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廚的費洛蒙 第一章
新鮮居酒屋的露天座位區滿滿都是人。
「恭喜曲小愛爭取到艷寶彩妝在夜晚十一點鐘的冷門時段提供贊助，還獲得企劃組的『金點子王』榮譽！」異想電視台的同事聚在一起幫曲小愛慶祝。
鏘！大家伸長手一起干杯。
「哪里哪里，我來異想工作才兩年多，跟各位前輩的成就相比，根本沒什麼好祝賀的……」在後腦勺綁了個可愛蓬松包頭的曲小愛一臉害羞。
「這麼說就太做作嘍，我們都輸給妳耶！」
「對、對不起……但坦白說，我覺得能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因為負責這件案子的艷寶小扮喜歡我……」曲小愛兩頰浮上紅暈。
「艷寶小扮？」同事們一臉震驚，這是什麼老派的稱呼法？
曲小愛雙手托腮，陶醉在回憶艷寶業.務經理白海純的迷人瞳眸里。
「妳對他下了藥才有可能！」
「他怎麼可能喜歡妳啊？連小葉哥都不要妳了……」
同事們不以為然調侃取笑著她。
「喂喂！我被一個喜新厭舊的男人拋棄，還得每天跟他在公司踫面，那女人又在樓上工作，我每天看她在那耀武揚威！這麼殘忍的情節，你們怎麼可以拿來嘲笑我？」氣憤的曲小愛不停灌酒。
「妳不是有艷寶小扮了嗎？哈哈！」大伙兒趁著酒意肆無忌憚的嘲笑她。
「可惡！」她氣呼呼的大吼。
待在戶外露天區的異想員工們喧鬧聲太大，都隔牆傳入居酒屋包廂里了。
包廂里頭，倪騰焰用充滿興味又銳利的眼神，透過窗欞向外一探。
「艷寶小扮，沒想到你的眼光這麼獨到啊？」他打趣的笑道。
一旁，沉默寡言的力剛也跟著笑了兩聲。
有人在白海純背後替他取了個「艷寶小扮」的昵稱，還妄想他暗戀自己，卻沒想到他本人就在包廂里。
「她怎麼了？她很可愛啊，妳不覺得她綁在後腦勺的包頭要掉不掉的，讓人很想伸手模模看嗎？」一向欣賞各種女人的白海純笑咪咪的解釋。
曲小愛的臉蛋也像那可愛包頭一樣圓圓的，眼楮也渾圓明亮，豐潤的嘴像隨時都噘著。
明明適合走可愛路線，但她卻愛裝成熟，老把睫毛刷得翹翹的，反而像在文具店玩偶區那種畫上眼楮和嘴巴的白色包子—
那種睫毛特別畫三根往上翹，有著可愛表情的包子。
白海純不再想下去的話鋒一轉，「我們不是來討論『安東尼』該怎麼調整經營方向嗎？」
他是「安東尼和式洋風餐廳」的股東之一。
倪騰焰是安東尼和式洋風餐廳的主廚，力剛則是被倪騰焰從日本挖回來的副主廚，曾被評為米其林未來之星。
「問題不在于料理，而在餐廳人員的態度。」見拉回兩人注意力，白海純毫不客氣的說，「安東尼的服務生個個帥得可以去參加杰尼斯選拔又有什麼用，他們只會擺架子、擺臭臉根本不能讓顧客滿意。」
「我跟他們溝通過……」倪騰焰雙手一攤。
「你連『溝通』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是要溝通什麼！每當有人在餐廳吵鬧、或小孩把吃不完的漢堡肉和冰淇淋拿來玩，或是客人一再要求調整口味，第一個從廚房沖出來罵人的人就是你！」
「從我阿公那一代，安東尼就是這種堅持原則霸氣十足的格調啊，我為何要遷就他們。」
「時代不同了！現在是網志、部落格、媒體過度發達的時代，消費者意識抬頭，安東尼有獨一無二的懷舊美味又如何？他們寧願花更多錢去高級餐廳買能滿足他們一切要求的服務，也不要去平價餐廳找罪受，你那麼做客人怎可能不寫食記批評安東尼？」
倪騰焰的廚藝好得沒話說，對食材更是不計成本，安東尼的食物並不是不好吃，只是風味濃厚、分量太多，在這注重養生、健康的風氣下，常有顧客抱怨沒有別種口味，還說主廚跟不上潮流，簡直是健康殺手。
倪騰焰無法忍受這些被流行牽著鼻子走、不懂堅持美味的個人意見，所以常跑出來罵人。
這就是安東尼和式洋風餐廳負評連連的一大原因。
「是誰說花錢的就是大爺？正因為網絡時代發達，怕被網友及消費者攻擊而處處陪小心、喪失原有風貌的餐廳有這麼多，我才要堅守自己的原則。」倪騰焰認為不是大眾看法就必然正確。
力剛點頭，他就是喜歡倪騰焰的堅持啊。
「寫作、拍電影、畫畫是創作，料理也是，我做出自己認為正確而自信的食物，為什麼要被網友或消費者干涉，說我該調整口味？因為餐點分量太多，小孩拿著漢堡肉和冰淇淋丟來丟去、不珍惜食物，那是小孩的錯還是我的錯？我不該出來罵人嗎？」
白海純無法反駁，憑良心說，他自己就是因為喜歡倪騰焰的料理才會入股的，那他又怎能指責？
「堅持百年前流傳的滋味，就是我與安東尼對客人最基本的承諾，也是我讓它重新營業的初衷，都以百年前的滋味當主打了，那些說我跟不上潮流的人根本是搞不清楚狀況吧，講哪種話的人就跟去肯德基點麥香魚套餐的奧客一樣！主廚堅守創作原則很過分嗎？難道花個幾百塊錢就可以憑自己的主觀，來糟蹋這間餐廳嗎？」
「我知道你的用心，食物也美味得沒話說，但你也要讓我這個股東賺到錢、有權利插手安東尼的營運方式，把缺點隱藏起來呀！」
「那不是行政店長的責任嗎？」倪騰焰問。
「安東尼里有這個人嗎？不都被你趕走了。」白海純怒道。
「說到這個，你找到蔣之勤了嗎？」倪騰焰微笑打斷他的指責，徑自岔題。
「我傳簡訊給她，說如果她願意回來辦妥離職手續，有一只在拉芙飯店精品街展示的柏金包，可以用六折賣給她，她立刻就響應下星期一會來安東尼辦妥。」
白海純一臉無奈，又是一個做不到三個月就憤而離職的行政店長，而且她還不告而別。
麻煩的是，她是國內某媒體集團的董事長女兒，他們得好好安撫她，否則她透過父親讓那位對安東尼存歿有極大影響力的老爹生氣就完了，畢竟雙方企業有打算拉近關系。
所以就算蔣之勤能力不佳，他們也得處理好細節……所以，只好忍耐！
「我有說飯店那只柏金包要給她嗎？」倪騰焰一想到那個女人就有氣。
「沒有別的辦法了。」
倪騰焰冷哼了聲輕蔑的笑著聳肩，「這就是女人啊……」
「是男人來也一樣會被嚇跑！你和你那幫廚子太恐怖了！」白海純忍不住大罵。
「以為有著美麗外表、頂著高學歷，就可以改變什麼嗎？」倪騰焰嗤之以鼻，眼光不經意從窗欞瞄了出去。「賀老頭也真是的，明明拉芙的每個人都這麼能干，偏偏只會給我的餐廳找這麼多中看不中用的女人。」
「真的只有看，沒有『用』嗎？」力剛突發一問。
「去你的，在說什麼啊？」倪騰焰用桌巾甩了他一下，笑罵。
炳哈哈！男人們邪惡的笑成了一團了。
而外頭的異想電視台員工們也正聊得熱烈。
「既然妳是金點子王，不妨想想怎麼幫最近名聲黑到底的安東尼和式洋風餐廳做營銷？听說他們的店長光是一年就換了半打以上，但還是找不出穩定的經營策略。」組長王勝利說。
「東西不好吃嗎？」曲小愛問。
「是還不錯啦，真材實料、分量又多，尤其是他們的招牌女乃油漢堡排餐。可是這家店跟不上時代，現在的漢堡排餐都有照燒醬汁和生菜醋色拉可以選擇，健康又清爽……只有他們還堅持用又濃又厚的女乃油。」王勝利說。
「總覺得他們對自己的東西自信過頭，雖然料好實在，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再去第二次，可能是給人太自滿的感覺了。有一次我好心把建議寫在意見表上，回家後卻發現剛剛寫的意見表被夾在信用卡發.票里。」尚美美想到就有氣。
「會不會是店員一時忙碌，不小心夾帶進去？」
「絕對不是，因為意見表上寫著『您很瘦，絕對有吃女乃油和肉排的空間』……這等于給我個軟釘子踫嘛，氣死我了！」
炳哈哈……大伙兒都笑了。
「主廚說妳瘦不是很好嗎？」曲小愛平心而論。
而且，她覺得主廚有種冷冷的幽默感，很好笑。
「我瘦不瘦關他什麼事？我氣的是我明明很認真建議，他卻用戲謔的態度響應，開店賺顧客的錢還這樣！既然不接受建言，干麼有意見表？」
「他沒沖出來罵妳就不錯嘍，我朋友就踫過……」
「要不是蔣董的方針是『永不公器私用』，不然我還真想側拍一次主廚發飆的樣子，讓大家見識到安東尼的可怕呢。」王勝利附和。
接著，大家不停說著對安東尼的不滿，越說越起勁。
倪騰焰在包廂里頭听著听著，突然丟下熱毛巾，就要沖出去。「這些只會跟從流行、莫名其妙亂批評的上班族，哪里懂安東尼？」
「這里不是你的餐廳，別沖動啊！」白海純和力剛都起身抓住他。
但攔不住，他就這麼推開兩人沖出門，一路殺氣騰騰的往異想電視台那一桌走去。
「好，雖然我沒去過那里，但還是讓我善用媒體資源及身為金點子王的營銷經驗，來拯救安東尼吧！」
就在有些醉意的曲小愛倏然站起來，意氣風發的保證時，桌邊忽然出現一道偉岸的身影冷瞪著眾人，眾人都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
倪騰焰一頭稍長的頭發上半部綁了起來，在陽剛中添了一絲藝術感，而有些凌亂的垂落發絲則有一種不羈的性感，他的眼神冷厲，劍眉直揚而上，看來殺氣十足，但這樣的他卻有一身白皙肌膚，矛盾的給人溫文俊秀的感覺。
破舊的恤展露出他結實胸膛及寬闊肩膀的線條，恤的破洞反而為他帶來突出的狂放風采，甚至讓人以為這是最新的流行。
發表完宣告的曲小愛也看傻了，這……是誰呀？為什麼要瞪她？
「你是……」酒精令她管不住嘴巴，直接問道。
「我正是安東尼的主廚。」
不只曲小愛，所有沒見過他的異想電視台員工一听都大驚失色。
「女乃油漢堡排哪里不好？如果不喜歡可以點其它料理，而菜單上都寫了是『女乃油』漢堡，為什麼我非要提供照燒醬？」不理會他們的表情，他質問。
異想的員工們全不敢吭聲，一來是害怕剛才狂講安東尼的壞話八成都被听見了，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二來是驚訝藏在廚房里的主廚竟然是這麼酷帥而有氣勢！
白海純和力剛這時才追上，跑過來拉著倪騰焰，不讓他再講下去。
「艷寶小扮……喔不！白經理？」異想的員工驚訝于他的出現。
「說來話長，下次再聊……」白海純一把拉住倪騰焰。「回去！」
「很抱歉，我從來沒有在你們蒞臨安東尼時現身，跟你們好好溝通，因為當你們在前面胡說八道，而我想要沖出來的時候，總是會被服務生擋下來。」他甩開白海純的手。
罷才還猛分享經驗的一伙人，都為當時差點遇上危險而冒著冷汗。
「女乃油漢堡是從我阿公那年代就傳下來的菜式，我不想改變，這才是真正的『明治滋味、百年不變』，這是我餐廳的風格，我只做百年不變的味道，才不跟潮流走。」
眾人被說得啞口無言。面對如此有氣勢、一身肌肉的主廚，誰還敢多嘴？
「而妳，想拯救我？」倪騰焰冷睇想尿遁的曲小愛。
「我？你不用那麼大聲，我沒去過安東尼，剛才也沒說你們的壞話呀……」曲小愛一臉無辜。
她的同伴們全都咬牙低聲抗議，「曲小愛，妳很沒義氣耶……」
「妳以為只要握有媒體的力量就能無往不利嗎？妳以為所謂的百年滋味，靠著華而不實的電視節目吹捧，就可以確實的傳達出去嗎？好滋味是要靠真心喜歡的人口耳相傳才行，一炮而紅很容易，但成名後接踵而來的會是各種惡意挑剔和麻煩。」倪騰焰冷酷而不容懷疑的說，「妳懂不懂？」
大家全都噤聲，但不得不承認某些事確實被他說中！
許多曾買時段透過美食節目宣傳的店家，鋒頭一過又是冷冷清清。
但終日埋首在廚房里的主廚，怎麼懂得這些現實與利益的操作呢？
「可是，好東西本來就要宣揚出去讓大家知道啊。」曲小愛反駁。
「什麼？」倪騰焰皺眉。
她打了個酒嗝，「你看不起我們電視人，覺得媒體只會害安東尼，但有實力的店家不怕報導反而會因此發揚光大—你要不要讓我做一集節目宣傳？你敢不敢？」
被看扁的曲小愛不甘心，想用他瞧不起的電視節目來考驗安東尼是不是真的那麼好。
喝醉酒的曲小愛變得好大膽，同事們為她敢對這駭人的主廚挑釁頻頻擦汗。
「她開玩笑的！」尚美美連忙打岔攔住她。
「我是還沒去過安東尼，但是，你如果真的那麼喜歡你做出來的食物，那你一定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傳統美味存在吧？如果要達到這目標，是不是就要善用好點子和節目宣傳來吸引人們呢？」曲小愛仍一古腦的將自己所想的，坦然的說了出來。
她看著他，想征詢他的意見，倪騰焰卻只是盯著她。
「妳這麼厲害，妳來當我們的店長啊。」他抱胸冷笑道。
「我又沒有說我很厲害……」
「怎麼？剛才那一番話講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以為妳有什麼了不起的方法，現在要妳來當店長就退縮了？」
「什麼冠冕堂皇？那可是我思考過後的心得……」
「我真是受教了，妳根本不懂我們這一行，就不需要勞駕妳幫我們思考了！既然妳在電視台工作，那就回妳的地盤去，少在那邊干涉別人做事！」
「對啦，我是不懂，幸好我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不會當你們的店長，不然光是有你這個固執不講理、脾氣又不好的主廚在，就夠我受的了，誰想要跟你一起工作啊？給我再多的錢、再好的條件，我都不想跟你共事……」曲小愛不甘示弱的雙手扠腰，一步一步逼近他，瞪大眼對著他罵。
王勝利跟尚美美害怕的拉回她，連忙哈腰道歉，「對不起，她喝醉了，她從天還沒黑就一直喝到現在……不要管她！」
倪騰焰相信她是醉了，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清醒時對著他吼……不，別說是女人了，就連男人也不敢。
因為，每個人一見到他刀一般的冷寒眼神，就一個個把話吞下肚。
她要是清醒著，八成會像那些來安東尼準備大顯身手，卻總在听到他一兩句話後就哭慘的女性店長一樣，他輕蔑的笑了。
「喂，你笑什麼？哪里好笑了？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曲小愛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大聲宣告，「我可是異想電視台的金點子王！」
「小愛，放手、放手！」驚嚇過度的尚美美把她的手扯下來。
「金點子王？哈哈！好嚇人的稱號啊！」他嘲諷的笑。
「你還笑……」
雙方開始爭辯時，風度翩翩的白海純中途離開，此刻終于回到人群中，「難得遇見異想電視台的各位，我先幫你們買單了。」
「咦？你是……」曲小愛伸出無力的食指指向他，她剛剛沒看到他。
「要謝謝貴公司幫我們排的廣告時段，晚上十一點其實不比中午差。」
「謝謝白經理，那我們就先走了，下次再請你！」
大伙兒急忙架著曲小愛離開，想也知道，白海純是藉廣告收益的理由替他們買單，好讓他們先溜。
「你這八面玲瓏的手段還真是到處都派得上用場。」見對方已經跑遠了！倪騰焰冷睨向白海純。
「就是對你的安東尼沒用，因為你是銅牆鐵壁。」白海純沒好氣的嘲諷回去。
力剛流了冷汗，這一對哥們之間還真是坦白又直接。
棒天一早。
隱約記得自己前一晚做了什麼，且想到就心驚膽戰又生氣的曲小愛，頭重腳輕的走出電梯，總經理特助小恩見狀，忙上前叫她。
「曲小愛，妳怎麼現在才來？總經理一大早就說要見妳耶！」
「總經理找我有什麼事？」
「會不會是覺得妳工作表現不錯，想請妳吃飯？」小恩想了下說，以前也有看過這種情況。
苞總經理吃飯耶，听說跟他吃過飯的人都升官了，這是不是表示她也有機會了？
曲小愛興奮地走到總經理辦公室外，對著玻璃窗練習了最自然的微笑，才敲了敲門，一臉陽光的走進去。
「總經理，早，听說您找我吃……呃，听說您找我？」她差點月兌口而出。
「是啊，坐。」李總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刻，從她進門前就坐在窗前的長發女子回頭對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早呀。」
「耶？蔣之勤？」她意外的大叫一聲。
「哼，全異想也只有妳敢直呼我的姓名了。」
蔣之勤是電視台董事長的寶貝女兒，在國外拿到碩士學位後就進了自家公司擔任企劃主任，但眼高手低，想的一堆點子都派不上用場，又喜歡在客戶面前擺架子，後果都要下屬們承擔，多半還是由曲小愛安撫才得以留住。
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李總忙開口，「是這樣的，雖然妳只有私立大學學歷，也才進我們公司兩年多，卻是一顆亮眼的新星，讓企劃跟營銷配合得宜，還拉到艷寶彩妝在冷門時段的贊助廣告，可謂是前途無限。」
「哪里，還好啦……」她被夸得臉都紅了。
「為了贊賞妳表現得這麼出色，公司對妳做了其它的安排。」李總傾身向前，推了推臉上厚重的眼鏡。
咦？那鏡片後似乎閃出謎樣的光芒？
曲小愛下意識的向後退。這種陰險的神色是李總每次想亂來的預兆，她瞄了一眼窗邊，更感到不妙，視她為眼中釘的蔣之勤仍對她微笑……
「我們蔣董跟拉芙國際飯店集團的賀總裁交情不錯，這妳知道吧？」
「是嗎？我以為他還處于想辦法跟賀總裁套交情的地步。」
「咳！那是舊的信息……蔣董已經有進展了。」李總覺得曲小愛太不會看情況說話有些討厭。「賀總裁在飯局上抱怨他公司有個缺老是找不到人填補，剛好做過那個職務的蔣小姐當時也在場，便以在營銷業.務部企劃組待過留下的經驗，向賀先生推薦妳。」
「拉芙集團？是那個在全球開了無數間五星級大飯店和豪華餐廳的拉芙？」曲小愛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機會。
「是啊，賀總裁听了蔣小姐的推薦後，答應讓妳去試做。」
「真的是……蔣小姐推薦？」她很困惑的看向蔣之勤。
「是的，是蔣小姐推薦的。而因為賀總裁明天又要出國了，沒有時間親自面試，且由于急需人才，本來設定的門坎年齡—要滿三十歲，以及擁有餐飲或管理相關的碩士學歷這些條件也就不理會，只交代目前擔任該職位的人哪時不做，妳就哪時候遞補，妳好好準備一下吧。」
「要滿三十歲，還要是碩士……」她感覺不太對勁。
這工作肯定不簡單，才二十五歲又只有大學畢業的她能勝任嗎？
「妳就以外派接案的名義去，出差的補貼、獎金照算給妳，而賀總裁那份工作的薪水也照領，一個月十萬加三節獎金喲！」
「這麼好？工作內容是什麼？在哪里？」她眼楮一亮。
「北投那兒有個小山丘，山丘上有間佔地頗大的餐廳叫安東尼，是一間從明治時代就存在的老式和式洋風餐廳，它……」
李總還沒說完，曲小愛便大叫，「安東尼」
「妳去過？」蔣之勤很失望，本想要她在無知的情況下接手的。
「沒去過……」只是跟主廚吵過架，曲小愛頓時覺得好倒霉。
「既然妳知道這間餐廳，那就好辦了。」
「李總，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李總打斷她的話，厚厚鏡片下閃著光芒，「妳知道嗎？我們董事長很想要在拉芙插股……再說，妳不是很想要調到新聞部嗎？如果表現不錯，回到公司我就讓妳去新聞部，怎麼樣？」
曲小愛有說不的權利嗎？
都把蔣董給抬出來了，而且—不需要負什麼責任，只要表現不錯就可以去新聞部？
她填履歷時寫的、面試時說的志願都是「新聞部」，除了因為她是本科系畢業外，也因她受了曾在「守島報」執筆三十年、身為資深記者的父親影響，她也愛上在幕後觀察並指陳這世界的正義與真實的感覺。
只是當時營銷業.務部的企劃組很缺人，于是她被分發到企劃組，她抱持著先進電視台卡位的念頭，想著有一天如果表現良好，一定能輪調到新聞部。
「我可以去新聞部……」又可以同時領電視台的薪水、出差津貼，還有餐廳每個月十萬的薪水，業績好還可以分紅，听起來超棒！
「恭喜妳嘍。」蔣之勤冷笑。
金點子王是吧？耀眼的新星是吧？以為艷寶彩妝的白海純暗戀她，才把廣告交給她是吧？蔣之勤的眼神十分冰冷更帶著不屑。
一個後段私立大學畢業的丫頭，憑什麼跟她爭？
這麼厲害，那就去搞定安東尼那幫惡魔吧，哈！
倪騰焰可是有一千種惡搞外來店長的方法，她要看看曲小愛怎麼應付。
回想起她上班的第一個周末，關心她的父親來了解狀況，她為此早跟那幫男人開了一整個星期的會，並提出各種改進方案，想說能信心滿滿的招待父親。
沒想到，當她打開專屬于她而且有上鎖的抽屜時，迎接她和父親的，卻是琳瑯滿目的各種片！
她既驚愕又感羞恥，隨即怒急攻心，而父親比她還要尷尬。
包慘的是，打開設有密碼的筆電，屏幕桌面竟是某部片封面、檔案數據夾的圖標也全都顯示片圖文件，還替她把一大堆下載影片的快捷方式設在桌面……
她當場哭了，這是畢生難忘的恥辱和傷害！
這下，該換曲小愛哭嘍，她絕不讓自己成為最後一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