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心霸徒 第一章
熱鬧的夜,城市的夜晚全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耀得看不見任何星光,街道上的行人穿梭在長長的車陣中,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洋溢著興奮,準備迎接新的一年來臨。
坐在車里的高曜卻沒有相同的心境,他一手撐著下顎、一手握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隨著壅塞的車潮緩慢前進,車內的寂靜和車外的喧囂形成強烈的對比。
五年了,他接下「日升」公司也有五年的時間了。回想當初高家的龍頭高昊天突然出現要他接掌公司時,著實令他吃了一驚,因為從他踏進高家大門起,他就由童紹安改名為高曜,從此變成高景鴻對外所稱的私生子。而他的養父為了怕東窗事發,便匆忙地將他送到國外讀書,除了定期給予一些生活上的費用外,他形同一個被遺忘的人。
十歲的他一個人獨自在國外生活,不懂英語、身材又比同年齡的孩童瘦小,所以時常被欺負,但這些他全咬牙撐過來了,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反而使他在各方面擁有傲人的成績。
只是在國外被放逐十幾年之後,高昊天出其不意的出現,才讓他知道原來高景鴻夫婦所打的如意算盤早在當年就被高昊天給識破,只是他沒想到高昊天居然會要他繼續隱瞞下去,並且接下日升總裁的職務,來回報高家對他的養育之恩,而他也不問原因的答應,立即收拾行李回到台灣。
罷回國之初,為了熟悉日升的營運狀況,高曜開始由各部門的基層做起,直到二年後高昊天驟然病逝,他才正式接掌公司。
當時在葬禮上,高家所有的遠親近戚全都蜂擁而至,每個人的臉上全掛著假意的哀傷參加告別式,結果一到律師發表遺囑分配遺產時,他們一個個全都露出貪婪的本性,更為了財產的分配不惜針鋒相對、惡言相向。而他永遠記得當他們知道高昊天將大半的財產連同公司全都交由他來管時,他們臉上錯愕的表情和捶胸頓足的畫面有多滑稽。
其實在高曜接手公司沒多久,他就已明了高昊天的用意;高昊天美其名是讓他接管大半的財產和公司,其實是要他傾力挽救高家的一切。因為日升這間高家最主要的企業體,正面臨倒閉的危機,負責撐起一切不讓高家垮台才是他主要的任務。但對于公司那些高層主管和高家的親戚來說,他只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根本不夠資格扛下總裁這個職務,所以在接掌職務之初,他所受到的刁難及阻礙不可勝數。
為此他將自己武裝起來,而個性也由原本的沉靜變得更為冷漠,不管所有的反對聲浪大刀闊斧整頓公司,帶頭超時工作,除了必要的應酬幾乎以公司為家,讓日升在極短的時間內轉虧為盈,並且成為台灣十大企業之一,這項成就無不讓業界人士嘖嘖稱奇。
可是隨著公司日漸擴大,他的心也逐漸變得空洞麻木,驀然有一股莫名升起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盤旋,令他煩躁不已。望了望街頭的人潮,他想一時半刻也回不了家,于是當機立斷將車子轉進一旁的小巷子,開始毫無目標地在大街小巷里亂竄,踩足油門,企圖讓風馳電掣的車速帶走壓在他心頭的束縛,也不知是何種緣故,倏然他注意到街角的紅綠燈下還掛著明亮的招牌,他不假思索地停下車走進店里,卻茫然不知要買什麼,也許是他一身的疲累吸引了店員的注意,店員走到他跟前。
「先生,要不要喝杯咖啡啊?」她笑得一臉燦爛,轉身拿起咖啡隨身包,快速的泡一杯咖啡遞到他手里。
斑曜簡直被她的動作驚呆了,完全無法反應過來,但她的笑容有如盛夏的朝陽,令他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彷佛在記憶深處,有人曾對他如此笑過。
「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喝點東西可以提提神喔!」店員繼續向他游說。
「你常這樣突如其來的對客人示好嗎?」高曜面無表情的出言諷刺,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呃,你覺得這樣不好嗎?對不起,我太突兀了。」她有二秒鐘的停頓,隨即低頭道歉。
「不,對不起!是我在發神經,你不用理我。」不!不能讓她的笑容消失。他急忙解釋並快速地將手中的咖啡喝光。
「哇!小心燙。」她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多少錢?」他掏出皮夾。
「不用了,我請你!」她臉上又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堅持。」
「時間很晚了,早點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相信明天一切會更順利的。」她搖頭拒絕並送他出店門口。
再度發動車子,高曜兩眼雖直視前方卻沒在注意路況,一路上憑著本能開車回到住所;一直到他躺在床上時,耳畔還不停回響著她所說的話,那彷佛是道熱流,溫暖了他早已冷凝的心……
***
眼前攤開的公文已經擺放了許久,高曜卻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從未想到一個女孩的笑容竟會影響他如此之大,這一個月來他始終未曾忘記她,反而隨著時間的沉澱,她的身影、她的笑容愈加鮮明,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渴望見到她的心情強烈而無法抑制,由心底竄起的陣陣騷動,無不吶喊著要他快點行動;終于他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丟下手中未曾動過的筆,直往他最想到的地方去。
斑曜打開車門,邁開堅定的步伐再度踏進商店里,順手拿起籃子在小小的賣場里四處走動,視線卻不在貨架上,而是目光炯炯地盯視著他無法忘記的人兒。
陽光親切熟練地忙著幫顧客結帳卻無法專心,因為有一雙眼楮正以熾熱的目光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終于她忍不住轉頭回視,隨即又將目光移開。原來是他!她在心里驚呼,雖然已有一段時間,但她對這男人的印象十分深刻,還記得那時他的眼神很空洞、表情木然,好似與世隔絕,和現在意氣風發的樣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改變忽而令她升起一股心喜的感覺。
咦!我在高興什麼啊?陽光暗罵自己有問題,趕忙收起思緒專注在工作上,信手拿起顧客放在櫃台上的東西,抬頭一看卻差點叫出聲,只見那男人正站在櫃台前微笑望著自己。
「先生,還需要什麼嗎?」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讓紅雲爬上臉頰,卻不見成效,只能一邊用顫抖的雙手將物品放入袋內、一邊按收銀機。「呃,咳……對不起!一共是九百三十七元。」
斑曜從她倉皇失措的表情與動作研判,知道她對自己的注視並非無動于衷,這個發現讓他興起捉弄她的念頭,但臉上還是維持不變的表情,緩慢地拿出皮夾掏出千元大鈔遞給她。
陽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幾乎想逃離櫃台。「找……找您六十三元,謝謝!」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反手抓住她拿著零錢的小手,猛然低頭靠近她的臉龐問道。
「陽……陽光。」從沒有讓異性這麼靠近的她,一時間也亂了方寸,愣愣地就月兌口而出。
高曜听了臉色大變,緊抓著她的肩,不可置信的搖頭。陽光!真的是她嗎?還是他在作夢?這個深藏在他心中不曾遺忘的人兒,今天竟然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相遇了。
「先生,你抓痛我了。」她的名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怎麼他的反應這麼大?陽光很是疑惑。
「我叫高曜,記住這個名字。」需要時間消化這驚人消息的高曜,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揚長而去。
留下陽光一臉茫然、目瞪口呆,和在場彼客的頻頻詢問。
***
好怪啊!沒想到在這便利商店工作三年多以來,踫過形形色色顧客的她,居然會對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印象如此深刻。半個月了,整整十五天,高曜沒再出現在店內,陽光心底雖然疑惑,但還是保持一貫的微笑,親切的招呼每個進門的顧客,和他們閑話家常。
望向時鐘已快接近下班時間,她便著手整理交班的事物,抄寫貨架上缺少的物品,以讓大夜班人員來時可以補貨。
「小扁,我來了。」一個頭戴安全帽的男孩匆匆走進休息室,不一會兒就穿著制服出現她在身邊。
「耀慶,趁現在人不多,我們先交班吧!」她笑著說道。
「OK!」劉耀慶拉開抽屜,慢條斯理的點算交班金。
她則是開啟收銀機敲下日結帳按鍵,動作迅速地結算今天的帳款,很快地就完成每天必做的程序。「還有一些時間,你要不要先去倒垃圾?我先幫你站一下。」順手將現金袋投入櫃台下的保險箱內。
「也好。」劉耀慶點頭蹲子拿出垃圾袋,一一打包帶去對街的垃圾放置處。
彼客開始三三兩兩的出現,她忙著應對進退直到劉耀慶接手,她才走進儲藏室開始補貨。
「小扁,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新鮮事啊?」他笑得詭異。
「沒有啊!還是一樣平淡無奇。」她頓了一下,聲音力持平穩,拿出放在矮櫃下的背包準備回家。
「是嗎?可根據路透社消息指出,有人在前幾天公然在店里說要追你,有沒有這回事啊?」他漫不經心的詢問。
「別听人家亂說,才沒有人要追我,那人只不過留下名字而已。」她話一說完,馬上就有種想把舌頭咬掉的沖動。
「喔,原來如此,謠言果真是不可信,那可以告訴我,那位仁兄叫什麼名字嗎?」嘿嘿!老早就知道陽光是很容易被騙的。
「我……我忘了!太晚了,我要趕著回去,拜!」不讓他有追問的機會,她飛也似的沖出店門外。
跑了一段路之後,她才放慢腳步,順著有些昏暗的街道走回住處。「什麼嘛!居然只留下姓名就不見蹤影,害我剛剛差點被耀慶逼得答不上話,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啦!」她小聲嘟囔著。
「嗨!」高曜狀似優閑地靠在車旁出聲招呼。十幾天前的一通電話讓他不得不趕去新加坡分公司處理勞資糾紛的問題,沒時間喘口氣;一結束工作,他馬上跳上飛機回台灣,只為能早點見到她。
「你還來干什麼?」類似情人的抱怨口氣,讓她再次為自己的心直口快感到羞赧。真想拿塊豆腐自殺算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想我。」他笑得可得意了。
「誰想你啦!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不跟你說了。」她轉身只想跑走,完全忘了問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將經過這里。
斑曜怎可能輕易讓她逃離,一個箭步將她拉回困在車門與他之間,毫不客氣地封住她引人遐想的紅唇。
電光石火的一刻,她瞪大眼楮,腦筋還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香甜的氣息、柔女敕的觸覺,撼動他的感官,心如擂鼓般急速躍動,這樣美好的感覺,一如他的想像。低垂眼睫望著她,只見她似受到極大震驚般的怔忡住,連眼楮也還睜得圓大,一點也沒有融入情境。
「閉上眼楮。」他低聲命令,再次輕嚙她的下唇誘發她的反應,由她驚嚇的反應看來,可以想見還沒有別人侵犯過他的領域,心下暗自竊喜不已。
「不……」她猛然警覺自己被吻了,正想出言拒絕,卻被進佔得更徹底,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雙腳彷佛生了根,只能無助的攀附他的寬肩以防癱軟在地。
一找到空隙,高曜靈巧的舌立即進佔她溫暖的口中,在她的貝齒間挑逗,探索她唇內的每個角落。他將她軟棉無力的身子抱得更緊,急切的想索求更多。
她的唇輕顫,氣息紊亂,稚女敕的反應更催化得他激昂;他耐心誘引,不敢催促,只攫取她唇內芬芳。他伸手輕掠她秀發,感受穿過滑膩如絲烏發的絕紗感受,以溫暖而撫慰的動作撫向她的背脊,企盼能讓她悸動的驚顫平復。
陽光只覺自己的思緒全迷失在一片白茫中,連肺中的空氣也像被抽空了一般,無力而怯弱的感覺襲向心頭。軟滑濕潤的舌尖糾纏,竟讓她升起一陣陣不可抑制的情潮,連申吟聲也不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唔……」她淺吟低喃,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
靶受到陽光接納的嬌吟,高曜偎得更緊,直想將胸中所有熱情傳遞給她。
他滑溜的舌頭不停地在她口中探索,與她的舌相互糾纏,直到陽光快昏倒,他才眷戀不舍的放開她。
「乖!深呼吸,慢慢來……」他輕拍她的背說道,聲音之沙啞可證明他有多忘情。
陽光只能緊靠他的胸膛拼命的喘息,說不出話來。
「哇拷!真他媽的走運,居然可以看到有人在半夜里表演親熱戲。」看起來就是一副太保樣的男人,面帶邪笑對著身旁的人說道。
陽光聞言更是縮在高曜懷里不敢出來。
「走吧!我送你回去。」高曜瞟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兩人,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里,護著陽光就想走人。
「站住!這樣就想走,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身著迷彩服的另一人說道。
兩人相互使個眼色,立即堵住他們的去路。
「滾!」高曜大聲喝斥。
「你……你叫我們離開就離開,那我們算什麼!」雖被高曜全身散發的驚人氣勢所嚇住,但太保還是不甘示弱的回應。
「沒錯。留下你身上值錢的東西和你身旁的女人,你就可以走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同伴出聲,另一人也跟著叫囂。
「高曜……」陽光嚇得只想拉著他快跑。
「光,你去旁邊躲好,別出來。」高曜將陽光推到暗處,轉而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你們真的很大膽,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出言恐嚇我,你們是要一對一,還是一起上?」
「別太囂張,上!」兩人二話不說,立即一前一後圍住斑曜。
斑曜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無謂的事情上,于是迅速的抓住一人,回以正面痛擊,左腳順勢給了在後方的人一記回旋踢,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擺平他們。
以往只能在電影中看到的打架情節,居然可以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這讓陽光看得目不轉楮、忘了害怕;無法想像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人,身手竟然如此敏捷。
望著躺在地上哀號的人,高曜冷哼一聲收起攻勢,緩步走向陽光,沒注意到其中一人忍著痛楚,一臉暴戾地拿出暗藏的刀子沖過來。
「小心!」陽光大叫。
危險氣息讓高曜背脊一寒,躲開了他的偷襲,反手一抓,把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現在刀子在我手上,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請……請你饒了我吧!求求你。」高曜的聲音讓他不寒而栗。
「高……高曜,放過他吧!」連陽光都覺得此時的他很恐怖。
「滾!」他一腳踹開他,雙手環胸看著他們落荒而逃。
「呵、呵……我……我先上樓了。」她訕笑幾聲轉身想走。
「我送你上去。」他一跨步勾住她的肩。
「我……我自己上去就好,時間太晚了,你也回去吧!」她想躲開他的箝制。
「我堅持!」
他硬是陪她上頂樓的小套房。
陽光掏出口袋中的鑰匙打開門進屋。「你可以走了。」
「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他大步一跨也跟進。
「那……那你想怎樣嘛!」她大叫。大色魔!難道初吻被他奪去還不夠?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乖乖地讓他欺負。
「我餓了,我想吃東西。」他一坐在躺椅上。
「你……」她只能眼巴巴的看他登堂入室,佔領自己的小窩,氣得走進用屏風隔開的小廚房動手做消夜。
听著廚房器皿乒乓作響,他笑了,原來長大後的陽光除了有親切可人的笑容外,脾氣還挺火爆的,一股奇異的感覺在他心頭蔓延。
月兌上的深色外套,他環顧起房間的擺設來,布置簡單大方、以暖色系為主,沒有多余的贅飾,窗台上還有幾盆常綠植物,很像她給人的感覺,溫暖而直接。看著看著,他眼皮開始沉重起來,多日的忙碌加上剛才的運動,讓他禁不住睡神的召喚。
好累啊……我睡一下好了。他閉眼想著。
「什麼救命恩人,你才是那個不要臉的,哪有人才見不到幾次面就明目張膽親吻人,還自作主張指使人家做事……」陽光邊煮面邊叨念著,然後將配料豐富的面倒入大碗中,端到客廳里,「喂!吃東西……」聲音突然打住。
他睡著了
斑曜的腦袋仰靠在椅子上,厚實的胸膛平穩地上下起伏,神情看來既疲累又渴睡。
「哇咧!你也太厲害了吧!」她不得不佩服,前後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耶。
怎麼辦?她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小茶幾上思索著,看他睡成這樣,要狠心吵醒他,好像太不人道了。
再說,她得承認他是出手救過她。
「算了,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看你累成這樣,大概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來!」她模模鼻子,將收放式的躺椅拿出來,調整好墊腳的部分放置他的雙腳,再輕手輕腳拿出薄被蓋在他身上。
「說真的,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你半夜醒來,就自行離去吧!不用叫醒我,畢竟我也累了一天。」她依舊碎碎念著。
她仔細端詳著高曜熟睡的臉龐,忽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她的心頭,好似記憶中有個模糊的人影,卻又看不清面孔。
斑曜緊閉的雙眼睫毛長得幾乎讓她妒忌起來,如雕刻般的深刻輪廓少了嚴峻淡漠的神情,倒顯得有些孩子氣,看起來比之前見到時更年輕幾歲。即使是在熟睡狀態中,雙眉所歛聚的英氣,和全身所散發的氣質,仍讓人覺得他不容小覷,不過就是霸道了點。她定下結論。
唉!嘆口氣,她離開客廳洗澡去了。
***
「喔……」高曜尚未睜開眼楮,已先被頸椎間強烈的酸痛感給揪回了神智。「該死……」
他的脖子怎會在一夜之間就僵硬到不能動?
伸手揉了揉後頸,惺忪的睡眼緩緩睜開,這才發現他居然睡在椅子上,而外邊的天空早變得清亮。
「啊!」他火速彈跳起來,驚叫一聲,立刻就後悔了。
刺痛的麻痹感從頸項一路蔓延到腰部的筋骨,讓他整個上半身全部失去知覺。
看向時鐘,已是早晨八點三十分,而陽光早已不知去向。她是固定上晚班的,想來應該是出門去買東西了吧!
懊死的!這女人還當真膽大包天到不怕死的地步,居然敢留一個對她來說不算熟識的陌生人過夜,他不禁懷疑她是否常做這樣的事;一想到曾有別的男人進駐過這里,不悅的情緒襲上他的心頭。
不管了!趁現在先洗個澡吧!等會兒她回來,再好好訓訓她。
斑曜慢吞吞地踏入狹小的浴室,卸除身上多余的衣物,順手打開熱水,白茫茫的蒸氣很快就彌漫整個空間。
酸痛隨著強勁的水流一一沖出體外,隨著沐浴乳的泡沬流進排水孔里。
他透過迷蒙的水氣打量這間浴室。洗手台上擺著一面鏡櫃,好奇地打開一看,里頭裝著幾瓶女性用品,八成是化妝水、乳液之類的。他搞不懂為什麼會有女人願意投下大把鈔票,只為了購買這些化學物質涂抹在臉上;不過在他看來,陽光已經比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好太多,最起碼他還未看過她化妝,頂多擦個口紅。
粉綠色與水藍色的毛巾、浴巾掛在吊桿上,一件浴袍擱置在角落的懸吊櫃上。
觸目所及的每件物品都是女性化的,連空氣也散發著淡淡微香。倏地,浴室門外傳來開門聲。
他趕緊關上水龍頭,隨手扯下浴巾圍在腰處,開門走出浴室。
「啊!」突入眼簾的男性,讓陽光差點嚇掉手中的早點,趕緊背過身去。「你……你怎麼……可以……」害得她結結巴巴,拼湊不出完整的話。
「原來你還知道要害怕啊!」他大笑出聲,刻意貼近她的身子,朝她小巧的耳窩吹氣。
「你……你不要臉、暴露狂!快點穿上衣服啦!」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令人窒息的氣味,讓她臉紅心跳,別扭的不知手腳該擺哪里好。
「好!我穿上,不過你不能偷看哦!」他玩笑似的交代。
「無聊,誰要偷看你啊!」她緊閉雙眼,但腦中卻無法抹去高曜只圍著一條浴巾的模樣,健美而結實的肌肉,比在書上看過的大衛雕像還好看。真要命!沒事長一副俊臉也就算了,身材還這麼好,害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天啊!陽光你在發什麼神經,怎麼像個一樣覬覦人家的身體?
收到預期的效果,他才走回浴室穿上衣物,順便打理自己的儀容。
听見關門的聲音,她這才將東西放在桌上,努力平復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不行!這實在太恐怖了,怎麼每次面對他都是同樣的狀況,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他害得心髒病發,等會兒一定要叫他吃完早餐就趕快遠離她的生活,她可不想英年早逝。陽光暗下決定,卻完全忽略自己心中的情愫正悄悄地在蔓延。
斑曜一開門就看見她直愣愣地呆坐在椅子上,于是干脆一把撈過她的身體,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啊!你在做什麼?放我下來!」她掙扎的想起身,心髒又再次受到嚴重考驗。
「我想你要早點習慣比較好。」吸汲著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他忍不住在她雪白的頸項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哦,好痛!色鬼,你再不放我起來,我就要大叫羅!」她捂住痛處威脅他。
「呵!求之不得,你最好盡量叫,反正你在這里也住不久了。」他毫不在乎地吃著佳人準備的食物。
「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在這里住不久了?你想干嘛?該不會想謀財害命吧!那我告訴你,你找錯人了,我只是個身無分文的女人,在我身上撈不到什麼好處的,勸你還是轉移目標吧!嗯,不對,我們做人一定要有點良知才不會遭受天譴,再看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何必要作奸犯科呢?就憑你的身材,去牛郎店保證是紅牌,要不然……」她振振有辭勸說著。
「吃東西吧!」受不了她的聒噪,高曜夾了塊蘿卜糕塞進她的嘴巴里。「听著,我要你今天就搬去和我一起住,這里不安全,听到沒?」
「我才不要!這里哪有不安全,再說我都已住三年多了,也沒發生過什麼事。」她堅決反對。
「昨晚的事還沒讓你受到教訓是不?你不怕他們再找上你?」
「他們是你招惹的,干我什麼事?再說要不是你……」昨夜兩人擁吻的畫面再次躍入她的腦海。
「我怎麼樣?繼續說啊!」他怎會不知她的心思。
趁他放松之際,她趕緊起身退後個幾步說道︰「反正啊!我是不會搬走的,大不了我去朋友家躲個幾天。」
「我不準!」他眯眼反對,周身散發不可抗拒的氣勢。
「憑什麼?」她猶不自知地依舊在老虎須上拔毛。
「就憑你是我的!」他迅速將她困在懷里,利用男性的優勢攫奪她的嫣唇,巧妙地在她的唇瓣上摩挲,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長驅直入,與她的舌頭糾纏嬉戲……
她只能感覺到她的口中傳來陣陣他的氣息,是那麼陽剛、充滿佔有欲,這令她腦中一片混沌、昏眩不已。
「答應我,搬來跟我一起住……」他喃喃地命令,持續的嚙咬她已被吻得紅腫的唇。
她陷入一片迷惘,無法了解他的話。
「答應我!」他催促著,雙唇還是沒有停止對她的折磨。
「好……」她無力地吐出一句。
「這才是乖女孩!那你先打包行李,晚上我再來帶你去我家,現在我先去上班了。」他深吸口氣,忍住勃發的,離開她的唇,用低啞的聲音交代著。
看她還處在渾然未覺的狀態中,他忽地興起調侃之心,「還有一件事,光!親吻時是可以呼吸的。」說完,便翩然離去。
餅了一會兒,陽光才發覺自己答應了什麼,氣得在屋子里叫囂︰「大無賴!王八蛋!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