿信心。

「你很愛管閑事,我不需要任何幫助。」雖然卓敏一語說穿了他的困惑,他還是不能松口承認,說不定她只是不小心猜中,或他大意露出線索而已,絕對不是如她所說,他曾經是她的未婚夫。

「算了,反正你的個性就是這樣,我早就知道了。」卓敏不以為忤,她早就把他研究透徹了。

這令她想起一件事,也許她該再花些時間研究他的卦相,說不定從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或者,再重新看看他的面相、骨相,看他這幾個月內是否曾經歷什麼劫難,弄壞了腦袋。

「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死纏不放的嗎?」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

「那可不,你是惟一。」卓敏輕笑著,雙手環上他的肩。「要記得哦,你是惟一。」她知道他一定會把她推開,因為他現在不是愛著她的人,他是最初的那個殺手。

派翠克的心湖居然漾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把他圈在迷亂的模糊記憶里,他覺得腦中有些東西逐漸成形,呼之欲出……

想要捕捉卻又無影無蹤……

「你在想我們的事?」卓敏大感詫異,原來他並不是全然忘記,只是想不起來,捕捉不到那段記憶。看起來事情大有可為。「我說的話激起了你的印象?」

派翠克碧藍的眼中有一絲痛苦,堅毅的唇抿成一直線,仿佛身心正受著難言的煎熬,但卻又極力掩飾,不想讓人見到他的脆弱。

「別慌,別急,你一定會想起來的,相信我,相信我。」她擦去他額上豆大的汗珠,把他擁入溫暖的懷中,她知道他一定會推開她,但她不在乎。「我們以前也是這樣深情相擁的。」

「不要管我。」推開她,他氣惱地把自己鎖在房里。

他怎麼會變得這樣?他可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右翼派翠克,今天竟然脆弱到需要女人來安慰,這成何體統?他可是最有希望的總指揮人選,怎麼可以懦弱到這種地步?該死,他的大腦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老是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為什麼這種熟悉感會造成他的痛苦?又為什麼這種痛苦每次都由那個女人引起?難道真如她所說,他們曾有過一段美好的記憶?

更詭異的是,他竟然覺得他的感覺全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如她所說︰他們「曾經深情相擁」,他認識她。誰來告訴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

「肯特,脾氣鬧夠了沒?快開門。」卓敏敲著那扇緊閉的門。「快開門,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她哈欠連連,時間不早了,而且,累了一整天,她的眼楮都睜不開了。

「做什麼?」他果然開門了,一臉的陰郁。

卓敏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捂著嘴從他的身旁,拖著腳步走入惟一的那間房。

「你做什麼?」派翠克像拎小雞般,從她的脖子把她拎出來。

「睡覺呀,難道你不會看?我最痛恨別人吵我睡覺,除非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否則別來吵我。」卓敏皺著眉,苦著臉,她真是困極了。

「想睡覺去你的地方睡,別想佔用我的床。」讓她在這屋子里,他已經夠讓步了,她休想進駐他的房間、他心愛的床。

「你體貼一點好不好?人家是嬌滴滴的女生耶,不讓人家睡床,叫人家睡哪里?要睡地板、沙發,你不會自己去。」卓敏再次向房間舉步,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派翠克極力堅持,他一向說話算話從不打折扣。

「我不管啦。」卓敏也不依。「不然你這里讓人家睡。」說著,她向他的懷中倒去。「對了,這里是最好的搖籃。」她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急速奔向周公的召喚。

「喂,我說不行……」派翠克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如何處理一個睡在他懷中的女人是他這一生中從未修過的課題。

他如一根木頭般站著,許久不知如何動彈,一任她像心愛玩具般抱著,他的手居然很自然地去扶住她,很懷念地去撫她的黑發,好像他們曾經如此相依相偎……

在這樣的深夜,他竟然不想去思考、掙扎了,因為心中平靜如湖水,一切都有如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一切都自然如四季的運轉……

他把她抱上他那張單人床,好像那是理所當然。真是奇怪呵,他的心中居然泛出一股難受的酸楚,一股柔柔的疼惜,一股深深的思念……這些都是他從未有過的情懷,他從不知道的感覺,怎麼會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錐心刺骨?

看著她的睡臉,他竟然也有種心願得償的滿足感,好像他曾許下心願想一輩子就這樣看著她……他就放任自己忘情的看著,直到天光大亮。

他看見朝陽在她的眉睫跳躍,彎翹的眉毛閃了閃,明亮的眼眸粲然蘇醒。那一瞬的感覺很美。

她睜開眼來看見他,幸福的笑靨浮上臉龐。「早安,我的肯特。」

很美,這張笑臉,有令人羨慕的某些東西。但是……

「我不是你的肯特。」他實在恨她錯認他。一夜的溫柔情懷一掃而空。

「我知道。我不怪你的死不認賬,你也別怪我改不了口,大家扯平吧。」卓敏好大方。「你的床真好睡,不過,我比較期待睡在你懷里。」對她來說,這可是天大的無奈。「算了,這一天不會太遠的。」說完,她自顧自地笑了。

「你真的這麼有把握我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人?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對于她所給他的不尋常感覺,他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

「如果不是,我怎會對你的一切了若指掌?不用懷疑,人類是神奇的動物,即使記憶被刻意遺忘,潛意識也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你的感覺會告訴你答案。而我的名字叫卓敏。」卓敏俏皮地用指尖輕點他的唇,帶給他一陣顫栗,但他的感覺告訴他,這不是他的第一次經驗,不管他的記憶如何否定。

「我的肯特主人,我覺得我們現在該向超級市場出發了,雖然你不在乎餓肚子,我的胃可會抗議。」卓敏提議,這是她這半天的計劃。

「我說過我不叫肯特。」派翠克氣漲了臉。

「我也說過我們扯平了。」卓敏笑嘻嘻的。

「我現在開始懷疑你說的話了,你若不是認錯了人,沒理由硬把我當肯特叫個不停。」派翠克又把她所說的話打了折扣。

他取出車匙邊走邊對她說,心中不自覺的想到該為她買幾套換洗衣物、多買幾天的食物,因為他下個任務在法國,快則十天,慢則一個月才會回來,他斷然不可能把她放在身邊。

「那是有理由的,但,我不太考慮告訴現在的你。」卓敏賊賊地笑著,據說欲擒故縱也是個不錯的法寶。

「如果我非要你說呢?」派翠克這輩子還沒被吊過胃口。

車子發動了,揚起漫天黃沙。

「這是你的威脅嗎?」卓敏嗆得直咳。「卓敏不作賠錢生意,要得到答案,得拿你的吻來交換。」這可是卓敏這幾個月來夢寐以求的事,如今有機可乘,她怎能不把握?

「那你恐怕要失望,殺手是不接吻的。」殺手只學習殺人技巧,接吻不在範圍內。

「因為你相信你不會?」卓敏嘲笑著。「如果我說你會呢?」她比他更肯定,「要不要試試?」

派翠克悶不作聲,一路專注地開車到市區。

在這幾個小時的相處後,派翠克再也沒有自信肯定任何自己所認為的事,不是他失去了肯定自己的自信,而是他所熟知的一切變得離奇、不可思議,甚至連他的感覺也背叛了大腦……

在這種情況下,他拿什麼和她爭辯?說不定結果會再次背叛他所認定的事實,那麼他要用什麼方法再相信自己?再相信他所認定的這個世界?他所處的世界在這幾個小時內有了超乎科學所能解釋的改變,如果讓這些事一再發生,那麼他必定會精神崩潰,難道這正是這女人歹毒的目的?

有了這個推論後,他決定把她丟在市區,讓她再也無機可乘。

派翠克一直沒作聲,卓敏當然以為她的提議得到允許,是以,當車子滑入停車場後,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捕獲他的唇。而在他反應過來前,他的直覺反應證實了她的話,以足以令他一頭撞死的程度反應她的吻。

他所認定的世界,再次徹底的顛覆了……

「真令人懷念,讓我不得不想起我是如何愛你。」卓敏不住地贊嘆著,這個吻,她日思夜想了一百多個日子。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心中升起了危機意識,他惱怒著,把她當做企圖顛覆他世界的劊子手。

「把你變回那個愛我的肯特。」卓敏簡短地回答。她知道他專制、頑強又固執,要改變他並不容易,但,猶如她最初的堅持,她一心愛他。

「我不是肯特,我沒有愛過你,不要用這些該死的話來迷惑我。」他的惱怒愈燒愈熾。「你走,現在就走,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惟有如此才能遠離危險,遠離迷亂,遠離她所帶來的這些科學不能解釋的種種。

「你不敢承認你的感覺,因為你不敢承認你心中早已承認的事實,所以,你不敢承認我。」即使面對派翠克的驅逐,卓敏依然篤定。「一個人如果所有的感覺都被說中了,難免會覺得沒面子,繼而大發雷霆,這點我很明白,所以你雖然說出沖動的話,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卓敏依然故我。「既然目的地已經到了,我們就快樂地采購去吧。」說著,她挽著他的手,朝超市的大門走去。

「上帝怎麼會讓你這樣的女人纏上我?」派翠克申吟一聲,把臉埋進手掌中,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令他動彈不得。

***

「我猜得不錯吧,在出任務前,他一定會帶她來采購食物。」久候在一輛拉風跑車里的是狼族的小伙子。

「出乎我的意料,依派翠克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理會她。」一臉意外的是虹狼,雖然把卓敏送到派翠克的身邊才不到三十小時,但是較量既已展開,他當然要了解對手的進度和策略,更何況他對她存在著絕大的好奇。

「我就說吧,這個東方女郎是不同凡響的。」一臉激賞的是青狼,尤其當卓敏祭出那個吻、說出那番話。「她是個聰穎的女人。」

「聰明的女人不一定就能解開我的催眠。」虹狼不服氣。「我的催眠術是天下無雙的,全宇宙無人能解。」

「我知道,我知道。」青狼豈不知他的個性。「聰明的女人不一定能解開你的催眠,但聰明而具有真愛的女人,能再次改造他。」

「那我就再次把他催眠。」虹狼標準的血氣方剛個性。

「如果她能再次改造他,你還想比下去嗎?」虹狼是個直腸子又死不認輸的人,直腸子的個性有直腸子的想法和做法,但都不會是最好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能催眠他十次,她就能改造他十次,這樣一直比下去,有何樂趣可言?」他們都不是吃飽了撐著的人。

這會兒虹狼听出了弦外之音。「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有那種力量,能突破殺手根深蒂固的心防,能破解我的催眠?」

「愛吧。」青狼聳聳肩,對他而言,那只是電視肥皂劇里的泛濫名詞。畢竟他只是個名副其實的殺手。

虹狼也一臉不解,因為在他的字典里,查無此字。

「莫名其妙的東西。」虹狼聳聳肩。「我們還是繼續觀察她究竟能重新改造他,還是破解我的催眠好了。」把車子停妥,兩個偉岸的男人朝超市走去。

「問題是她似乎還不知道他是受到了催眠。」

「也許我該對她暗示一下,以示公平。」也不知是太有自信還是風度絕佳,虹狼打算給卓敏一個小小的提示。也許他覺得這麼爛的游戲不值得玩太久吧?

不久之後,他們在超市的三樓找到了這兩個人。

這是一家復合式超市,一樓販賣生鮮蔬果,二樓販賣各種居家衣物,三樓販賣琳瑯滿目的生活叢書,四樓展示各式家電,五樓是咖啡廳……

他們看到派翠克如他們所願,一臉不耐地東張西望,卓敏則站在書櫃前翻閱著眼前的書籍,也許有些她想要的知識吧?她非常專注地看著。

虹狼閑閑散散的靠近她,他今天改變了造型,所以不怕卓敏認出他,至于派翠克,青狼邀他到五樓喝咖啡兼探口風去了。

「小姐對命相佔卜有興趣?」虹狼沉穩地問,他可不想讓她認為他是專向女人搭訕的痞子。卓敏抬起眼來,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想找些資料。」

「想找些什麼資訊呢?也許你也可以找找催眠這方面的資訊,基本上,命相是天定的,催眠卻是後天的,它們在某一些方面有所關聯。」這樣的提示夠明顯吧?虹狼認為被青狼贊為聰穎的女人,程度不應太差。

果然,卓敏有如受到天大的指引般,兩眼露出恍然大悟的光芒。「對呀,我怎麼一直忽略了這個時下風靡的技術?」一定是哪個愛玩的小伙子拿「她的肯特」當試驗品,闖下大禍了,不過沒關系,因為它太流行了,所以她剛好也研究了一下,這下子剛好派上用場。

不但是個聰穎的東方女郎,恐怕還是個本事深不見底的高手,說不定她對催眠有過深入地研究,畢竟把催眠當作一門技術而不當作游戲的人並不多,這足以顯示她也許也是個催眠高手。虹狼暗暗想著,他見識過她的身手,現在又讓他有了這層認識,游戲應該不至于太難玩,他開始真正地期待起來。

「謝謝你,你給了我一個很重要的提示,謝謝你。」卓敏感激地猛對他行禮,讓虹狼覺得她太小題大做了。

「不用客氣,你不用客氣。」虹狼忙不迭地搖手,找個機會趕快就溜了。

卓敏心花朵朵開得燦爛,她今天意外的又得到新的資料,離喚醒「她的肯特」記憶的口子愈來愈近了。

「肯特……」她興奮地回頭找他,卻失去了他的蹤影,他不見了……

失望與絕望無情地攫獲了她。

***

「你居然到服務台去廣播。」派翠克氣呼呼地對她吼。「你以為我是什麼?三歲小男孩?」他只不過和青狼到咖啡廳去喝杯咖啡而已,十分鐘時間,她就到處去廣播了,豈不令他氣炸?

「我……」尋不著他的惶恐與再見他的驚喜同時停在她的臉上,晶瑩的淚珠在眼中閃爍,臉上欲哭不哭,愛笑不笑的,復雜的變幻著難看的表情,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

「好了,好了,」他實在看不下去,那模樣不只是丑,還給人他欺負她的錯覺。「人找到了,你該放心了。」

誰知她的表情非但沒有變得比較好看,兩串淚珠反而滾滾落下……這下子,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拜托。」他手一伸,就把她按入胸懷。「別哭了,OK?」在這一瞬間,他的心仿佛被她的淚濺濕了,毫無理由的變得沉重、憂郁、隱隱發疼……

卓敏為這意外的收獲驚喜不已,他們的感情又躍進了一大步,就好像苦苦耕耘的戀情終于長出青翠的苗來,怎不令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好了,好了。」她的淚實在止不住,他只好粗魯地把她拖上五樓,等她心情穩定下來。

「好了?」這女人在他眼中是個異類,沒找到人不哭,找到人之後反而哭得稀里嘩啦。他實在也搞不懂這女人,難道非得他時時刻刻守在身邊她才放心嗎?「那現在繼續采購吧,如果動作不快點,傍晚前可回不了家。」他一臉無謂地說著,對于面前這個女人,他實在不想去研究,人類不是都一樣嗎?為什麼她就有那麼亂七八糟的心思?

口中催促著,眼中卻又看見好不容易止住的河堤再度泛濫。

「噢,你現在又怎麼樣了?」見到她的眼淚令他心煩,可他就是無法漠視,想說些什麼話讓她止住淚,卻不以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只好一徑地慌著。

「我只是好感動而已,我們有一個家了,你承認我們的家了……」他那一句「傍晚前可回不了家」令她感動莫名,至少,他把她視為心中的一分子了。

「這有什麼好感動的?人居住的地方,不是家,是什麼?」對他而言,家是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一個常用名詞而已。

「對不起,我突然變得軟弱又愛哭。」卓敏趕快擦干眼淚,露出可人的笑臉來。「一定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現在趕快把還沒買的買齊吧。」說著,她率先走出咖啡廳。

派翠克跟在她身後,為她的情緒變化之快感到懷疑,這世上怎麼有人可以讓自己的情緒在幾秒鐘的時間內,轉淚如泉涌為開心微笑?眼中的淚她可以擦掉,但其他的呢?難道再吞回肚子里?她不愧是個異類,詭異到家了。

「走這邊。」這棟樓沒有電梯,他們走到二樓的時候,派翠克叫住理所當然要下一樓買食物的卓敏。

「你的確該多買幾件衣服。」卓敏贊同地跟他走進衣飾部。

「不對呀,男飾部在這邊。」卓敏喚住直往女裝部走的他。

「買你穿的。」他回頭對她吼。「自己挑,不準多說。」世界級的殺手竟然帶著女人來買衣服,這不是很可笑嗎?派翠克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卓敏乖乖听話安靜的選她的衣服,倒不是她听話得閉上了嘴,而是心中高興得說不出話來。結果,她一高興,挑兩套衣服花去了三個小時,而他們的食物都還沒買……

這一天,他們回到家的時間是半夜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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