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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驕夫下堂秘密! 第六章

一道銀白的閃電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劃過天際,屋外下起了滂沱大雨,嘩啦嘩啦的雨勢打在庭院的花架和梧桐樹上,叮叮咚咚的吵雜聲響將童綺燻的思緒由回憶中拉回現實。

她手里捧著一杯熱茶,早已失了溫度,煨暖不了她的手心。

六年了……

明明早該淡忘的記憶,為何回憶起來依然一幕一幕的刻骨銘心?

所有的爭執、冷戰,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連心里刺刺痛痛的感覺也是如此清晰。

「小燻,這是我的名片。」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關馳自西裝口袋里的名片匣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綺燻。

當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刻意踫觸到她的指尖時,她仿佛被燙著般,火遠地抽回來,劇烈的動作教關馳的嘴角揚起一抹輕笑。

「謝謝。」

她佯裝沒瞧見他臉上帶著戲譫的笑意,默默地收下名片,兀自捧起茶,輕輕啜飲著。

關馳細細地打量她柔麗細致的五官,明明六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但歲月仿佛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清麗如昔。

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褪去了當年嬌柔純稚的氣息,一頭烏黑的長發盤了起來,穿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和深色窄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職場女性的嚴肅與專業,但依然教他的心起了一陣悸動。

過上綺燻之前,他不曾讓一個女人進入心底這麼深的程度,但她的絕然離去,也徹底傷了他。

離婚之後,他沒再談過戀愛,任何女人都完全激不起他想愛的沖動,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那麼想擁有,想納入懷里細細呵護。

關馳收攏散亂的思緒,朝她伸出手道︰「名片。」

「什麼?」她怔愣了一下,眼底充滿困惑。

「你的名片。」關馳被她可愛的舉止逗笑,旋即又說道︰「互相交換名片不是職場的基本禮貌嗎?還是你覺得我這個『老朋友』連跟你要張名片的資格都沒有呢?」

綺燻揚眸睞了他一眼,反正就算她不給,他要是有心也能從梁姨的口中得知她的下落。

為了避免他從梁姨口中探詢出更多私事,綺燻只好從包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他接過名片,認真地研究了一番後,說道︰「『尹恩設計公司』……為什麼取名為尹恩呢?」

「『尹』字,是我合伙人尹心薇的名字,她是我以前在設計公司的同事,前兩年我們合伙一起開了這間工作室。」綺燻如實地說。

「既然你是合伙人之一,為什麼不叫『尹童』?『尹燻』?取做『尹恩』又是為了什麼?」

關馳無聊透頂地研究起她的名片,只為了誘哄她說出更多近況。

「『恩』字……」

綺燻頓了頓︰心里起了一股溫柔的牽動,腦海里浮現了兒子恩恩可愛的笑容,原本冷肅的神色不自覺變得溫柔許多。

當初在想工作室的名字時,她下意識就把恩恩的名瓖上去了。

關馳邃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視著她的臉,等待她的答案。

「『恩』字,是要提醒我,這一路走來,我並不是一無所有,上天還是有賜予我禮物。」

綺燻一語帶過「恩」字真正的涵義,也打定主意不讓他知道恩恩的事。

當年,她曾經給過他選擇的機會,要留在她的身邊,留在有兩個人未來和「關寶寶」的地方,抑或去當唐可雁那個沒血緣關系的干吁哥。

但顯然他認為照顧唐可雁比留在他們母子身邊重要,所以「關寶寶」成為了「童恩恩」。

也許她當年的決定對恩恩來說太過自私,讓他必須在單親家庭中成長,但她有足夠的信心能給他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

但如果留在關馳的身邊,她就沒有自信能過得好,畢竟誰能接受婚姻中多一個沒有血緣又覬覦著自己丈夫的干妹妹呢?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關馳的十指,注意到他兩只手的蕪名指都是空蕩蕩的。

難道他沒和唐可雁在一起?

那時候,她雖然沒和唐可雁正面對峙爭執過,但從唐可雁的網志、照片、穿著打扮及三番兩次約關馳出去的行徑,儼然是在向她示威……

罷了,那些往事都不是她該繼續采究的。

「禮物?」關馳喃喃地說,嘴角揚著一抹自嘲的笑容。「顯然我這個『老朋友』也貢獻了不少心力。」

協議離婚時,關馳擔心她日後的生活不好過,所以將戶頭下的積蓄分了一半給她,以現今台灣的物價,絕對買得起一間地段不錯的公寓。

「什麼意思?」

綺燻緊張了起來,手心微微地冒汗。他該不會已經知道恩恩的存在了?

「你不能否認我這個『老朋友』當初贍養費給得很大方吧?」關馳望著她,低笑道︰「所以你和朋友合伙開這間工作室,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力。」

綺燻輕吁了一口氣,緊繃的神情舒緩下來,忍不住譏刺道︰「謝謝關先生的大方。」

「接下我的案子吧!」

關馳挑了挑眉,一副和她纏斗上的姿態。

他知道當年他待她不夠好,對她有愧也有怨。

事後證明,綺燻當年不是胡思亂想,唐可雁對他的確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兩人離婚之後,她曾經向他告白……

那時,他低估了一個二十歲女生的心機,讓綺燻受了許多委屈。

這些年,他一直對綺燻深感歉疚,因為要履行對父親的承諾,好好照顧唐叮雁,卻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

離婚之後,他不是沒有試過找她,但她搬了家,屢次委托征信社又探詢不到下落,最後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對綺燻的一切了解少得可憐,連她有些什麼朋友、親戚,他都鮮少過問。

再加上他那時紐約的工作太忙了,因此尋找她的事就這麼擱下了。

這次,他會願意以執行長的身分接下「聯旭電通」的經營管理工作,回來台灣,一方面也是因為她。

「為什麼我必須去設計你和唐可雁的家?」

她不假思索地開口,但話甫出口,立即就後悔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關馳的眼底掠過一抹愧色。

「你無須向我報告你的感情狀況。」綺燻冷冷地說。

她不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身邊有沒有人?是不是曾經想過她……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沉默的寂靜在關馳與綺燻之間蔓延開來,僅有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

滂沱的大雨不知何時變小了,倒是梁太太結束電話之後,趿著室內拖鞋優雅地走了出來,加入兩人的談話之中。

「你們兩個老朋友敘舊敘得怎麼樣?」梁太太往綺燻的身邊坐下,親昵地將手放在她的膝蓋上,一臉慈愛地問道︰「綺燻,你決定好要接關馳的案子了嗎?」

「梁姨,不好意思,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綺燻漾出一抹淺笑,歉然地說道︰「而且我下星期還要去張媽媽那兒看屋子,她的案子也很急。」

「剛才就是張媽媽打電話過來,她說,她兒子和女朋友的訂婚取消了,小倆口不知道為啥事吵架鬧到要分手,所以那間房子就先不要裝潢了。」梁姨頓了頓。「她不知道要怎麼跟你提,所以就想由我跟你說……」

「喔。」

綺燻輕咬著下唇,處境變得十分為難。

如果張媽媽的房子不需要裝潢,那她豈不是該接下關馳的案子?

「不過這樣正好,你就有時間接下小關的案子,而且我們大家都這麼熟了,張媽媽那筆違約金你就甭計較了,反正下間她想裝潢房屋還是會找你。」梁姨說。

「童小姐,那我的屋子就麻煩你嘍!」

關馳率先開口,完全不給她拒絕的空間。

「那就這樣說定了!本來你不是約好下星期三去張媽媽那兒看屋子嗎?現在就改去小關那兒看好了!」

梁姨打鐵趁熱,就怕因為姊妹淘張媽爽約的事,讓綺燻心底不怏,連忙再替她牽搭起一筆新生意。

「謝謝,童小姐。星期三我們約在哪兒見面比較方便呢?要不要我開車去你的工作室接你?」

關馳的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說話的語氣極為誠懇。

「不用麻煩關先生了,你直接給我住址就好了。」綺燻斷然拒絕。

「那設計的合約?」關馳一雙黑眸精明地盯著她。

「下星期三我一並帶過去,到時候我們依屋況再詳談。」綺燻說道。

「你們不是舊識嗎?怎麼關先生、童小姐叫來叫去的,這樣怪生疏的。」

梁太太調侃道,渾然沒發覺他們客套微笑下的暗潮洶涌。

綺燻捧起涼掉的茶,輕啜了一口,心情萬般復雜。

老天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呢?在兩人處于婚姻關系時,她沒有機會布置他們的家,連選購一件家具的機會也沒有。

如今,她卻要為前夫設計他的家……多諷刺啊!

十二月,天氣潮濕又多雨,伴隨著寒流來襲,將路上行人的臉都凍僵了。

沒有修補好的馬路,一窪一窪積著水,一不小心就濺濕了褲管。

即使已經在這座多雨的城市住了好些年,綺燻仍然不能習慣這樣陰雨綿綿的日子。

按著關馳給的住址,她搭著計程車來到位于市中心附近的一處高級住宅區,但才一開車門,高跟鞋就踩進一處水坑里,黑色的鞋面糊著一塊泥。

她狼狽地鑽入騎樓底下,收起傘,低頭翻著包包欲取出紙巾,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抹偉岸昂藏的身影朗普她走來。

她還來不及和關馳打招呼,他便已經從口袋里掏出紙巾,蹲在她的跟前,替她拭去鞋面上的泥漬。

「把腳稍微抬高一點。」關馳命令道。

「啊?」她怔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把小腿往後縮,但整個腳踝卻被關馳給箝住。「放開我……你不用這樣……」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舉措,教綺燻的耳根一陣灼燙,為了平沖身體的重心,不得已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關馳不理會她的抗議,先抽出一張干淨的紙巾鋪墊在冰涼的磁磚上,旋即又命令道︰「把高跟韃月兌下來吧,我墊了紙巾,不會把你的腳給弄髒。」

「不用了。」她拒絕道。

「童小姐,我是叫你月兌鞋子又不是月兌衣服,你到底在別扭什麼呢?難道你的腳趾頭這麼見不得人嗎?」

關馳昂起頭,對上她困窘的臉,促狹道。

綺燻又羞又氣,完全拿他沒轍,只得彎下腰,將兩只高跟鞋褪了下來,踩在他方才鋪墊的紙巾上。

關馳又抽起一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拭去她鞋面上的泥漬。

上星期與綺燻在梁姨的住處不期而過後,那些被他塵封在記憶匣里的往事就一一被掀翻了起來,他這才發現,綺燻跟著他的那段日子,是他事業最忙碌,也是讓她吃最多苦的時候。

更糟糕的是,他讓她陷于兩個女人的戰爭之中而不自知。

這些天,每當夜深人靜,听著窗外浠瀝瀝的雨聲,他就常常想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楚楚可憐地扯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他當年對她有多殘忍,心底的愧疚就有多深。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站得直挺挺的,完全不敢動,連眼楮都不敢隨意往外瞟,只敢盯著他的發心,但卻被他體貼的舉動給弄糊涂了。

他這是干麼呢?

關馳將高跟鞋擦干淨後,遞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困窘地縮著腳趾的可愛舉止,低低地笑了。

「好了,可以把鞋子穿回去了。」關馳說。

「謝謝。」

綺燻的臉上飛掠過一抹紅暈,彎下腰,單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將高跟鞋套入腳匠。

「不客氣。」關馳撿起弄髒的紙巾,站起身來,回給她一記饒富興味的笑容。「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也看過我的腳,替我穿鞋,一人一次很公平。」

「啊?」

綺燻又愣了一下,整個人傻在原地。

是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當時在男裝部打工,她蹲為他試鞋、替他挑選頒帶、量袖長……明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為什麼回憶起來恍如昨日呢?

既甜蜜又苦澀。

「童小姐,不跟上來嗎?」

往前走了幾步的關馳撇頭,揚聲喊道,側眸睞了眼她發呆的小臉。

綺燻立即回過神,跟上他沉穩的步履,兩人一同走進大廳,朝著管理員頷首後,搭著電梯上樓。

封閉的空間里,四面光潔的鏡面映出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綺燻的目光直覺地盯著前方的鏡子。

他一身白色襯衫配上湛藍色西服,脖子打著同色系斜紋緞面領帶,深色的西褲襯出一雙筆直修長的腿,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陽剛的霸氣。

她透過鏡面望著他剛凜的五官,注意到他抿唇不笑時,給人一種很難親近的疏離感,幸好她的「童恩恩」長得不像他,遺傳到她的優點,有兩個小小的酒渦,笑起來既甜又可愛,才能惹來這麼多人的疼愛。

思及此,她的嘴角漾出一抹笑。

「什麼事這麼好笑?」關馳困惑地問道。

「沒……就突然想起一些好笑的事。」綺燻側眸睞了他一眼。

「跟我有關嗎?」關馳追問。

「沒有關系。」綺燻否認道。

她想起的人是「童恩恩」,當然是「關寶寶」,應該與他有關吧?

關馳單手插在口袋里,偏過臉,端睇著她臉上漾趄的兩顆小小酒渦,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干麼這樣看我?」她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下意識模了模臉。「我的瞼上有髒東西嗎?」

關馳搖搖頭說︰「沒有,只是你的笑容和臉上的酒渦,突然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一開口,綺燻便後悔了。

她的笑容令他想起誰,已經不在她的關心範圍了,難不成她還冀望著兩人離婚之後,他還依然維持著單身的生活嗚?

「我一時想不起來,只覺得好面熟。」關馳皺了皺眉。

「女朋友多到想不起來嗎?」綺燻的口氣忍不住酸了起來。

「我單身。」關馳主動說。

「喔。」

綺燻輕應一聲,不懂他向她報告感情生活做什麼?

她一點都不想關心啊!

但,是不敢關心他的近況,抑或不想呢?

這些年,她刻意不去翻閱和商業類有關的報刊,也不敢上各大搜尋網站的入口鍵入他的姓名,就怕得知他的消息。

「你呢?還是一個人嗎?」關馳問道。

綺燻思考了一下,用一種堅定的目光望向他說︰「我不是一個人。」

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童恩恩」那個可愛的小淘氣陪伴著。如果不是恩恩,她真不敢想象自己要怎麼挨過失婚的這些年?

恩恩是她生命中的天使,也是她的救贖。

聞言,關馳的下顎微抽了一下,沈郁的目光掠過一絲痛楚。

她的身邊已經有人了……

明明電梯的燈號不斷地往上攀升,但听到綺燻身邊有人的消息,關馳的心仿佛一路往F墜,墜人無止盡的深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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