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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不給踫 第十五章

然而她卻也害怕自己一開始沒說,在他大肆表現有多寵愛她後,她才坦誠自己不過是才女身後的小丫頭,屆時他該如何自處?一想到他可能會面對全城百姓的冷嘲熱諷,她就心如刀割。

「怎麼哭了?」

她搖搖頭,淚水一滴滴的滾落眼眶,也听出了他聲音中的不舍,「我真的不能嫁你啊。」

他表情轉為凝重,「是因為你不夠愛我嗎?」

她哽咽低泣,卻不敢再搖頭。她愛他、愛極了,即使他老是不正經,但經過這些天的表現,如果她還質疑他的誠意,那她就太可惡了。

鎧斳長長一嘆,他本以為她會跟他坦誠,但看來她心中那個說不出的秘密,他得自己派人去查出來了。

「噓……別哭,我可舍不得。」他輕輕將她擁入懷里,這樣的動作她已不再僵硬,他知道她的心已為他臣服了,只是心結還是得解開才成。

馬車回到貝勒府後,韓小喬便以想小睡為由,先回東廂了。

鎧斳則不忘指示奴僕注意,絕對不能讓小喬夫子單獨出門,他之所以不敢逼她太緊,也是擔心萬一她被逼急了,會干脆一走了之。

「啟稟貝勒爺,皇上派人過來,請你進宮一趟。」管事來報。

他蹙起眉。皇上會有什麼事?

「備轎。」

片刻之後,馬車一入宏偉壯麗、黃瓦紅牆的皇宮內,鎧斳就察覺到氣氛不尋常,一大群御前侍衛守在殿門外,表情都十分嚴肅。

不只他不明所以,身後的威吉、威良也互看一眼,他們隨主子入宮已有多次,但從不曾見過如此大陣仗,不過,在看到帶著六名侍從走出殿門的杜王爺等人後,他們便明白了。

年屆五旬的杜穆有雙深沉精銳的雙眸,雖然兩鬢斑白,可穿著一身官服,全身上下仍散發出一股悍然的嚴峻氣勢。

「杜王爺,別來無恙。」鎧斳朝他微微點頭,主動打招呼。

「是啊,皇上每日早朝,臣等日日上朝,哪像貝勒爺,一個月也沒見上一回,最近更是忙著當妻奴。」杜穆說得皮笑肉不笑。

「杜王爺至此想必很慶幸,不然有我這等沒骨氣的半子,也丟王爺的臉不是嗎?」鎧斳倒是很能自嘲。

杜穆黑眸倏地一眯,胸口怒火沸騰,「行!你真的很行!老夫佩服!」語畢,隨即怒甩袖子而去。

真是給臉不要臉!他堂堂一個王爺之女都送到府上了,這小子倒嫌棄,將人轟出去不說,還大大方方的在京城表演自己能當妻奴到什麼程度,把他的老臉都丟光,涵英更是羞怒到連大門都不想再踏出一步,哼!簡直欺人太甚!

見杜王爺怒氣沖沖的走人,听皇命戒備的御前侍衛們暗松了口氣,因為皇上可是交代了,真打起來兩邊的人都不準傷到,但刀劍無眼啊,能不氣沖突是最好。

鎧斳嘴角噙著笑意,大步進入殿內。

乾隆一身金黃龍袍,端坐在龍椅上,一頷首,殿內侍衛立即明白的退了下去。

威吉、威良見狀,也連忙行禮退出。

鎧斳走上前,甩了下箭袖,單膝跪下,「鎧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行了!你何時如此重禮教了?」乾隆捻著胡子笑看他起身,指了一旁的座椅。「坐吧。」

鎧斳听命坐下,「皇上找我有事?」

「你沒遇見杜王爺?」

他點頭,「遇見了。」

「他一狀告到朕這里來,說涵英都願意紆尊降貴下嫁給你這個花名在外的貝勒了,你卻還嫌棄,還大談他的祖先可是立下赫赫戰功,是跟著皇太極打出大清江山的大功臣……」乾隆說著一副頭疼的模樣,「他說了一堆,就是要朕主持公道,下旨讓涵英當你的正室、葉雯當側福晉,但被朕打了回票。」

他勾起嘴角,「謝皇上,皇上聖明。」

乾隆搖頭,「但在杜王爺的眼里,可不是這樣。朕說你是‘皇家御用三少’里最聲名狼藉、風流花心的紈褲子弟,做事漫不經心,能成為三少之一只是因為你跟東方紫、祁晏是摯友,所以才勉強納入,不然在他人眼中,你可沒做過什麼正經事。」

「是沒有,不學無術就是我的強項。」他自我解嘲道。

乾隆忍俊不住一笑,「你我都知道這只是障眼法。不過最近到底怎麼回事?听說你疼葉雯疼得過火,還沒娶進門就開始當妻奴,也因此讓杜王爺父女成為京城笑柄?」

「看來八卦傳聞也傳到宮中來。」

「沒錯。」

乾隆對鎧斳拉著葉雯上煙花樓只為平息她的妒火,還有他對她相當溺愛,天天形影相隨,買的或吃的一切以她喜好為先的事也都如數家珍。

「喏,皇宮內憂外患、爭權奪利、勾心斗角,朕坐臥都不安寧,現在連兒女情長的事也來煩朕。」

「皇上辛苦了,鎧斳感到很抱歉。」

「罷了,你別掉以輕心倒是真的。你如此大動作的惹火杜王爺,我看也是有原因的吧?」

鎧斳揚唇笑道,「知我者皇上也,我將涵英轟出去,確實有原因……」他將她推小芙蓉入蓮池,還有對葉雯的威脅一一道出,「……當然,涵英不會向她阿瑪說實話的,就算我跟杜王爺說了實情,他也只會認為這是推卸之詞,可無論如何,他千不該萬不該找人來刺殺我——」

「什麼?!你確定是他的人?」

「反皇黨的名單我們尚未得手,自然無法堂而皇之的去找杜王爺對質,但我確定是他找來的人。不過皇上無須擔心,我沒事兒。」

乾隆的臉色變得凝重,「反皇黨的前身就是反清復明的余黨,他們在各地都有活動,各地方官員也都有奏章快馬送來,你那兩名好友最近怎麼沒有消息?」

他蹙眉,「沒消息代表壞消息,就是他們忙著追蹤查緝。」

「你倒很了解他們。唉,朕身邊若是能再多幾個像你們可以私下替朕辦事的人就好了。」乾隆吐了一口長氣,「就朕得到的消息而言,不少軍政大臣都越俎代庖的替朕假傳聖意,或是瞞天過海在鏟除異己,以為天高皇帝遠,朕無能為力。」

「鎧斳知道,像是滄州有蝗蟲之災,收成不佳,但礙于要繳付官糧,該區地方官不願落後,于是強迫農民繳稅。」

「沒錯,好在你們將消息送進宮來,朕才能令東方紫帶著朕的口諭免征官糧,待下回豐收時再向農民酌增稅收,用良政免了一場民怨。」

「皇上日夜勤于政事,為民所苦,乃百姓之福。」

聞言,乾隆那張威嚴的臉上終于露出笑意,「不枉我將你留在京城,要是東方紫跟祁晏,兩人談正事都硬邦邦的,連點諂媚的話都不會說……這樣吧,既然你對葉雯有心,朕下旨指婚?」

「謝皇上,不過臣不想以皇旨逼婚,希望靠自己的誠意得到佳人首肯下嫁。」

「好吧,你說不用就算了,這趟找你來,原想為你指婚的,朕听聞葉雯到現在還不肯點頭呢。」

原來他的無能已上達天听了,鎧斳苦笑地拱手作揖,「謝皇上關心,我有把握,她快點頭了。」

「哈哈哈……是嗎?太好了。唉,朕盡避後宮嬪妃如雲,卻無一名紅粉知己,相信你如此用心,她定是朵解花語,惜之。」

「遵旨。」

鎧斳貝勒回到府上時,已是夜幕低垂,管事立即來報——

芙蓉格格騎馬玩得樂不思蜀,所以會在山上別莊小住一晚,明天一早才回來。至于小喬夫子,幾度想出門,卻因為兩名丫頭奉貝勒爺的命說要跟著,因此打消了念頭,但早早用了晚膳、沐浴梳洗上了床,還交代不要任何人來吵。

誰敢吵她?不也是只有他而已。

鎧斳莞爾一笑,「我明白了。」

「爺要先沐浴?還是我先去備晚膳?」管事再問。

「我先沐浴,你備你的晚膳,不用多。另外再替我準備兩壺酒,玩一會兒送進東廂。」

「呃……是。」

避事離開後,鎧斳隨即進到浴池,在小廝的伺候下褪去衣袍、單衣,進入熱氣氤氳的溫熱浴池里。

他幾乎可以肯定她要落跑了,但他怎麼可能讓她跑?她已鑽進他的心坎里,生了根、發了芽,每次想跟她在一起的想望都變成了養分,灌溉愛苗滋長。

回想過去女人看到他,就像見到一塊上等好肉,他雖不致沾沾自喜,倒也因此多要了幾名侍妾,在外風流,也是為了符合自己給外界的形象。

然而在她出現後,這樣的感覺已消失,他一點都不想再自由的游走于溫柔鄉。

甚至,過去他只要與女人燕好,因為不打算留後,她們都必需喝下避妊的湯藥,但是因為她,他想要一個孩子,是她為他生的小娃兒。

近日來他這麼努力練習,就是想成為一個疼老婆的小妻奴,怎麼她卻仍急著想跑?

看來,他只能讓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她不從也不成。

帶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鎧斳淨身沐浴完,穿上袍服回到廳堂,簡單的用完晚膳後,即往東廂院而去。

她的寢室里只有小小的燭火,管事時間算得準,已備來兩壺酒,他主動接過手,示意兩名丫頭守在院前即可,別讓任何人來叨擾。

有酒,又還有這暗示的話,丫頭們粉臉紅紅的應聲退下。

避事則忍住笑意跟著退。主子對小喬夫子的耐性已經超乎他意料之外,近來也幾乎不沾,如今主子終于要打破兩人的關系,這也是一件好事。

房內突然響起敲門聲。

韓小喬尚未睡著,但她也不想應聲,一得知鎧斳貝勒進宮,她頓時覺得肩上像被壓了好幾斤重的石塊,就快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她好擔心貝勒爺一入宮,若向皇上請求賜婚,屆時她哪來得及逃?

她想趁機出去,可兩個丫頭硬是要跟著她,若她堅持要獨自出門,她們便請來管事,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貝勒爺進宮前早就有交代了。

她沒應聲,門卻還是被打開了,她拉開被子坐起身來,燭火也再次被點亮,映入眼簾的人就是鎧斳貝勒,而且他還帶了酒?

「有、有什麼好慶祝的嗎?」她的心跳快要停止了,急急的跳下床,走到他身邊問。

他勾起嘴角一笑,「沒事,只是突然想找你喝酒,聊些心底話,所以需要酒來助興。」

想酒後亂性?不不不,听說酒後會吐真言,而她更是不能喝,她連忙搖頭,「我不想喝。」

他拉著她坐下,「就一小杯。」

「不好。」一小杯也很危險,她視酒為毒藥,還是搖頭。

「難道你心里有什麼秘密,怕酒後吐真言?」他半開玩笑的故意問。

「呵呵……哪有什麼秘密啊!」她心虛地發出干澀的笑聲。

「那就喝一小杯,不會醉的。」他溫柔誘哄,在含情脈脈的眼神下,酒杯都拿到她唇邊了。

自知避不開,她緊張的接過杯子,仰頭一口就灌下,「咳咳咳……好嗆。」感覺酒液從口中滑入肚月復,她整個身子都像火在燒,喉嚨這會兒更是又辣又嗆的。

「傻瓜,酒怎能這麼喝?」他不舍的趕緊為她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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