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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配憨妻 第五章

皇少風前往京城外郊的皇家茶園巡視,一去三日,直到今日申時才回府。

不過短短三日沒見到毛一錢那張憨笑小臉,沒听到她嘰嘰喳喳的碎語,他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不認為會對毛一錢那樣的女子心生情愫,可他這三日總無端想起她。

自視甚高的他未曾對任何女子真正動心過,這些年唯一有密切交情的女子只有醉月樓路凝香一人。

他視她為紅顏知己,欣賞她的才情才藝,卻非真正對傾國之姿的她心生迷戀。

即使三日不見路凝香、沒去醉月樓找她品茗听琴,他也不曾對她思念,不曾產生不明的異樣情愫。

他與毛一錢相處兩個月,不知不覺習慣她圍繞他身邊像只麻雀飛左飛右、嘰嘰喳喳。

想起她總是天天心情愉快,一張小臉笑意盈盈,與府里丫鬟僕佣相處融洽,沒有尊卑之分,父母不在時她總不介意邀下人同桌用膳。

他也察覺父親很喜歡毛一錢,常帶她出門看戲,反倒母親對毛一錢有些淡漠。

他每日花一、兩個時辰教她讀書寫字,她不但努力學習,更認真研究廚藝,只為增加他的食欲。

因她的緣故,他確實對食物產生興趣,開始喜歡她研發的各色茶料理。

她總在傍晚時分待在門外,等出門歸來的他。

他常見她陪一群孩童玩耍,教他們寫字,盡避她學問淺薄,卻樂于與不識字的小小孩童分享所學。

每次返家時在家門附近見一群孩童圍著她爭相發問,她跟著童言童語的情景,總令他莞爾。

不過今日馬車彎過巷口,他放眼望去,大門外街道竟空蕩蕩的。

沒看見毛一錢身影他有些擔憂,迫不及待想見到她那張天真笑顏。

一下馬車,他匆匆跨進大門,就听見不遠處前苑傳來喧嘩嚷嚷,忙循聲走往一排李子樹前。

「少夫人您快下來,要是不甚摔傷就不好了。」若梅跟春蘭兩個丫鬟在樹下叫嚷。

「少夫人,讓奴才上去摘便行,您下來吧!」兩名男僕也緊張喊叫。

「別擔心,幫我把摘下的李子接捧好。」毛一錢站在李子樹上,將置在拉攏起的襦裙內剛摘采的大把李子向下抖落。

站在樹下的四人忙拉起各自衣擺,接下一顆顆掉落的紅李子。

皇少風見狀先是一陣驚詫,卻見她單腳踩在細枝干上不由得心顫,趕忙邁步上前。

「一錢,下來!」他緊張喝道。

原本安穩站在樹枝探長一只手臂摘李子的毛一錢,被突然的斥喝聲嚇了一大跳。

「哇啊——」她身體往後一仰,眼見下一瞬便要狠狠摔落。

幾名僕佣全瞠眼驚駭不已,皇少風匆忙奔至樹下張開雙臂欲接住摔落的她,卻見毛一錢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捉扯住樹枝,整個人就掛在樹上懸在半空中。

她掙扎著要重新爬回樹干,看得底下的僕佣冷汗涔涔。

「一錢,放手,我會接住你!」皇少風喚道,額角滲出冷汗。

「我……我可以……可以爬上去的……」毛一錢拉扯小樹枝的手,順勢攀到能承受重力的枝干。

她奮力扭動身體,上半身已勉強攀回樹干,以她從小擅長爬樹的好身手,這點小意外還難不倒她。

「你給我放手,不準再爬!」皇少風仰著頭急聲喝道。

他張開雙手,袖擺大張,不僅為了接她,更試圖遮擋他身後僕佣的視線。

她背對他雙臂攀在樹干上,奮力扭動臀部,用力踢蹬懸空的雙腿,動作非常不雅。

站在樹下的他幾乎可瞧見她花色絲質襦裙內的素白褻褲,他頓覺胸口一熱,心慌意亂。

他曾因意外不甚扯破她襦裙,當時雖感尷尬,卻沒這種異樣的情愫。

原本再一會兒工夫便能爬回樹干,因底下皇少風怒聲制止,毛一錢不敢再妄動。

听他再次斥聲喊叫,她只好眼一閉、雙臂一松,就讓身體直直落,以為下一瞬要狠狠摔疼,卻被一雙手臂接捧住,跌入一副結實的胸膛。

「啊?」她一臉驚詫,猛睜開眼立刻對上一張怒容,「少爺,你回來啦……」無視他的怒火,她一臉尷尬的對他展露笑顏。

被他穩穩抱住令她驚喜不已,臉紅耳熱,完全忘了前一刻差點摔傷的驚險。

「誰讓你爬樹的?」皇少風緊攏眉心,繃起俊容滿臉不快,內心因此刻緊抱住她的身子而慌亂莫名。

她明明食量驚人,怎沒長多少肉?比他以為的還輕盈、還嬌小……

「爹說你喜歡李子酒,這些李子正熟,一錢趕緊摘采來釀酒,還想可以制成茶李,烏龍茶李應該不錯。」她笑眯眯道。

被他抱在懷里令她神情羞赧,卻不舍推開他懷抱;她大膽地將臉蛋偎靠他胸膛,嗅聞他身上慣有的溫雅茶香。

察覺她的小動作,他心跳有些失序,忙將她放了下來。

「要摘李子讓僕人去采便成,你爬什麼樹?成何體統!」他用怒氣掩飾內心的意亂情迷。

「一錢想親自摘采,親自替少爺釀酒、制茶李,我很會爬樹的,以前常爬各種果樹摘采果子,輕輕松松。」她仍是笑吟吟。

她一張小臉被陽光蒸出薄汗,雙頰曬得酡紅,像嫣紅的李子般可口,令人想咬一口。

猛地他心一顫。他以為自己只將她當小妹看待,怎會又對她突生?

「輕輕松松,怎會險些摔落?」他忙抹去那突生的欲念,盤問起她的不當行為。

「都怪少爺突然出聲喊叫,一錢是被嚇著的。」她嘟起小嘴對他抱怨。

「身為少夫人,竟像只野猴子爬樹,未免太過難看。」想起她攀樹扭臀蹬腿的不雅舉止,還有那春光外泄的裙下風光教他莫名耳熱,只能對她頻頻斥責。

毛一錢驀地一怔,張大眼瞅著他。

「少爺是……是承認一錢當你的少夫人?」她緊張心跳加速,小臉倏地漲紅。

這可是第一次從他口中提起她少夫人的身份!

「我幾時承認你夠格當少夫人?我是指你像只野猴子!」他駁道。

意外竟會一時口誤指出她少夫人身份,盡避皇府上下早將她當少夫人對待,但一直以來他只讓她稱他少爺,只覺生活中多個貼身丫鬟、單純的義妹罷了。

「一錢爬樹功夫確實不輸猴子。」沒听出他的嘲諷,她自信笑說。

罵她猴子她還能笑得天真無所謂?皇少風難以再怒顏相對。他並非真正對她發脾氣,而是擔心她安危,更為掩飾內心的異常情思。

「一錢這就再上去摘些李子。」她轉身想再爬樹。

「你不準再給我爬樹。」皇少風忙拉住她衣袖。

「別擔心,一錢不會再失足的。」她回過頭向他保證。

「我說不準爬就不準爬,襦裙都要勾破了。」他俊眉一攏,瞪視被她弄污的裙擺。

「呃?一錢也覺得穿這絲綢很不方便,要不先跟若梅姐姐借件衣裳換。」她逕自說著,便要叫喚在他們身後的丫鬟。

「你這只野猴子是听不懂人話嗎?不準再爬樹!」皇少風厲聲告誡。

他不希望再見她發生一絲危險,更不願她裙下風光被他人瞧見。

「去書齋,我要考你這三日的功課。」他拉起她衣袖便要將她帶離前苑,轉頭對僕佣道︰「把前苑、後苑的李子全采下來,紅的、青的一顆不剩。」

他丟下話便匆匆離去,不讓她再有爬樹的理由。

「少爺真的很喜歡李子酒呀?全采下要釀上好幾甕的,一錢怕會耽誤習字時間。」毛一錢跟著他步往書齋方向,不禁有些煩惱。

低頭瞧著被他捉握的手腕,雖隔著衣料,她仍心喜感動,這可是第一次他拉著她的手同行。

「沒要你全釀酒,就是不準你再爬樹采李。」他再次慎重強調,領著她一同跨進書齋門檻。

「可一錢覺得今日爬樹很有收獲,不僅被少爺救下,還和少爺牽手同行。」她紅著臉蛋靦腆笑說。

皇少風猛地一怔,才驚覺自己竟一路捉握她皓腕而行,立即放開。

她抬眸看他,三日不見,她其實很想念他。

他低頭眸凝望她,對視她一雙圓亮晶眸,見她雙頰泛紅,他竟心口泛熱,一股陌生情思盈上心湖,頓覺四周氛圍曖昧。

「……我交代的功課呢?」他有些困難地移開視線沉聲問道,故意轉移話題。

「呃?」毛一錢眨眨眼,從與他相凝望的恍惚中回神。

她轉往小幾案拿起一大疊習字紙,交給他這個夫子查看。

方才她還以為,他可能親吻她……

腦中綺思教她心情緊張期待,她因過度幻想而羞赧害臊,低垂螓首。

「這幾張畫滿圈圈的是什麼?」皇少風翻看她遞上的一疊習字紙問道。

他要她將復姓練習十回,單姓書寫三回,雖然她字跡歪扭,但確實認真的抄練《百家姓》,只是後面幾張卻畫滿大小圓圈,感覺不像無聊亂涂,令他好奇。

「呃?那、那是……」毛一錢抬眸滿心慌亂,伸手要抽回他手中的紙。

「這些圈圈有什麼秘密?」皇少風高舉手臂,見她心慌緊張更感好奇。

「是……是……是思念……」她小臉低垂,聲如蚊蚋。

「思念?」皇少風揚眉,更為不解。

「那個……我前兩日陪爹去看戲,戲中女旦因夫君遠行,她思念不已,含淚吟了一首詩……」她細聲吞吐地解釋,「我記不得完整詩句,只記得是畫圈兒替代相思……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被他逼問,她不得不向他吐露相思情意,不禁更感害臊羞窘。

皇少風聞言一怔,心口竟是一熱。

「怎麼沒有破圈兒?」他低頭細看她畫的大小圈圈,單圈、雙圈,綿綿密密畫了三大張紙,糾糾纏纏數不盡的圈圈,卻找不到半個破圈。

「一錢才不想跟少爺別離。」她回答他的疑問。

他听了又是一怔,為她單純簡單卻濃烈的表白心生一股感動。

她雖不懂吟詩作對,竟也有感性的詩意情懷。

「你想不想學這首詩?」他柔聲問道。

這三日他其實也思念她,可他無法像她單純直白的表達情思,只能借教她詩句聊表思緒。

之前一直無法判斷對她產生的異樣情感,現下卻因為分隔三日後而豁然開朗。

他並非單純將她當義妹,對她確實有了男女情愫。

這一日他在書齋教她寄于相思的情詩,這是他教她讀書時始料未及的事。

毛一錢認真寫下詩句,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俏臉上又羞又喜。

從沒想過他會教她念情詩,他的溫雅嗓音教她听了心醉著迷。

「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出門?」吃過早膳,皇少風在花廳陪父母喝杯茶後準備前往皇家茶行,卻突生帶毛一錢同行的念頭。

「呃?」毛一錢詫異的看著他。

「風兒不是要去茶行試茶,帶一錢出門做什麼?」皇夫人一口否定。

這些日子毛一錢研究茶料理,助兒子改善食欲,她是心存感激的,可她愈來愈不認同讓粗鄙的毛一錢成為皇家媳婦。

昨日驚見她爬樹的野蠻行為,令她頻頻搖頭。

當發覺兒子對毛一錢似乎不再過度排斥,她不免心生隱憂。

若兒子帶毛一錢上街、去茶行,豈不讓更多人瞧見他倆的極不登對,她受不了三姑六婆的閑言閑語。

「一錢在研究茶料理,借機讓她試新茶,認識些茶種好壞。」皇少風解釋。他打算教她些茶葉知識。

「去看看也好,這些一錢早晚要接觸的。」皇老爺呵呵笑說,揮揮手要他們出門去。

見兒子與毛一錢離開,皇夫人神色憂憂望向皇老爺。

「夫人怎麼了?」皇老爺察覺愛妻神情不對勁。

「老爺……我總覺得一錢不適合風兒。」皇夫人臉色凝重道。

「你先前不是提議讓一錢讀書識字,學習音律女紅?她都很認真學習,還花心思為食欲不佳的少風研究料理,少風看起來並不排斥一錢,我看也不必等她學業有成,改明兒問問少風意思,興許很快就能替他們完婚。」皇老爺樂見其成。

皇夫人聞言,柳眉一擰,「老爺,為了將一錢教成大家閨秀,我請京城最有名的琴師繡師來教授,可兩個月下來,她學習雖認真,但彈琴粗魯,日日挑斷琴弦不說,奏出的琴音更難以入耳,照這情景再學下去,也只是折騰他人。」

「琴音對有些人確實學不來,少風自個兒琴技精湛,將來讓他彈給一錢听就行了。」皇老爺樂觀道。

他曾听過毛一錢彈琴奏曲,確實不堪入耳,可他絲毫不介意,反倒是她專注認真的模樣及單純愉快的神情令他感到一絲興味。

「甭說琴音,她刺繡刺得更沒半點美感,即使繪好圖紋讓她墊著仿繡,仍能繡出另一番歪扭局面,她自個兒似乎也不懂得分辨美丑好壞。」皇夫人搖頭嘆息,對資質駑鈍的毛一錢很是無力。

「咱們是要媳婦,又不是選才女,一錢品行善良,樂觀開朗,乖巧孝順,我是愈相處愈喜歡,她跟少風個性互補,很是相配。」皇老爺笑說。

「老爺……我還是認為收一錢當女兒就好,她與風兒實在不相配。」她再度表示反對之意。

近來她完全不敢參與一干官夫人、貴夫人聚會,怕被追問家里粗俗的準媳婦,臉面盡失。

「夫人,這樁婚事既是爹的遺願,我們做晚輩的就只能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善盡孝道。」皇老爺再次強調,唯有此事不容改變。

皇夫人嘆息,無法與老爺爭辯,只能等待轉機,內心盤算著趕緊為兒子挑門合適的對象。

皇少風與毛一錢走出大門,門外停輛華貴黑檀馬車,車夫將小凳子放置馬車旁,皇少風示意毛一錢先上車轎。

毛一錢站上小凳子,高度仍是不夠,才想攀爬上馬車,腰肢突地被人從身後握住。

她驚呼一聲,雙足懸空地被一把抱上馬車。

皇少風隨後踏上凳子,邊對一旁的車夫道︰「以後我的馬車備個兩階高凳子。」

他的專屬馬車還沒讓女子搭乘過,所以從未有過此需求。

馬車內,毛一錢因他方才的體貼舉動內心一陣悸動,剛才被他大掌盈握的腰肢仍有些炙熱。

「笑什麼?」坐在她對面的皇少風見她一逕傻笑,有些莫名。

「沒……沒有。」她搖頭否認,雙頰微赧,有些尷尬地拉開窗簾,借故看向街道。

車行約莫一刻時間,到達熱鬧的京城大街。

「哇……今日街市看起來更熱鬧,我好幾日沒陪爹上街了。」她一臉欣喜,喜歡熱鬧喧嘩的市集,偶爾會陪皇老爺一起出門逛街看戲,卻不曾獨自出來逛過市集。

「要不要逛逛?」皇少風隨口問道。

「呃?」她神情微詫,「可少爺不是要去茶行辦事?」

「不急,晚點兒再過去也行。我們從這兒下車,一路走去茶行。」炎炎夏日他本不該有逛市集的興致,卻因見她興致盎然,不禁心生陪她逛街的念頭。

「好啊。」毛一錢用力點點頭。她很高興能與他一同逛市集。

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皇少風先下馬車,伸出長臂將探出車轎外的毛一錢抱下車。

再次被他所抱,她仍心喜不已,還在貪戀他懷抱就已被他放在地上。

兩人並行而走,從從容容逛起熱鬧的街道。

「啊!」經過一個飾品攤,毛一錢忽地停下腳步。

皇少風見她拿起一支素雅的玉簪子瞧望,「喜歡這簪子?」

「啊?呵……只是隨便看看。」毛一錢放下玉簪子,朝他微微一笑。

沒想到兩個月前她初到京城看見的這支玉簪子還在,莫名有些懷念。

現在的她雖買得起,可她不好多花皇府的錢,皇府已萬分善待她了,她更覺得與其花錢買這飾品,不如將錢施給更需用的人。

「這玉簪子多少錢?」皇少風問攤販老板。

看起來雖素雅單調,但不願配戴任何金釵玉飾的她,竟對此簪子特別注意,可見一定很喜愛。

「這玉簪子定價九百八十文錢,公子若喜歡,算八百八十文錢就可。」老板痛心喊價。

也許這支玉簪子太過素雅,不合京城女子喜好的華麗格調才遲遲賣不掉,老板自動大降價。

「不用找。」皇少風從懷中掏出一兩白銀遞給小販,直接拿起玉簪子。

「少爺,一錢只是隨便看看,沒要買……」毛一錢滿臉驚愣。

皇少風側過身將手中玉簪子直接往她發髻插上。

「雖然素了點,不過還算合適,不錯看。」他朝她勾唇淡笑。

毛一錢心口怦跳,小臉倏地赧紅。

少爺竟然……竟然送她玉簪子,還親手為她戴上夸她好看!

她頓時心花怒放,很想拽起他手臂偎進他胸懷,向他撒嬌道謝。

不過那一幕只是她腦內的綺思幻想,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實際而為。

「謝謝少爺,其實這玉簪子乍看之下很像我娘戴過的簪子,才心生注目的。」她解釋著邊與他步往下一個攤子。

「既然喜歡,後來上街怎沒買?又不值多少錢。」他不禁納悶。她跟他爹上街也好幾回了。

「一錢不想亂花錢,皇府待一錢夠好了。」每回陪皇老爺上街,皇老爺也會問她有無想要的東西,她完全不敢多求,只在看見乞兒時向皇老爺拿點銀兩布施。

「你是將來的少夫人,皇府的錢亦是你所有——」

「糖葫蘆喔——」

一陣小販叫賣聲,打斷皇少風的話。

「嗄?少爺剛才說……」毛一錢驚詫了下,方才……他是不是提到她是少夫人?

「沒什麼。你要吃糖葫蘆嗎?」一見她眼眸出現驚喜與期待,皇少風立即顧左右而言他。

一時月兌口而出的話令他意外,雖對她有好感,但怎會不經思考說出那樣的話來?

「少爺是不是提到什麼少夫人?」毛一錢不死心地追問。

「你听錯了。」皇少風矢口否認。

他逕自向賣糖葫蘆的小販買了一串糖葫蘆塞給毛一錢,她開心地接下。

「少爺要吃嗎?」她嘴里含一顆糖葫蘆,邊取下一顆遞給他。

「那包裹的糖衣太甜,我不愛。」皇少風輕聲拒絕。

毛一錢將外殼的冰糖糖衣剝下塞進小嘴里,再將腌漬李子遞近他嘴邊。

「一錢吃掉糖衣,李子給少爺吃。」她仰臉望他笑著說。

皇少風怔了下,盯著她舉高手臂擺在他嘴邊的一顆腌漬李子,不知該拒絕還是接受。

「沒了糖衣包裹,可是會很酸喲!」她小臉一揪,做出酸溜溜的表情。

皇少風見狀牽唇一笑,張嘴含進她遞上的腌李子。

「是不是很酸?」見他輕咀嚼,她好奇追問。

「不酸。」皇少風溫潤淡笑。

在味蕾中擴散的酸味竟讓他感覺夾帶了一股甜蜜。

第一次嘗到少了糖衣包裹腌漬李子的好滋味,而她的笑靨更像糖蜜甜而不膩。

「真的不酸?」瞧他咀嚼得津津有味,毛一錢不禁好奇地取下一顆糖葫蘆,剝去糖衣先吃掉,再將腌李子含進嘴里。

才咬一口,她小臉揪成一團,忙將嘴里李子取出來。

「騙人,好酸!」她揪著眉朝他抱怨。

皇少風被她夸張的神情逗笑,伸手取餅她手中咬一小口的李子直接塞進嘴里。

「不酸。」他朗朗笑說。

「啊?」毛一錢驀地一愣,一雙大眼瞅著他。

他竟然……將她吐出的李子塞進嘴里咀嚼!

她霎時又驚又羞又喜,只能怔立在原地。

「怎麼了?」察覺她沒跟上他腳步,皇少風回頭看她。

「少……少爺剛才……剛才吃的是我吐出的李子……」她雙頰熱紅細聲說著,她音量太小,皇少風只得回身趨前一步聆听。

「那又如何?」他故作無所謂,態度自若。

內心怔愣,他其實也被自己方才自然而為的親昵舉動給嚇著了。

「啊!可……可是……」那李子沾滿她唾沫呀!

她害羞得說不出口,無法理解他怎會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大白日下她赧紅一張小臉,小嘴欲語還羞,讓他望著有些怔忡,有種想咬一口的沖動。

他忙轉過頭抹去心頭躁熱,逕自邁步向前。

毛一錢只能趕忙追上他,一顆心鼓噪雀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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