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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小婢 第十六章

丁香砰地關上房門,立即著手為皇甫皓飛刮骨療傷,她帶了麻沸散,可以減輕他的疼痛。

「皓飛,你听好,毒性已擴散到五髒六腑,所以我現在必須在毒針射進去的地方開刀,要把毒液吸出來,我會盡量讓你不那麼痛……」

皇甫皓飛闔上了眼。「不需要問我,現在開始,我任由你處置。」

很奇怪,她就是可以輕易贏得他的信任,就像她是他的一部分。

對她,他總有無法言喻的微妙感覺。

她究竟是誰?

她的種種舉動總讓他懷疑自己是否曾失憶,以至于忘了她……

接下來,他沉沉睡去了,就像她說的,他並沒有太痛的感覺,迷糊之間,昏昏沉沉、似睡似醒,感覺到體內冷與熱的沖撞,鼻息間淨是馥郁花香,之後他感覺到發絲散落在他身側,散發迷人的幽香。

她不斷吻著他的耳、他的眼、他的唇,還貼在他唇上邊吻邊呢喃。

「皓飛,我愛你,我有說過我愛你嗎?好像沒有,現在正好,我要告訴你,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我願意嫁給你……」

她完全擊潰了他的自制力。

他知道自己中了無色毒的同時也中了迷春水,難道她也知道了?

「皓飛,愛我,我是你的……」呵氣成蘭的唇又開始吻他了。

他無法再忍耐。

她仰起頭,闔起眼輕吟,與他配合的天衣無縫,毫無保留的奉獻著她自己,就像他們早已做過數百回。

自己為何會如此熟悉她的身子?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又沉沉睡去了,意識像是飄浮在半空中,渾身冰冷,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流冷汗,但氣息已漸漸平穩。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完全睡著了,這次睡得又沉又久,當他再度睜開眼楮時,聞到房里的藥味,她正蹲著在煎藥,窗子開了一角透氣,窗外天色明亮。

「香兒——」他坐了起來,沉思地看著她。

這個女人是他的——他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不單單因為他佔有了她的身子,還有其他,他說不上來的原因。

「醒啦!」丁香淺笑,走到他床畔坐下來,隨意就拉起他的手把玩,清脆地道︰「我們已有夫妻之實,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少爺!肚子里也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要對我負責,知道吧?」

皇甫皓飛不禁失笑。「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露骨?還這樣玩弄我的手,你根本沒把我當少爺。」

「反正鐵證如山,你賴不掉。」她推高衣袖,讓他看手臂。「瞧,守宮砂不見了,我是你的人。」

她曾想過,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會不會就是要她拋棄過去,去走另一條全然不一樣的路?

她當然也可以選擇偷偷離開李府,一個人到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生活,這麼一來,沒有她,他或許可以逃過死劫。

但是,這麼一來,她就永遠沒機會跟他在一起了,她情願選擇困難的路,也要從今以後都能待在他身邊。

「香兒,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什麼人?」他深深的看著她。

直覺告訴他,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對待他的真心和毫無保留顯麗易見,他全都感受的到。

「我嗎?」丁香拉著他的雙手,身子偎向他,柔軟的櫻唇貼住了他的唇,滿足之中帶著沉醉地道︰「我是你不可或缺的人。」

他無法對她甜美的唇瓣無動于衷,她毫無矯飾的對待勾起了他年少時熱烈的情懷。

他拿回主控權,重重的攫住了她的唇,濃烈的舌尖采入她芳唇里,翻攪她甜美的丁香小舌。

撤離她的唇之後,他濃烈的深吻仍讓她淺促的喘息著,她索性伸起縴縴玉手環抱住他的頸項,不想離開他,溫熱的淚涌出眼眶,濕潤了皇甫皓飛的臉頰。

他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寶,沒有人會懂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澎湃,情思已泛濫到無可抑止的地步。

「真拿你沒辦法。」他笑著搖頭,輕輕撫弄她的臉頰。「你像個謎,讓我猜不透,但又無法不被你吸引。」

他吮去她的淚,她纏綿的情思他都感受到了。「過幾日我必須離開淮玉城,你跟我一道走。」

現在他也放不下她了,自然要把她帶在身邊。

「好!」丁香答得飛快,又期待的看著他。

咦?他怎麼沒提成親的事?虧她已經準備好了要答應哩!

「少爺要你跟他走?」彩兒拔尖嗓音,妒火中燒。

「你先順順氣兒再說吧。」丁香氣定神閑的啜口茶,她現在很喜歡惡整彩兒,看彩兒暴跳如雷,她就很開心,所以特地來把這消息告訴彩兒。

「你們要去哪里?少爺要你跟他去哪里?」彩兒口氣很急。

丁香又啜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說︰「京城。」他還沒說,但她當然已經知道了。

「京城?」彩兒撇著唇,惡意道︰「丁香,我是為你好才說的,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听說少爺另有身分,而且很尊貴,我想他啊,八成早就有妻室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我們姐妹有個伴。」

「我還是要跟少爺走,我不想留在這里。」她嘻皮笑臉地道。

她才不相信彩兒的挑撥和臆測,她相信皓飛和自己,相信他們的感覺經過了重生依舊也不會變。

「我……也好想去京城開開眼界。」彩兒忽然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丁香……這輩子,我還沒離開過淮玉城。」

丁香甜甜一笑。「少爺說我可以帶一個奴婢走,你就跟我走吧,誰教我們是好姐妹呢。」

她來個假傳聖旨,事後稟告,打算晚點見到皓飛再告訴他要帶彩兒同行,反正他一定會答應。

彩兒這個壞心眼的臭丫頭是關鍵人物,當然要一起去。

稍晚,她把要帶彩兒同行一事告訴皇甫皓飛時,他果然沒異議。

「彩兒竟然說你在京城一定有妻室了,你說好不好笑?」她悠閑自在的坐在桌邊吃果子。

皇甫皓飛的視線在她身上打轉,他有說過要去京城嗎?若是問她,她一定會說是他說的。

「我在京城確實已有妻室。」他故意淡淡地道。

丁香愣住了。「什麼?」

他在京城有妻室?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反應令他生起捉弄之意,他泰然自若的看著她。「我有說過沒有妻室嗎?」

他望著臉色死白的丁香,自認識以來,她一直是笑嘻嘻的,他還未曾見過她這種神態。

她突然放下正在吃的果子,繞過屏風,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叫住她,外頭正在下雪,她外衣也沒穿。

丁香恍若未聞,一直往外走。

他已經有妻室了?已經有妻室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這跟之前不一樣啊……

「香兒!」

皇甫皓飛追上她,拉住了她,看到她淚流滿面,他大受震撼。

「原來你這麼難受。」他索性把她擁入懷中,心里陣陣悸動。「我可沒欺騙過你,如今你這般幽怨,叫我要說什麼?我需要解釋嗎?」

「你是沒欺騙我,是我——是我自己騙了自己——」丁香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那種回頭一場空的感覺,她要怎麼告訴他?他怎麼會懂重生後的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過每一天的?

「我們先回屋里去。」他扶住她的腰。「回去我再慢慢說給你听。」

「不要。」丁香只覺萬念俱灰,這跟重生前不一樣,如果她因此無法阻止他的死劫怎麼辦……

「那只好這樣了。」

他點了她的穴道和啞穴,讓她動彈不得,抱起她,將她抱回屋里。

回到屋里之後,他仍不解穴,抱著她坐著,目光與她相對,而後吻她耳垂,再攫住她芳香櫻唇,挑開她的唇,舌尖滑入與之糾纏……

「我竟然會這般喜歡你,真是奇怪。」他修長手指從她眉心而下,順著挺翹的鼻滑過人中,一直落到她唇間,又把指問印往自己的心髒。

丁香悸動的看著他。

罷了,若不能救他,那就再隨他死一回吧,她什麼都不怕了……

「香兒,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麼應該也知道我真正的身分是征南將軍,我就不問你怎麼知道的,反正橫豎你是說不清的。」他一笑。

「兩年前,大軍在邊境遇到大難,強悍的南蠻族人差點將我們全數殲滅,太後听信道士之言,說夢蘿公主乃福星降世,可逢凶化吉,便下旨將夢蘿公主指婚于我,所以,雖然夢蘿公主是我妻子,但我們還未見過。」

夢蘿公主?

丁香焦急的看著他。

夢蘿公主那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竟然是他妻子……

「怎麼了嗎?」

見她臉色驀然轉為焦急,他替她解了穴。

一解開穴道,她急切道︰「你要當心夢蘿公主,她不是個好女人,你千萬千萬千萬要小心她!」

「你怎麼知道夢蘿公主不是好女人?」皇甫皓飛笑出聲,輕撫她的發。「看來你真的很在意她。」

他以為她是嫉妒才那樣說的嗎?丁香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唉,現在急也沒用,跟他講,他也不會當一回事,還是得走一步算一步。

原來事事不能盡人如意,她不顧自己天命克夫想要嫁給他,他卻不能娶她了。

回京的路上,丁香與彩兒同輔一馬車,她一邊防著彩兒,一邊不斷的告誡自己有夢蘿公主的存在。

夢蘿公主現在是皓飛的妻子,她要改變自己的想法,不能一心認為所有事都跟重生前一樣,一定要步步留心,才不會又害死了皓飛。

「原來少爺竟然是征南大將軍啊!」彩兒一逕沉醉在喜悅里,一路上不斷的在編織她的美夢,巴望著進了將軍府就會有好事發生。

稍晚,一行二十余人進了客棧休息,用晚膳時,彩兒還說個不停。

「丁香,我跟你說過了吧,少爺有妻室,你還不信,你可知道夢蘿公主是太後最寵愛的女兒,是皇上的親姐姐,還美如天仙、儀態高貴,她呀,是只人人欽羨的鳳凰……」

丁香听得頭很痛,尤其在知道彩兒的真正目的之後,她怎麼還會願意傾听彩兒的美夢?她根本不想听,也不以為然,夢蘿公主根本是蕩婦,是平南王的情人,還誣陷皓飛玷污她,什麼儀態高貴,全都是假的。

「彩兒……」丁香驀然打斷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常會口干舌燥?」

彩兒微微一愣。「是啊,怎麼了?我從來沒離開過淮玉城,這一路奔波,晚上都睡不安穩,也很不習慣……」

丁香又打斷她。「你嘴好臭。」

彩兒更加愕然。「什麼?」

丁香這才用關心的語氣說道︰「我是說,你可能睡不好,火氣大,所以嘴很臭,我開張藥方,你服幾帖看看,就能改善了。」

「我……嘴臭啊,我都不知道……」彩兒很是尷尬,她丟臉丟到想找洞鑽了。

打從丁香治好了瘟疫,她就不敢小看丁香了,丁香說她嘴臭,那一定是臭的。

「通常嘴臭的人都不自知,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了。」丁香拍拍她。「我先回房休息了,你慢慢吃。」

皓飛不與他們同行,他還有事要辦,現在可能已經回到京城了。

行前,她向他要求一路上要自己一個房間,他交代了下去,所以她不必跟擾人的彩兒一個房間,真是萬幸。

回房前,她向店小二惜了爐火煮茶,煮好後端了茶去敲趙千嵐的房門。

「有事嗎?」趙千嵐臉色冷冰冰的看著她。皓飛為什麼要把這奴婢帶進京?她無法理解。

「大總管,這是奴婢親自煮的補氣茶,天寒趕路,您多少喝一點。」丁香笑容可掬的說。

趙千嵐還是冷若冰霜。「擱著吧,以後不必再弄這些了,沒必要,我自己有貼身丫鬟。」

這個奴婢真的很怪,自己從沒給她好臉色,她卻不斷對她示好,十分古怪。

「知道了,您早點歇息。」丁香還是笑容滿面,腳步輕快的回房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

她一進房就被人摟進了懷中。

「啊!」她低呼一聲,仰起臉蛋看著黑暗中那人的那雙灼灼俊眸,心頭一熱。

「你不是回京了?」

「誰告訴你我回京了?」皇甫皓飛摟住她的雙臂緊了緊,享受她的香氣。

「好吧,你沒說,是我以為。」丁香轉身把臉埋進他胸口,雙手抱住他的腰。「幾天不見了,我好想你。」

皇甫皓飛將她橫抱在懷往床榻走去,溫柔低語,「怎麼跟我一樣?」

丁香抬起螓首,沉醉地看著他,情難自禁的拉下他的頭吻著,一想到他回京就要與夢蘿公主圓房,她就難受……

這夜,她甚至失控的咬了他的肩膀,咬得很是用力,狂亂的在他身下喘息、嬌吟,迷失了自己,兩人兩相纏綿,終夜繾綣。

天快破曉時丁香微微睜眼,把頭靠在皇甫皓飛剛健結實的胸膛上,故意動來動去將他擾醒。

皇甫皓飛不禁莞爾。「什麼事?」

丁香故作驚嚇的瞪大眼楮、拍拍胸口。「我吵到你了嗎?真是對不住。」

皇甫皓飛噙著笑意撐起身子,盯著身下轉動眼珠的丁香,輕輕擰著她的粉頰。「到底什麼事?」

丁香很大聲的嘆口氣。

「我有跟你說過我除了醫術之外還精通卜卦嗎?沒有對吧?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精通醫卜星相,昨夜我為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你跟夢蘿公主八字不合,不得圓房,若是圓房,後果嚴重,輕則兩人行房之後半死下活,重則絕子絕孫,你听明白了吧?這不是我說的,是卦象說的。」

皇甫皓飛悠閑的瞅著她,微微一笑。「說了這麼多,就是不要我踫夢蘿公主就是了。」

「對!」丁香完全不否認。「所以你答應我,大婚之後,你得夜夜點夢蘿公主的穴,不得與她圓房,也不能讓她知曉你們沒有圓房。」

她這麼做可說是用心良苦,不單只是不想他與夢蘿公主做夫妻間的事,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她還不知道現在的夢蘿公主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如果夢蘿公主像之前那樣,是平南王的情人,又成了他的枕邊人,他就十分危險。

「就算你沒有這麼說……哦,不對,是就算卦象沒有這麼說,我也不會與夢蘿公主圓房,你大可以放心。」

他笑啄她的頸間,再度將她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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