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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糖戀人 第八章

捱過了漫長的等待時間,高理元終於被醫護人員推出了手術室。

斑郁熙一看見病床被推出來,她立刻沖上去,拉住醫生就問︰「我爸爸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

一臉嚴肅的醫生看了病床一眼,「病人剛動完手術,情況還不是很穩定,我們要觀察一陣子再說。」

斑郁熙霎時怔住。

她不明白,父親的身體一向好好的,從來沒听過他有心髒病,也沒听他說過不舒服,他怎麼可以說倒就倒,完全讓她措手不及,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康磊走上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慰︰「你爸爸會沒事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斑郁熙無助的蜷伏在他懷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父親是她最重要的人,她絕不能失去她老爸,想著、想著,眼淚又不自覺的奪眶而出。

康磊將她擁進懷中,不停的吻著她的發絲安慰她。

「都是我不好!」何景聰突然站起來,冒出這句話。「是我害了董事長!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帶康磊來見你,董事長也就不會發病了!」

「你說什麼!錯的人是我才對!」康磊凝著臉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拖著你上高家,更不應該硬沖上樓去跟小熙見面,如果不是我,今天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康磊難掩自責的說。

斑郁熙紅著一雙眼楮,听完了何景聰和康磊的話後,也難過的責備著自己︰「不,你們都沒有錯,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惹我老爸生氣,我是他女兒,他那麼疼我,我竟然狠得下心去傷害他、讓他傷心,錯的人是我,我是個最壞的女兒!」

康磊心疼的緊擁著她。「小熙,別這樣責怪你自己,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認識我,你不會跟你爸爸鬧意見,你爸爸不會因為討厭我而著急生氣,我才是罪魁禍首,一切的錯都由我來扛……」

他說到這里,高郁熙急忙伸出手掩住了他的嘴。「我怎麼忍心怪你,是我自己先愛上你的。康磊,永遠、永遠不要再說這種話……」她緊握住康磊的手,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如果失去你我怎麼辦?我會活不下去的,如果當初沒有認識你,我寧願我的人生從來不曾開始……」

康磊感動得眼眶都濕潤了。「我也是,我也是一樣,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的心會一輩子飄泊流浪,永遠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小熙,是你給了我力量,你改變了我的世界,你是我的心靈之窗,我不能失去你……」

站在一旁的何景聰默默的看著相擁相依的兩人,他輕嘆了口氣,然後就靜靜的走開,一個人默默的離開那里。

斑郁熙安靜的趴在高理元的病床邊,手術後一個多禮拜,高理元終於月兌離了危險期,推出加護病房改住普通單人病房。

這幾天下來,高郁熙不眠不休的待在病床邊,她累了就趴在床邊小睡一下,醒了就繼續守護著高理元。

康磊和何景聰都舍不得她這麼累,常常催促她回家休息,可是她就是不肯,她說她一定要待在床邊,這樣父親第一眼醒來就可以看到她。

斑理元在床上躺了那麼多天後,他今天終於醒了。

他睜開眼,虛弱的看了看雪白的病房,瞪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發現郁熙就睡在病床邊。他伸出手去模了模女兒的頭,他一動,高郁熙就馬上清醒過來。

「爸,老爸,你醒了!」她情緒激動的叫喊著,雙手更是緊握著高理元,舍不得放開。

斑理元也激動的握緊了高郁熙的手,另一只手更是心疼的想伸出去模模高郁熙縴瘦的臉頰。

「小熙……你怎麼瘦那麼多……」他嘆著氣說道。

斑郁熙連忙握住案親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老爸,你看錯了,我還是一樣,不信你捏捏看,肉還是一樣多!」她心急的解釋道。

斑理元又嘆了一口氣。「你以前是什麼樣子難道爸爸不知道嗎?我生這場病,害你也跟著難過……」

斑郁熙一听馬上撲進高理元的懷里,大聲說道︰「不準你說這種話,老爸,我要你快點好起來,我不要看你這個樣子,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不然我永遠不理你!」她哽咽著聲音說。

斑理元輕輕撫著高郁熙的頭,他何嘗不想快點康復,好繼續守護郁熙和鴻力。

想到守護郁熙,他就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康磊。

「小熙……」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高郁熙趕緊轉高病床讓他坐起來。

斑理元以舒適的姿勢在床上坐好後,高郁熙溫柔的問︰「老爸,你肚子餓不餓?是不是想吃什麼?」

斑理元搖了搖手。「我不想吃什麼,小熙,你听爸說……」

看高理元一副那麼慎重嚴肅的表情,高郁熙心里突然忐忑不安起來。「爸……你想說什麼……」她不安的問道。

「小熙!」高理元接著說︰「我要你听老爸的話,不要再繼續和康磊那個男人來往!」

斑郁熙最害怕的就是听到父親又這麼說,她的臉色倏地刷白,心情陡的沉了下來。

她的心里還在上下起伏的翻涌著,高理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小熙,爸爸是愛你才會阻止你跟他在一起,康磊他也許很優秀、也許是商場上的人才,可是他不是個好男人,他不適合你,你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受到傷害的,小熙,听爸爸的話,離開那個男人……」高理元語氣微弱的叮嚀。

斑郁熙為難的說不出話來,她愛康磊,不能沒有他,可是看父親那麼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她能殘忍的告訴他,沒有康磊她也不想活嗎?

案親患的是心髒病,也許再一個小小的刺激就會有生命危險,她能為了想和康磊在一起而不要老爸嗎?她做不到!

不知不覺中,眼角的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點著頭答應了高理元,可是她心里卻在淌血。

病房的房門被人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外,露出了何景聰的一張臉。

他鎖著眉走進病房,把手上的水果和稀飯放在桌子上後,輕輕拍了拍高郁熙的肩膀。

斑郁熙看了在病床上熟睡的父親一眼,然後才輕手輕腳的站起來,跟著何景聰走到角落。

「有什麼事嗎?」高郁熙輕聲問。

鎖著眉頭的何景聰也放低音量小聲的說︰「小熙,你真的不見他?」

斑郁熙的心又開始滴血。「我不能見他……我答應過我老爸……」她咬著唇難過的回答。

「可是他還在外面等……」何景聰又說道。

斑郁熙心痛的簡直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你叫他走,阿聰,你出去告訴他,叫他離開,永遠不要再來了……」她心情沉痛的閉上了眼楮。

何景聰無言的望了她一眼,隨即小聲的開門出去。

何景聰一出去,高郁熙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的癱軟無力,她整個人徬徨無助的靠在牆上,好像隨時都會體力不支昏倒一樣。

餅了幾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後,終於,門又被打開,何景聰的臉孔又再一次出現在門外。

他快步走到高郁熙眼前,依然蹙著眉頭,說道︰「他……他不肯走,他說不管怎麼樣也要再見到你一面,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見他,他說他會等你,他說不管要等多久,他都不會放棄……」

話沒說完,高郁熙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他想怎麼樣……他到底想怎麼樣……」高郁熙哽咽的哭道。

「小熙……」何景聰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他多希望自己能安慰郁熙,撫平她心里的傷口,可是何景聰知道,郁熙需要的人不是他!

他把高郁熙摟在懷里,讓她在他胸前低聲啜泣,他們的交情仍然像以前一樣親密,可是有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你應該出去看看他……」他試著勸她。

斑郁熙抬起頭,睜開一雙淚眼。「我不能……我答應過我爸離開他,永遠不再和他見面,我不可以再傷我爸的心……」

何景聰心疼的望著日漸消瘦的郁熙。「我知道你答應了董事長什麼,可是我也知道你為什麼整天悶悶不樂、動不動就流眼淚……」說到這里,他激動的握緊郁熙的肩,「小熙,我求求你,不要虐待你自己,看你把自己弄成這樣,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過嗎?」

斑郁熙沉默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到高理元身上,不想作任何回答。

鴻力企業集團高級會議廳里坐滿了公司里的股東,這十幾個人的手里都握有鴻力百分之五以上的股權,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可以決定鴻力的獲利率和公司內的行政異動。

今天,他們齊聚在這里,不是為了決定股息的分配該怎麼處理,他們有更重要的大事!

鴻力企業集團一個那麼龐大的營利機構不能沒有龍頭,高理元一直是公司里的老大,可是他已經住院住了一個多月,現在又在家里休養,不說他暫時不能回公司上班,以他的健康狀態,他可能永遠負荷不了鴻力龐大的營運事務壓力。

一個企業集團不能沒有負責當家主事的人,因此,這一群股東今天聚集在這里,要決定新的領導人。

會議還沒開始,有好幾個人就摩拳擦掌的覬覦董事長的寶座,鴻力企業集團董事長一職的地位權大位大,誰不想爬上這個位置呼風喚雨!尤其是總經理余逢光,他想這個位子想了一輩子,好不容易今天有這個機會,他怎麼能夠輕易放過呢!

為了這一刻,他老早以前就已經開始部署準備,今天在座的其他十二個股東里,一個是他兒子的老丈人,一個是和他一直站在同一陣線的戰友,還有其他三個人更是收了他送上門的高爾夫球球證,有了這五個人保薦支持他,他不想登上董事長的寶座都難。

他神情得意的環視了四周一眼,表決程序馬上就要開始了,而他的夢想也即將實現。

「現在進行表決!」主持這一次議會的沈自強說道。

十三位參與的股東連忙停止交頭接耳,準備表決選出新的董事長接班人。

「表決暫停,高董事長蒞臨議會!」突然,會議廳的門被人推開,何景聰先扯開嗓門大叫暫停表決。

接著,一輛輪椅慢慢的被推進會場,高理元神情嚴肅的坐在輪椅上,推著輪椅走進來的自然是他的寶貝女兒高郁熙,她今天穿著一套合宜的深藍色正式套裝,她全身上下年輕又活潑的青春氣息,都讓身上的那一套衣服壓下而顯得十分沉穩。

十三位股東見高理元入場,一個一個都迅速站了起來,齊聲向他打招呼問候。

斑理元一一點頭致意後,他吩咐郁熙將他推至會議桌的主位。

他看了其他的十三個人一眼,確定他們都專注的听他說話後,他才開口︰「住院住了一個多月,今天終於又回到公司來了。」

余逢光見此情形立刻接口道︰「我就知道董事長一定很快就會康復,公司上下都在期待董事長您的歸來,只要公司有董事長您,我們鴻力的業務一定會更蒸蒸日上!」

斑理元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心里直發毛。

「余總經理也辛苦了,這一個多月來我不在公司,你一定忙壞了吧!」

余逢光連忙陪著笑︰「不,不該說辛苦,這都是我份內應該做的事,董事長才真的辛苦了,為公司勞心勞力,還把身體搞壞,董事長才是最辛苦的人!」

斑理元嘴角露出笑容,又再次看了在座開會的股東們一眼。

「是啊,我看我是該退休了,這個位子也該讓給更優秀、更有才能的人來坐,你們今天十幾個人聚在這里真是剛好,大家順便把新的人才推舉出來吧,董事長的位子也該換人坐坐看了!」

他這番話一說出口,余逢光興奮的差點就要跳起來,他立刻就想開口回應,可是不等他說話,主持議會的沈自強就已經先開口︰「老高你別說這種話,董事長的位子除了你誰能坐,不瞞你說,我們今天本來真是要決定新的董事長人選,不過既然你健健康康的,精神又那麼好,那還有什麼好說,鴻力董事長的職位當然還是非你莫屬!」

坐在另一邊的長老級股東廖建山也說︰「沒錯,沒錯,你能回來最好了,我們還選什麼,這里有哪一個人能比得上你!」

廖建山的話一說完,會議廳里此起彼落的響起要高理元繼續擔任的聲音。

余逢光環視了場內一眼,一發現情勢不對,對他有利的條件已經蕩然無存之後,他慌忙站了起來,用足以蓋過別人的音量大聲說道︰「董事長,您回來繼續領導我們吧!我們公司里沒有您怎麼可以,您是我們鴻力的支柱,沒有您我們其他人能有什麼作為呢?鴻力是您一手創建起來的,您不能丟下我們不管!董事長,我們大家都需要您!」他看著高理元,一副忠心耿耿的臉孔。

「是啊,別推了,推來推去也沒什麼意思,老高,你就照老位子坐著吧!」另一個大股東袁世仁也附和著。

斑理元清清喉嚨,「謝謝各位的支持,看來我身上這個重擔暫時卸不下了,既然你們都那麼看得起我,那我也只有拚老命再為公司效命了,不過我生了一場病,身體的健康比不上從前,我真怕自己會耽誤了公司的大事。」他蹙著眉,顯得有些擔憂。

余逢光在心里暗暗咒罵︰知道自己不行還不立刻滾回家去,都快進棺材的人了,還死霸著董事長的位置不放!可是表面上,他卻又站了起來,必恭必敬的說︰「董事長的氣色那麼好,健康一定沒問題,再說鴻力真的是少不了您,您就辛苦委屈一點再領導大家吧!」說著,他率先拍手支持高理元。

一時間,會議廳充斥著一陣陣的掌聲。

斑理元擺了擺手示意股東們停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的身體真的差了很多,有很多事情可能沒辦法自己去做……」

他話還沒說完,余逢光便立即接口︰「董事長放心好了,有什麼事交代給我就沒錯了,我余逢光一定會盡心盡力為鴻力和董事長您效勞!」

斑理元讚賞的點了點頭。「余總經理的辦事能力和對公司認真負責的態度是沒話說的,不過你是總經理,有你自己份內要負責的工作,我怎麼好意思再把事情推到你頭上……」說到這里,不等余逢光再說什麼,他馬上又說︰「小熙,這里的叔叔伯伯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以後老爸辦不了的事就要交給你去辦了,你年紀輕又不懂事,難免會做錯事得罪人,今天叔叔伯伯們都在這里,你還不快先跟他們打聲招呼,請叔叔伯伯們疼你一點,以後請他們多多照顧!」

斑郁熙听父親這麼吩咐後,就走到股東們面前,向大家恭敬的行了禮。

「各位叔叔伯伯好,我什麼也不懂,以後在公司我如果有事情做得不好,還請各位叔叔伯伯們多多包涵。」她照高理元教的話說了一遍,這幾個股東的確是她從小就認識的,雖然她對這些面孔都很熟悉,可是第一次面對那麼多人說話,還是讓她心里不安。

尤其是今天以後,她就要開始學著處理鴻力整個公司的運作事宜,她從沒想過會接下那麼重要的責任,可是她又不忍心讓父親失望。面對重病初癒的父親,在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違背自己的本意,背上一份新責任。

「小熙,那以後就拜託你了,你多幫幫你爸爸,也讓我們這些老人多享享清福!」主席沈自強率先附議。

沈自強一說,其他的股東也異口同聲的加入贊成的行列。

斑理元笑笑的看著郁熙,然後慎重其事的對股東們說︰「我這個女兒,從小被我慣壞了,她什麼事也不懂、什麼事也不會做,以後真的要多麻煩你們幫我教教她,如果她做錯了什麼事,你們不要客氣,有什麼就說什麼,以後就拜託你們各位多多照顧了!」

其他股東們又此起彼落的答著要高理元放心,說他們一定會照顧郁熙,一定會多疼疼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姪女……就在一片和樂的氣氛下,大夥人又東聊西扯的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才個個面帶笑容的陸陸續續離去。

斑郁熙推著高理元在會議室門口,讓高理元跟每一個離開的股東點頭道再見。

余逢光踫了一鼻子灰,心情郁卒的不得了,可是他表面上仍強掛著笑容走到高理元身旁。「董事長,那我先下樓去辦事了,有什麼事您盡避吩咐我去做,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幫您辦好!」

斑理元跟他點頭致謝,當他轉身正要離去時,高理元突然又叫住了他。

「董事長,您有事吩咐嗎?」他問。

斑理元笑了笑,又是笑得余逢光心里暗暗發毛。

「老余啊,听說你給老洪、老賈、老呂一人一張什麼高爾夫球的球證是不是?打高爾夫球我也挺有興趣的,你那里還有沒有多余的高爾夫球證,有的話就給我留一張,等我身體好一點,我也想跟你們到球場上去玩玩!」他不動聲色的笑著說。

余逢光早已冷汗流了一身,他嚇得瞠目結舌,過了好久才醒悟的點頭點個不停,嘴里只會說︰「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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