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驚動愛情 第十五章
第八章
曹微希穿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嘴角是幸福單純的笑容,站在家門前。
能出院回家了,真好。
當言璀璨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的那一剎那,毫無預警的聲音倏地傾巢而出——
「恭喜你出院了,微希!」
「小希,恭喜出院!」
「微希,歡迎回家!」
接著像滿天星星閃爍一樣的光亮,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
曹微希呆楞住了。
那些星光是用雕了好看的西瓜皮燈,里面放著蠟燭,然後擺在房間的各處,每一盞西瓜燈下面都站著一個她的朋友。
看見言璀璨的那些死黨和其他人她不驚訝,她想不到的是重衛和白嫻也來了。
小小桌子上堆滿切好的西瓜,還有用空的西瓜殼裝的一大盆的西瓜計,真的很物盡其用啊。
她的眼楮忙得目不暇給,這麼費工的東西……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也太容易感動了,這樣就說不出話來了喔。」言璀璨模模她,消遣著,然後走去開燈。
「怎麼會不感動?老大只出一張嘴,這些西瓜燈籠可是我們一湯匙、一湯匙挖出來的,工程浩大欺。」阿布趕快跳出來澄清,這可是大家的功勞,所有人的心意呢。「你還敢說,邊挖邊吃,吃最多的人是誰?不用看,就是你!」言璀璨忙著把行李歸位,還能分心和阿布拌嘴,眼看著就要拿起行里當成凶器往阿布的肩膀砸去。「這是暴政,出賣勞力還不能A點福利……」
他們一向打鬧習慣了,也沒有人去阻止。
站在角落,悶不吭聲的重衛卻盯著地上剩余的行李,接著提起就往里頭走。
言璀璨發現苗頭不對,馬上放棄無關緊要的阿布。
「啊喂,這個我來就行了。」一向有很強領地意識的人往前一擋,就像野獸對自己的地盤的保護,侵犯到他領地的,一律驅逐。
「我可以。」重衛眼光堅定。
「這是我家,我、來、就、可、以、了。」言璀璨宣示主權。
重衛也不肯輕易示弱,兩人拉扯一件行李,眼中火光迸射。
「別理他們,微希,我們來吃蛋糕。」阿布對兩人視同水火的戰況無能為力,既然無能為力,他只好做自己擅長的。
今天的主角不是那兩只斗牛,是微希,不過他們眼刀飛來飛去的是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小桌上擺著的是曹微希最愛的草莓蛋糕。
「不是我生日,怎麼買蛋糕?」草莓耶。
她的成熟和懂事常會讓人忘記她也不過是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小女生,她也會喜歡里外都放滿草莓、香香甜甜又酸酸的草莓蛋糕。
她和言璀璨都是孤兒,所謂的生日並不是真正的母難日,是院長媽媽用撿到他們的那天去算的,所以他們從來不過生日。
「誰說蛋糕只有生日才可以吃,你今天出院,天時地利人和,吃蛋糕最適合了,要不我們還有洋蔥圈和雞翅,你想吃什麼我幫你拿。」平常這獻殷勤的事情輪不到他,他也不敢有什麼歪想,但是像微希這樣個性柔軟、成績優秀又漂亮的女生,一有機會誰都想親近一下。
「死阿布,希是我的人,你想做什麼?」陰森森的聲音很快傳入耳里。
「我哪敢。」他不想英年早逝啊。
「微希,這塊給你。」快手快腳的重衛已經切了一塊堆滿草莓的蛋糕過來了。
這兩人,阿布深深吸了口氣。
一個是他老大,一個是以前全校知名的學長,他阿布……他他他算哪根蔥?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閃邊去數螞蟻了。
對上重衛那溫暖又關懷的眼楮,曹微希不自覺的接過蛋糕,又在他的眼光下傘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言璀璨一肚子不爽。
不過重衛也沒時間和她說上話,她的幾個同學已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直罵她不夠意思,住坑這麼大的事,連聲招呼也沒有,害她們以為她請長假是去做什麼了,沒把她們當朋友。
「住院這麼大的事都沒說,你真的很見外。」重衛見她不只瘦了一圈,臉上化有點疲倦的樣子,避重就輕的說了這麼一句。
「就是咩。」女同學甲點頭附議。
「住院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要結婚。」白嫻涼涼的堵上一句。
今天的她一頭波浪般的披肩長發,美麗的臉上依舊是精致的妝容。
重衛看也沒看她一眼,「陳教授也很關心你,他要你好好靜養,什麼時候回學校,他什麼時候都歡迎你回去。」他轉達陳教授的慰問之意。
「請你幫我謝謝教授,我很快就能回去上課了。」曹微希露出秀美的笑容。
直接被人無視的白嫻一肚子氣,但是又拿言璀璨和重衛無可奈何。
兩個都是她看上的男人,偏偏兩個的眼里都只有曹微希,她長得也不差啊,為什麼就比不上曹微希?
心思轉來轉去,只見言璀璨和重衛殷勤的替曹微希跑來跑去、噓寒問暖,她那一整個辛酸和苦澀,就像不小心吞下一瓶苦酒一樣。
表達過關心,一群人很識趣,知道剛出院回來的曹微希還禁不起折騰,吃過蛋糕後大伙就早早離去了「謝謝你安排了這些。」看著把垃圾掃進塑膠袋里的言璀璨,沒有回房間去補眠的她也想起身幫忙。
「停,坐著別動。」她一說完話言璀璨就知道她想干什麼,連忙喊停。「這些事情我來就好,你去補個眠,睡一下,我看你累了。」
「你忙了那麼多天,比我更累。」他眼下的黑眼一直沒消,人更瘦了。
「你的意思是約我一起去抱抱、滾床單?」
「!我哪是這個意思?」她又臉紅。
「沒床單可以滾,我進去也沒意思。」
曹微希不和他扯的頭進房去了。
心地那麼好的人,就壞在一張嘴上。
還滾床單呢,除了抱抱親親,他從來沒有踫過不該踫的地方,她已經分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誰比較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第二次回診後,兩人心情愉快的回到家門口。
「糟糕,我這是什麼豬腦袋,竟然忘了去買魚。」言璀璨拍了下大腿。
他不知道打哪听來,听說開過刀的人要多吃鮮魚湯,身體比較容易養好,于是三天兩頭就規定她要吃完一條魚。
「鍋里還有魚頭,不用急著買。」她開刀前後花了不少錢吧,他哪來的錢,問了幾次,他總是打哈哈的混過去,要她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今天醫生都說了一切的問題,那麼進補工程也可以結束了。
「你等我,我去去一下就回來。」只要是為她好的,他向來都很堅持。
「嗯。」她還是一如往常的相信他,他說什麼,她都信。
傳統市場離他們的租屋處不遠。
言璀璨照例買了鯰魚、鱸魚各一條。
付過帳,抬起頭的剎那,腦子忽然一片空白。
最近這種現象好像越來越頻繁,頻繁到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他楞楞地站著,賣魚的大叔以為自己找錯錢,「少年欸,怎麼了?哪里不對嗎?」
他沒理,也沒辦法理會,因為這次的鈍痛沒有馬上消失,他拎著塑膠袋,頭痛的抱著腦袋,身體蹲了下去,甚至痛得蜷縮起身子。
攤販起了騷動,議論紛紛,可是他們的聲音他一點也听不見……
「少年欺,要不要緊?要不要叫救護車?」熱心的大叔還在叫。
言璀璨忍過了一波劇痛,晃的站了起來,猛吸一口氣,「……我沒事……」然後看見自己手里拿著的魚,齜著牙問︰「這是什麼?」
「你剛剛買的魚啊,少年欸,你有問題喔?」
「很臭,我不要了!」隨手一扔,他昏眩的走出了市場。
從此,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他們任誰都沒料到,他和曹微希糾纏了那麼些年,卻以那樣的方式散了。
日復一日,春天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曹微希的一顆心慢慢下沉,沉進冰冷沒有光的黑暗角落。
她心里很寶貴的東西粉碎了,完全的信任和真摯的愛慕逐漸碎裂,碎裂後是無法面對的絕望,一天天在心里劃過更深的痕跡,變成無法痊愈的傷口。
不能睡的痛楚,不知名的憤怒,他們的過去像一場夢。
一場無法結束,也無法重新開始的夢。
屋外綠油油的草坪上,繞著海灘跑完一百圈的言璀璨在做伏地挺身,用單掌做,做完一只手又換另外一只手,如此反復交替著,六塊月復肌糾結的小月復是性感得令人垂涎三尺的蜜色,毫不吝嗇的徜徉在陽光下,反復的運動,直到他滿意,才算是結朿每天的晨運。
他用毛巾擦過臉,走進屋子里,本來是想直接上樓去沖澡,但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後旋即轉彎來到廚房。
要他說,綠海的每一天都是從廚房里飄散開來的香噴噴的食物香氣開始的。
廚房里已經坐著正在大快朵頤的關飛行和天使,烤箱前面正在忙著陸續出菜的是綠海的大廚,一個安靜到近乎沒有存在感的女人,可若要說她沒有存在感,煮出來的食物卻又好吃得要命,言璀璨來這里三天,他的胃已經被征服得服服帖帖了。
「你來啦。」咬著夾上大量干酪、酸黃瓜,大分量肉排和生菜、西紅柿的貝果的關飛行,口齒不清的打招呼。
相較于關飛行咬著的那份西式早餐,俊美如天神的天使就吃得很秀氣了,一鮮女乃,一小破璃盆的水果色拉拌核桃,那一粒粒剝好的晶瑩葡萄,切片泡過鹽水隻果,切成鋸齒狀的水煮蛋,切丁奇異果和松子,看起來就清爽宜人。
他一坐下,大廚就把言璀璨那份早餐用盤子端了過來。
西西里雞腿土司加蛋和蔥肉拉餅,大量的蔥和著夾層里的肉餡,吞酥迷人,杯現打柳橙計,甜點是焦糖布丁。
他道了聲謝,毫不客氣的享用。
「不一起來吃嗎?」這三天來他總會客氣的問上一句。
「我還有別的事要忙。」然後大廚也會笑開一張圓圓的臉,依照慣例的答上這麼一句。
據他所知,綠海這里只有家人,沒有外人,廚師也一樣,沒有人規定她必須飯給這群蝗蟲一樣的男人吃,可她還是每天早起,喂飽這群男人,然後再回房睡籠覺,直到綠海營業時間再出現。
「安普?」
「陪他老婆去買菜了。」天使答了句。
「他現在是妻管嚴,十成十的標準妻奴。」關飛行,也就是Tyr,撇了撇嘴,對老哥唯妻是從的表現很感冒。
「你是嫉妒你老哥成雙成對,自己孤家寡人一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天生氣度豐采只需一眼就足以讓人永生難忘的天使涼涼的戳了他一下。
「你才活到狗肚子去了。」關飛行听了不爽,用手里的叉子搶奪天使餐盤里的水煮蛋,那是天使最愛吃的食物。
果然他的挑釁引來一場食物大戰。
由于這兩個人的語言隸屬幼兒班的等級,搶奪戰又是固定戲碼,言璀璨就直接的剪掉過濾,充耳不聞。
住在這里三天,他逐漸習慣綠海的生活型態,他們這幾個大男人,安普、Tyr、天使,一般來說要不是待在綠海隔壁的另外一棟房子——全球移動物管中心,要不就出任務去,萬不得已到吃飯時間才會在餐廳露個臉。
循著如同散沙又團結異常的相處模式,自成一格的Team。
用過早餐,兩個大男人各自把餐具洗干淨,放入烘碗機里面,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閑來無事的言璀璨悠閑地看著報紙,瀏覽大小新聞,也不急著把餐點吃完,這時候,後院的紗門一推開,相親相愛的一對小夫妻走了進來。
關飛天粗壯的胳臂上提著一只編織袋,里面裝了滿滿的蔬菜肉類,兩手空空的白雪白臉上漾著笑顏,這對夫妻感情好得叫人羨慕。
和言璀璨打過招呼,白雪白說︰「我去叫兩個孩子起床,你先替他們把牛女乃熱一下。」
「知道了。」關飛天親親自雪白的臉頰。
這對夫妻從來不吝嗇在一群單身漢面前曬恩愛。
言璀璨見過那兩個孩子,一個剛上高中的阿宇,一個小了點,國小剛畢業的小純。
言璀璨一開始以為兩個都是關飛天的孩子,可年紀怎麼兜都兜不上,經關飛行解釋才知道那兩個孩子都是養子。
「怎麼,那兩個幼兒班同學走了?」把菜籃往長櫃上放著,關飛天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靠著流理台,一身肌肉非常顯眼。
「嗯,昨天的Wii網球游戲沒有分出勝負,說要去分個高下。」
「你沒去?」
全球移動物管中心的地下一樓是娛樂室,健身器材、娛樂用具應有盡有。
「沒興趣。」
「哦。」這個男人永遠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上去對什麼東西都沒興趣的樣子,不是因為無欲無求,而是在他看來沒什麼得不到的,自然就沒有去爭取,可一旦被他看中的東西,便是志在必得。
「這些食材夠開店用嗎?」
「大宗食材店家會派人送過來。」他也算在這靠海小城落地生根了,和商家交易都做到變成熟客,請他們外送,他們十分樂意。
關飛天拉了把椅子坐下。「在這里還住得習慣嗎?」
「不錯。」
「那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我什麼都不會,頂多懂一點機械,你們這里不缺黑手吧?」言璀璨四兩撥千斤。
「Orino,獵戶座,你是USMC(美國海軍陸戰隊)隸屬的特殊能力一員,嫻熟于槍械,不,應該說是機械天才,只要關于機械方面的東西都難不倒你,你的視力是完美的1b,眼鏡框架上裝的是小型攝影機,手上的表有錄音和微型麻醉劑可以用來制伏敵人,這些改造都出自于你的手筆,不過你的改造技衛並不是CIA、KGB、聯邦調局和東歐國家最想網羅你的理由,」他考慮著要不要說。「另外……」
言璀璨眯起了眼楮,眼神頓時失去溫度。
「別這樣,我沒惡意,干我們這行的對這類的消息總是比其他單位要靈通一點,要是消息不靈通,就要關門大吉了。」
「我不喜歡被調查的感覺。」
「這一點絕對要請你見諒,我得維護我家人的安全,雖然小飛保證過你是他的病人,絕對安全,不過人心叵測,我不能不做一點防範措施。」
「我現在能明白那個有流浪癖好的家伙和那個駭客為什麼願意在這個小城市里留下來就不走了。」
「謝謝你的諒解,我不會把你那項特殊能力透露出去的。」這是男人的承諾。
「謝謝。」冷冽的眼神逐漸回溫。
「不過先說好,可別隨便讀我的心。」關飛天玩笑著說。
「我沒那麼無聊,我對男人的心思一點興趣也沒有。」一開始,他還不會控制讀心術,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種能力的時候,那種蜂擁而來的聲潮,從千千萬萬人們身上發出來的思想浪潮幾乎逼得他差點發瘋。
孑然一身的他遺失了自己人生一大段記憶,瘋狂的在街上亂闖,一張張陌生的臉孔,逼迫得他不得不去求助,但是,只要他一踫到別人的身體,那個人所有的心思,貪欲的、的、卑鄙的、血腥暴力的念頭就會拿不客氣的鑽進他的腦子,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瀕臨崩潰的時候,過上了一位老人,那老人原來是一位研究超能力的學者,他帶著他回家,在他身上做了很多實驗,確定他身上的讀心能力是因為藥物引起的,至于這樣的能力會不會消失,或是會一輩子都跟著他則無解。
一年的實驗結束,無處可去的他帶著教授給的推薦書去了美國MarineCorps的特殊能力部門。
經過特殊訓練,他在非軍事單位的部門里專門負責執行偵查、非傳統戰爭以及反恐等特別任務。
這一待,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台灣了。
關飛天笑了笑,不以為忤。「那就這樣說定了!」
「你今天沒事吧?」
「打算到附近走走。」表情很淡。
「有件事拜托你了。」
「你記得微希吧,雪白說她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她家里沒電話,要我找個人去看看,你幫個忙?」
「你不會打她手機?」
「她沒手機。」
「她是哪來的山頂洞人?」
「你別排斥她,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她只是不讓自己好過,她從來不肯放過自己。」
戀愛分有很多種,當心不定時,人走了就懶得留,受傷的情緒不會持續太久;當戀愛時傾注全副心力,如烈火焚身似的認真,最後則是受傷慘重。
曹微希就是後者,一局不振。
「No Way。」免談!他說。
直覺告訴他,離那女孩子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