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良妻 第六章
第六章
日落西山,暈染暮光的金色薄雲將水邊蒼穹綴得萬分美麗。
此時,「一氣門」的教拳氣師授課後便聚在議事大廳,繼續討論拳譜編收事宜。
雖是將至用晚膳時分,但廳里因為眾人心無旁騖而顯得格外靜謐。
驀地,門扇被推開的咿呀聲打破過分沉寂的氛圍,廳中眾人直覺望向聲音來源,接著有志一同起身抱拳道︰「師父。」
關顯通手撫灰白長髯微笑,視線落在莫封驍身上,微微一怔。「你……今兒個怎麼會回來?」
乍見師父的反應,憶起晨時守門小廝、師兄弟們見著自己的反應,莫封驍怔然深思片刻,忽地發出一聲驚呼。
他終于明白為何一整日總覺得自己處在一種說不出的莫名狀況中。
他竟然忘了,昨日他和喬沁禾成了親,今日按舊俗,他該備妥禮陪新婚娘子歸寧。
瞧這時辰,一天都過去了,她心里做何感受?會怨他、惱他嗎?
他愈想愈是愧疚,並非有意要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只是多年來,他一人獨來獨往慣了,加上太女乃女乃心疼他自小失去雙親而放任他,他根本無須向誰交代自己的行蹤,才會犯了如此離譜的錯事。
「不是吧?三師兄……你……真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有人忍不住開口,不敢相信眾人推崇敬慕的三師兄,竟也會有如此平凡的一面。
大家以為莫封驍只是未把妻子擱在心頭,原來他竟真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勉強應付了爹,喬沁禾趕緊讓彩荷再去買了兩壇酒,才帶到喬府位在京城渡頭邊的水運行。
天色漸暗,水邊寒意更勝,約一里外的岸邊停泊著數十艘船只,工人們正準備收工用晚膳。
眾人一見著喬家這昨日才剛出嫁的大姑娘竟出現在此,愣了片刻才問安。
「霍濤在嗎?」
「濤爺應該是在渡頭邊看潮流吧?」
喬沁禾頷了頷首,往工人說的方向而去。
她自小愛到渡頭邊看一艘艘滿載各種貨物的船只劃破水面、緩緩駛來的情景,在晴日時、雨時、黃昏時皆有不同風情,總教她深深著迷。
漸漸長大後,爹親卻以她是黃花閨女為由,禁止她再到渡頭邊賞景了……
斂了神思,她在渡頭邊瞧見霍濤高大健碩的身影,開口喚道︰「濤哥!」
霍濤是在五年前聘進喬府,那年她十多歲,他剛進水運行沒多久便被她纏上,終于應她的要求,偷偷帶她到渡頭看船。
霍濤不拘禮教,與她性子里的叛逆十分契合,自此兩人結為好友。
一張深邃俊朗的臉轉向她,眸光一定,他皺眉問︰「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兩壇酒,笑得格外可人。「當然是替濤哥送酒來。」
霍濤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相信這昨日才出嫁的小姑娘,會特地在歸寧回娘家時為他送上兩壇酒?
他半開玩笑地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一眼便被識穿,喬沁禾尷尬地紅了臉。「怎麼這麼說呢?」
「說吧!」
「我想請濤哥幫我到湖州走趟貨,這貨需趕在年關前回到京城。」
他低吟,算了算時間,不假思索道︰「太趕,不接。」
早料到他會拒絕,喬沁禾又說︰「濤哥腰腿勁健、膽大心細,是咱們最好的舵手,我相信你若願意接下,時間不是問題。」
「這倒是實話。」霍濤受用地大笑。「妹子,要我替你走這一趟,也不是不行……只不過……」
他充滿各種可能的話,讓喬沁禾的眸光頓時一亮。「只不過……什麼?」
「把這一壇酒干了,我就接。」
「濤哥……我的酒量……」
朝她攤開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喝也成,這一趟船,撇開你給老爺的租銀不說,我要這麼多。」
「五十兩?」
睨她一眼,霍濤咧嘴笑了笑。「呵,你真愛說笑。」
喬沁禾不確定地問︰「五百兩?」
她倒是沒料到霍濤會獅子大開口,莫府不是沒銀兩可付,但他開的銀兩還是太過了。
雖然狀況特殊,多付一些銀兩是可理解的,但以初掌家業的她來說,減少開支是她首要學習的部分。
「妹子,我不貪心,這價錢收得公道實在,只要立約給銀,按下我霍濤的指印,包你在十日里收到貨。」
喬沁禾為難地咬唇。
五百兩,這絕對不是如他所說的公道價格,但望眼水運界,恐怕只有他能在十日內平安往返,是不是該狠下心用銀子解決難題?
「妹子,你也不想想,年關將近,入湖州水域兩側峻山夾道,水上賊匪凶惡,說不準想趁這時機大劫一筆好過年。再說,那段水路雖是煙雲變幻,景色優美,但萬一哥哥我在那亂石激流中出了事、過不了年,只得你幾百銀兩,實在不合算啊!」
他頓了頓,又嘆。「實話說……你這五百兩,不好掙哪!」
天知道霍濤泅水技術一流,水中淹斃的遺憾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喬沁禾幾乎可以肯定,霍濤是有意為難自己。
思及此,她忍不住開口。「濤哥,你是有意為難沁兒。」
他咧了咧嘴,直言不諱。「我是為難那個沒陪你回娘家、卻還敢讓你開這個口,借『我』度莫府難關的丈夫。」
所謂「好事出門、壞事傳千里」就是這麼回事吧?
霍濤應該是听到了風聲才會這樣,她意識到他刁難的是沒陪她回娘家的莫封驍,瞬時,胸口也是一股說不出的感動。
「濤哥,我畢竟已是莫府當家了……」
「我管莫府誰當家,他既要娶你,就得護你。不過……你若真要傻到為這樣的男人管家,哥哥我勉為其難給你喝酒或付銀子兩種選擇。」
「濤哥……你別為難我啊!」
她為難的語音才落下,木棧道驀地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以及一聲溫和沉定的應答。
「酒由我喝,成嗎?」
那熟悉的聲嗓令她心口狂跳,呼吸不自覺跟著急促了起來。
是他嗎?有可能嗎?
喬沁禾慌慌地回頭,眸底瞬即映入一張清俊非凡的臉,脊背挺直、步履沉穩……那般雍容的男子的的確確是她的丈夫。
沒料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喬沁禾心底澎湃,人卻僵愣在原地,傻了。
目光在她怔傻的臉上停了片刻,莫封驍才移開視線,走向霍濤,抱拳一禮。「在下莫封驍。」
從「一氣門」回府他才知道,喬沁禾為了生意上的事趕回娘家,他立刻命人備了回門禮後,跟著趕往喬府。
見著微醺的岳父大人,他自然少不了挨一頓叨念,又匆匆趕至喬府的水運行,希望能幫妻子一點小忙,彌補今日的過錯。
霍濤微挑濃眉,毫不客氣地打量這個莫家少爺。
莫封驍不畏不縮,任他打量,片刻才問︰「是不是喝了這壇酒,濤爺便願意為莫家解這燃眉之急?當然,給您的賞銀——」
怕他開出過高的價碼,喬沁未急忙開口接話。「賞銀另議。」
聞言,霍濤瞥了瞥喬沁禾,大聲哀嘆。「唉,人說女兒是賠錢貨,果真是這麼回事。瞧你,才成親『一日』,心就完全依了夫家。別告訴我,你連租銀都想殺價,老爺若知道了會槌心肝啊!」
粉臉微赧,她嚅了嚅唇。「濤哥,你一定要這麼損我才開心嗎?」
「是。」霍濤也不怕傷她,答得坦率,直接將其中一壇酒遞給莫封驍。「若夠爽快,就干了。」
莫封驍接過那壇酒,心里明白這酒不喝不行,于是掄起酒壇,豪爽道︰「干。」
見他同霍濤認真,喬沁禾杏眼圓瞠,雙手急搭在他的健臂上。
「不礙事的。」朝妻子扯出溫文一笑,他毫不遲疑地跟著霍濤仰高脖子,舉壇豪飲。
「天哪!」
看著兩個男人飲酒的模樣,喬沁禾憂心不已。
霍濤的酒量是眾所皆知的好,但她不知莫封驍酒量如何,這一壇烈酒灌下肚,會醉到什麼程度……
雖說人們都道莫府公子無意接掌家業,但此次護妻之舉,意外扭轉了霍濤對這男人的觀感。
再者,見他斯斯文文的,竟出乎意料的豪爽,霍濤心情一好,揚袖抹了抹嘴,朗笑道︰「夠爽快!這趟貨我接了!」
莫封驍身為「一氣門」的教氣拳師,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卻未見過像他這般爽朗不羈的男子,立刻抱拳道︰「在此先謝過濤爺。」
霍濤拍了拍他的肩當回應,拎著空酒壇,口中哼著小曲,徑自轉身離開。
事情就這麼定了案,還真教喬沁禾有些錯愕。
她急忙掏出手絹,替莫封驍拭干顎下、頸胸的酒液,憂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垂眸定定望著妻子關切的神情,心頭禁不住一蕩,握住她女敕白的小手。「你生我的氣嗎?」
「啊?」因為突然被他握住手,以及那句掩不住懊惱的問話,喬沁禾羞怯地仰頭望著他。
他充滿愧疚地說︰「對不住,我竟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忘了什麼?」或許是他靠得太近,她的呼息間充斥著濃濃酒香,她未飲卻醉,表情茫然,思緒有些混亂。
她嬌傻的模樣更加惹他心憐,隱隱察覺心底悸動得厲害,語氣也柔了。「忘了今日該陪你回娘家。」
僅是一句話,心口積累一整日的酸楚、委屈便被一股柔情密意給淹沒,瞬間消聲匿跡。
他是在乎她的……
見她沉默,莫封驍以為她生氣了,竟有些不知所措。該說什麼或做些什麼來哄她?
苦思不出半點想法,他不自在地問︰「一直到黃昏時,師父見了我很是錯愕,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離譜。沁兒,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我的氣?」
她搖了搖頭,扯出一抹苦笑。「我沒生氣,只是有點傷心……以為你真這麼不喜歡我……」
眸底映入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心一動,展臂便將她攬進懷里,急聲解釋。「我沒有不喜歡你……只是還沒習慣身邊有個你……」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被他抱進懷里,她啼笑皆非地主動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聲道︰「你只要不要再忘記,你身邊現在有我,時時把我放在心上,那就夠了。」
她想悄悄在他心底埋下一顆情種,期盼那顆種子能有冒芽、生根的一曰。
「好,一定不會忘記!」他語氣堅定地承諾。
「謝謝。」女敕唇綻開嬌笑,她看著他,伸手模模他的臉。「你喝了一壇酒,真的不礙事嗎?」
清俊容顏雖不見醉意,但她還是無法安心。
「放心。」听她柔聲關切,看著她一頭青絲隨風舞動的模樣,他忍不住俯身輕啄她玉白的額心。
沒料到他會在外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她圓瞠一雙美目,表情窘迫。「你、你怎麼可以……」
他暖暖軟軟的唇像帶著蠱惑人心的法術,一貼上便酥麻了她的神智,染紅她的粉顏,令她的心鼓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凝著妻子瞬間躁紅的美顏,他心底其實也有幾分訝異。
他在外一向是謙謙君子的正派形象,竟也會有這般費解的放浪行為?
難道是因為喝了那壇酒嗎?又或者是心底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悸動情懷,才會如此失控放縱?
他沒細究,只是貪婪地想浸婬在這微甜的美好滋味當中。
「天色暗,不會有人瞧見的。」
這時分,天色已完全暗下,渡頭一帶的工人大多回去用膳,岸邊僅有泊船、星光及皎潔月色。
「可畢竟是在外頭……」
想她喬沁禾雖是不守禮教的放肆閨女代表,這會兒竟因丈夫一個蜻蜓點水的啄吻而羞得粉臉燙紅。
瞧她被他逗得羞成這模樣,莫封驍忍不住將唇貼在她耳邊,低聲調侃。「只是輕輕一個吻就羞成這模樣,圓房那日怎麼辦?」
瞬間,小臉脹得通紅,她羞不自勝地掄起拳頭槌了丈夫一記。「你、你還說!」
「是遲早的事啊!」他低笑出聲,順勢抓住她那雙小手,將她整個人帶進懷里,密密護著。
不知由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戀上將她那副嬌軟身軀護在懷里的感覺。
今日看她為了解決難題,忘了被他「不小心遺忘」的委屈,不顧他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一心一意為家里想方設法,莫封驍心底五味雜陳。
自古女子以夫為天,但他可以成為她的天、她的肩,義無反顧地扛起他不願接掌的重任嗎?
一思及此,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他絕對可以愛她、寵她,唯獨對于接下家業重任這一點,依舊遲疑。
眼前此刻,他所能為她做的,僅是為她喝下那一壇酒。
不知他的心緒起伏,偎在他懷里的喬沁禾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打住思緒,他徐聲道︰「來這里之前,我見過岳父,也同他賠了罪。」
她驚訝地由他懷中抬起頭。「你見過我爹了?」
「嗯,我還告訴他,我們晚些會回去陪他老人家喝酒。」
「爹沒為難你吧?」
他微微彎唇,輕描淡寫帶過。「僅是碎念了幾句。」
岳父大人碎念那幾句,約莫花了半個時辰,幸好趕得及替妻子喝下那壇酒。
他的語氣雖是淡淡的,卻在喬沁禾心頭甜甜地激蕩著。
或許他此時還無法與她一同為家業盡心,但只要他願意、在乎她,她奢望的美好將來,便有實現的一日……
經過歸寧那日引起的小小風波,兩夫妻對于相處取得了共識。
白天,他人在「一氣門」,兩人見面的時候只有夜里,但兩人已經漸漸習慣彼此的存在,相敬如賓的共處中有著淡淡的幸福。
這一日,飛雪落了一整夜,雪停了,曙陽才露臉,莫府雅致的庭園覆在一片雪白之中,天地像落了滿地晶石,閃著冷色光芒。
喬沁禾雖不似莫封驍總在天色蒙亮便起床,但因年關將近,莫府上下大小繁雜事務一件件落在她的肩上,她忙得不可開交,更是不敢睡晚,一早便進賬房忙著。
當她走過連接第二進院的長廊時,瞧著那雪景,忍不住駐足,心底騷動不已。
未嫁時,她每見下雪便興奮得像個孩子,也不顧女乃娘在身後追嚷著,毛氅不披、鞋也不穿,就這麼沖進小園玩雪……那段悠哉的時日啊!
彩荷一顆心提得老高。「小姐,別告訴奴婢,您想……」
「是想啊!」喬沁禾幽幽應了聲,卻挪移腳步往前,人才到賬房,即見莫二夫人由房里走出,正準備離開。
見狀,喬沁禾不解地開口喚。「二嬸,早。」
莫二夫人怔住腳步,轉過身,對著她扯出一抹笑。
「二嬸進賬房做什麼?」她笑問,那毫無城府的可人甜笑讓她的話听來再尋常不過。
「喔,天氣冷,我、我替你起了盆炭爐先擱著。」
喬沁禾嬌美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這事讓丫頭去做就行了,不用煩勞二嬸做這粗活。」
她心知肚明,二爺一直想當這個家,叔佷媳間的感情也很難真心。
「不麻煩、不麻煩,就是讓丫頭起了幾盆炭爐,順手拎一個過來。」她臉上懸著笑,語氣卻不帶半點感情。
喬沁禾心底不知為何突生怪異的感覺。
二嬸雖是笑著,卻越發顯得心虛,但,為何心虛?
喬沁禾不及探究,莫二夫人突然壓低嗓音,問︰「听說……你還沒和驍兒圓房,是嗎?」
成親隔日,老嬤嬤沒由喜床拿到象征清白的落紅白布,她與丈夫便猜小夫妻相敬如賓是做給人瞧的假象。
夫妻倆若無法齊心,要由喬沁禾手上拿回莫家家業便會簡單許多。
這話問得唐突無禮,心眼也極為明顯,擺明了想讓她難堪。
雖不足以造成太大影響,但傷傷她的心、逞逞口舌之快,多少彌補這些時日里因她的出現所受的窩囊氣。
喬沁禾臉一紅,心底因為那譏諷的語氣有些不舒服,卻又不願因這小事得罪人,只得輕描淡寫帶過。「成親那日癸水來潮,所以沒法洞房。」
「算算時間,癸水也收了數日吧?」
「我和夫君閨房里的事,二嬸不用擔心。」喬沁禾淡笑開口,心頭頓時一陣澀然。
沒了莫太夫人庇護,似乎誰都能欺負她啊!
踫了個軟釕子,莫二夫人訕訕道︰「我只是關心……」
「多謝二嬸關心。我得進去看帳,改日再同您聊。」
喬沁禾笑容可掬地朝她福了福身後,不待她回應,拽著丫頭進了賬房。
門一關上,彩荷氣不過地嚷嚷。「小姐,你不覺得二夫人太過分了嗎?」
「唉,她愛說就由著她說,不用與她計較。」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小姐,您還是得趕緊和姑爺圓了房,把這名分落實比較妥當。」
「我知道,只是……我和他都忙,夜里聊不上幾句,上了榻便累得沾枕就睡。」
她也知道,順利處理了湖州滯貨的事後,鋪里伙計看她的眼神不同了,早些圓房、落實當家主母的身分,有助于她往後處事與在家中的分量。
「這不成!今晚,小姐一定要想辦法和姑爺圓房!」
喬沁禾羞嗔了她一眼。「說什麼呢!這事哪是我說想做就能做的……」
「當然是小姐想做就能做!」彩荷趕忙出主意。「晚上小姐早點回房準備,奴婢會幫您在榻上鋪上厚被,被上撒些香粉,再幫小姐打扮得妖嬌誘人,讓姑爺難以自持、欲火難禁……」
听丫頭愈說愈露骨,她一張粉臉窘得發燙。「壞丫頭,你還沒嫁人,說這事怎麼半點不矜持呢?」
被主子這一念,彩荷微微紅了臉。「雲嬸在您出嫁前說了好多,備了好多玩意兒,要奴婢多替小姐看著點。」
原來一件閨房事竟要這麼多人為她使力,喬沁未領悟,為了莫家、為了自己的幸福,看來今夜她得鼓起勇氣擺月兌禮教,主動出擊,落實她與莫封驍的夫妻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