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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滿堂飛 第四章

午時過後沒多久,聞人玄羲算準時間來到季家門前,因為今日下午季清音又要到聞府去教琴。

一想起昨晚兩人的狼狽,他不禁微微一笑,而她在他懷里嬌羞的模樣,更是讓他回味再三,心中充滿著舒暢之意。

原來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後,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總是會被那人的一舉一動給影響心緒,身不由己。

他不太習慣不受控制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但若這是喜歡一個人的必經過程,那麼他會努辦去適應、習慣。

只不過……一想到季初興對他的莫名敵意,他倒是有些困擾,不知該如何應付那個小冢伙。

聞人玄羲尚未回過神來,原本緊閉的大門卻突然由內打開,季清音抱著琴慌亂的沖出門,卻沒想到門外居然會有人,也壓根忘了他會來等她,一時之間來不及停下腳步,眼看著就要撞上——

「啊——」

「小心!」聞人玄羲猛然回神,趕緊張臂穩穩地抱住她,察覺她的神色有異,「怎麼了?如此慌慌張張的。」

「呃?」季清音抬起頭來,才看清了來人樣貌,「玄公子!」

看到他出現,她像是瞧見救星一樣,激動的想要開口向他求救,但隨即又猛然想起信中的威脅,只能硬生生又住了嘴,半點消息都不敢透囂。

怎麼辦?她好害怕、好驚慌,卻不能尋求任何援助,只能自己一個人苦苦的煎熬,不知能不能順利將佷子給換回來。

「到底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他很擔心,因為她的表情明顯有著驚慌失措,完全沒了平時的寧靜嫻雅。

「我……我沒事,只是昨晚沒有睡好。」季清音努力保持鎮定,「我今日不去聞府了,玄公子也不必送我,請回吧。」她只想著要快點籌到贖金,沒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自己臨時不去上課、也沒找人代為傳話很失禮。

「你既然不去聞府,又為何要帶著琴出門?」他一听就覺得奇怪。

「我還有急事得辦,真的無法與玄公子多談,後會有期。」季清音沒有等待他的回應,離開他的臂彎,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關好門後,深深一鞠躬便馬上轉身,離去的腳步又急又快。

「季姑娘?」聞人玄羲訝異的瞧著她漸行漸遠,真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對勁,很不對勁!他決定暗中跟在她後頭,想知道她隱瞞了些什麼,真正想做的事情又是什麼?

于是,他跟著她穿過繁華的街道,與她始終保持一段距離,免得讓她發現他在跟蹤她。

直到季清音進到一間屋子後,聞人玄羲才訝異的停下腳步,只因為她去的地方居然是——當鋪!

她怎會到當鋪去?他蹙眉深思。難道是當鋪的人請她去教琴?

過了好一會兒,聞人玄羲才等到季清音從當鋪內走出來,但她再度出來時,懷里已經沒有那一把她非常珍惜的桐木琴,似乎她將琴給當了。

他看著她又是腳步急促的往回走,內心的困惑也越來越深。

她不是靠著那把琴教琴維生,怎舍得將自己吃飯的家伙給典當出去?

季清音因為太過緊張慌亂,自始至終都沒有發覺有人暗中跟著她,她懷里放著典當琴後換回來的銀票,急急回到住處,進到房里,將藏在床板下暗格的一個小木箱拿出來。

小木箱的箱蓋一打開,里頭放的全是她當初與季初興一同逃離京城時所帶出的銀票,非到逼不得已,她是不會將這一箱銀票拿出來使用的。

她算了算箱中銀票,共有四百兩,再加上她將琴典當出去所換得的一百兩,剛好湊滿五百兩,可以將佷子給換回來了。

要一個姑娘家一日之內湊出五百兩贖金,那分明就是刁難,將自己賣了都不一定籌得到,幸好她本來就有四百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不夠的部分她立即想到可以典當自己的琴,那琴當初買來時可是有兩百兩的身價。

她現下已經管不了沒了琴之後她該拿什麼維生,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換回佷子,只要佷子一切安好,其它問題都可以之後再來想辦法解決。

將裝著五百兩銀票的小箱子緊緊抱在懷中,季清音緊咬著下唇,努力振作的低喃,「初興,你再等一會兒,姑姑很快就能帶你回家了……」

佷子是她生活中不能缺少的支柱,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佷子,她又該如何活下去,又怎麼有臉下去面對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你們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初興能夠平安歸來,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場危難……」她緊閉起眼開始祈禱,語帶哽咽。

房門外,聞人玄羲無聲靠在牆邊,听到了季清音的自言自語,他輕蹙起眉頭。

她的小佷子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有困難,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內心有些酸澀,也挺不是滋味的。難道在她心里,他並不值得信任,所以剛才才會害怕讓他知道,躲得飛快?

但除了酸澀之外,他對她更多的是心疼,她一個姑娘家,肩膀又瘦又小,如何能夠一個人扛起強大的壓力,還不曾對任何人吐露自己的辛酸?

突然間,他多麼希望她能夠脆弱一些,能夠主動向外尋找幫助,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埋頭面對危難,所有痛苦都往肚里吞。

這個傻姑娘,讓人又心疼又不舍的傻姑娘……

季清音一整晚都不曾闔過眼,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新的一日到來,她卻得繼續捱到夕陽西下的時刻,才能到城西外的土地廟將佷子換回來。

今日從一早就開始下起雨,氣溫也降低了不少,季清音卻像是感覺不到涼意,單薄的身子沒有多添衣裳,就這樣撐著傘走出家門,到聞府去退了教職。

「季師傅,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不教了?」

偏廳內,秦知權訝異不已,雖然他已經先從主子那里知道季清音將琴給賣掉的事,卻沒想到她連琴都不教了,推掉目前唯一能夠掙錢的工作。

而且她的神色明顯憔悴,看起來狀況很不好,像是隨時都會昏過去一樣,真讓人不得不擔心。

「因為最近家里有些事情,恐怕無法顧及到教琴之事,我不想耽誤小姐學琴的時間,只好辭去教職。」季清音非常慎重的向秦知權行禮,「很抱歉辜負貴府的托付,請秦管事再去尋找其它琴師吧,感謝貴府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短時間內,她大概連一張最普通的琴都買不了了,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繼續當琴師?就算他們不介意,她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再佔著這個位置不放。

秦知權想辦法再三勸留,季清音還是堅持辭去教職。離開聞府,她回到家將五百兩銀票安放在懷中後,就提早出發,到城西外的土地廟等待。

城西的土地廟因為地點有些偏僻,已經荒廢多時,很久沒有人來祭拜,所以廟里到處都是灰塵,屋梁上也結了不少蜘蛛網。

季清音一個人在廢棄的廟內等待,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她腦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將佷子平平安安的帶回家。

外頭的雨依舊下著,似是永遠不會停止,她的衣裳早已沾了不少濕氣,越站身子越寒,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她才終于見到兩名陌生男子接近土地廟,那兩個男的面貌有些凶惡,看起來就是地痞流氓一類的,果然不是什麼好家伙。

男子進到廟里,即刻對季清音揚起冷笑,「季姑娘,咱們要的五百兩贖金你帶來了嗎?」

「我佷子呢?」她努力保持冷靜,不顯畏懼,與他們周旋起來。

「咱們怎知你會不會耍什麼花招,或是籌不出贖金來,當然得先確定能夠順利得到贖金,咱們才會將他帶過來還給你。」

「真的?」季清音緊蹙起眉頭。口說無憑,她怎知他們到底有沒有騙她?

「信不信隨你,反正你想讓你可愛的佷子繼續受驚,咱們也不痛不癢。」男子痞痞的聳肩。

季清音憤怒的緊咬下唇,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屈服,將懷中的五百兩銀票拿出來,「這里總共五百兩,拿去吧。」

其中一人前來拿走她手中的銀票,回到另一個男人身旁,兩人看了看,還真的是五百兩銀票,不多也不少。

他們本以為她一個姑娘家,能湊出一百兩贖金就已經很不得了了,沒想到她居然真湊得出五百兩,而且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

兩人對望一眼,眸中閃過邪惡的笑意,其中一人將銀票收入懷中,毫不客氣的說︰「謝啦,這銀票咱們就收下了。」

「既然你們已經收下贖金,是否可以將我的佷子還回來了?」

「很抱歉,咱們只被交代要來收錢,可沒被吩咐要將佷子還給你,所以……」

男子毫不慚愧的笑著,「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季清音神色一變,「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為只要能順利交出贖金,就能見到你的佷子?事情沒那麼容易,你再慢慢等吧。」

話一說完,兩名男子即刻沖出土地廟,帶著贖金跑了,季清音驚慌的趕緊追出去,沒想到他們居然收了錢卻不肯放人。

「站住!還給我,把我的佷子還給我!」

她在雨中不停的奔跑,卻追不上他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驚恐的不斷喊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幾欲崩潰。

「還給我——快還給我——啊——」

她一腳踩入路中央積水的小坑洞內,整個人撲倒在泥水中,跌得一身狼狽,不只全身疼痛,還頭暈目眩的,幾乎快昏了過去。

「季姑娘!」

聞人玄羲帶著六名屬下趕至,其中三名往前追趕那兩名男子的行蹤,另外三人與他則停在季清音身旁。

他趕緊蹲扶起她,擔心地問道︰「季姑娘,你還好嗎?」

他從昨日發現她的異樣就派人暗中守著她,在知道她來到城西的土地廟後也暗中跟來,就是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給我……為什麼不還給我……」她緊抓住他的衣袖,終于承受不住的崩潰痛哭,不斷的追問︰「咱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將我的佷子抓走……為什麼……」

所有積累的壓力與驚恐瞬間爆發,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除了痛哭咆哮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的佷子……她僅存的支柱……還給她,快還給她!

聞人玄羲的心跟著緊緊抽痛著,將她緊抱在懷,試圖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追他們的行蹤,一定會替你將佷子找叫來的。」

「那是我大哥大嫂留下來的唯一孩子,要是失去他,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要活了!」她在他懷里失控的掙扎,雨水夾雜著淚水,早已濕透一身。

他只能繼續緊抱著她,免得她掙扎得太過用力反倒傷了自己,「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你不必害怕,只要相信我!」

她這瘦弱的身子到底承受了多重的痛苦?若是可以,他寧願痛的人是他,他願意承擔她的痛苦,只要能讓她好過一些,別再如此崩潰激動。

他能讓她依靠的,只要她願意的話,他會成為她最堅固的堡壘,誰都無法再傷害她!

「嗚……初興……初興……」季清音繼續在他懷里掙扎,又哭又叫,直到筋疲力盡,才受不了暈厥過去,臉色慘白得可怕。

「季姑娘?」聞人玄羲驚慌的趕緊將她打橫抱起,飛快的將她帶回去,就怕她有任何萬一。

他急如星火的將她帶回聞府,見到僕人經過就喊——

「快去請大夫過來!」

僕人先是嚇了一跳,因為從來沒見過主子如此的激動,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答復,「是。」

聞人玄羲將一身濕的季清音送入客房內,要丫鬟趕緊幫她換下濕衣裳,自己也回房去將濕衣換下,隨即又回到客房,關心她的狀況。

聞人白縈在听到消息後也來到客房,關切的問︰「皇兄,發生什麼事了?」

他現在根本無心向十妹解釋情況,看著躺在床上的季清音似乎很難受,雙眉始終緊蹙,他也忍不住跟著蹙起眉。

又過了好一會兒,大夫才被僕人急急請入客房內,「大夫來了!」

聞人玄羲馬上退到一旁去,讓大夫替季清音診治,他心里焦急,嘴唇抿得死緊,一顆心始終七上八下的,很不好受。

瞧著五皇兄的反應,聞人白縈不得不開始佩服起季清音來。從前的五皇兄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都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淡定態度,這些年來也只有季清音能勾動他的心緒,甚至讓他慌了手腳,終乎比較像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了。

等到大夫診治完,聞人亥羲即刻詢問︰「大夫,她到底怎麼了?」

「這位姑娘是因為承受過大壓力,心力交瘁才會暈過去,我開一些安神的藥方子,只要她的情緒能夠穩定下來,就不會有大礙。另外,她有一些受寒的跡象,不過只要趕緊服下祛寒的藥,很快就能夠痊愈。」

知道季清音沒什麼性命危險後,他終于能夠暫時松一口氣,「多謝大夫。」

大夫離去,聞人玄羲就坐在床邊,親自照看著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多麼希望她能夠趕緊蘇醒過來,而聞人白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麼,干脆就先離開客房,不想礙人的眼。

季清音就算在昏迷當中,眼角還是掛著要掉不掉的淚珠,聞人玄羲伸手輕抹掉那令人心疼的淚水,心中已經有了非常明確的答案。

他要將她放在自己的身邊,時時刻刻的保護著,不再讓她孤伶伶的一個人承受痛苦,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

他會努力讓她快樂,不再有愁苦的機會,他會用自己的羽翼好好保護她,成為她最強而有力的依靠!

此時秦知權輕推房門進入,臉上沒有平時嬉笑的表情,非常正經,「爺,咱們派出去的人已經探到消息回來了。」

聞人玄羲的眸光一銳,難得顯現肅殺之氣,「很好,咱們走吧。」

他不是沒有脾氣,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為不在意的事情氣惱,但只要他的脾氣一被勾起,那就不是輕而易舉便能了事的。

他不但要平安的將季初興給帶回,那些讓她痛苦的人們,他也不會放過,絕對要他們付出代價不可!

季初興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哪里,但他很冷靜的坐在黑暗的小屋子內,等待逃出去的機會。

他雙手和身子被用麻繩捆綁在一起,就連雙腳也是,根本無法隨意動彈,屋外偶爾有男人交談的聲音,只有三餐時間會有人拿飯進來喂他。

與姑姑一同從京城逃亡到酈水城的那一路上,他又哭又鬧的,使盡脾氣,但現在的他已經不會這麼做了,因為他知道,那一點用也沒有,只會讓自己與姑姑的處境更加艱難。

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綁他,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想辦法平安回去,要不然姑姑會很傷心的。

姑姑只剩下他了,他不能讓姑姑孤單一人,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到姑姑的身邊!

就在此時,屋外突然出現了奇怪的騷動,好像有個不少人在打架,叫罵聲、慘叫聲不絕于耳,著實讓季初興嚇了好大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他很想靠到門邊一探究竟,但他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能起身,想走也走不過去,只好繼續坐在角落靜待發展。

沒過多久,一個拿著長刀的男子沖入屋內,一臉猙獰的朝他撲過來,「我就不信拿你當人質,他們還敢有什麼動作!」

季初興驚愕的瞪大眼,完全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凶狠得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不準踫他一根寒毛!」

另一道灰色身影如閃電般迅速進到屋內,在男人即將抓住他的那刻揮臂一掃,狠狠將男人往旁打飛出去,撞上牆壁,慘叫出聲。

季初興眼楮張得大大的,連眨都沒眨一下,腦中滿是灰色身影剛才那氣勢磅礡的一擊,衣袖翩飛,又強又飄逸,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武仙一樣。

緊接著有另一名男子進到屋內,制住原本想要拿他當擋箭牌的那個惡漢。

見惡漢已經被制伏,聞人玄羲才蹲,審視季初興的情況,「小家伙,你還好嗎?」

大略的看了一下,發現他大致上沒受什麼傷,就放心下來了,趕緊替他解開身上的束縛。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回過神來,沒想到會是玄公子來救他。

「你……為什麼……」

頓時之間,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意從心底浮現。他明明對玄公子很不友善,甚至惡意的推他入河,他這麼可惡,為什麼玄公子還願意來救他?

他是個壞孩子,再可惡不過了,根本不值得被關心與原諒……

聞人玄羲見季初興異常冷靜,顯露出超齡的鎮定氣度,忍不住贊賞,輕拍他的頭,「再忍耐一會兒,我馬上帶你回去與姑姑團聚。」他抱起季初興,回頭指揮手下,「將人全都帶走,暫押縣衙大牢,務必問出幕後的主使者及意圖。」

「是!」

吩咐完,聞人玄羲再回過頭來瞧著小家伙,「好了,咱們回家吧。」

季初興有些傻愣的繼續盯著他,內心是百感交集,又羞愧又懊悔,卻又迅速涌起了一陣強烈崇拜感,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樣,有強大的力量,不但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姑姑。

而聞人玄羲抱著他的動作,也讓他想起自己的父親,高大如山,能帶給他小小心靈安全感的父親。

他本來非常排斥玄公子的存在,但此時此刻,完全折服在他的強大之下,對他心服口服。

如果他能夠在姑姑的身邊保護姑姑,不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欺負姑姑的話,那不知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

小小的心靈繼續震撼,另一種保護姑姑的念頭也冒出小芽,開始期待著……

「……初興……初興!」

季清音從沉睡中突然驚醒過來,瞬間坐起身,拼命喘氣,滿臉滿身的冷汗,像是才剛作完一場惡夢一樣。

她撫著頭,讓人虛弱無力的頭暈目眩也跟著襲來,差一點又要往後倒回床上。

「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再命人喚大夫過來幫你瞧瞧?」

「呃?」

她偏頭一瞧,才發現聞府的十小姐正靠在床邊,一臉興味十足的瞧著她,還有一名丫鬟隨侍在側。她又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內。

「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兒?還有十小姐……你怎麼也在?」

「這里是聞府的客房,我當然在,至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是我五哥親自將昏迷的你給抱回來的唷。」聞人白縈刻意高揚的尾音透露出濃濃的曖昧之意。

「你五哥?我認識你五哥嗎?」

「怎麼不認識?都不知見過多少回了。」反正她想五皇兄都已將人帶回宅里,再瞞又能瞞多久?倒不如爽快承認自己就是聞府的主人。

季清音的腦袋還是一團混亂,根本不知道她所指的五哥到底是誰,而自己又為什麼會昏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混亂的腦袋終于回想起一些事,頓感驚慌,掙扎著想下床,「初興!」

「等等,冷靜下來!」聞人白縈以及身旁的丫鬟趕緊制止她,不讓還虛弱的她下床,「你不必擔心,我五哥已經帶人去救你的娃子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

她暫時停止掙扎,想相信,卻又不太敢相信,「你……你是說真的?」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我怎麼敢說謊騙你?」

瞧十小姐信誓旦旦的表情,季清音原本慌亂的心也慢慢冷靜下來,但還是無法完全放松,依舊緊張不安。

只要沒見到佷子安然歸來,她心上那塊大石就無法卸下,她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倒轉回去,那一日她要是不與佷子起爭執,他就不會被人綁架,能夠平平安安的待在她身邊。

他被綁去之後,不知有沒有受到虐待?一想到此,她更是自責不已,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幾乎快逼死自已。

聞人白縈見她依舊無法安心,干脆主動找話題聊,想轉移她的注意。

「季師傅,難道你都不好奇這座聞府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她知道跟聞府有關的事情,一直都是由秦知權出面打理,所以季清音就算受雇于聞家,也只知道秦管事,根本不知道幕後的主人到底是誰。

季清音一心掛記著佷子的狀況,所以對她提出的問題沒有多大的興趣,「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他可是一個笨到不行的痴情種呀。」

也不管她到底想不想听,聞人白縈一古腦的說著,「他呀,本來像個無欲無求的仙人一樣,二十多年來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咱們本也以為他這輩子大概就這麼過了,誰知道會在酈水城遇上能勾動自己心魂的姑娘,瞬間墜人情網,終于開竅了,動了凡心。」

無欲無求的仙人?季清音的心一頓,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男人。他也是給她這種感覺……

「只不過呀,沒想到他這個竅只開了一半,姑娘被人欺負,失去教琴的工作,他就把自己的十妹抓來充場面,請姑娘來教琴,卻沒讓姑娘知道,就怕姑娘發現他是特地幫助姑娘的,反倒不領情。」

教琴?季清音訝異的愣了愣。這酈水城內教琴的人不多,再加上十妹這一點,難道十小姐所說的姑娘就是她?

「他怕姑娘在路上不知何時又會被人為難,每回都親自護送姑娘來來去去的,卻什麼話也沒講,完全不曾表明過自己的心跡,與那姑娘似有情又無情,咱們在一旁看著,都忍不住幫他們急了。」

五皇兄這個「皇帝」不急,倒是快急死她這個在一旁看熱鬧的「太監」了,干脆就讓她推他們一把,希望他們別再慢吞吞的磨蹭了,動作快一點吧。

這下子季清音想否認都否認不了了。十小姐的確是在說她,所以玄公子……就是這座聞府的主人,是十小姐的五哥?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守在那姑娘身旁,護著那位姑娘,在背後默默為姑娘做了許多事,那姑娘卻始終都不知道,而他也沒想過要向姑娘表白一切,獲得姑娘的情意與承諾,你說這不是笨到開竅只開一半,又是什麼呢?」

「或許……他只是覺得那姑娘可憐,才順手幫她一把的,並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季清音胸口一熱、鼻頭一酸,微顫著嗓音回答。

原來他一直在她身旁守護著她,用她所不知道的方式守護,原來她這一陣子以來的幸運,也都是他賦予她的。

她已經有多久都是一個人獨自撐過來,沒有其它人幫助?

自從家破人亡後,她就不曾感受過被人守護的溫暖,她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所有問題都得自己去面對,再苦也得硬撐過去。

而他,卻默默的為她付出一切,不曾要求回報,甚至連說都不說。

「哈,他那個性子,哪是那麼愛管閑事的?」聞人白縈輕哼,「說穿了,他就是個孤僻鬼,連自家人的事情都懶得管,像個局外人似的,也只有那位姑娘能夠激出他的情緒,為那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自己的原則,主動干預事情,甚至不惜赴湯蹈火,替那姑娘玄解救被綁走的小佷子。」

為什麼不告訴她?季清音此刻的心緒激動難平,感動不已,多想馬上見到他,多想向他傾訴,其實她對他也是有好感的,就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上就有了他的身影,再也抹滅不掉。

他對她的恩情她無以回報,只要他願意開口,無論是什麼報償她都會想辦法達到的,就算得用一輩子來償還也不要緊。

此時客房的門被人由外輕輕推開,一個小身影有些遲疑的探頭,在見到坐在床上的人後,即刻漾起笑,開心的沖入屋內,「姑姑!」

季清音一愣,轉頭瞧向沖過來的小身影,淚水瞬間從眼眶內奔流而出,欣喜若狂,「初興!」

她馬上掙扎下床,蹲將季初興緊緊抱入懷中,痛哭出聲。

「初興,太好了……你沒事,這真是太好了……」

謝天謝地,她終究沒有失去他,他們季家僅存的血脈還好端端的,她終于可以將心中沉重的大石重重放下,再也不必膽戰心驚。

她不會再讓他有機會被人給抓走,就算拼了性命,她也要緊緊的守著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欺負他們。

「姑姑……」堅強的小家伙這時也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姑佷倆抱在一塊拼命掉眼淚,讓看見的人也跟著鼻酸,「對不起……姑姑對不起……」

就在門邊,聞人玄羲靜靜瞧著季清音又哭又笑的替佷子擦眼淚,終于又恢復過往生氣,他嘴角一抹淡笑輕輕勾起,不開口打擾他們姑佷團聚。

他們倆的相依為命,他都看在眼里,從前沒有人成為他們的依靠,就算有難也求助無門,但接下來不會了,他會成為他們的依靠,只要她願意讓他守護。

這是個包袱,他卻心甘情願承受,只求換得她永遠柔雅的笑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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