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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虎 第十四章

第七章

自染了風寒,文式辰就被他娘關在房里「休養生息」,足足三日,差點又把他悶出病來。

是他好說歹說,兼又找來大夫作證病體已愈,文夫人才勉強答應讓他出門。

只是,文夫人有但書,得讓柱子跟著照應。

「您就別惱了,」幫忙駕車的柱子軟言相勸。「夫人也是關心您,才會這麼不放心。」

「算了。」文式辰懶得再說。自個兒娘親脾性他還不了解?

他都一把年紀了,她卻把他當成沒長牙的女圭女圭在護。

「少爺,是不是直接上胡家的角子館?」柱子問。

文式辰瞧了瞧天際。

這會兒時辰,翩兒應該還在忙著備料,不是自己上門的好時機。

「先繞街市一圈。」他想,三天沒出門了,是應該細瞧一瞧外頭有沒有什麼變動。

雖說文家田地寬廣,不愁吃穿,文式辰卻不是一個躺著吃喝便心滿意足的富家少爺。在平樂鎮上,他私底參管了不少行當,諸如當鋪、糧行,只差用的不是他文式辰名義。

俗話說「一葉知秋」,在和平民百姓往來中,他習得不少生意經,諸如誠信、氣量、眼界、與知人善任,都是他那安于富貴的爹,沒辦法多加傳授的。

行經街市途中,一景況吸引他注意。

「柱子,車駛慢點。」他輕敲車座提醒,一雙眼猶然盯著外邊酒鋪牆上貼著的「盤」字。

「柱子,你下去幫我打听喬家酒鋪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忽然間貼著紅紙說要盤人了?」

說來這喬家酒鋪,在平樂鎮上也開了二十年,雖說里頭吃食略及不上前頭的「大酒缸」,可生意一直不惡。

「是。」柱子一溜煙跳下車座,不一會兒回來報訊,原來是喬家老爺子前晚暴病走了,他幾個孩子無意繼承酒鋪,只想變現分家。

「他們開的價碼——」

柱子答︰「不便宜呢,一出口就是十萬兩。」

這價碼——是有些高了。

文式辰回頭掂量,一個主意,隱約在心頭成形。

稍晚,主僕倆連車帶人來到胡家角子館,文式辰熟門熟路地鑽進後門,一聲「翩兒」剛要出口,一人影不預警撞出來。

「伯父!」

「我當是誰呢,」一見是他,胡朗猛拍心窩。「你做啥不從前頭過來?」

這個——他眼珠子一溜,還沒想出理由,里邊已經有聲音代答了。

「他啊,喜歡當耗子,偌大一個門不走,偏偏愛鑽小巷。」

「翩兒,說話不可以沒規矩。」胡朗訓道。

瞧,屢勸不听,被罵啦!文式辰送去一瞟。

哼。她隔著她爹偷扮鬼臉。

「伯父好興致,今天怎麼有空來?」文式辰開口。

說起這個,胡朗表情忽然有些靦。「還不是翩兒這丫頭,一早上端了一盤角子給我,我不過說了她一、兩句,她就吵著要我做給她瞧。」

「說到角子,文式辰,你嘗個試試,看有什麼不一樣?」她從鍋里撈出角子,兼拿了雙筷子給他。

文式辰噘嘴吹了吹,大大咬了一口。

「嘗得出來嗎?」胡家父女倆眼楮直盯著他。

這餡兒配料,仍跟往常一樣。文式辰吃胡家的角子吃了一年,絕對不會錯認。但是這皮——他吃完一顆又換一顆,這才品了出來。

「是不是皮——變韌了?」

「厲害。」翩兒贊許地拍他肩膀。「想不到你真吃得出來!」

胡朗微笑。「我只是告訴她,角子要好吃,皮得下工夫。她先前 的面皮就一抹平,吃起來雖然也不差,但就少了點驚喜——」

「我做給你看比較快。」她抄起面棍兒,就著面團一陣 揉,一張近乎正圓的角子皮即刻成了。「這是你平常吃的面皮,這是我爹 的面皮——」她把兩張面皮交到他手上,要他順著邊緣模。「感覺到了嗎?」

「跟你的一比,伯父 的面皮內里就厚了些。」

對了。她現學現賣。「我爹說,角子的皮要弄得外薄內厚,不但可以把餡料包得更實、裹得更緊,那皮咬起來,也會更柔韌適口——」

「可這樣子,」他拎高了面皮細瞧。「面棍兒不好使吧?」

「是不好使啊。」她嘟嘴附和。「我花了一上午磨練,到現在仍沒辦法 出那模樣——」

「哪那麼容易。」胡朗站文式辰身邊說。「當年你爹我,可是在面點房里站了七、八個月,才把這巧勁兒練成。」

「所以我才希望您過來幫忙——」邊說,她邊瞅著文式辰猛眨眼,希望他幫忙說個兩句。

「我說過了,」胡朗依舊拒絕。「你們這館子小小巧巧、干干淨淨,沒必要納我一個糟老頭來礙眼。」

文式辰听懂了,伯父是芥蒂自己以前愛喝酒的名聲不好,怕壞了角子館的生意。

文式辰眼珠子一轉,有了。

「這麼著好了,我來幫忙送面皮。」他瞅著兩人笑。

「啊?」胡家父女倆異口同聲。

「是啊,由我來送。」他在窄小的灶房里踏著四方步。「伯父呢,擔心自己在店里會影響客人上門。而翩兒這頭,也沒法一下子練好這 面的巧勁,唯一兩全其美的法子,就是讓伯父待在家中 面,然後我來回兩地跑——」

「這——」胡朗搖著手。

「不好。」翩兒接口。「爹,我說您也把自己料得太低了,什麼會影響客人上——您不曉得,打我在這兒開角子館,每天都有客人在問您。」

「問我?」胡朗皺眉。

「是啊,」她點頭。「他們都在問,您什麼時候願意再拿杓掌廚?」

「我也一樣。」文式辰幫腔。「您不曉得我多喜歡吃您料理的胭脂鵝跟糟鵝掌——啊,真是,光想我口水就淌滿地。」

「是啊是啊,我也希望能從您那兒多學個兩招——」

見小兩口有默契地一搭一唱,除了答應,胡朗還有什麼話可說,總不能真讓文式辰當跑腿,成天教他端著面皮兩處奔波?

「好了好了,你們別勸了,我做就是。」

「太好了。」翩兒猛地抱住爹臂膀。

胡朗很不好意思。「你都幾歲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摟摟抱抱?」

翩兒依舊纏著不放。「您是我爹,我不抱怨抱誰?」

「去去去,快去干活兒。」胡朗催。

「遵命。」翩兒答完,立刻回身望著文式辰問︰「身子痊愈了?」

「健壯如牛。」他一拍胳臂。

「最好是。」她笑睨他。

今天她心情好極了,一是爹答應來角子館幫忙,二是見著他。距前回見他,也是兩天前的事了。「吃角子嗎?我請你。」

呦!他做出嚇一跳表情。「今天吹的是什麼風?這麼大方?」

「我本來就很大方。」她長筷子一挑撥了三十只進鍋。「三十個夠不夠?」

「夠了。」他撩起布簾喊了聲︰「嫂子,好久不見。」

「嘿,文少爺,好久不見。」何甄歡快的聲音傳進灶房里。「吃角子?」

「翩兒煮了。」邊說,他邊朝門外走去。「柱子,進來,今天讓你嘗嘗我們平樂鎮最最好吃的角子。」

听見他的話,灶房里的翩兒跟胡朗不禁相視而笑。

☆☆☆

入夜,文式辰打發掉了小廝柱子,一個人重返「胡家角子館」。

他來得正巧,忙了整天的胡朗已先回家休息,角子館只剩翩兒跟何甄。

一見他身影,翩兒一雙眼先笑彎了。

「噯,今天早上,謝謝你了,幫我說服我爹。」她邊洗著鍋盤邊說。

「瞧瞧你,到現在還喊我『噯』。」他裝出承受不了的表情。「真是令我心痛至極。」

貧嘴!她嗔惱瞪他。「好啦,我改口——文式辰,這樣可以了吧?」

他依舊痛苦地捂著胸,連連搖頭。

還不行?她皺眉。「那你說,我該喊你什麼?」

「相公。」他涎著臉湊近。「再不然喊夫君也行。」

「你想得美!」她濕答答的手猛地往他額上一拍。

「痛痛痛……」這妞兒,下手都不留情。他連挲著額頭。「不然至少也該省了那個『文』字,每天『文式辰文式辰』,又不是在喊仇人。」

她扭擰著。雖然只是少喊一字,可突然要她改口——「我考慮考慮。」

「害臊了?」他察言觀色。

明知故問。她惱搥他臂膀。

「好,不逼你。」說時,他四顧看了一眼,確定何甄還在外頭,立刻湊頭一親。

「你!」她臉都紅了。

「放心,嫂嫂不在。」他笑嘻嘻說。

才不是這樣子呢!她羞得連打他胸膛。

可這回力道一點都不重,真的只是在幫他搥背揉胸。

「好好好,別氣別氣。」他笑著箝住她雙手。「為了向你賠罪,等會兒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他眨了下眼楮。「你去就知道了。」

半個時辰過,一手提著燈籠的文式辰領著翩兒,從後門進到喬家酒鋪。

「這是哪兒?」她仰頭望著牆邊的大槐樹,感覺有些眼熟。

平常人經過喬家酒鋪,總是從正門街道;哪知道後邊長什麼樣。

文式辰笑答︰「將來的『胡家飯館』。」

「啊?!」她一臉驚訝。

「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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