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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兒皇爺 第七章

這樣粗魯,哪還有之前見到的嬌媚?沒錯!這少年正是恢復了男子打扮的紅婷,應該說是原鴻亭。

「你閉嘴!」獄澄兒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眼楮有問題,怎麼會把他看成女的?

原鴻亭才不管她糾結的心思,自己樂得很,「哎,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听著師兄說你。」他雖是原震的兒子,但拜師比墨夜晚,輩份上來說算是師弟。

獄澄兒偏頭在看他,「說我?」

「是啊,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師兄常說有個小丫頭對他好,所以他也要對她好。」原鴻亭懶洋洋地說著。

獄澄兒臉一紅,「哪有。」她小時候的性子像大姐,挺嬌的。

原鴻亭的語氣卻突然一轉,看著她的目光變得陰涼狠厲。「師兄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你最好別讓師兄傷心!」

獄澄兒一愣,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可怕!

原鴻亭冷冷一笑,那笑里帶著殺氣,此時一只大手突然冒了出來,往他後腦勺一拍。

「不要嚇她!」墨夜一進園子里,就听到師弟說的話。

圍繞在原鴻亭身邊的寒氣倏地消失得一二二淨。他嘴角一揚,又是一副陽光笑臉,「說笑而已。」甩了甩手,他邊起身離去邊說道︰「我打擾嘍。」

墨夜坐到她身邊,模模她有些發涼的小手,「別理他,他說說而已。」他以為她嚇到了。

「我沒事。」獄澄兒搖搖頭,遲緩了一下,「鴻亭跟你的感情很好?」她覺得鴻亭剛才給她的感覺,很像小時候的墨夜。

「嗯,你忘記我在山上待了五年嗎?」想起往事,他眼底也浮出一絲想念,「魔兒總是女孩子,雖然跟我師出同門,但習武的時候跟我卻是不能相比的,她一年中也就只有四個月待在山上剩下的時間,就只有我跟鴻亭。」

「原來如此。」她想了想,突然對女裝打扮的紅亭有點印象,好像是在兩年前,他被安排成為夏閣的姑娘,啊,那時候墨夜里師父就已經去了,怪不得鴻亭會跟著墨夜。

「鴻亭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吃過很多苦。」墨夜目光一黯。只有待過那種地方的人,才會知道那種地方有多可怕,更別說鴻亭被找回來的時候已經十歲了,在小倌館中,七、八歲的孩子就要學會待客,他自個是拼了命才能逃離那里,要不然如今只怕世上沒有墨夜。

「嗯,我知道。」看他黯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獄澄兒暗暗責怪自己太大意,立刻轉開話題,「墨夜,二姐她還沒找到南王嗎?」

說到家,墨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找到了那位陳姑娘。」

獄澄兒一喜,「那太好了,湳王呢?」身為六星城主的家眷,雖然沒有參與朝廷之事,但她多少也從爹娘口中听過,湳王的下落一直是皇家的一個心結。

「……珩王跟魔兒到達的時候,那小村子……已經被屠村了。」全村兩百多口性命,就這麼沒了。

「什麼?怎麼會被屠村?」她臉色一白,「那二姐……」

「魔兒沒事,只是受了點傷。屠村一事,多半與叛王有關,陳姑娘臨死之前,寫了一封信藏在她兒子身上,里面有湳王的消息。」

「那、那……唉!」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說慶幸陳姑娘有留下線索嗎?以全村人的性命,換得一個湳王?不對?「那陳姑娘兒子還活著?」照理說應該是第一個被殺的才對。

「嗯,她可能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形,暗地挖了一個地洞,把兒子藏在地洞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地洞的入口。」墨夜嘲諷地抿嘴。身為一個母親,她或許是負責的,但身為一個人,她卻不配!

若是早預料到會有這種情形,明知會波及他人,為什麼不報官?說到底,還不就是自私嗎?當年湳王可是她賣出去的,她她怕被追究責任,知道就算捅出來了,她也沒有好果子吃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

獄澄兒單純,沒有想這麼深。墨夜也不可能多嘴把這些不好的事情告訴她。

「那現在嗎?」重點還是在湳王。

「珩王傳了消息過來,陳姑娘早先在馳州的時候,曾經育養湳王一段時日,到了湳王三歲的時候才將他賣到牙行。」

「什麼?三歲就賣到牙行?」獄澄兒剛才還覺得陳姑娘是慈母,現在則是變成一個大壞人。有了墨夜的例子,她知道被賣到牙行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生死都不由人。

「嗯,我已經派人到馳州,照辰曦國律,買賣奴僕都要立下契約,需有牙長與官府印才能成約,當年湳王失蹤的時候才兩歲,再加上那女子育養一年,算得上是十九年前的事情,只要翻找官府十九年前所立的牙行奴僕契約,找出被買賣的三歲男孩就能找到人了。」

「咦?不能以陳姑娘的名字去找嗎?」找名字不是比較快?

墨夜搖頭,「當時辰曦才剛安定下來沒多久,官府也沒那麼嚴,並沒有寫上賣家是什麼名字。」

「要是很多人符合怎麼辦?對了!要怎麼確定湳王是誰啊、總不可能憑容貌吧?」物有相似,人也一樣,獄澄兒想了想,「滴血認親?」

「那怎麼能做準呢!」墨夜模模她的頭真想知道她腦子里都裝什麼,民間常用的滴血認親,不過是一種手法而已,只要有了方法,每個人的血都能相融。

「那怎麼認人?」她真的很好奇。

「你應該知道的。」他含笑地望著她。

獄澄兒皺著眉想了又想,突然靈光一閃,高興地用力拍手。「啊!我知道了,是皇室的玉牒對吧?」她怎麼會忘了呢!

每當有皇室子女出生,,負責掌管皇家人事的宗人府,都會將孩子出生時身上所有的特征詳實記錄。

這個規範不光是皇室有,連七星城也有,七星城對皇室來說太重要了,萬一被換了個人,對皇帝有異心就糟了,所以七星城主的家眷,不管嫡庶,只要有子女,一樣都會記錄在七星城的宗人府紀錄上。

「嗯,到時候將符合的人帶到皇都,再由宗人府核對特征,就可以找出湳王了。」他贊賞地點點頭。總算不是太笨。

「那就好,希望一切都順利。」

「會的。」墨夜頷首。

「過些日子,等事情都平定了,我帶你去上山見師父。」師父的孝喪期早過了,現下辰曦動亂不安,等到湳王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後,他想帶她回去見見師父。

「他不是已經逝世了?」獄澄兒傻乎乎地回問他一句。

墨夜一笑,「想些什麼,我是讓你隨我去山上祭拜。」

「喔,嚇我一跳。」甜甜一笑,拉著他的手臂輕搖,「跑我說一些在山上的事情。」這麼多年,她從沒有問過他這些。

「山上沒什麼好玩的,剛去的時候是夏天,大熱天里,站在陽光下扎馬步,師父比較偏心,讓魔兒站到樹蔭下扎馬,那時候鴻亭看到了,大叫不公平。」

「那師父說什麼、」她好奇。

墨夜忍俊不住地笑了笑,「師父什麼都沒說,只讓鴻亭再多扎一個時辰,從此以後,鴻亭再也不敢抱怨了。」多那一個時辰,就讓鴻亭隔天完全下不了床。

獄澄兒哈哈大笑,「鴻亭很識相嘛。」

「當然,不過鴻亭也是口服心不服,安份地過了一陣子之後,他在師父的茶水里下了巴豆,讓師父跑了一整晚的茅廁。」

「那原師父沒打他?」

「打,怎麼不打?拿著劍追著鴻亭滿山跑。」墨夜想到那一幕還是覺得好笑,鴻亭為此還躲在外面整整三天,直到真的餓得不行了,才跑回去求饒。

「那算起來,你們師兄妹三人,就二姐最好命了。」二姐真是賺到了。

墨夜盯著她,眼底流竄著揶揄的笑,「你可知道,那巴豆是怎麼來的?」

獄澄兒一頓,緊接著訝異地張大嘴,「該不會……」不會吧!她印象中二姐沒有那麼壞心啊,又不是大姐。

「你想想,我跟鴻亭都待在山上,我們要怎麼得到巴豆?」

也對!照這麼說來,只有二姐才有可能到藥房買巴豆回來。獄澄兒沒想過二姐也會這麼壞心,「二姐為什麼要幫鴻亭?」

「你二姐從小就是個實心眼,常弄不清楚別人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又嘴硬心軟,鴻亭裝得可憐兮兮,跟你二姐說了他常常不通順,麻煩你二姐買一些巴豆回來熬湯喝,你二姐就信了。」

「我就知道,那二姐沒事?」跑一整晚的茅廁,要是她,一定會很生氣。

「師父那一次很生氣,連魔兒都捱了好幾下,在屋外整整跪了一天,師父才原諒好快。」其實師父是氣她這麼好騙,懲罰重一點,讓她學個教訓,但是沒用。

「唉,鴻亭還挺像我大姐的,惹了禍都把我二姐給牽下水。」

「也是,山上學武的日子很苦,魔兒個性也悶,我又不愛說話。鴻亭一個人不作怪的話,日子真的會很無趣,他小時候也常哄著魔兒幫他做事情……」墨夜細細地回首那些年的往事。

獄澄兒靠在他身邊,听著他低沉的聲音訴說著過往,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在墨夜的心底,只怕原震就是如同父親的存在吧?

想他自小無父無母,娘雖然收他為義子,但只要是男孩子,都會有一個想要追隨的對象,依照血緣天性,那個對象應該是父親,可是墨夜沒有,娘那時候又跟爹鬧得僵,墨夜也沒機會見到她爹,直到遇見原師父。

她以前曾經見過原師父幾次,現在想想,墨夜現在的言行舉止,不都跟原師父很像嗎?原師父總是板著一張臉,也不愛說話,一次見了他笑,似乎也是淡淡地勾起唇角而已,跟墨夜很像。

「墨夜,你會不會想找你的爹娘?」

墨夜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怔了下,眼神有些迷離,下一瞬又馬上恢復,「不會。」他曾經有的遺憾,師父跟干娘已經為他補上了。

獄澄兒默默地握住他厚實的手掌,墨夜抬眸看她,她笑了笑,把頭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口。

「你再多說一點給我听。」

風吹,樹搖,伴隨著低低的細語,在這秋天的午後,令人心心曠神怡,日子要是能這樣安安靜靜的過下去,那該有多好!

墨夜沉著一張臉,默然的盯著齊凱跟齊安兩兄弟。

今天他們風塵僕僕的從馳州趕到瑤光城,帶來的不只是湳王的消息,同時還有兩位疑似湳王的男子。

齊凱看主了神色不定,倒是可以體諒他的心情。

他們兄弟倆到了馳州之後,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翻找宮衙里那堆已經被書蟲蛀得差不多的爛薄子。

花了快十天的時間,終于找出十來個孩童的資料,細細核對,女的直接劃掉,剩下的幾個細細詢問了,好些個還記得自己的爹娘是誰,這些自然也劃掉,算一算,就剩這麼兩個還算符合的。

只不過他們查找的過程中,還發理有一個人也符合,那個人就是被四季閣閣主收養的義子,現今改名為……墨夜。

課外發現這件事,丙兄弟商量過了,決定直接把人帶來,然後再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他,剩下的就交給主子自己去決定了。

「還有哪兩個人?」墨夜沉默了許久之後終于開口。

一直提心吊膽的齊凱跟齊這安這才松口氣。

齊凱翻了翻薄子,「一位名叫王二,十九年前被賣給馳州湖縣王家,現為王家的小廝;另一們名為嚴林,十九年前被里安鏢局的鏢師收養,現在也是一位鏢師。」

「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墨夜看薄子,上面記錄得很清楚。這兩個人也的確是最有可能的,至于自己,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是湳王。、

「沒有,只將人帶了過來。」齊安回道。

墨夜點點頭,「三州之亂已經平定得差不多,一切等安城主回業,先將他們兩人安排在內城。」

「是。」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房里三人的眼珠同時移向門口。

只見一抹粉女敕色身影,又眸盈盈生波,手里捧一只瓷盅,踏著輕快的腳步進來。

「你們回來啦,事情辦好了嗎?」獄澄兒很自然地手上的瓷盅放到墨夜的面前,笑吟吟的對他們兩人打招呼。

「是。」齊家兩兄弟行個禮就退到一旁。

「又是什麼?」墨夜的表情有些無奈,眼底卻是深深的寵溺。這陣子澄兒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好興致,突然迷上了洗手作羹湯,而他就很榮幸的成為第一個嘗試她手藝的人,還好都有廚房嬤嬤在一旁看著,煮出來的東西還能入口。

齊凱兩兄弟訝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向冷臉的主子居然對三小姐如此溫柔,要不是怕失儀,他們還真想揉揉眼楮,看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嘻嘻,是湯品,嬤嬤說秋天要溫補,我幫你炖了杜仲人參雞湯,你試一試。」這可以說是她的得意之作,方才她偷了一口,味道很不錯。

「你們先退下,將人安排好。」墨夜揮揮手。

齊凱跟齊安雖然還想看下去,可是主子開口趕人了,他們也不賴磁不走,一步三回頭地瞄著那對談笑親密的男女,很想再多看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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