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欺嬌娘子 第十章
燕荊一言不發,卻听房間內「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捧碎的聲音。
慌亂回神,秋嵐把門推開,「小姐,你怎麼了?」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方忠激動的眼眶通紅,顫抖著聲音說道︰「小姐,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小姐!」
房間里的燕初寒也是一臉震驚,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後卻輕輕揚起嘴角,想笑,眼淚卻止不住滑落臉頰。
是他嗎?真的是他?即便彼此之間觸手可及,她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這張面孔如此熟悉,卻又有些陌生,還有那目光,盡管清冷,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急切,可是,他瘦了,原本硬朗的臉頰變得瘦削,卻絲毫沒有影響那種俊朗。
看著他眉頭緊皺,眉宇間寫滿了急切,那雙薄唇緊緊抿著,似乎在掩飾著什麼。
兩年了,他們竟然有兩年沒見了嗎?無數次幻想這一次的想見,她以為自己已然遺忘,這樣的離別會讓她變得堅強,可此刻見到這個男人才知道,自己依舊是那個軟弱的燕初寒。
察覺出她的異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身後的燕荊,他卻依舊面無表情,慢步走到房內,沉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丫頭,你長大了。」
下一刻,燕初寒毫不猶豫擁住自己眼前的男人,「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低低的嘆道。
一切仿佛又回到從前,他風塵僕僕的趕回家里,那個嬌俏的少女會笑著迎出來,不顧所有人的目光給他一個擁抱,說一句「我想你」。
目光久久停留在燕初寒身上,燕荊一臉笑意,眼楮里彷佛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她也變了,和兩年前的稚女敕小丫頭相比,現在的燕初寒已經徹底長成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舒展開了眉眼,豐盈的身姿,眉梢眼角的韻味,言談舉止的從容,如果不是這張面孔,她仿佛變成了完全陌生的一個人。
燕荊的心里又是欣喜又是酸澀,喜的是她回來了,回到了自己身邊,而他也絕不會再任由她離開;酸澀的是她的改變,為什麼心底有種慌亂,好像要真正失去她?
兩年的分別,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沒了她的陪伴,周圍空氣都變得枯燥,每日除了做事還是做事,不敢去她住過的院子里,怕自己會忍不住思念,可強忍著不見,心底的痛楚卻一點都沒有減少,于是他讓自己更加忙碌,不給自己後悔的時間,可即便如此,那思念依舊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刻骨疼痛。
說好了放開手,卻忍不住讓人趕往晉北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听到她最近開心的消息,就淡淡一笑,听到她煩惱什麼,就會有立刻趕到她身邊的沖動。
直到一年前,當他安插的眼線趕回衡陽,告訴自己雷家長子追求燕初寒的事情,他這才按捺不住,快馬加鞭的趕到晉北,卻發現那宅子里已經人去樓空,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也失了蹤跡,只是在她的閨房桌子上看到一封信,那上面寫著︰對不起,我忘記不了。
一時間心好像被千萬根針扎,眼前仿佛出現她流著淚寫下這幾個字,那一刻的悔恨讓他的心崩壞到徹底,他癱坐在木椅上,閉上雙眸,不肯讓眼底的淚水滑出來。
他恨透了自己的殘忍,不是一直催眠自己,你只是把這個女孩當做妹妹。為什麼直到她選擇痛苦離開才發現自己的心思。假如當初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悸動,也許這結局就不會是如今的模樣,可惜,他明白了太晚了!
不過幸好上天待自己還算仁慈,竟然會再見到她,這一次,他不會放手了。
看著桌上的菜差不多上齊了,燕初寒笑著起身,「大哥、方伯,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相見,我敬你們一杯。」
那一聲「大哥」仿佛一根刺,狠狠在自己心上,燕荊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燕初寒身上,臉上的表情越發冷冽,卻被她扭頭躲避開。
她竟然叫自己大哥,為什麼那麼多年都下肯開口的一句「大哥」,如今輕而易舉的說出口,還是說……燕荊的目光在初寒和裴易身上掃過,難道,他們……
仿佛要證實自己的猜測,一邊坐著的裴易突然站起身。
緊挨著燕初寒而坐的裴易,一直在打量著燕荊,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轉了一番,看她站起來敬酒立刻也隨著站起來,拿過她手里的酒杯,咧嘴一笑,「不能喝酒還敬酒,忘了上次醉酒後的頭痛了。」說這一仰頭把那懷酒喝下,彷若無意的看一眼燕荊。
這句話听在耳中,親昵得很,難免惹人好奇,燕初寒詫異地看一眼裴易,不理解他為什麼這樣說,可裴易也只是溫柔地笑著看她一眼,又倒上一杯酒在杯中。
「燕大哥,小弟裴易,今兒的事兒是我誤會了,再干一杯為敬!」說完,又把第二杯酒即頭喝下。
「喂,你干嘛喝這麼多?」裴易的酒量有多少,相處一年多的燕初寒怎麼會不知道,這家伙絕對是幾杯就醉,平時喊著為免誤會必須滴酒不沾,怎麼今兒這麼奇怪,一杯杯的喝看他還要倒酒,她快手的搶過酒瓶,嗔怪的瞪他一眼,「不許喝了!」
掃眾人一眼,裴易一臉苦笑看著燕初寒,「好,什麼都听你的,你說什麼我都听。」
越發覺得這家伙有點奇怪,燕初寒也不多想,笑笑解釋說道,「他喝醉酒就不讓人安生,能折騰別人整整一夜,諸位可別見怪。」
她的心思一片坦蕩,可這番親密的動作落在別人眼里,卻又是一番滋味。
方忠為難地看看燕初寒,再看看自家主子,果然那張臉黑得都能嚇死人。
「無事。」壓抑著心中瘋狂生長的嫉妒,燕荊低聲說道。
突然哈哈一笑,裴易走到燕荊身邊,「我就說大哥,大人自有大量,初寒你那解釋多余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起來。
大哥,這……這關系也進步的太快了點,是表示親切的稱呼,還是隨著初寒叫出這一聲,恐怕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了。
方忠一臉擔心,方諄一臉好奇,秋嵐則是不忍再看的模樣,只有燕荊,依舊笑著,周身散發的寒氣卻讓人發抖。
眸光微閃,燕荊起身,目光在燕初寒身上停留片刻,這才舉起身前的酒杯,對著自己身前的裴易淡淡一笑,「裴少爺,剛才我也失禮了,還要多謝你這些日子幫我照顧初寒,我先飲三杯為敬。」
「唉。」看他仰頭就喝,燕初寒眉頭緊緊皺到一起,走到他身邊攔住他的手,「你們這是怎麼了?這一頓飯還沒吃完就都喝倒了。」
「沒事!」伸手攥住了燕初寒的讖手,燕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微微一笑,「裴公子照顧你這麼久,我喝三杯酒謝他也是應該的。」
裴易哪里料到燕荊會這麼直接,竟然要搶人的模樣,倒是嚇了一跳,待回過神來。兩個人已經並肩在在一起,眉目間傳遞著異樣的情愫,一眼看去就只有一個詞形容,郎才女貌。
在心里苦笑一下,裴易垂下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我是心甘情願照顧她的。」
燕荊霸道又瀟灑的笑了,志在必得的模樣,「那也要謝你!」
沒想到燕荊會突然拉住自己手,燕初寒臉色驀然一紅,想要抽出來卻發現絲毫不能撼動。
他怎麼了?
燕初寒在那樣的注視下有些不安,雖然以前他們之間也有過這樣的親昵動作,甚至更親密的接觸都有,可眼下是在別人的家里,眾目睽睽之下,難道就不怕被人誤會?
「大哥。」低低的叫一聲,燕初寒試圖破解眼前的困境,即便不回頭,也知道定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們身上,這讓她有些不安。
「裴少爺。」三杯酒飲盡,燕荊掃裴易一眼,安然一笑,「我趕路太急有些累了,先行離開你不會介意吧?」
裴易的目光定定看著那雙緊握的手,勉強一笑,表情卻帶著幾分不甘,「自然不會,我這就讓下人帶你過去。」
「不用了,」眉梢一挑,燕荊把燕初寒拉得更靠近些,「丫頭,你帶我過去,許久不見,難道就不想對「大哥」訴說下思念之情?」
「可大家還沒吃完……」燕初寒為難的看看他。
「他們不會介意的。」眸光一轉,燕荊看一眼另外的幾個人。
兩眼晶亮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秋嵐哪里會阻攔,干脆就猛點頭表示贊同;方忠方諄更是笑得開傻,只有一個裴易沉著一張臉,可惜燕荊完全不在意他的贊同與否,就那麼笑看著燕初寒,「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好吧,那諸位慢慢的吃,我送大哥去歇息再回來。」
一句話未說完,就被人連拉帶扯的帶出客廳。
燕荊的步伐又快又急,她跟得艱難,一路上不知道引了多少人的注目。
好不容易到了客房,還想著這就離開,誰知道燕荊完全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動作粗魯的把她推進房間。
「大哥,你怎麼了?」看著眼前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的燕荊,燕初寒有些模不著頭緒。
再也不用掩飾眼睥中的護火,燕荊慢慢靠近她,低沉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危險的味道,「丫頭,你說呢!」
這樣的他很危險,燕初寒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戚,想要後退卻發現已經走到桌邊,無路可逃。
燕荊慢慢走來,兩只手撐著桌角,完全把她控制在懷中。
眼看那張面孔越來越近,那眼神簡直要穿透進她的心底看穿一切,她緊握的拳頭咯吱作響,似乎要打下來,她倏然閉上眼楮,發出一聲低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