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與王爺 第五章
站在窗邊,李旭顥冷峻的面容微微浮現惱意,他竟然看著她看到失了神?她又不是什麼天仙絕色,有什麼好看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偷!
把飯菜全部吃光光之後,她心滿意足的嘆道︰「呼,吃飽了!」
聞聲,他走回床前,臉上已恢復平常的神色,「現在,可以回答……」
他話才講到一半,就注意到那雙杏眼怎麼眯到只剩一半。
「糟了。」她笑咪咪的,「吃飽就想睡了……」
李旭顥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看著她邊笑邊躺進被窩里,舒服的打了個呵欠,一雙杏眼只剩下兩條彎彎的黑線,以及她唇角一彎新月似的笑。
他直直瞪著她,如果眼神可以穿透物體,她身上的棉被肯定會被瞪出兩個洞來。
過了好半晌,听見她發出輕淺呼吸聲,他終于忍不住閉了閉眼楮。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他真是不敢相信,她到底有多厚臉皮?有多遲鈍?
如果她肩上沒傷,他肯定會用力搖晃她的肩膀把她給搖醒!
她不僅是個偷,還是個臉皮厚到可以當牆來擋的偷,根本沒有身為一個階下囚應有的自覺。
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人感到這般沒轍。
「好,你要問什麼?問吧!」
吃飽喝足,還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隔天,她當然又餓了,照例又高高興興的飽食了一頓,之後冉飛生才爽快的開口。
徹底領教到她厚臉皮程度的李旭顥也不想再多廢話,直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冉飛生。」她答得爽快。
他劍眉微揚,「老鼠?」飛生是鼯鼠的別名。
她下巴一昂,杏眼閃呀閃的,「是會飛的!」
「還不都是老鼠。」
「不一樣,老鼠不會飛,我會。」眼眸晶晶亮亮,嘴角彎彎,是對自己的自信與驕傲。
他移開視線,「一樣都是鼠輩。」
「當鼠輩沒什麼不好啊,自由自在,哪里都能去。」她回得十足理所當然。
就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撞了下胸口,李旭顥表情頓了下,看向她,冷聲道︰「現在你可是連走都走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她咕噥。
不想深入這個話題,他問回正事︰「你從皇宮偷了什麼?為什麼要偷?」
冉飛生張口欲答,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即一臉傷腦筋的樣子,「第一個問題不能說,第二個問題有點長,你要听嗎?」
「說。」
她清了清喉嚨,「嗯,事情是這樣的,我那個最愛跟其他三家比試的師祖爺爺,自從三年前比試照例又沒有結果之後,這三年來隱居深山,怕是又閑得發慌,被悶壞了,所以這次我們四家——」
「你們四家?你們是江湖哪個門派?」李旭顥打斷她問道。是想過她是江湖中人,卻又隱約覺得有所不同。
「不,我們並非江湖門派。」她語帶驕傲的解釋道︰「我們是『偷,騙,搶,拐』四家,雖身在江湖之中,卻不受任何江湖規矩約束,也不與任何江湖門派往來,自成一路,想做什麼就做,想去哪里就去,活得逍遙又自在。」
他聞言,心口又像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來得又急又猛,教他不禁擰眉。
「總之呢,」冉飛生沒注意到他異樣的神色,逕自往下道︰「上一次的比試是去偷取武林盟主的秘寶,而這一次的比試,就是去偷取皇上的秘寶。我是我們『偷』這一家眾多徒子徒孫中最厲害的那個,當然就由我出面來偷取秘寶啦。」
李旭顥看向她受傷的肩膀,冷冷譏道︰「最厲害的也不過如此而已。」
就連江湖人士都不敢輕易招惹皇室,這些「偷騙搶拐」的家伙竟然只因為一場無聊的比試,就把整個皇宮鬧得雞飛狗跳?真不曉得該說他們太過膽大妄為,還是太過放肆愚蠢?即使他們是如此的自由無拘。
「那是意外,意外!」她抗議道,「我的功夫才沒那麼差,要不是不知打哪里冒出來的暗箭……啊!」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叫道︰「難道那一箭就是你射的?」
「沒錯。」
她小臉一垮,哀哀叫道︰「原來就是你!我小飛偷的一世英名就這樣被你給一箭射落啦!我怎麼有臉回去見江東父老?肯定被笑一輩子的。」箭傷算什麼,自尊心比較痛呀,嗚嗚……
不理會她的自艾自憐,李旭顥依舊冷道︰「你以為你還有可能回得去嗎?膽敢偷取皇宮寶物,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
冉飛生沮喪的情緒瞬間消失,高高昂起頭道︰「身為一個偷,自然有被逮到的風險,我什麼沒有,就命一條,既然被你逮到了,要殺要剮任憑處置,我認栽。」
她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李旭顥的那支飛箭,但該認命的時候就得認,她向來很能屈能伸,也很能隨遇而安的。
他看著她快速轉換的豐富表情,差點失笑,這只小飛鼠的表情可真是豐富,簡直像在看戲似的。
「你到底偷了什麼?」宮里查了兩天也查不出到底是什麼寶物失竊,她看起來卻又不像沒得逞的樣子。
「不能說。」
「該不會什麼都沒偷到手吧?」
那雙杏眼瞬間冒出兩簇火焰,「哼,有我小飛偷出馬,怎麼可能沒得手?偷可殺,不可辱,就算丟了我這條小命,以我堂堂小飛偷的神技也絕不可能失手。」
「那東西藏哪去了?」
「東西就藏在——」杏眼眨了眨,眨回神智,她及時收口,微眯眼,怨怪道︰「你故意激我。」
「咳。」他輕咳一聲,掩去飄到唇邊的笑意,她的表情千變萬化,教人怎麼看都看不膩。「那你回答我,為什麼不能說?」
冉飛生一臉傷腦筋的樣子,「不是我不願意說,這場比試還沒結束,知道要拿到什麼的也只有參加比試的四個徒子徒孫,其他人都不能知道的。哎,其實這也是為你們皇室著想,所謂秘寶、秘寶,就是沒有人知道的寶物嘛!三年前那些師祖爺爺去偷取武林盟主的秘寶時,把秘寶的消息弄得人盡皆知,引起一群不肖人士起了貪念,也跟著去搶奪秘寶,弄到最後,那場比試沒比出任何結果就算了,那樣秘寶竟然下落不
那四個師祖爺爺已經被大批江湖人士追殺了三年,要是他們這些後生晚輩再被皇宮的禁衛軍追殺……唉,他們「偷騙搶拐」四家已經沒什麼好名聲了,偏偏四個師祖爺爺又玩心太重,再這樣沒有節制的鬧下去,他們四家可真的會變成過街老鼠,到哪兒都被喊打啦!
李旭顥心思轉了一圈,「難道京城里那些傳聞不是你散布的?」
「傳聞?什麼傳聞?」
他看一眼她澄清如水的杏眼,道︰「這月余以來,早就傳聞有人要奪取皇宮的秘寶。」
她一臉不屑,「我又不是二哥,要偷東西之前還會故意宣告要偷,我才沒那麼囂張狂妄,我是很低調的。」
「低調?」他一副懷疑的表情,放火來聲東擊西,搞得全皇宮的人當晚都無法睡覺,這樣叫低調?
「當然!」冉飛生還是很理直氣壯,比起三年前那些師祖爺爺搞出來的麻煩,她真的很低調了。
然後眼珠子一轉,她自言自語了起來︰「傳聞到底是誰放的?是師祖爺爺們不甘寂寞,故意興風作浪?還是其他三家搞出來的把戲?但他們這麼做有什麼用意?真是的,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再怎麼說東西也得先由我去偷出來呀!除了我,我就不信他們誰有這等能耐,更何況真正的比試是從偷出來之後才開始吧……」
「怎麼說?」李旭顥在她一長串的自言自語當中好不容易撈到一個重點。
「因為還得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才算贏家,這之中的變數才大哪!」她連連嘆氣,搖頭晃腦的,「麻煩,真是有夠麻煩的老人家。」
他沉吟了下,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這些偷騙搶拐的家伙並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如果她確定已經偷到東西了——即使皇宮里並沒有東西失竊——那就表示暫時不會再有人入侵皇宮,剩下的就算他們那些江湖人士要鬧,應該也鬧不進皇宮大院里。
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你為何知道我的身分?又為何會挑中這里當藏身處?」她顯然並非巧合才躲藏在他寢樓的閣樓里的。
「因為你總是不在家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他眯眼,「什麼?」
她耐心解釋道︰「身為一個偷,在進行一項偷竊行動之前一定要做足功課,包括如何潛入以及如何全身而退。我觀察多時,最後確定最適合退離的路線就是你這王府,因為你十天里有九天半不在家,而且守衛又最松散。」
他擰眉更深,「你觀察我多時?」他竟然不曾察覺?
「嗯。」
「還有其他皇宮外圍的大官府邸及王爺府?」
「嗯。」
他神色越來越凝肅,「你該不會連皇宮內院都觀察過了?」這只小老鼠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當然。」
「那日入皇宮行竊,難道你是確定我進宮之後才開始行動?」他仍記得她見到他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
「沒錯。」
「你看見我進了御書房?也看見了皇上?」
「嗯。」
殺意突現,毫無預警的,李旭顥抬手扼向她縴細的頸項,一雙黑眼變得更加深黝。
冉飛生驚詫了下,對上他的眼眸,眨了眨眼,喉間發痛,有些呼吸不過來,但大睜的眼里並無懼意,只是純然的困惑,他的手勁雖然凶狠,但還不足以取她性命,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