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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牽良人 第九章

「什麼?」洞內回蕩著朱芝芝令人頭皮發麻的高八度尖叫。「你說這鬼畫符是你五哥通敵叛國的證據!」

不會吧!不會那麼巧吧!

第三、四個提示竟然同時應驗。

五王爺……五王爺!

對了,張副將走的時候說過什麼?小心……

忽地,朱芝芝靈光一閃。為什麼她沒有早就想到呢?

「……無極,你們兄弟封王時有封號吧。」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當然,像我,有些人叫我九殿下或者九王爺,但也有人會稱呼我為梁王。」

梁王?還真符合啊,模清慕無極一心想過閑涼日子的心理。

「那你五哥,該不會恰好是……景王吧?」

慕無極一怔,「你怎麼知道?」

丙然!朱芝芝懊喪地拍頭。她為什麼沒早點將這些串連起來呢?景王就是五王爺,就是說景王要對付慕無極這點不會有錯。

而這里是五王爺和西蠻探子的秘密據點,卻被他們避雨時陰錯陽差的發現……會不會太巧了?

慕無極自然明了她心中的疑問,只是與其說是湊巧,他寧可相信那是有心人有意為之。

如果真是他想的這樣,今天他們想要逃出去,可能就不那麼容易了。

「無極?」朱芝芝見他神色凝重,也知道事情的發展可能有些不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撫摩著石桌上的刻痕,若有所思。

「這石桌上,一半刻的是五皇兄與西蠻貴族結盟的交換條件,大致內容是,他做內應幫助西蠻取得蘭州,西蠻則協助他登上帝位……」

「他瘋了?」連她都知道蘭州乃是北國西邊的屏障,若失了蘭州,豈不是等于送給西蠻半壁江山!

「他不是瘋了,」他淡淡地說︰「他只是太自信了。」

他不認為五皇兄那樣高傲的人會送江山給外族,他顯然是認為自己在坐上帝位以後,可以毫不費力地月兌離西蠻的牽制,甚至是過河拆橋。他不知道五皇兄哪來這麼大的把握,但是……

他太小瞧當今皇上了。

「那另一半呢?」朱芝芝追問。

「另一半是印信,是兩方表示誠意的證明。」他細細指給她,「你看,這是鷹圖騰,是西蠻貴族的標志,你見過的。而這個,是麒麟,是北國皇室的標志。」

「啊!」她腦中靈光一閃,「這個我也見過,你身上的玉佩就是這圖案嘛!」

慕無極卻是一愣,然後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突然意識到什麼,朱芝芝猛地捂住嘴巴,卻為時已晚。

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將象徽身份的隨身玉佩給她看過。

倒也不是他刻意隱藏,只是一直沒有這個必要。結果她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認出玉佩上的圖案,這豈不清楚地說明了一件事……

「朱、芝、芝,你還真是六親不認,連我的東西都下手!」

敝不得有陣子他找來找去都找不到玉佩,幾天後,東西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身上。

朱芝芝暗叫不好,早一步靈巧跳開,同時不忘解釋,「那時候我剛來啊,跟你也不熟,看著好玩就拿去玩了兩天,後來不是還你了嘛!」

「還了就得了?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這是職業病,哪那麼容易改……」眼看某人又要瞪眼,她討好地笑道︰「好好好,大不了,我以後盡量不亂‘偷’東西就是啦。」

反正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偷」,就是「借」一下而已。

「以後再讓我撞見,看我怎麼收拾你!」慕無極咬牙切齒地警告著。

朱芝芝在心里做個鬼臉。你舍得?

不用問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他無奈地嘆氣。

此時此刻,他再次確定,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她的,還欠了不少!

「那些事以後再說,快想想眼前有什麼辦法出去吧。」

她積極轉移話題,始終覺得方才的路一定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若非被這間石室吸引注意力,他們早出去了也說不定。好奇心這東西真的可以害死人啊!

「奇怪,他們為什麼要把這東西刻在石頭上?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這。」

「這是西蠻人的習慣,西蠻人認為石頭是堅韌和忠誠的象征,刻入石板,是表示聯盟兩方的誠意。」

想表明合作的誠意,就得遵守對方的風俗信仰。

朱芝芝覺得很無言。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誠意是有了,但留個把柄在這里,失敗的可能性也大了。

突然想到什麼,慕無極問她,「芝芝,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這石桌上的字跡拓印下來?」

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上前仔細模了模桌上的刻痕,點頭道︰「我需要水,剛才的路口再走不遠應該就會有。」

「你等著,我去取。」

「我也去。」朱芝芝快步跟了上去。

「我一個人就可以,你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在這里……嘿嘿,有點害怕。」她越說越小聲,倒真有幾分害怕的樣子。

慕無極環視一周,覺得這里和外面相比實在是亮得多了,她不害怕黑漆漆的山洞,反而害怕明亮的石室?再看看她閃爍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了然一笑。

他大手覆上挽在手臂上的柔荑,「那還等什麼,走吧。」

「噢,走!」朱芝芝眼楮滴溜溜地轉了轉,趕緊跟上他的步伐。

害怕?笑死人了!

協助警方捉拿盜墓者時,古墓她都進去過,哪會害怕一間沒有威脅的石室和幾顆夜明珠?

只是,前面有什麼她都不知道,讓他一個人去冒險,沒等他回來,她就先急死了。

不出朱芝芝所料,沒走多遠,腳邊果然出現潺潺流水,只是,盛水的容器又成了問題。

但她卻朝慕無極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她走到水邊,拿出之前換下的濕衣服,撕下一大塊疊起放好,又把剩下的浸到水里,等全濕後才拿上來。

她並未擰水,就借著布料吸水的特性解決了容器的問題。

快速回到石室,她從洞壁挖下點干土,以衣服擰下的水和成泥巴。慕無極在一旁看著,見她忙前忙後,也覺得有意思。

「要我幫忙嗎?」

「好啊,你過來。」

慕無極不疑有他,當真湊了過去。

誰料,朱芝芝正和著泥巴的手毫無預警的一抬,在他臉上狠狠抹了一下。

「你……」忽遭「黑手」偷襲,他先是一怔,接著瞪了眼那笑到不行的女人。「多大的人了,還玩泥……」

忽地,他把手里的泥巴使勁一丟。

「啊!」

距離如此之近,某人又是得意忘形中,哪里躲得開,于是乎,朱家小妹可憐兮兮地抹了一把臉。

「你還真打啊!」

「你剛才那一爪子可不是來假的。」

「說我是盜仙的縴縴玉手是爪子,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爪子,接招!」

慕無極也不是省油的燈,左躲右閃竟再沒挨著一下。見泥巴越來越少,為免再跑腿一次,他趕緊出言相勸,「好了好了,別鬧了,正事要緊。」

「誰鬧了,小心眼,讓我打一下會死啊。」說著用袖子抹了下臉,朱芝芝回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稀泥都嵌在刻痕中。

慕無極是一點便通,此時已經明白她要做什麼,不禁感嘆她這顆小腦袋瓜里哪來這麼多鬼點子。

見他還站得老遠的,朱芝芝無奈地朝他招手,「跑那麼遠做什麼,怕我吃了你啊!餅來幫忙,照著我的樣子做。」

他走過來,學著她抓了把泥巴,嘖嘖搖頭,「全北國也就你敢把我呼來喝去的使喚。」

至于其他人,有這個資格的不屑做,沒這個資格的不敢做,數來數去,果真就一個她。

「不願意啊,那一邊歇著去。」

「願意,我心甘情願的。」

跋緊陪上笑臉外加甜言蜜語,他哪會那麼不解風情,這是多難得的表現機會!

全部弄好後,朱芝芝又將已干涸的地方潤濕,將剛才收好的布料平整地鋪在石桌上,竟是大小罷好。

在布料上順著字跡輕輕平推幾下,她開始等待成果。

半晌,將布料揭開,確定整張石桌上的圖文一字不漏地被翻印到布料上。

接著,朱芝芝將布料晾干,摺好,裝進一個小袋子里。

慕無極好奇地湊過去,「這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

這種料子質地光滑,還有些透明,但不像紗,也不像絲綢,上面還有古怪的圖案。

廢話!朱芝芝背著他翻了個白眼。環境污染的禍首……塑料袋,他怎麼可能見過。

「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一個袋子嘛,用來防水的。」她簡單帶過,現在可不是詳細解釋的好時機。

這些泥巴沾得不是很好,裝起來比較好保存,一會掉進水坑里也不怕了。說起來,這還是以前協助辦案,搜集證據時學到的。

「咦?芝芝,你聞到什麼甜甜的味道沒有?」

「不用找了,這里沒有吃的,只有曾經裝吃的袋子。」

朱芝芝無奈。要她怎麼告訴他,那是她掉到古代之前,順手拿來裝餅干的塑料袋啊。當然,餅干在她來這里的第一晚就解決掉了,她想著自己帶在身邊的東西不少,才留著這塑膠袋當紀念,沒想到真有用得上的時候。

還是趕快轉移話題吧。

她一拍手,「OK!大功告成!」

「噢什麼?」

「就是‘好’的意思,家鄉話。」

慕無極了然。這些日子來他也習慣了,反正芝芝嘴里的詞,只要他听不懂的,都是「家鄉話」。

「現在我們有了他通敵叛國的證據,出去以後一定要他好看。」

他一頓,旋即若無其事的笑道︰「我五皇兄惹你了?」

停下腳步,朱芝芝有些不悅地回頭瞪他,「你還想瞞我!」

慕無極嘆氣,「也沒奢望能瞞過你。」

芝芝雖然平時看起來漫不經心,但有些事情上,她是精明得可怕……這些宮闈爭斗,他本不想讓她涉入過多,但她終究還是察覺到了。

又或許,陰謀的味道已經太濃,連她這局外人也嗅到了。

不錯,所有的巧合都證明,這回被困山洞,根本就不是天災,而是有預謀的阻截。

他選擇這座山洞前,正是大雨滂沱,所以他留意了岩洞的構造,確定不會輕易崩塌才進入。而且,他清楚記得,當他抬頭四望時,坡上,並沒有大塊的岩石。

這說明,巨石堵塞洞口,是人為的。

而且,如果他猜想得沒錯,幕後策劃人應該就是這間石室的主人……與西蠻人私通的五皇兄。

至于五皇兄為什麼想要害他,他不知道,或許是在不知不覺中,他做了什麼讓五皇兄倍感威脅的事,也或許這是西蠻人戰敗後余恨未消,而五皇兄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便決心殺他討好對方。

總之,他成為了五皇兄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知道他又在陷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愁緒中,朱芝芝輕輕地自背後環住他,「別難過了,你五哥那麼無情,你就當沒他這麼個兄弟好了!」

慕無極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頭頂,感到萬分窩心。

「我不是難過,只是感嘆,為什麼自己還是逃不出這個圈子……還連累你。」

「什麼話?我還覺得是我拖累你呢。」

「我們以後要繼續互相拖累,這樣就兩不相欠了。」

朱芝芝象征性地捶了他一下。「這樣就想賴帳!你想得美!你剛才弄得我一臉泥巴,費了好大勁才擦干淨呢。」

他一臉認真地點頭,「那你先記在帳上,以後盡量多拖累我一點,別客氣。」

「放心,有你這句話,我保證不客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全然沒了方才凝重的氣氛,仿佛前面未知的危險不存在一般。

從石室內不拿白不拿地將五顆夜明珠全部卷走,放到一起,他們總算有了新的光源,雖然幽暗,視物卻足夠了。他們又順著水流走了很遠,遠到朱芝芝簡直要以為這洞是沒有盡頭的。而當終于來到盡頭時,卻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出口在哪里?

眼前只有一面巨大的石牆,像一位威嚴的守衛,阻住他們的去路。

「怎麼會這樣?」

慕無極苦笑,「不意外,這的確像是五皇兄的做法。」

以前他為了坐上太子之位,甚至心狠手辣毒死大皇兄,可惜他這麼做卻是便宜了三皇兄,最可憐的就是蕙妃為了替兒子頂罪而自縊于宮中。

「那現在怎麼辦,要回去嗎?」

總不能在這里等死。

這石牆推開的可能性為零,相形之下,推開另一邊的石頭可能性還大一些……

前提是,她有大力神海克力斯附體。

默默不語,慕無極俯身將手伸進水里,感受著水流的運動。

「回去就真的只能等死,留在這里,或許能想到些辦法。」他站起身,「你看這水,如你所說,是活的,若這牆將這里堵死,這水又是從何流走的?」

「你是說,這里還有出路?」

「對!」他指向石牆底部,「你看,這里的泥土很新,應該是剛剛被翻過,我想應該是五皇兄不久前派人堵住的,但是他並沒有將路堵死。」

朱芝芝不解,「你不是說他做事向來心狠手辣?怎會給你留有活路。」

「這當然是他無意間的疏漏,他堵死的,只有陸路。」

她靈光一閃,「你是說……水下!」

沒錯,景王將入口堵死,卻忘記封死水下,只要水可以流動,說明他們還是有路可逃的。

「但是……」慕無極話鋒一轉,「這些都是猜測,我還是不敢抱著僥幸之心。所以,我想先下去看看,你在這等著。」

「又讓我等?」她故技重施,「可是,這里陰森森的,我一個人害怕……」

「不行。」這回,他不留一點商量余地,「你要是真害怕,就老老實實地在岸上待著,水里可比岸上危險多了。」

「所以我才不放心你啊,我……」

說漏嘴了,朱芝芝「啊」了一聲,急忙捂住嘴。

慕無極直視她,承諾道︰「放心,我水性很好,不會有事,一確定沒有危險,我立刻就上來接你,你乖乖地等著,不要讓我分心。」

「別拿哄小孩的口氣跟我說話,我知道該怎麼辦。」她不太高興地嘟嘍,「倒是你,確定沒有危險立即上來這是一定的,最重要的是,確定有危險的話,更要馬上上來,一刻也不能耽誤!」

「那當然,我又不傻,還不知道逃命要緊。」

「哪怕只是一丁點不對也要立刻回來啊!」

「放心……咳!」

說話間忘了自己已經下水,當場嗆了口水給岸上的人看。慕無極面上露出一絲尷尬,心知不妙,趕在她改變主意前潛入水中。

而朱芝芝則是早已一臉慘白。

拜托,一定要給她平安回來。

慕無極護住一口真氣,潛入水下。洞內漆黑無比,水下亦然,好在他拿了兩顆夜明珠,還可以勉強視物。不愧是五皇兄,這石壁在水中的根基比他想像的要深,所以水下才沒有另設機關吧。

水潭很深,他模著石壁小心地下潛,他相信,一定有出口。

水下越來越暗,對比之下,夜明珠的光亮就越來越強。忽地,他注意到腳下竟有氣泡漂上。他不禁心下一寒。

這水下該不是有什麼可怕的生物吧?

微作考慮,他還是決定繼續下潛,也許只是小魚。這是最後的希望,絕對不能輕言放棄。

很快的,他就為自己這個英明的決定欣喜不已。

有光,在很深的地方有光。

他加快了速度,迅速來到光源處,那是一道並不算大的縫隙,但通過一個人,足夠了,透過石壁低端,他幾乎可以看見對面水底飄搖的水草。

立即回身準備上岸,他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朱芝芝。他下來這麼久,她一定急壞了。

忽地,有什麼東西拴住腳踝,並將他使勁往下拽,他大吃一驚,用力地踢開箝制之後,慌忙將夜明珠向腳下照去。

又有氣泡從石壁根處冒出,似乎有什麼在掙扎移動。

那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慕無極卻險些嗆水。

怎麼可能?

半晌過去,水里始終不見動靜,朱芝芝死死地盯住水面,心急如焚。

對她而言,每過一刻都跟一年一樣長久。無極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還不上來?

想要下去看看,但她水性一般,又怕給他添麻煩。

如今,她才有些理解當初無極知道她只身去了西蠻軍營時的心情。她還記得,自己醒過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臉色發青的無極。她當時還在心里笑他膽小,直到易地而處,才體會到這種擔憂多磨人。

真是的,這水面怎麼這麼平靜?倒是冒個泡啊!

朱芝芝等人不到,便開始遷怒周圍的事物。

「咕嚕咕嚕……」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她的祈求,水面上竟真的有了反應。不過,那反應的強烈程度又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兩處氣泡咕嚕咕嚕地翻滾個不停,又等了好一會,兩顆腦袋一前一後地冒了出來。

她先是一喜,「無極!」又是一驚,「……張、副、將!」

兩人上了岸,簡單處理了身上的水草,就在岸邊談起事情的原由。

「張副將,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你夫人她……」

張勇感激地道︰「多虧了朱姑娘幫忙,阿蘭他們母子均安,被我安置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她展顏,「那就好。」

慕無極听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

想到自己曾出賣過九王爺,張勇不禁慚愧地別過頭。

朱芝芝則打著哈哈轉移話題,「這些以後再跟你解釋,先說說你怎麼遇見張副將的吧。」

其實,對于張勇的怪異,慕無極並非毫無察覺。只是,他惜才,也敬重張勇,才處處給對方留余地。

見她如今有意避開此話題,便也不追問,只將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剛才在水底下拴住他腳踝的東西就是張勇的手,兩人踫面之後,張勇示意他跟他走,但他怕朱芝芝著急,這才要張勇先同他一起回來。

「這麼說,水下果然可以出去?」

張勇點頭道︰「說來也巧,我帶著妻兒路經附近,卻在上山時看見一批人馬鬼鬼祟祟。我攔了一個,在他身上發現了景王府的徽章,又想到此處為王爺回京必經之路,所以一路跟蹤,這才確定他們要對王爺不利。

「可是我到山頂時晚了一步,眼看他們將巨石推落山崖。我瞧那幫人馬不停蹄地跑到這里,守著這條水流,才想這下面會不會有什麼秘密。沒想到一潛下來就踫著王爺了。」

慕無極神情卻不見輕松,反而沉凝著臉,神色復雜地看著他,「張副將,既然外面有人守著,你下水前,一定和他們動手了吧。」

張勇爽朗一笑,「幾個雜碎,不在話下。」

「張副將的神威我自是知道的,可是,我不認為我五皇兄的手下會如你說的那般容易打發。」

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朝張勇行了一禮。

「張副將冒險來救我們,我和芝芝都非常感謝。如果不是你來得及時,就算我們出了這山洞,只怕也要死在那些殺手手里。可是,」他話鋒一轉,「可是張副將不該不顧惜身體,還瞞著我們硬撐。」

張勇身形一僵。

見他不吭聲,慕無極無奈嘆氣,「張副將想讓本王親自動手嗎?」

朱芝芝微訝,以為他誤會什麼,正想上前說話,卻被攔住。

他開口道︰「芝芝,你看不出張副將受了傷嗎?」

她這才發現並非洞內光線幽暗,張副將的確臉色慘白。看來無極沒猜錯,張副將以寡敵眾,一定付出慘重的代價。

慕無極上前扶住張勇盤膝坐下,從背後灌輸內力給他。

「王爺……一會您還要帶朱姑娘穿越潭底……不應該浪費真氣。」

「這里不是軍中,沒有主帥和將士,我總不能眼見朋友寒氣浸身,而袖手旁觀吧。」

朱芝芝此時也看出張勇的傷勢,不禁擔憂地道︰「張副將你就別說話了,保重身體要緊,要不我拿什麼跟尊夫人交代?張副將不為自己,也要為家里著想,你一家剛剛團圓,要是因為我們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辦!」

「王爺、朱姑娘……張某戴罪之人……」

「認真運功!」慕無極額頭冒汗。

他在這邊拼死拼活,他倆倒是敘起舊來了?

半晌,將張勇體內寒氣驅盡,兩人又各自調息一會。慕無極突然沒頭沒腦道︰「那些都過去了,本王都不在乎,你還惦記什麼。」

張勇心頭一熱,幾乎說不出話來。

朱芝芝在旁邊嘆氣。這家伙果然什麼都知道!到底他還瞞了她多少事?

「張副將,我們涼王殿下很擅長裝傻的,」她訕訕地瞄了慕無極一眼,「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提,又或者說,他是根本不在乎,所以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你這頭心心念念,他卻根本想都不想,不是很冤?

「張副將,你我相交交的是真心,這就夠了。」

她眼波一轉,「九王爺至理名言,小女子銘記在心。」

「知道就好!」慕無極也不跟她客氣,「既然如此,以後要多多尊敬本王,別再在本王面前囂張。本王好多想出幾句至理名言教教你。」

朱芝芝冷笑,手肘毫不留情的一拐,「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

見兩個年輕人笑鬧,張勇心情也頓時輕松了不少。九王爺平時雖然看似漫不經心,但實際上什麼都看在眼底,只是不點破。

他太小看九王爺了。

「對了,王爺、朱姑娘,我如今已非副將,你們以後直接叫我張勇就好。」

「那怎麼行?」朱芝芝搖頭,「你比我年長,我叫你張大哥吧。」

沒等張勇點頭,慕無極就搶先道︰「張大哥,就這麼叫了。」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會揀便宜!」

「王爺,這怎麼行……」

「哎,你就別推辭了。還看不出來嗎?他從小到大就沒這麼叫過別人,正覺得好玩呢,隨他去別跟他計較了。」

慕無極狀似訝異,「這你也知道?」

「我是誰啊!」

張勇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對活寶。當初在蘭州時,王爺雖然有時候略顯松散,但多數時候是很沉靜的。讓他不禁要懷疑,眼前這個動不動就和人斗嘴的九王爺真的是他本人嗎?

只能說,愛情帶來的改變真是大啊!

三人休息片刻,終于準備下水。

餅去執行任務時,朱芝芝是潛水過,但一听要潛那麼深,又沒有潛水的設備,她難免心里有些忐忑。

慕無極自然注意到這一點。

「你躲那麼遠干什麼?」

朱芝芝嚇了一跳,「你走路都沒有聲音啊!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

「你害怕了?」

「害怕?」她的反應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話,「哈、哈!誰害怕了,我只是看看‘泥巴圖’放好沒,要是不小心弄濕的話,就白忙一場了。」

切,是誰剛剛還拍胸脯保證東西絕對萬無一「濕」的?

慕無極好笑地看著某個言不由衷的丫頭。

「那可有意思了,不害怕,你這麼大反應干麼?」

「我……」大腦飛快地組織詞匯,她又開始發揮特長,不著邊際地瞎扯。「因為我喜歡潛水呀!一想到可以游到那……麼深的地方,我就激、情、澎、湃!」

慕無極了然地點點頭,「好,那你繼續‘澎湃’吧。待會你可跟緊我。張大哥有傷,我得照看他,沒時間管你了。」

盡避在心里用刀砍了這男人一百八十多下,朱芝芝還是面不改色的笑道︰「好啊,你照顧好張大哥。」

嗆死你算了!

憤憤地轉身,沒注意慕無極憋笑憋得快得內傷。

張勇想得很周到,行動前帶了一條很長的繩子,這樣就能避免他們在水中被沖散了。

朱芝芝雖然還是有些膽怯,但也知道此時自己不該給慕無極添麻煩,只能拼命深呼吸,撫平緊張。

他看在眼里,又是無奈又是窩心。

還說他總愛瞞著她,她自己不也是什麼也不說?

事實上,張副將對她的感激從何而來,他沒有半點頭緒,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一定私底下為他想了許多,也做了許多。

總說他笨,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傻姑娘。

忽地,他想到一個幫她放松的辦法。

「芝芝?」

「有事說事。」朱大小姐張嘴就沒好口氣,站在岸上練千斤墜似的一動不動。

踫了釘子,九王爺也不氣餒,端著笑臉自己湊過去。

「你剛才是不是問過我關于內功的問題?」

丙然,朱芝芝眼楮一亮,「對啊,我問你,你剛剛替張大哥療傷的那一招叫什麼?就這樣一推,張大哥身上就開始冒熱氣了,好神奇!」

簡直跟電視劇里的大俠沒兩樣了。

「哪個?」

朱芝芝說到興頭,渾然未察陰謀的味道,她學著他的樣子,雙手畫個大圓,又向前一推。

「就這個。」

「噢!」慕無極點頭,「我知道了,是不是這樣……」

話音未落,他朝朱芝芝身後一推。

撲通!

下一秒,某人一頭栽進水里。

狼狽地冒出水面,朱芝芝抹了把臉上的水,不可思議的看著慕無極。

她,盜仙朱芝芝……竟然這麼容易被暗算了!

「慕……」還沒來得及發火,一截繩子扔到她眼前,接著慕無極和張勇相繼入水。

「芝芝,抓緊繩子,我就在你後面。」

說完,朱芝芝被繩子的力道一帶,已然入水……

霎時明白了慕無極的用心,她哭笑不得間,只有賭氣地在水里吐個大泡泡。

好吧,這樣一鬧,她確實沒剛才那麼緊張了。

水下比朱芝芝預想的要冷,才一會,就覺得手有些僵了。

因為張勇在前面引路,五顆夜明珠給了他三顆,她和慕無極各一顆。所以相形之下,她周圍就暗了許多。

隨著深度的增加,肺部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令人難受,就連眼楮也開始有些不舒服。

就在她呼吸開始困難,快要撐不住時,忽地被一股大力一帶。她一慌,水流一刻不停地灌進鼻腔。

她再也抓不住繩子,想試著回過頭求救,卻被猛地帶入一個熟悉懷抱,兩片冰涼的唇突然印上她的。光線這樣暗淡,她看不出無極現在是什麼表情。一股溫熱氣流渡進唇間,她幾乎是憑著本能汲取,肺部頓時舒服許多。

看來無極一直注意著她的情況︰一發現她氣息不足了,他才用力一拽繩子,只是沒想到反而讓她嗆到。

半晌,慕無極有些依依不舍地離開佳人柔軟的唇瓣,一手攔在她腰上,用額頭抵了抵她,意在詢問。

朱芝芝會意,抱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算是回應。

如今黑漆漆的,她又丟了繩子,只有和他拴在一起了。

兩個人的重量使他們下沉的速度加快,很快便趕上繩子另一頭的張勇。張勇見他倆一起出現,了然地一笑,讓朱芝芝紅了臉。

吸了幾口真氣,她感覺接下來好挨許多,三人沒過多久就到了石縫處。

對張勇和慕無極這樣身形的人,那石縫勉強可以通過,對以靈巧見長的朱芝芝卻是輕松得很。

于是,她向兩人做了個手勢,自己便率先游了過去,到另一頭接應。

她等在對面,只要一有人冒頭,她就一腳蹬著石壁借反作用力向外拉,這樣就解決了慕無極和張勇在石縫間游動不開的問題。

餅了這一關,接下來就簡單了,考驗的完全是體力。

向上游,不停地向上游,光線越來越強,肺部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小。

終于,腦袋探出水面,朱芝芝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氣,好像要把之前欠得全部補回來。

由于在黑暗中處得過久,陽光顯得份外刺眼,她適應著慢慢睜眼,一抬手,卻發現那顆黑暗中照明的功臣夜明珠,此刻已恢復凡身,平凡得像不起眼的石頭。

費盡力氣上了岸,三人都趴在岸邊喘著粗氣。

這一回遭遇也算九死一生,尤其是慕無極和朱芝芝,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他們進洞時,還各懷心思,愁眉不展。歷經此一劫難,讓他們能放下心中的顧慮,敞開胸懷接受彼此的感情。

單憑這點,慕無極非但不恨自己的五皇兄,反倒有些感激他。

朱芝芝此時則是累得快要虛月兌,她底子本就不如慕無極,又受了重傷,這一趟下來又是驚又是嚇,她只覺得跑馬拉松都沒這麼累。

歇息半晌,張勇來向兩人道別,「王爺、朱姑娘,張勇還得回去照看妻兒,咱們就此分別吧。」

「張大哥,你來王府可能會不方便,但以後至少記得給我們捎點消息,讓我們知道你過得如何。」

張勇感激的一抱拳。「王爺和朱姑娘的恩德,張……」

沒等他說完,朱芝芝已經受不了了,「張大哥,要是你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就趕緊上路吧,這句話我實在是听夠了。」

他一怔,隨即爽朗一笑,「好,張某先行告辭。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張勇的地方,直說便是。」

「這句我倒喜歡。」她半開玩笑道。

慕無極淡笑著目送張勇離去後,回過頭面向她,「想說什麼?」

朱芝芝一邊擰著頭發,一邊感慨,「想說,活著真好。」

是,活著真好。

有你陪伴,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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