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煮夫 第三章
二十坪大的廚房里，所有婆婆媽媽都有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往同一個角落看；誰叫這個地區的烹飪班了七年，頭一次有這、麼、特、殊的人報名，而且跟這間簡陋的廚房的廚房相比，實在太突兀了！
斑大俊朗的男人圍著滑稽可笑的圍裙站在桌子一角，他感興趣般的看著桌上的食材，再研究著老師的白板的食譜，今天做的是香菇炒條嗎？感覺好像還不錯，他喜歡香菇，多放些也不賴。
連綿不絕的視線持續襲來，齊靈犀不以為意，他當初來報這個烹飪班時已經有所覺悟，知道自己會是突出份子，不說自己是個男性同胞，光這外表就已經夠唐突了。
他承認第一堂課感覺簡直是羞恥極了，要他圍上那可笑的唐老鴨圍裙，還要他洗菜，他整個無法接受，可是想到如果可以讓蕭采楓開心一點，他無論如何得撐過這一關！
結果第一堂課後，他愛上烹飪。
那天只是做個簡單的烘蛋而已，他連蛋的火候都拿不準，仔細的听老師講解，戰戰兢兢的做了三次才成功……比他在處理一個開發案還要難上幾百倍。
但是成功時，那種成就感真是沒話說，他沒想到自己也能做出那麼美味可口的東西，而且根本不難！
回到家後他重復做了好幾次，請佣人吃吃看，大家都意外得很，可是從他們臉上瞧出那驚訝的神情時，他一整個心花怒放。
看著別人享用自己做的食物，心情竟然會如此的喜悅，尤其是廚娘蔡媽，她一臉「你有慧根」的樣子，讓他喜上眉梢。
所以他做出興趣來，願意繼續去上第二堂、第三堂，然後越做越有心得，當然常常有意外發生，但是老祖宗說過︰勤能補拙。他一有空就在家練習，打定主意要把整套課程上完。
他超想跟蕭采楓分享這種喜悅感，不過他捺著性子，想等自己有更成功的例子，再與她分享。
那天晚上，他們後來真的去了那間小酒吧，蕭采楓很樂意的答應轉移陣地，用餐氣氛絕佳，她再度喝了龍舌蘭，首次正式見面那種僵硬的氛圍消失，他也聰明的不再提調查韋薇安的事。
時間越晚，她的神情就越輕松，甚至松開了自己夾在後頭的發夾，讓那頭直發披瀉而下。
她的頭發過肩一些，相當的柔順，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她垂著著長發的樣子，輕輕的撥弄、撩著，每一個小動作都讓他覺得很迷人。
後來也因為他們都喝了酒，安全至上，他請司機載送她回去，結果那女人果然非常有原則，她拒絕了，自己叫計程車。
他幾乎沒有不送女人回家的經驗，這種獨立性他算是第一次領教，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魅力並非適用於每一個女人。
她無視他的金錢，權力與魅力，他可沒忘記初見面的情況，他引以為傲的條件，竟然還是她最鄙視的。
那個相親宴後，他變得很容易想起她，連在學烹飪時也會想著她，為了怕那晚的感覺消失得太快，他算是處積慮的與蕭采楓保持聯絡，甚至開口請她陪他一起出席大哥的閃電婚禮。
他還記得她一開始猶疑與拒絕的態度，質疑他有一卡車的女人，為什麼要找她參加；他只是誠懇的表示，因為她是最不覬覦他的女性，才讓蕭采楓欣然接受。
他忘不了她穿著小洋裝出現時，那抹羞澀不安的神情，與緊張僵硬的姿態，讓他看得出了神。
蕭采楓出現在他腦海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趁空檔，打了電話給蕭采楓，耐性已達極限，他決定今天認真的煮一頓晚餐，請她吃吃看。
電話那頭有一陣子的遲疑，因為他只是單純的想吃頓晚餐，好一會兒，蕭采楓終於答應他的邀約。
「嘿嘿嘿……」有個太太不知何時站在齊靈犀身後，咯咯笑了起來。
齊靈犀皺著眉回身，那太太一頭卷發，年紀其實不會很大，不知為何眼楮笑得眯了起來，竊笑似的瞧著他。
「有事？」他大爺不高興，板起臉孔來。
「噯喲，我就說嘛，像你這種帥哥怎會到這里來啦。」太太還伸手招呼其他同班的人過來，「那個小娟，你過來，過來！」
叫別人過來干麼？齊靈犀左右瞄了一下，他站在角落，進退無路，除非把這太太揮走……
「我就說嘛，倫家長得麼緣投，一定是有女朋友了啦！」那太太拉過烹飪班里的年輕女孩，「他來這里學做菜，就是要做給女朋友吃的啦。」
叫小娟的女孩子眨了眨眼，她們有幾個即將嫁做人婦的女生都來學煮飯，為的是以後嫁人洗手做羹湯，沒料到班上竟有一個一表人才的俊男，誰不竊竊私語？
「哇，你女朋友好幸福喔！」小娟羨慕極了，「我未婚夫就希望我來學，為什麼不來學嘛！」
齊靈犀看著眼前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原本想阻止，但是句句言下之意感覺是在稱贊他，他也就換上笑容，樂意的听下去，順便搜集一些資料。
丙然，男人願意下廚，對女人來說，即使只是偶爾煮個一頓也會讓她們感動莫名。
這是很怪的現象，因性別與傳統各異，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很習慣在上床之後把功夫放在菜肴上頭；隔天早上都會早起做早餐，或是意圖煮頓什麼大餐的，很可惜，他對這種行為沒什麼感動的想法。
他不懂有佣人在何必親自下廚，更別說她們煮的一點都不好吃，還不如去餐廳用餐；而即便煮得好吃，那一副她是他女人的模樣，讓他看了更不舒服，因此他通常選擇漠視那桌菜，直接穿上衣服出門走人。
然而女人卻覺得這是很感動的事啊……真的很奇妙。
「所以呢，你剛打電話給女朋友喔？晚上要請她吃自己煮的飯嗎？」那太太還真是听得完全。
「咳！嗯！」他覺得有些難為情的點了點頭。雖然蕭采楓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沒什麼女友，從不想去認真經營一段感情，或是認真交往因為沒有女人可以讓他起心動念。
交往是一件累人的事，就像經營一份事業一樣，要去維持、要花時間了解、得花時間陪伴。要維持長時間的關系，得先讓他願意跟那女人長久相處，不過這些年證明，他總是把緋聞與風流擺在前頭。
或許曾經跟某幾個人有過較長久的關系，但是那份感覺會隨著時間而風化，仔細算算，最久的好像是學生時代的純純愛戀，維持了一年之久，最後因發現對方比較愛他的錢而告吹。
然後這些年下來，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個紅粉知己。
噯！他有臉孔、有家世、有金錢，女人必然趨之若鶩，男女之間的事，還是當做社交活動有趣得多。
「那你等會兒要專心一點喔，火別開太大。」小娟突然好心的建議，「你個性太急了，火太大，菜不一定好吃呢！」
「是嗎？」齊靈犀回過神來，連這即將嫁人的女人，都如此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嗎？
只要他稍微加把勁，這叫小娟的年輕女孩也會是他的囊中物。
不過，他現在沒有那個心思。
「我們大家今天一幫你好了！」小娟拉了拉那太太的手，「煮頓好料的，讓你女朋友嚇一跳。」
齊屢犀精明的眸子泛出笑意，相當難得的接受他人好意，他已經在腦海時幻想蕭采楓訝異的神情，這給他相當大的鼓舞。
她像是獎品，是他努力烹調後能獲得的大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在意蕭采楓，一開始只是希望能夠博取好感，進而讓她願意協助調查韋薇安而已，但是……很多事情，在那頓相親晚餐、在電話中，在她願意陪他出席哥哥的婚禮後有了變化。
至少他為了她，來參加這種烹飪班！
這件事除了秘書還沒人知道，他下了封口令，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後續效應太大，他還不知道怎麼自處。
他只是單純的很想看她訝異欣喜的模樣。
對，應該只是這樣而已。
蕭采楓人坐在計程車里，不知道照了幾回鏡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望著外頭綿延的車陣，她又忍不住手表，像是在趕時間。
指尖在膝上點呀點的，她看著掌心揉了又展開的紙條，上頭是齊靈犀轉述的地址，他下午打電話來，邀她共進晚餐。
她很猶豫，因為最近他的來電頻率開始增加了，雖然不至於說些言不及義的廢話，但是她發現就算他說的是廢話她也很想听！
包別說他來竟邀她出席齊家長子的閃電婚禮，她是真的嚇了一跳，因為一般來說，共同出席婚禮的都是男女朋友，不過齊靈犀說得很理所當然，因為她是唯一不會以他女友自居的女人，所以帶她一起去是最完美的。
她那時一听到這個理由就答應了，天曉得她雀躍極了，只是後來才想到，他無緣無故干麼非帶女伴不可？
今晚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的晚餐邀約，扣掉出席婚宴，又是難得的再次約會，可是他不是相親的對象，因為他是齊靈犀耶，條件優越、投懷送抱的女人眾多，哪可能參加相親。
她知道他所為何來，恐怕是為了說服她協助調查某個失憶女人的背景，但是他卻幾乎沒有再提到那件事。
她得承認，雖然齊靈犀是個霸氣十足的男人，但他還是有人迷人之處！
他風趣、睿智、精明，懂得太多太多，所以無論什麼話題，他都能夠插上嘴。
唉，假相親宴那頓飯，恐怕是她吃過最有趣的一次了。
可惜他不是相親的對象，也不是什麼追求者，那為什麼卻對她再次提出邀約呢？
尤其，這一個月以來，他曾經請花店送來小盆栽，理由是征信社里綠化不足，但是那上頭的小花卻教她心曠神怡。
她不敢想那種可能性，但她是女人，還是會期待。
快七點了，她緊皺著眉頭往前方望去，完全不動的塞車，她討厭破壞計畫的任何事情，齊靈犀跟她約七點在紙條上的地址見面用餐，就應該是七點。
「這離目的地還有多久？」她不耐的問著司機。
「小姐，還有三個大路口喔！」司機也很無奈。
「我用跑的。」她給了司機車資，匆匆忙忙就下了車。
「小姐，很遠耶！」司機嚷著，想叫住她，但是她已經關上車門，靈巧的往一邊的人行道去。
三個路口頂多十五到二十分鐘，她如果用跑的……蕭采楓低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行頭，開始後悔下午所做的決定。
今天晚上，她有個相親宴。
但是她不但取消了，還因為齊靈犀的邀約，真的回家去拿了一件非套裝的衣服，回到辦公室換穿。
所以她腳上踩著高跟鞋，要怎麼跑啊？啊啊，她痛恨自己的反常，不按計畫做事的結果，就是會讓她遭遇到許多不可預測的突發狀況，她不該來的！蕭采楓喃喃念著，腳步卻直往前行。
因為高跟涼鞋有系帶的，一要細細的帶子圈在她的腳踝，這種鞋子只適合拿來走路，絕對不適合跑步！蕭采楓只能跟競走一樣疾步往前走，心再急也沒辦法趕時間。
灰暗的天空忽地迸出一陣銀色光芒，她倒抽一口氣，瞪著那發亮的天空看，不會吧……
三個路口之外的齊靈犀還沒心思顧及時間，他正努力的把下午的成果一一微波加熱，或是倒進鍋里快炒，對他來說，擺盤是很難的一件事，他正努力的找出廚房里的餐具。
佣人晚上全給了假，他把所有廚櫃都打開，拿出幾個自己喜歡的盤子。
蕭采楓會喜歡怎麼的風格呢？嘖，算了，管她喜歡什麼盤，重點在他下午辛苦烹調的食物好嗎！
他盡可能細心裝盤，用紙巾擦掉多余的油漬，電鈴聲忽地大作，他才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
奇怪，他邊走向客廳，邊盯著時鐘瞧，七點二十？這不像是蕭采楓會做的事。
「喂！」他看著對講機的大螢幕，里頭是一個堪稱狼狽的女人。
「齊靈犀？」那聲音有點發顫，但是口吻听得出來是蕭采楓。
「你怎麼好像跑百米來似的？」他帶著笑意，為她開了門。
然後側耳傾听，才發現有些沙沙聲響隱約傳來，在蕭采楓坐電梯上來前，他還有時間往窗外瞧，拉開窗簾時，齊靈犀一怔，外面下雨了？
他趕緊快步往更衣間去，拿了條乾淨的大毛巾，因為他注意到蕭采楓一頭的濕發，恐怕不是他誤以為的香汗淋灕，而是落湯雞了！
他拉開門時，門外剛好站了他今晚的賓客。
不過一瞬間，兩人都以詫異的眼神，直視著彼此。
蕭采楓差一點點以為她走錯地方了！齊靈犀給她的地址不是一間餐廳，而是一個高級社區大樓，她重復看了又看，在傾盆大雨中尋找，才猶疑的往大樓管理處詢問。
地址一報，管理員立刻笑吟吟的為她開門，直說齊靈犀有交代。
這是哪兒？她又冷又濕的打著噴嚏，還一邊猶疑著，這里絕對不會有餐廳，他請她吃哪兒的晚餐？到他家嗎？
這讓她又驚又喜又懷疑，依照齊靈犀的大男人作風，不可能輕易的邀請女人到他家共用什麼燭光晚餐，要是常這樣的話，他的情史照片就不會永遠出現在哪個名模住處、或是哪間知名的六星級汽車旅館了。
避理員借了她一把早已沒什麼效用的傘，她穿過庭園跟公設，按下了對講機，她無法形容听見齊靈犀的聲音時，心里那種放心又溫暖有感覺。
「我不知道下雨了。」他忙不迭將手上攤開的大毛巾往蕭采楓身上包裹，「不過我以為你坐計程車來？」
「塞車，我下車用跑的。」她的聲音依然在顫抖，盛夏的雷陣雨，還是會讓人冷到發抖。
「為了準時？」他輕笑，按表操課，的確是她的行徑。
「那是禮貌。」她白了他一眼，全濕的頭發貼在臉上，還不停的滴著水。
真是可惜了！齊靈犀拉上鐵門，看著站在玄關處的背影，她今天不是穿套裝，而是一身雪紡紗的女敕黃洋裝！腳上不是黑色的包鞋，而是白色的高跟涼鞋，露出她勻稱的小腳跟漂亮的腳踝。
結果，他剛剛只看到一個淋得濕透的狼狽女人，還有……
她黑色的內衣，跟同款的蕾絲內褲，從那透明的洋裝內襯出來。
蕭采楓緊拉著大毛巾，因為全身濕漉漉的，讓她只敢站在門邊的氈毯上，不敢輕舉妄動；她沒有料到齊靈犀竟然邀她來他的住處，而來到住邸應該驚訝的她，注意力卻全放在齊靈犀身上。
她看了好幾次，才確定他身上圍的那件藍色格紋的東西是……圍裙？
「雖然我是萬人迷，但我這里不留女人的衣物。」他關上木門時，從背後喚了她一聲，「不過你必須把這一身衣服給換下來，雖然是夏天，一樣會感冒。」
他邊說邊將牆邊的遙控器拿下來，冷氣轉成送風。
蕭采楓拼命眨著眼楮，想將源源不絕從頭發滴落貼上睫毛的雨水給眨掉。她沒料到飯都還沒吃就慘成這樣，偏偏齊靈犀說的又沒錯，她必須換下這身濕衣裳。
「我拒絕圍著這條大毛巾在這里走動。」她吃力的開口。
「呵……這豈是待客之道、」他朝里頭比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但是蕭采楓卻遲遲不動，「怎麼了？浴室在這里。」
她皺著眉，她現在是活的淋水器，這原木地板看起來很貴，她這樣一路滴水進去，妥當嗎？
「沒關系。」齊靈犀看出她的遲疑，上前握住她曲起的手臂，「地板絕對不會比你的身體重要。」
他握住她的力道很輕柔，跟他平常的感覺不太搭調，尤其那種紳士般的口吻與舉動，實在不太容易跟齊靈犀三個字聯想在一起；不過蕭采楓移動了步伐，讓他拉著往有點遠的更衣間走去。
有錢人就是地大房間多，浴室前還有一個更衣間嗎？她站在三坪大的更衣間前，眼前還擺著干烘兩用的機器。
她往鏡里看去，睫毛膏全糊掉了，她現在實在是世紀無敵超級狼狽的！
「這是睡袍，這是我的休閑服，你選一樣。」齊靈犀離開再返回時，手上多了兩套衣服。
「你……真的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嗎？」她實在不相信，他的女人這麼多耶！
「我不喜歡這里留有她們的痕跡，因為她們並不是我的誰。」通常就算有人故意遺留，他都會叫管家即刻丟掉，不讓她們有藉口重返這兒。
雖然來這兒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他那位紅粉知己，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視線範圍內出現她的東西。
蕭采楓嘆了一口氣，這場約會真是糟糕透了！好不容易換穿的洋裝沒機會讓人欣賞，還得在不熟的男人家換上他的衣服。
「我放這兒，你自己挑。」他將衣服擱在洗衣機上，溫聲說著，口吻里掩不去笑。
「你要笑就放聲大笑，我怕你會憋到得內傷。」蕭采楓懊惱的咬著唇。
「呵呵，我沒有要大笑的意思，只是真的很有趣！」齊靈犀仿佛得到應允似的，笑聲自胸臆間蕩開，「我沒想一會看見這樣的你，反差太大，不但連套裝都沒了，甚至……有些落魄的樣子？」
其實看見她穿洋裝時，他有點高興，蕭采楓是個不大靈活的女人，原則計畫塞滿她的人生，講白一點有些死板；她的相親歷來全穿著全黑的套裝去嚇人，有時候還盤著發髻，活像是面試咧。
她今天換了洋裝、穿了涼鞋，頭發他不知道是雨所賜還是她故意放下，總而言之，沒有這場雨，她還是做了改變。
「我也沒算過我會在你家洗澡還換衣服！」她自嘲著，有點可憐兮兮的噘起了嘴。
「你該坐計程車過來的。」
「準時是美德。」她最後決定挑休閑服，睡袍太曖昧。
「我習慣等女人了。」他輕哂，意思是她不用太在意。
蕭采楓回眸瞧了他一眼，那神情有些復雜，她不是他的女人，而且也不喜歡她與那些人共同比較。「我是蕭采楓。」她談談落了一句，轉身進入了浴室。
啊……是啊，她是蕭采楓。
齊靈犀看著沙霧狀的玻璃門關了起來，人卻還倚在牆邊不動，她跟他身邊的人不一樣，這個女人不會有華服飾品，也不會精心裝扮，身上更不會有濃死人的香水味兒。
她不甜美、不可愛、不懂得撒嬌，不是老愛黏在他身上，用柔軟嬌軀吸引他的那些女人。
她是一家征信社的老板呢，精明干練、凡事按照計畫，原則多得跟星星一樣。
但是，她卻是他第一個主動邀來家里，而且不打算上床，還親自下廚做飯給她吃的女人。
齊靈犀嘴角的笑意無法褪去，他听見水聲，也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覺得自己有些昏頭了，好像對這個不算熟的女人，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搖搖頭，他重新回到廚房，等會兒再加熱一下，等她出浴時，就剛好能有頓佳肴享用；他將菜肴全端了上桌，他那系統廚房邊的餐桌，第一次讓他覺得非常美好。
他環顧四周，總覺得好像還少了些什麼，啊啊，對了！他愉悅的走到酒櫃旁，拿出一瓶紅酒，再準備兩個水晶杯。
他的米黃色餐桌今天看起來生氣盎然，佣人今天體貼的將窗外的薄荷盆栽搬了進來，像是知道他晚上有重要的約會一樣……約會？他一個人暗自竊笑，是啊，這也算是一種約會吧？
但是為什麼他心情會這麼的輕松、如此的雀躍？他從來沒有為哪個約會如此的興奮過。
轉身走到靠客廳的架子區，他選了一片管弦樂的CD，才準備放進音響里，卻發現上頭黏了一張便利貼？
撕了下來，上面寫著︰燭台在右邊第三個抽屜里。
這是哪個佣人的貼心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按下播放鍵，然後將燭台拿了出來，擱上長橢圓的餐桌。
老師說過，餐桌擺放的位置也很重要，要如何讓人看起來覺得心曠神怡，秀色可餐，有時候不只是餐點的問題。
他細心的擺放著，沒有注意到美人已出浴。
她看著圍著圍裙的大男人忙來忙去，一會兒喬盆栽的位置，一會兒喬燭台的光線，然後微波爐叮的一聲，他回身去把里頭的菜給拿出來；當他擺好時，視線余光終於注意到站在在廚房門口的女人她穿著過度寬松的休閑服，頭上甚至包著毛巾，一愣一愣的瞧著他。
「這是我看這最特別的裝扮了。」他為她拉開椅子，「請坐吧，蕭小姐。」
她覺得好奇怪喔！但這份猶疑卻無法讓她打退堂鼓，因為她一顆心怦怦跳著，下午接到齊靈犀的電話後她就興奮莫名，這顆心為了他而跳躍，直到現在也沒有停歇。
「你的裝扮也不差。」她可沒打算屈居弱勢。
「呃……這個……」他比了比圍裙，「可以防止衣服在煮飯時髒掉，是個很好的東西。」
「煮飯時？」她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你該不會是要說這一桌……別開我玩笑了。」
這應該是佣人煮好，交代他怎麼加熱的吧？幸好他還會用微波爐呢！
瞧他搞得煞有其事似的，連圍裙都穿上身了，她承認自己有被嚇到，叱吒風雲的齊靈犀到廚房已經很夸張了，他願意圍上那條圍裙，更讓人覺得莞爾。
不過，她卻覺得好帥！
「我去參加烹飪班了。」他解下圍裙，好好整以暇的掛好。
他打算要去買一件自己的擺在家里，佣人這件有花邊，實在有點可笑。
「什麼？」蕭采楓錯愕極了，她是不是听錯了？
「那天你不是問我男人下廚的事嗎？我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損失。」他從容的坐了下來，「所以隔天我就去參加烹飪班了。」
「跟我所想的一樣，這是件相當有趣的事情，當自己吃到成品時，連我都覺得這比五星級的餐點還要美味！」他已經先動起筷子了，「我先說好，我還沒畢業，所以能做出一頓晚餐，已經相當優秀了。」
她不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四菜一湯，這全是出自齊靈犀之手？他真的因為她那席話，主動去參加廚藝班？
「為什麼？」她喉頭緊窒，覺得好難呼吸，「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是堂堂董事長啊，你的工作如此繁重，無緣無故去學煮飯做什麼？」
她的語調有些激動，因為齊靈犀的口吻跟態度，以及他這個行為的動機，好像是因她而起的。
她何德何能？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去做這些事情呢？
所以她要一個答案，不要讓自己胡思亂想、不要讓自己的心跳為他失速，更不可以讓感覺傾瀉而出！
「因為你吧。」
那為低沉的嗓音在燭火間逸出，讓蕭采楓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是相當大的動力，我腦海里一直是你的神情！」他拿起筷子，開始為她夾菜，「我一直期待能夠做出能吃的東西，然後親自請你品嘗看看。」
他拿著筷子的手，指尖上全纏上了OK繃，她可以想見那些傷發生的情況。
她緩緩的拿起筷子，腦子里紊亂不已，她幾乎已經沒有辦法跟平常一樣，冷靜的分析、理清一件事情。
她嘗了一口炒花椰菜，好吃的讓她差點哭出來。
「如何？」齊靈犀一臉期待的凝視著她。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超級好吃。」
有人說過，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怎麼沒人跟她說過，一個男人肯為她下廚學做飯，就可以讓她感動到連心都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