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拐嬌妻 第五章
「我不去。」
「蛤?」
「你去吧!」孫奕迦皮笑肉不笑地瞅他一眼。「溫柔又漂亮的傻妞不是很符合你的擇偶條件?既然飯局是你自己答應的,出你赴約理所當然,我叫便當了。不想浪費食物。」
「開什麼玩笑?人家是來找你又不是找我,用友妻不可欺!」他這個人可是很講義氣的。
「我未婚,盡管欺,別客氣。」孫奕迦冷冷地坐回辦公桌後,繼續結算應收帳簿。
「喂,人家小姐都鼓起歷氣來約你吃飯了,賞臉赴約才是男人的行為,讓女人傷心的男人是卒仔!」
「沒辦法,我這張臉加上這種個性,注定讓女人傷心。」孫奕迦突然沖著好友淺笑。「哪像你那麼好,女人見到你自然敬而遠之,想讓她們傷心都難,真是天生的「將軍」命。」
是天生一張黑道大哥臉,老被女人「將軍」的歹命吧?
「除了我爸,全世界大概只有你敢當面損我。」任奇雄當然明白,卻不以為意。「答應這個飯局你不爽,要汗訛找幾句不要緊,但是飯一定要去吃,你想想對方等不到人的心情,是男人好壞都要過去一越才對。而且不過是吃頓飯,又不是叫你陪客上床。干麼嘰嘰歪歪?那女生滿有禮貌,不當情人、當朋友也不錯。反正你去那里吃飯就對了,不要害我言而無信,就這樣。」
說完,任奇雄也不等他回答,揮揮手走出辦公室。
「真麻煩。」孫奕逸對著重新關上的門板咕噥。
麻煩歸麻煩,既然是雄哥布他訂下的飯局,自然得赴約。
不是因為雄哥是他老板,所以他得言听計從,而是兩人從小認識到大,雄哥是多重信守諾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也是這點最令人敬重,假使自己真的爽約,只怕到時雄哥會親自去跟對方進教,再約下回飯局,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過,他明明跟那個柯鈺卿說過不必再連絡,干麼又來約他吃飯?
難不成是自己這張好看臉皮闖禍,又迷倒了一位痴女?
這不是他自信過度,外頭主動拼訓的就不提了,當年公司成立、大舉招考女員工,就不知道有多少個女生還在試用期都不怕,不顧工作、只順對他放電,送早餐、送咖啡,讓他煩不勝煩,直接大刀砍去大半殺雞傲猴,才讓剩下的安分做事,再也不敢妄想到他身上來。
總之,全怪阿忠雞婆,干麼多事給名片,讓她找到公司來?
算了,反正他也得吃飯,就去會一會柯鈺卿,看她到底想干麼,見招拆招,一次滅了對方「覬覦」他的念頭!
日正當中,柯鈺卿穿了件檸檬黃的寬擺洋裝,腳踩細帶羅馬靴,直挺挺地站在面店門口,被毒辣的太陽曬得肌膚熱燙,順頭沁出細汗。連雙頰都透出了不自然的紅。
她好想逃啊……
逃離最怕的大太陽,躲到陰暗角落等人,可是面店生意太好,來客絡繹不絕。
她又個頭嬌小,如果躲在角落,她沒看見孫奕迦走進店里,他也誤以為她等不及走人了,豈不是很不好意思?
唉,如果是普通餐廳還是咖啡廳,還能進去點杯飲料坐著等,但是看看面店里頭大客滿的盛況,即使她願意點碗面放著,那位邊舀面湯、邊回頭麼喝店員動作,好清出空位讓客人入座的歐巴桑,恐怕也無法接受有人霸著位子納涼吧?
她拿出手帕拭汗。這間店怎麼看都不適合作為答謝人家吃飯的地點,等孫奕迦來,還是換個地點比較合適。
只是,他真的會來嗎?
柯鈺卿低頭看表,不由得輕聲嘆息。都在這里「罰站」半個多小時了,公司距離這里不過步行兒分鐘的孫奕迦依舊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賞臉出來?
明明對方都說了「謝絕連絡」,一副當她是衰神、敬謝不敏的表現,可是她一點都不生氣,還覺得這個人真有趣,很想交他這個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有生以來她頭一回主動想跟一位異性做朋友,心里總覺得要是兩人就這麼錯過,日後一定會後悔。
至于原因?我她自己也患不透。
因為昨天孫奕迦載她上、下山,及時救了自己?或是沒把她塞了幾千萬行頭的行李丟掉,也沒把她載去賣掉的好心腸?
不,感覺最奇特的,應該是他沒被自己五音不全的嗓子嚇跑,也沒失控大笑,當她唱完阿姨最愛听的那首歌,已經哭得不能自已,當時孫奕迦遞給她一條散發演淡柑橘類古龍水香味的格紋手帕,然後朝墳幕恭敬行禮,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拍她的頭,隨即退到一旁,
背對她遠眺風景,靜候她處理好情緒,沒有安慰、沒有催促,沒顯露一絲不悅,就只是遠遠地、默默地陪伴一個不斷為他制造麻煩的陌生人。
那個男人或許生性淡澳,不會主動出手助人,一張嘴又毒得可以,內心卻是柔軟、溫柔的。
他沒笑話她的破鑼嗓子,也多虧他幫忙,她才能完成阿妖的遺願,甚至後來被他用友誤會兩人關系,也紳士地沒說出她丟箱攔車、墳前高歌的離譜行徑,載她回去的路上,雖然擺出一張「拒絕閑柳」的酷臉,卻懂得她早己口千舌燥,一聲不吮地停車去買礦泉水給她,一路將她平安送抵家門——
總之,她覺得孫奕迦真的人好好,就是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他,和他做朋友,這種感覺和自己當初認識錢幼歆的感覺很像,結果幼歆真成了她最要好的知己,難得她有生以來第二次對陌生人產生這種感覺,搞不好孫奕迦真能成為自己第二位麻吉,就這麼錯過,不是
很可惜?
但是一想到對方說過不希望再連絡。她又有些猶豫。
結果,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勁,總覺得欠孫奕迦的人情不能不還,既然知道他的連絡方式,就不該當作沒這回事,今天她出門辦事,剛好來到附近,也就理所當然地想約他吃飯答謝,多少還些人情,至于做不做得成朋友便听天由命。
只不過臨時起意的她尚在腦袋里盤算,還沒下定決心,就先被昨天曾在墓園巧遇的孫奕迦友人認出,還被他那位從長相到氣勢都像極了黑進老大的上司「命令」來面店等人,也不曉得會不會反而又給他添了麻煩?
唉,真是傷腦筋……
「小姐,水喔!」
驀地,一股刺鼻酒味撲鼻而來,柯鈺卿猛然抬頭,發現有個喝茫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前頭,笑咧著一張嘴,顯然是在跟她說話。
「謝謝。」
她反射性地禮貌回答,周遭突然傳來一陣竊笑,這才警覺對方可能是想借酒裝疚、藉機搭訕,自己競然還向他客氣地道謝,難怪旁人忍不住笑她。
「不客氣。」中年男子眉開眼笑。「水姑娘,做我七仔好不好?」
「阿富,你七早八早又在起什麼酒肖?回去困啦!小姐會被你嚇到。」
柯鈺卿好感激人群中出聲布忙的歐巴桑,自己更是拚命搖頭、清楚拒絕,「七仔」她听得懂,她才不要當酒鬼的女朋友!
「你惦惦啦!」
名叫阿富的中年男子邊罵邊白了歐巴桑一眼,柯鈺卿看他又將目光調回自己身上,下意識地想遠離,沒想到她退一步他進一步,走兩步他使追兩步,她忍不住小跑步,想暫離是非之地,結果對方仿拂覺得很好玩,競然也追著她跑。
「拜托你不要再追我了!」她忍不住邊跑邊回頭「拜托」。
「你不要跑我就不追啦!」
「你再追我就要喊人了,」她才不信,邊跑邊替告對方。
「喊什麼?馬路大家的,你可以跑我就不可以跑?」
瞧對方要賴的模樣像要跟她跑到天涯海角,不知道只是逗她玩還是懷有惡意,柯鈺卿真的嚇到了,就在此時,孫奕迦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她眼前——
「孫大哥,救我!」
現在是什麼悄況?
孫奕迦剛由捷徑走出小巷,一眼便瞧見僅有兒步之遙的柯鈺卿,進命似地朝他急奔而來,還沒搞懂情況,她早已一個箭步躲到自己身後,擺明了拿他當人肉盾牌。
「滾——」
阿富「玩」得正起勁,伸手便要將擋住美人的礙事家伙推開,但當他惡狠狠地一抬頭,看清自己正要觸及誰的腳膛,整個人像是突然被貼上定身符,瞬間僵化。
「滾?」
孫奕迦彎唇淺笑,像是十分沮柔、毫不在意地淡淡重復阿富的話。下一秒,他揚手一推、抬腳一璐,兩個動作就讓阿富距離他幾公尺,倒在地上抱著肚子唉唉叫。
「孫、孫哥……」
瞧見孫奕迦走來,阿富沒跳起來跟他嗆聲,反而戰戰兢兢地喊人,一副白日見鬼的驚恐模樣。
「不錯,還沒茫到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孫奕迦在他面前站定,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笑意。「所以說,剛剛你是真心叫我滾唆?」
「不是、不是。」阿富忙不迭地搖頭台認。「孫哥,剛剛我沒看見是你,真的!」
「我管你真的假的。」孫奕迦微微彎身,一把揪住他領口。「富哥,正中午就在大街玩少爺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心情不錯嘛!但是怎麼辦?你,玩到我的人了。」
柯鈺卿有些被孫奕迦驚人的飛腿功夫嚇到,半晌才回神,既忐忑又擔心地靠近他們,正巧听見孫奕迦說她是「找的人」,腦子還來不及細細分析,芳心先懷然一跳,臉蛋瞬間飛紅。
但和她不同,阿富听見「我的人」,一張黑臉開始泛白。
年輕時,他好歹也在擎天幫混過兒年,大家都知道,比起面惡心軟的雄哥,曾被老幫主取了「銀狼」外號的孫奕迦更不好惹。
學過跆拳、合氣道的他一點都不和氣,腦袋和狐狸一樣我猾,對特犯到他的人使出的手段更像狼一樣陰狠。當年大伙兒私下都在談論,不怕日後老幫主退休,中看不中用的雄哥接掌布派後會每況愈下,只要有「銀狼」當軍師,稱霸全台指日可待。
只是誰也想不到,擎天幫競然會在聲勢如日中天時突然宣布解敵,還轉型為穢氣的葬儀社,害他中年失業,連續衰上好兒年,今天心情不好,想找個女人玩玩,居然也會玩到孫奕迦這個狠角色頭上,他真是有夠衰!
「失禮啦!找阿富要是知道那位水姑娘是孫哥您的女人,打死也不敢靠近!我發誓我連踫都沒踫到她,以後見到她立刻自動向後走,您大人有大最,原諒視這一次?」
他自知理虧,低聲下氣求饒,只能冀望這些年不見,「銀狼」不再是「銀狠」,心胸寬大些,不再講求以牙還牙,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不然他肯定要在醫院「度假」度很久……
「好,看在你爽快認錯的分上,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行。」孫奕迦松開他衣領。「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頭,下回再讓我看見有女人被你追著喊救命,別怪我先打斷你兩條腿再問原因。」
「好、好,打死我都沒關系!」嗚……進過一劫了。「謝謝孫哥,那我走了。」
「好啊,你走看看。」
吃快轉身預備落跑的阿富,立刻哭喪著臉回頭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