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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驚動愛情 第一章

第一章

這雨,從昨夜下到了清晨,無邊無際的,像老天破了個洞似的,沒完沒了。

她站在國道票亭口攔了一輛客運回家,經常跑這條路線的司機見她上車,對她做了個不用投幣的手勢,對他來說這只是搭便車而已,且還是熟客,但她仍是投下零錢,然後面無表情的找了位子坐下。

司機先生也不以為意,笑了笑,將車子駛離。

一大早的,客運里稀稀落落的只有幾個人。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無意識的看著窗外,霧蒙蒙的雨打在玻璃上,凝結成了點點水氣。

雖然眼楮是看著窗外,可是那空茫茫的眼神,顯示著什麼都沒有入她的眼。

她是國道收費員,每逢假日前後上高速公路的車子比螞蟻還要多,再加上現在的人總以為挑夜間上路就不會塞車,結果卻苦了他們這些夜班工作量大增的收費員。

昨晚是連續假日的最後一天,一如往常的每逢假日車流量又破表,一個晚上下來,光是站著收票、找錢,兩條腿早已經酸麻得不像自己的了。

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提醒她,她還活著。

這是個靠海的城市,從高架橋看出去,遠方燈塔的燈已經熄滅,對其他在這個城市生活的人來說,這是一天的開始,對她,卻不然。

回家洗個澡、換衣服,她還有兼差。

她在下交流道的第一個公車站牌下車。

理論上她還要再搭一班公車才能回到租屋處,但是大多數時間她都搭自己的號公車,用走的回去。

省錢是很大的一個理由。

雨還下著,綿綿地,遮去了尚未真正蘇醒的城市面貌。

上了年紀的司機想提醒她要撐傘,這年頭酸雨淋在頭上可一點都不詩意,可是她目光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行尸走肉般毫不遲疑的走進雨幕里,司機的話來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然後把車開走。

她個子很高,身材卻單薄消瘦,制服外面是一件老舊的連帽運動外套,腳下的黑色布鞋仔細一看已經快磨出洞來,這樣的她一步步走在雨霧中,顯得好不真實。

隨著她的腳步,深夜里少見的機車、汽車一輛輛出現,耳里漸漸充斥著喇叭聲、引擎聲,人潮也開始變多,可是這些都和她無關,她仍是面無表情。

她,曹微希,今年二十七歲,父母不詳,五歲被放在育幼院門口,高中畢業後離開育幼院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半工半讀的開始了節儉再節儉的生活,但即便這樣,後來也因為種種因素導致大學還是無法畢業。

她那位在十八期重劃區的小巷里的雅房,雖然號稱雅房,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間不見天日的小房間。

那地雖稱為重劃區,中間有運河流過,但是也因為這條運河的關系,將重劃區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區域,一邊是高級社區,建築物櫛比鱗次,商家店鋪連綿,車來人往,好不熱鬧,另外一邊是低矮平房,小巷紊亂,感覺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快步穿越街道,步上天橋經過短短的一個紅綠燈,再轉進狹窄陰暗的小巷弄里。

因為是重劃區,這里等待拆遷的樓房不少,大部分的店家早就搬走了,店關的關、地荒的荒,剩下幾間釘子戶,空氣里到處都飄散著一種腐敗荒蕪的味道。

她分租的房間是人家的地下室,房間潮濕,一進去就一股霉味直沖鼻子,但是一個月三千塊租金,包水包電,八年來一直沒漲過房租,這樣的價錢現在根本找不到了,她不住這里是要住哪里?

問她擔不擔心這樣的地方要是失火怎麼辦?狹小的巷子別說消防車進不來,有時候還會有游民把這里當免費住所,出入分子混雜,她會怕、會恐懼嗎?

會。

可她還是要住下去,別無選擇。

一進門,她就把門給反鎖。

地下室的好處是坪數大,兩房一廳一衛,小廚房勉強可以容納兩個人,浴室打開門後也不會撞到馬桶或是洗手台,雖然天花板龜裂到下雨天要用臉盆接水,夏天像住烤箱,冬天冷得像冰庫,但這些她都不在乎,對她來說廚房可以煮泡面,浴室能洗澡,房子能住就好,有就好、夠用就好。

客廳很簡陋,沒有桌椅沙發,一台老舊的電視機一看就是壞了很久的樣子,洗衣機面板上覆蓋著灰塵,簡單的飯桌,孤獨的擱著一個杯子,垃圾桶里除了泡面的包裝袋就是白土司的塑膠袋,沒有廚余菜渣,也沒有外食便當店的餐盒,牆邊堆著很可觀的紙箱,大大小小、層層疊疊,不知道收納著什麼。

漆黑老舊的房子只有一扇氣窗,沒有窗簾的窗戶連天空也看不見,真要往外瞧,只能看到一點地面上從柏油縫隙長出來的雜草。

這樣的生活品質,真的沒有比游民強到哪里去。

但她絲毫不以為意。

開了燈,她月兌下外套,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去,片刻後,再出來時已換上簡單的棉、牛仔褲,套上同樣一件外套,同一雙布鞋後,關了燈又出門去了。

只有高中學歷的她在這樣高物價的都市里生活並不容易,收費員的薪水一個月不到三萬塊,她不身兼兩份工作,實在很難打平收支,再說她閑不下來,要不她會發瘋。

她希望自己安安靜靜的過完每一天,每一天都和昨天一樣,不要有任何變數,也不要再經歷任何心情起伏動蕩,一點都不要。

銀行前的氣氛一觸即發。

銀行半徑幾十公尺內拉起了封鎖線,嚴禁民眾靠近。

刑事警察大隊的干員們荷槍實彈,個個嚴陣以待,沒人敢掉以輕心,警車上的警示燈閃爍個不停,更添緊張氣氛。

搶匪獅子大開口,他們挾持了行員、經理還有一般的民眾,一共二十七人,要求天文數字的贖金,還有保證安全逃逸的車子,要是警方不答應,幾分鐘後他們就要槍斃第一個人質。

談判專家正在進行二度喊話,希望膠著的情況能有所改善,可惜條件談不攏,只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情況沒有任何改善,警匪依舊對峙著。

發生這樣的搶案,以銀行為主輻射出去的周邊道路全都受到管制,即便封鎖的範圍不大,可是幾條主要干道堵塞對居民來說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對用路人來說,交通打結絕對是惡夢,別說上班遲到、全勤再見,救護車、消防車這類緊急救難單位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也算是受害者,約好的人遲遲見不到人影,他最討厭別人遲到,就算遲到的理由明擺著是因為那些無良的搶匪也一樣。

照目前塞車的情況來看,那家伙還會遲上很久。

唯一能紓解交通的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他並不想出手。

多管閑事,結局通常都是自找麻煩而已。

即使打了個大哈欠,依舊無損他惹眼的外表。

他非常醒目,高大健美的身材只是隨便站著就非常的引人注目,棕黃色發絲,頭發略長扎成一個小尾巴,鼻梁上架著一副大墨鏡,幾乎遮去他半張臉,立領皮衣,身上背著黑色雙肩背包,白色的窄管長褲,帆布鞋下是連襪子也懶得穿的大腳。

都會的雅痞瀟灑揉和了大男孩的陽光迷人,渾身電力,不用刻意散發,任何女人只要多看一眼就會被融化,只要他肯笑上那麼一笑,垂涎他的女人只有多,不會少。

可惜,他完全不給機會,一副「你別來惹我,要是敢過來就死定了」的生人勿近神色,令人卻步。

他雙手插著褲袋,分針秒針滴答作響,又過了一分十秒,都說他最討厭等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銀行里突然傳出小孩的哭聲。

他的濃眉挑了下。不妙啊,小孩、婦人的哭鬧聲最容易刺激搶匪的凶性。

果然,示警的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警察無計可施,只能繼續漫長的心戰喊話,完全無助于目前的緊急狀況。

他嘆了口氣,戴上半指皮手套,幾個快步越過馬路,修長的腿隨著步伐移動勾勒出結實的腿部線條,躍過安全島上的欄桿,再穿過抱怨和喇叭滿天響的車陣,鑽進了鄰靠銀行的小巷子里。

他驚人的行動力,叫人瞪目結舌。

剛剛對著他大流口水的女人全一個個不雅的張大嘴巴。

好帥啊!他是體操選手嗎?還是運動員?現在的上班族都屬飼料雞型的白斬雞,外表中看,里子卻沒看頭,擁有這種身手的男人是哪來的?

對路人來說,他的出現只是驚鴻一瞥,卻沒有人知道因為他的出手,銀行里面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轉變。

一分鐘過去,槍聲後沉寂的銀行又出現不斷的槍響和大作的警鈴、人質的尖叫聲,這迫使守在外面的警察沒得選擇了。

一個命令下來,警察一個個正要往里頭沖時,銀行里所有的人質卻全都抱頭鼠竄,逃難似的狂奔出來。

刑警隊長立刻留下少部分警力安撫人質,其他全數都跟著他沖進銀行里。

然而他們以為應該有的混亂場面卻全都沒有發生。

銀行里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幾個鼻青臉腫、痛苦哀號的搶匪躺在大理石地上掙扎。

「快……快把我……帶……走……哪里都好……嗚……就是不要把我……留在這里……」眼楮瘀青,牙齒掉了幾顆,滿嘴鮮血的歹徒抓著警察的褲管哀求著。

「我也是……」柱子後方爬出另外一個慘不忍睹的搶匪。

事後,警方調出銀行里所有的監視錄影帶,無論幾個員警重復看過多少遍,放大、倒帶、停格多少次,都只能看見身手飄忽如鬼魅的人影從銀行樓上一躍而下,以非人的速度制伏歹徒的畫面,具體影像卻怎麼也捕捉不到。

那人極為高明,利用死角躲過所有的監視器,還利落的解決了令警方頭痛不已的搶案。

警方也曾把整個銀行都翻遍了,就連廁所的天花板都沒放過,可惜的是盡管他們多麼賣力的搜查,那個神秘男子就像活生生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警方完全沒料到,就在他們找不到人的同時,那男子已經利用通風管和大樓後面的逃生梯抵達頂樓。

他用手指探過風勢後,從腰際的皮帶里拉出縴維繩,一頭固定在頂樓的凸起物上,另一頭勾在腰背扣環上,躍下圍牆,兩腳抵著大樓牆壁,屈膝,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推出去。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他安穩的從高空降落到銀行大樓隔壁的小巷子,將工具收拾妥當,他悠哉的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的走出小巷子。

巷口已有一輛敞篷車等在那。

他省略了開車門的步驟,一個輕松的翻躍,直接滑入車內的皮椅上,再利落的把背包往後座扔去。

「開車,你遲到了。」Orino控訴開車的男人,露出白皙的牙齒,用流利的英語說道。

「我也不願意好不好,這里是台灣,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塞車是正常現象,不塞,等于世界末日了。」關飛行有張東方又帶點拉丁味的深邃輪廓五官,滿不在乎的調調,根本是一件女性凶器。

車子呼嘯地駛離現場,鑽進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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