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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女婿(下) 第九章

過去的真相就被兩人自欺的埋在心里,只是再怎麼逃避,該來的總是會來。

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後,听聞狐主現身消息的狐族長老,帶著一行人進京求見,可卻撲了個空,下人們說柳若雲人一早就到謹王府去了。

听到這個回應,長老臉色微變,只好帶人轉向謹王府。一經通報,他立刻被恭敬的請進王府里。

「老爺爺!」李舞揚一看到進門來的慈祥老人,不禁嘴角微揚。

長老有些顧忌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識閃躲著她和善的目光,徑自看向坐在廳上的柳若雲。

「狐主!」多年未見,一看狐主果然安在,長老忍不住心頭一熱,聲音竟有些哽咽,「真是您……老夫不是在作夢吧?」

「長老,」柳若雲眼底也閃著水光,伸手扶起長老,「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長老抓著他的手不放,「這些年來是狐主受苦了才是。」

「說受苦倒言重,不過就是成了一個法力盡失的尋常人罷了。」他揮了揮手,口氣輕描淡寫。

「法力盡失?!」長老皺起眉頭。

「放心吧,這只是暫時的,現在雖還沒回復十成的功力,但至少已有七八成能耐,相信假以時日便會全部復原。何況現在還有岩楓這個妙手神醫在此,我不好也難啊!」柳若雲半是安慰半打趣道。

長老看向坐在李舞揚的柳岩楓,目光一整,頜首行禮,「谷主!」

柳岩楓對他輕點了下頭。

「長老怎麼會突然進京?」柳若雲定楮看著他,「你該明白,這里是和卓的地地盤,是我狐族危險之地。」

「老身明白,只是……」他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的看向一直沉默的柳岩楓。

柳岩楓敏感察覺長老望向自己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他淡淡的開口,「長老進京,莫非跟我有關?」

「與其說是跟谷主有關,不如說是跟郡主有關吧。」

「我?」李舞揚困惑的眨了眨眼。

「如意……已將當年滅我狐族那位道人的家人擄來了。」

听到這句話,李舞揚臉色轉白,立刻緊張的看向柳岩楓,這件事她幾乎都忘記了。

「人呢?」柳岩楓的語氣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在夢魂谷嗎?」

長老沒有回答,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舞揚一眼。

他這個眼神,使她胸口一緊,呼吸微窒。

柳岩楓見狀,輕握住她的手,而她白著臉,就見他幾不可察的對她輕搖了下頭。

不能說嗎?她不由自主拉緊他的手,尋求支撐的力量。

長老雙眸微斂,聲音低柔卻極具殺傷力,「因為茲事體大,所以我把人帶來了,現在就在外頭的馬車上。」

「把人帶上來!」柳若雲率先做了決定。

「不!」柳岩楓忍不住月兌口而出,「把人帶回夢魂谷,這事等殺了和卓之後再談。」

柳若雲目光射向他,對他的激動覺得十分古怪,他鮮少看這個孩子如此失態。

「老身也認為把人帶上來並不妥。」長老附和道。

「理由是什麼?」柳若雲沉下臉。

「因為這里是謹王府。」長老目光落在柳岩楓身上,不由得感到失望起來。谷主的態度擺明了……「谷主,難道您已知情了?」

柳岩楓冷著臉,沒有答腔。

「狐主,這人是……」長老一頓,面對柳若雲索性直言道︰「謹王爺的庶妃,司徒伶。她人現在就在外頭的馬車里,之前病重時,谷主還曾出手相救過,但現在看來,應是已離大去之期不遠了。這一路上她整個人昏昏沉沉,昏迷的時間比清醒還長,怕是撐不了多久,偏偏她嘴硬得很,不管怎麼問,她什麼都不說。」

看見長老說話時的冷漠,李舞揚心一擰,深深看了柳岩楓一眼,再也顧不得其他,抽回自己的手,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但她人才接近馬車,就被姜如意擋了下來。

她原本就不喜歡她,現在擺明了厭惡她,「沒谷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李舞揚一把推開她,著急的爬上馬車,果然看見蒼白著一張臉,躺在馬車里的司徒伶。

「伶姨?」她輕喚。

听到這熟悉的叫喚,司徒伶吃力的睜開雙眸。「舞揚?!」看到疼愛的李舞揚,她揚起嘴角,朝對方伸出手。

李舞揚立刻抓住她發涼的手,將她扶坐起來。

伶姨虛弱的模樣使她泫然欲泣,過去種種霎時涌入腦中。

「伶姨……」她聲音中有著難掩的哀傷,「怎麼會這樣?」

「別哭……」司徒伶氣虛地低喃,「別哭……」

抱著伶姨,李舞揚明白有些事她雖不想問,卻不得不問。「伶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爹……真的殺了岩楓的娘嗎?」

被姜如意擄來的這一路上,司徒伶雖然已病得不輕,但沒有糊涂,她與王爺本以為可將舞揚托付給深情的柳岩楓,可惜造化弄人,沒想他竟是太子與狐妖之子,正是姑爺當年唯一手下留情的余辜!

盡管如此,她仍什麼都沒說。就算他們殺了她,她也不在乎,她會遵照小姐的吩咐——一輩子都不承認舞揚真正的身世!

「當年姑爺誤信奸人和卓所言,確實……殺了不少人。」司徒伶背靠著李舞揚,氣弱低語,「姑爺很後悔,也盡力想彌補了,可惜最後還是賠上自個兒跟小姐的命。不過這一切都跟你無關,因為你是李舞揚,王爺已經收你為義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姓李。」

伶姨愛護她的心,就如同岩楓為了與她相守,不惜撒謊面對族人一樣……

李舞揚的眼淚直掉落。

「把眼淚擦掉,別哭了,就跟人說你是伶姨撿來的孤女。記住伶姨的話——你是李舞揚,不管任何人問你,都別承認你爹是尹了凡,娘親是謀水心,明不明白?」

李舞揚雙手發涼,臉色慘白。一段感情原本單純,以心交心,若加入了丑陋的欺瞞,還能同樣真摯嗎?

「若有罪,就讓我來擔。」司徒伶突然一陣激動,緊緊握住她的手,口氣急促起來,「你父王……求他們別為難你父王還有諾兒……一切都與你們無關……」倏地,她手一松,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李舞揚察覺懷中的人沒了反應,心驚的收了一聲。

于此同時,柳岩楓立即一把掀開車簾。

她猛然轉頭,四目相接的瞬間,心中涌過千頭萬緒,但她頭一搖要自己冷靜下來,一把抓住他道︰「伶姨暈過去了,你快來看看她。」

柳岩楓沒有多問,立刻伸手將司徒伶抱進謹王府,縱使感受到周遭冷如冰霜和不以為然的眼神,他依然故我。

就算到了這一刻,他的態度仍然表明他選擇李舞揚,這使得在場的人各懷心思。

夜漸漸深了,李舞揚在燭光之下看著伶姨蒼白的面容,很清楚事情至此,她已沒有力量阻止災難的到來。

司徒伶在柳岩楓施針後情況漸漸回穩,一醒來,她便顫抖著聲音道︰「你不該進京來的,和卓一直想得到小姐……這個人,你得離他遠遠的!」

「已經來不及了。」她細心的替伶姨拉上被子,輕聲說。

司徒伶微驚的睜大眼。

像是在談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李舞揚一臉平靜,「他送來了聘禮,不過我已經拒收。可笑的是,這滿手血腥的始作俑者竟還自己跑到跟前告訴我十年前的血仇,他說我爹貪圖榮華富貴才替他賣命,最後自己卻無福消受。」

「他胡說!」司徒伶激動了起來,「他胡說……」

「我知道。」李舞揚怕她暈過去,連忙安撫她。「伶姨,你冷靜些。」

「你父王被他們抓了!」司徒伶無法冷靜,「叫他來……他可以幫你,如此一來,和卓或其他人便都不敢對你如何,你父王可以保住你!」

「別急,伶姨。」到了這地步,誰能保全得了誰呢?「放心,我會求岩楓放了父王。至于和卓……他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整個朝廷都把玩在他手上,他竟敢不顧父王已將我許人,拿著聘禮直闖謹王府,若真想得到我,我看就算父王出面也阻止不了。」

司徒伶大口的喘著氣,似乎又要暈了過去。

李舞揚一把抱住她。情勢比人強,到了這個節骨眼,她看透了某些事。

「伶姨,你先睡一下吧。」她低聲安撫著司徒伶,「我去找岩楓,然後就帶父王來看你。」

司徒伶心頭依然不安,但因為身體虛弱,也只能躺在床上,陷入不安穩的睡眠之中。

「舞揚!」

李舞揚才起身,一個轉身就心驚的看見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柳若雲,「舅父?」

「放心吧。」看她一臉驚恐的護在司徒伶前頭,柳若雲眼神一柔,「我不會傷害她。」

李舞揚謹慎地望著他,就見他緩緩的走到花廳,坐了下來。

交代好一旁的夏雨看顧伶姨,接著她就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

「當年若只憑和卓一已之力,是沒有能耐滅了狐族的。舞揚……」他一臉黯然的看著她走近,有些事他雖不想做,但卻也沒不得不問明白。「當初和卓是因為有尹了凡的協助才能一把火燒了山林,毀去們的棲身之處……你知道這件事嗎?」

「我知道。」她沒有逃避,直言不諱。「和卓日前不顧禮法,堅持送來貴重的聘禮時,已全都告訴舞揚了。」

「那你認為我該如何處置才好?」

李舞揚知道柳若雲的為難,身為狐主的他無法徇私,但因為不想傷害岩楓,他卻起了私心。

「你雖不是謹王爺的親生女,但身處皇室多年,也該知道和卓結黨專權,紊亂朝政,已沒人治得了他。這幾日,我見了許多生面孔在我的宅第附近出現,看來我的身份是曝露了,和卓這次不只打算要殺了岩楓,更要斬草除根消滅我族!」

李舞揚聞言心驚,這點倒是她使料未及。

「皇上老病,太子瘋癲,而謹王爺早離開權力中心多年……他或許可以保得住自己這一家,但還是保不了岩楓。」柳若雲語重心長的開口。「若走到這地步,岩楓依然堅持不治太子,只顧守在你身旁,那麼就算他是我外甥,我也無法選擇站在他那邊,與我的族人對立。真到了那一天,不但王爺保不住他、族人驅逐他,他也將與所有人為敵,最後只會絕了自己的路。」

李舞揚心寒不已,清楚事已至此,不論她做了再多努力也無法使他族人接受她了。

如果岩楓選擇她,就等于與他的族人勢如水火;而如果和卓真的要斬草除根,她父王能做的也確實有限……

殘酷的現實逼她抉擇,撕裂她心中的情感。

「舅父,舞揚明白您的意思了,舞揚只求您一件事……」

柳若雲溫和的看著她,等她啟口。

「放了我父王,然後我便會離開。」最後,她終究只剩這條路走。「遠遠的離開,此生與岩楓不再相見!」

柳若雲沒有遲疑的點頭同意了,這正是他要的結果。看著她絕美哀傷的臉容,她的承諾令他放下心,卻也難掩一股道不出的欷吁。

夜深了,但今夜沒有幾個人能安眠。

李舞揚緩緩走向燈火通明的前堂,這段路不長,卻又像永遠到不了盡頭。

她得要在眾人面前演一場戲,騙不了所有人沒關系,只要騙倒柳岩楓就行。

她曾是擁有一切的舞揚郡主,但過去的幸福與歡笑已在轉眼間消失,當她發現時,已是措手不及。

與他的緣分走到現在,就好像作了一場夢般,眼看就要醒了,她將回到再沒有他的現實中。與他相識仿佛才是昨日的事,但今天……卻要結束了。

「舞揚,過來!」廳堂里的柳岩楓手伸向她,此刻顯得異常的冷靜,「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坐會兒吧。」

看見一旁有壺上好的鐵觀音,還有她最愛的梅花糕,突然之間,她思緒回到十年前那大雪紛飛的夜里。

小小年紀的她,獨坐在木箱上頭,懷抱著興奮的心情等著爹爹回來……爹娘說過會再來找她,但她卻再也沒見過他們……

她拿起梅花糕輕咬一口,入口的甜味令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也幾乎忍不住掉落。

「沒事的。」見她憂傷含淚,柳岩楓低語安撫。

他簡單的幾個字,卻令她心里一痛。她也好希望能沒事,但那終究只是自欺欺人。

深吸了口氣,她緩和情緒,俏皮的將梅花糕送到他嘴邊,「你也吃。」

她幽幽的看他低頭輕咬一口。他是她此生最摯愛的人,他們共同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她該滿足了。

「舞揚,」柳若雲驀地開口,語調極端平穩,打破了他倆短暫的親密,「舅父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只問你一句——你親生爹娘是誰?」

「舅父,時候晚了,大伙兒都累了一天,有事改天再談吧。」柳岩楓表情未變,氣定神閑的倒了杯茶,交到李舞揚手上。

「岩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柳若雲輕言道,「我不想懷疑你,但這件事你早就知情了是嗎?」

柳岩楓雙眸微斂,沉著一張臉,噤聲不語。

看他這個樣子,李舞揚心中有無言的痛楚。

「舅父,」她雙眸閃著光亮,定定的看向柳若雲,「一切都與岩楓無關。」

柳岩楓淡淡的開了口,「舞揚,你無需為我開月兌。」

「我沒有。」她搖著頭,一臉堅決道,「我只是陳述事實。自始至終,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她的話,是說給其他在場的族人听的。

她豁出去的神情使柳岩楓心微痛,氣息急促起來。

「你與尹了凡真是父女?」長老出聲追問。

李舞揚掙扎著,這個時候她突然遲疑了。她只要否認到底,便能置身事外……

柳岩楓突地站起來,走到她身旁,伸手輕搭在她肩上,對她搖了下頭。

他愛她,只要她否認到底,他便會拿命守護她,讓他的族人就算心存懷疑也得接受。但是……她真要他為了自己,走上與眾人為敵的道路嗎?

她爹是他的仇人,他們永遠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而和卓勢力如日中天,隨時都有可能取他性命——該怎麼做,答案已昭然若揭。

「在謹王爺收養我、賜我李姓之前……」她終于開口,語調平靜無波,無悲無喜,「我確實姓尹。我叫尹舞揚,爹親是尹了凡,娘親是謀水心。當年滅你狐族的道人——」她眼神堅定,正色的回答,「正是我爹。」

柳岩楓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緩緩滑落,他怔怔地看著她,不言不動。

她的話,使得室內一片靜默。

「這下可真相大白了。」姜如意率先道,「原來你才是我們最大的仇家!」

她淡淡的反駁。「殺人的是我爹,不是我。」

「怎麼?」姜如意不客氣的一把將她拽過來,「想否認你爹當年血洗狐族的罪孽嗎?」

姜如意拉痛了她,但她沒有吭一聲,「我不是否認,只是陳述事實。」

「事實就是當年你爹助紂為虐傷了公主,讓和卓那奸人把公主抓到大殿上,害公主死在亂刀之下、令太子瘋癲、谷主孤苦無依、族人流離失散……而你倒好,在謹王府里錦衣玉食,當個高高在上的郡主?!」

姜如意不留情的話語一刀刀劃下來,讓李舞揚痛不欲生,無言以對。

她面容哀淒的看向柳岩楓,對他有說不出的歉疚,她的直言雖然給了眾人答案,卻也給他帶來痛苦。

他早就知情卻默許她可以不承認,目的就是因為這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不顧一切的守著她,而今——她竟選擇了將他遠遠推開,他無法再接近她一步!

她擠出一抹嘲諷的笑,無奈的看著他,「驚訝吧?我騙了你這麼久。不過既然走到這步田地,我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舞揚……」柳岩楓身軀一震,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別說了。」她對他搖頭,「現在……我要向谷主討份人情。」

谷主?!柳岩楓倒抽了口氣,雙眼微眯,詫異的看著她。

「我曾經救你一命,若沒有我,十年前你早就死在那場風雪中。」

他眉頭皺了起來,不明白她的有意。

「所以,放了我父王吧,這是你欠我的。還有,你得出手救伶姨,做到你當初的許諾——至少要讓她可以回鄉,一償所願。」

她的聲音到後來幾乎已在顫抖,他听得一清二楚,激動地想要將她拉過來,卻被她一閃而過,躲開他的踫觸。

她不再看他,而是冷靜的看著柳若雲,「舅父,冤有頭債有主,就算要報仇,也請去找我死去的爹娘,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請你們立刻離開謹王府,從今而後,我們再無瓜葛。若不離開,別怪我不客氣。」

「哼!你倒推得一干二淨!」姜如意不齒冷哼道。

「都在這個關頭了,我當然得要明哲保身。」她讓自己的思緒麻木,繼續道:「不然誰知道你們這群狐狸曉得我是仇人之女後,發起瘋來會做什麼事?趁這個機會,我跟你們劃清界線也好,反正我還能回去做我的舞揚郡主,至于你們……能報仇就去報仇,若報不了,就早點回去山林隱居起來,好歹還能留著一條活命。以後你們走你們的路,我過我的橋,不再相干。」

「你說什麼?!」姜如意用力一擊桌面,就要沖向她。

「如意!」長老立即低斥一聲,「不準放肆!」

「爹,你沒听到她說的是什麼話嗎?虧你還曾大發善心的替她療傷,她竟用這種不屑的口吻說咱們?」

長老目光睿智的看著李舞揚。這個孩子從小就善良,他不相信她會為了保自己一命而變得如此現實,除非……他垂下自己的眸子,縱使心疼這孩子的委屈,但為了狐族的存亡,他只能選擇沉默。

「為什麼?」柳岩楓不解的問,眼中滿是痛楚和失望。

李舞揚木然的看著前方,對他的問話听而不聞,淚水只能流向心底。

「好,冤有頭債有主,」柳若雲站起身,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殺我族人的是你爹不是你,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但從今以後——我們再不相干!走!」

柳岩楓站在李舞揚面前緊盯著她,她的每句話都刺進了他的心坎里。

「你還站在那里做什麼?」見他不動,柳若雲忍不住痛斥,「舞揚郡主都已經做選擇了,難道你忘了我族的血海深仇嗎?真要為了兒女私情不顧大業?」

柳岩楓深深地望著李舞揚,沉默無言,眼底的無奈一閃無逝。

他爹娘為了情愛義無反顧,牽連了無數性命,包括她的爹娘,但縱使犧牲那麼多條人命,相愛的兩人終究陰陽兩隔……而今他也要再為情而奮不顧身,再補上一個傷口,令從小扶養他、期望他的族人失望嗎?

是她替他做下了選擇,此生——是他負了她!

深吸口氣,他終于頭也不回的遠離她,走出大門。

李舞揚故意轉過身,沒有勇氣看他離去。她沒有哭出聲,只是不停的流淚……

天才微亮,李舞揚就帶著夏雨將司徒伶一起抱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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