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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執事 第八章

不走就是困在這兒直到夜晚,對夜晚的黑山而言,她簡直就是香味四溢的生肉了,只能等著被分食殆盡。

風勢突然變大,彭裔恩機警的趕緊把窗子給關上,大樹上的枝葉搖擺,一股旋風卷起葉子,緊接著卷出人形。

旋風組成扭曲的女人模樣,五官中只有嘴巴,它就指著她,笑道︰「你,已經不受黑山眷顧了!」

不受黑山眷顧了?

「吃了她吧……嘻嘻……一直很想吃掉她!」

「討厭的管家!管好多好多!」

四面八方都傳來不見鬼影的聲響,彭裔恩手心直冒汗,急忙倒車。因為這雙向道正逐漸縮小,路面即將縮成單行道,這根本是故意的!

一旦不受黑山眷顧,她就是外來者,就是食物……叭——「哇呀——」驚人的喇叭聲響起,逼出車內彭裔恩的尖叫。

她倉惶失措的回首望去,身後數公尺彎道處竟然有著熟悉的黑色車子,她瞠目結舌的呆坐在原位……梁家銘?

他拼命按了幾下喇叭,確定彭裔恩停下車子後,竟然逕自下車,三步並作兩步的跑至她車邊。

他隔著車窗問︰「喂,你怎麼了?」

彭裔恩臉色鐵青的望著車外,嚇得一時無法動彈。

「哈?」梁家銘敲敲車窗,「你還好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幾秒後,她才打開中控鎖,他立刻拉開車門,二話不說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鐵青的臉色與泛白的唇。

「發生什麼事了?你……手好冰。」他擔憂的問。追上來果然是正確的。

「我不受黑山眷顧了……」她痛苦的攀住他的肩頭,「它們把我當成外來者,打算將我生吞活剝了!」

「生吞……活剝?哇喔,她用了很經典的成語。

「你不懂,回家的路明明是筆直的,它們改變了道路,要引我往死里去。」她難過害怕的搖著頭,「太多人進來後就失蹤,連車子的殘骸都找不到,這里的妖魅要的就是活人。」

梁家銘改為緊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螓首,下意識往擋風玻璃外瞧去。「筆直的道路……那條嗎?」

嗯?彭裔恩睜眼向右瞄去,卻立刻詫異的瞪大雙眼。擋風玻璃前是一條筆直的道路——回家的路出現了?

她不可思議的呆望著,甚至解開安全帶急著下車。剛剛擋路的樹、浮出的左彎道全數消失了?現在在她眼前的,的的確確是往家的方向的路!

等等!她低首望著腳下的馬路。道路恢復原本的寬度,恢復雙向道了!

「為什麼?」她訝異的抬首望著梁家銘,「……你怎麼進來的?」

「我跟著你進來的啊,跟蹤是我的長才。」他聳聳肩。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後,怎麼想都不對勁,所以就尾隨著彭裔恩前來。

「不……我不是說這個……」她全身都在發寒著,從未有過這種無助的感覺,「你怎麼能平安抵達這段路?」

這里超過他們之前相撞的地方太遠,離路口也太遠,就算尾隨跟來,為了不讓她發現,梁家銘勢必得保持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就足以讓黑山動手了!

為什麼他沒事?又為什麼剛才的異狀會恢復原樣?

「你怎麼一副要倒下去的樣子?」梁家銘趕緊主動攙住她,「現在我看起來沒事……我載你回去!」

「不……」她抬起手剛要拒絕,說不定這是黑山的陷阱,打算一石二鳥。

「你沒有拒絕的余地,臉色都難看成這樣了。」他看得出她的恐懼神色,她手腳冰冷,而且全身都在微顫。「走,上我的車。」

「梁家銘,我——」

「走了!不管黑山如何,至少它們看起來暫時不想吃我。」他拉著她往自個兒的車走去,「或是你要叫白玠廷出來接你?不是說黑山不會對白家人不利嗎?」

彭裔恩一凜。白玠廷現在失明在家,要是能開車,她需要一個人在這兒應付鬼魅大軍嗎?深吸了一口氣。這事兒偏偏絕對不能讓梁家銘知道!

「不,我不會讓二少爺做這種事。」她緊繃著神經,被他送上車,「喂,我話說在前頭,等等要是發生什麼事……」

「不會有什麼事。」他不听她說完,關上車門,逕自繞回駕駛座。

是啊,為什麼不會有事?為什麼黑山沒有對梁家銘出手?從入口到這兒有十幾分鐘的路程,要擄獲他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現在這條路筆直開下去,沒一分鐘就能看見別墅,沒兩分鐘就到家了啊!

「安全帶。」上車的梁家銘,指了指安全帶,誰教她一直在恍神。

她不認為現在系安全帶有什麼作用,但還是依言系上,看著車子掠過自個兒停在路中央的車,一路往前駛去。

她不在意自己的車卡在路中間,因為不會有人抵達距離別墅如此近的地方,在那之前,就會被黑山的妖魅給擄走了。

「啊……那棟嗎?」果然沒多久,別墅便出現在眼前。

「嗯。」彭裔恩還是很緊張,因為未到家門前,一切都是變數。

「你們住這麼里面啊,風景不錯。」梁家銘試圖讓她放松,因為她完全是正襟危坐的狀態。

車子駛進屋前的停車場,彭裔恩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她平安到家了。

這絕對不是她的關系……她難以置信的望著梁家銘。為什麼黑山會放過他?

「你別出聲,不能讓二少爺知道你在這里。」她咬著唇交代,「我知道對你很不好意思,但就是不行。」

「保護得真嚴密。」他笑了起來,「是他不想見我,還是——有什麼隱情?」

「他怎麼會想見你?別忘了,你們是敵對公司,要是讓他知道我把你帶來別墅的話……」彭裔恩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根本不想應付這件事。」

梁家銘笑得更開心了,他很高興看見她逐漸恢復正常。

屋內砰砰砰的傳來足音,她趕緊溜下車,還不忘再回首交代,「不要進屋!」

他只是挑眉,沒答腔。

「彭管家!」一個小個頭的女孩子推開門走了出來,「你終于回來了!」

「……你小點聲,這麼大聲怕別人不知道嗎?」她瞬間恢復成嚴肅模樣,「二少爺還好嗎?」

「他擔心死了,昨晚一整夜沒睡……厚,我也一整夜沒睡。」歐亭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硬是要我唱一整晚的歌給他听。」

白玠廷雙目失明,人是看不見了,卻看得見黑山里所有的鬼、妖、魔孽,非得靠她的歌聲才能驅趕,就算她再鳥,必要時刻還是有所用處。

「咦?」歐亭岑注意到陌生的車子,還有里頭陌生的男人,「他……」

「噓!不能讓二少爺知道我是被人載回來的,也不許說出有外人在。」彭裔恩立刻揪起她的衣領低聲警告,「我是一個人開車回來的,你什麼人也沒看見,听清楚了嗎?」

「唔……」她面露懼色,點頭如搗蒜。

哎哎哎,怎麼這麼像流氓咧?梁家銘笑著撐住下巴。這彭裔恩真是個特別的女人,中性的魅力十足,平時看起來嚴肅霸氣,利落如男人,但是昨晚卻嬌媚性感得讓人「愛不釋手」。

歐亭岑領令而入,彭裔恩原本要進去,又回首看他一眼。「想喝點什麼嗎?」

「不請我進去坐?」他還在皮。

「梁家銘。」她沒好氣的警告。

「可樂好了,還是啤酒都可以。」他輕笑了起來,對于這身影願意回頭,感到很開心。

「等我。」她泛出女人般的笑容,走了進去。

梁家銘只在車上待了兩秒,立即躡手躡腳的下車。這屋子的紗門並沒有上鎖,他現在要闖進去根本是輕而易舉。

為什麼白玠廷突然與世隔絕?那場車禍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讓彭裔恩代理公司事務?種種疑問盤旋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來,就想跟白玠廷好好坐下來聊聊。

現在距離如此的近,僅僅一門之隔——

「你到底是怎樣?」里頭突然爆出吼聲,「你比誰都更應該注意!」

梁家銘蹙了眉,听見火冒三丈的口吻,緩步踏上小平階,湊近紗門。從紗門可以看見玄關,玄關再往里看則是簡單的沙發與茶幾,直對著門口的便是廚房,中間靠左牆有餐桌,右手邊深處是上二樓的樓梯。

看起來像白玠廷的身影在矮個子女生的攙扶下,站在樓梯一半處,對著站在樓梯下的彭裔恩罵著。

「我很抱歉……」她雙手貼著大腿兩側,跟軍人似的彎身道歉。

「裔恩,我不是要你道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大哥也急了一晚,黑山的管家從來沒有人過七點還沒回來的。」白玠廷緊張的雙手握拳,「所以……也沒人知道黑山會做出什麼事。」

「會很可怕嗎?」一旁的歐亭岑怯怯的問著。

「就是不知道才可怕。」他搖了搖頭,往下移動,「那是遠古的詛咒,黑山的管家除非用與屋子一般多的萬兩黃金交換,才能夠得到自由。」

黃金萬兩?這是什麼單位?現在黃金一兩多少錢啊,除非白家給的薪水很高,要不然要攬到這價目也太難了吧!

「那要多少錢啊?」歐亭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怎麼付得起,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詛咒誰下的已經不可考了,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要想辦法找出破戒後的下場。」白玠廷下了樓,眼尾準確的往門外瞄去,「誰在門外?」

咦!彭裔恩嚇了一跳,她先是看著白玠廷雙眼上包裹著的白紗布,再驚慌的看向站在紗門邊的梁家銘——不是叫他不要下車嗎?

「朋友。」無視于她拼命搖手阻止,梁家銘竟然紗門一開就進來了。

歐亭岑張大了嘴,擠眉弄眼的對著彭裔恩暗示。她不是才交代說要假裝沒看見這個人嗎?為什麼他就這樣走進來了?

梁家銘一臉訝異,因為他總算見到白玠廷……而且是瞎了的白玠廷。

難怪,為什麼他避不見面、為什麼要由彭裔恩出面處理事務、為什麼搞得跟人間蒸發一樣,就是因為他眼楮受傷了!

不過……梁家銘狐疑的側首。看不見的人為什麼知道他站在外面?

「朋友?」白玠廷緊扣著歐亭岑,「你剛剛有看見這位先生嗎?」

倒抽一口氣,惶惶然的望著彭裔恩。

她皺著眉輕嘖一聲,朝著害怕的女生點了點頭。

「有……他、他載管家回來的。」歐亭岑一五一十的說。

白玠廷驚訝的微啟唇。對于外人來到別墅他是很驚訝,但程度遠遠低于彭裔恩帶男人回來啊啊啊!

好不容易,她的春天也要到了嗎?

「歡迎!」下一秒,白玠廷忽然堆滿笑容,「請隨便坐,要喝點什麼讓裔恩拿給你。」

什、什麼東西啊!彭裔恩丈二金剛模不頭腦,她尷尬慌張的走上前去。二少爺現在是在客氣哪樁!

「白玠廷,你在干麼?」她逼近他,壓低了聲音,「他只是順路載我回來,你不要裝熱絡。」

「難得你帶男人回來,我都高興到要煮紅豆飯了!」他咯咯笑著。

「煮……」她一時氣結。煮什麼紅豆飯啊!

「那我來煮!我來我來!」歐亭岑還跟著湊熱鬧,「晚上就吃紅豆飯吧!」

唔……彭裔恩一口氣梗在心里罵不出來。這主僕兩個是在搞什麼飛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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