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要休夫 第六章
酬神祭這天,依禮需由當地身份最尊貴者出面主祭,但由于旭王出事後已不適合當主祭,便由身為王妃的奚荷月代為主祭。
在一連串的儀式後,奚荷月身著一襲紫色長袍,神態雍容,緩步走上祭台,在笙樂伴奏下,張口吟唱祭文——
「此吉日吉辰,奉上瓊漿蘭桂,五音齊鳴、香花為毯……恭迎眾神……庇護日耀,恩澤眾生……」
奚荷月的嗓音清亮如鈐,吟唱的聲調悠揚肅穆,祭文透過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祭台下每個人的耳里。
隨著她的吟唱,侍者從兩側的高台上灑落一籃又一籃的茉莉花,花朵如雨落在眾人身上和地上,頓時花香四溢。
站在人群中觀禮的風清波,聆听著她吟唱的祭文,墨黑的瞳中透出笑意,低聲贊道︰「她倒是吟唱得有模有樣,每個音皆正確無誤。」
祭文須配合固定的音律和腔調吟唱,而她只在伍總管的要求下學過一日,便已掌握住了每個音每個字的唱法,委實不易。
他唇邊揚著笑,在她吟唱完走下祭台後,悠然出現在她面前,毫不吝嗇的夸獎她,「王妃方才吟唱的祭文真是動人,教我都听得痴了。」
見到他,奚荷月眉心輕顰,「多謝風公子稱贊。」她微一頷首便要離去,不想與他有太多接觸。
他慢條斯理的叫住她,「王妃為何這麼急著走?難道王妃不關心王爺身上的余毒了?」
她停下腳歲,面帶薄怒,「你想拿王爺來威脅我?」
他俊美的臉上帶著輕快的微笑,拱手一揖,「不敢,在下只是想向王妃稟告,我的藥配制到何種程度了,王妃若不想听,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她斂起怒色,「你說。」
「這兒太吵了,咱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談吧。」
吟唱完祭文後,酬神祭典便算完成,笙樂奏起,鐘鼓齊鳴,接下來便由百姓們歡唱獻舞,因此附近十分喧囂嘈雜。
她急于得知藥的進展,沉吟了下,吩咐菊兒先退下,跟著他走往僻靜之處。
走了片刻,兩人來到一處僻靜暗巷,風清波停步面向她,視線恣意的上下打量著她,然後輕浮的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王妃這身打扮可真是襯得你清麗月兌俗。」
見他一再輕薄調戲,她冷冷揮開他的手。
「若你叫我來這里只是想說這些,恕我不奉陪了。」她發誓,等他替牧荻爾祛除了身上余毒後,她一定要趕他走!
「王妃可真是沒耐性。」他輕笑,對她擺出冷臉渾然不以為意,眸里反倒流露出一抹興味。
她憤而轉身要走,他立即握住她的手臂。
「王妃,何必急著走,咱們有得是時間可以慢慢說。」
她旋過身掙開他的手,怒罵道︰「枉你還是王爺的好友,卻一再調戲我,你對得起王爺嗎?」
听見她的話,他忽然一改輕佻的神色,眼神專注的看著她,一張口便吟了首詩,「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他目光滿是柔情地開口,「那日王妃一頭撞進在下懷里,讓在下對王妃一見傾心,明知你是王爺的妻子,還是情難自已,將一顆心全系在你身上,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她才不管他這番話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只是冷冷望著他,一臉嚴肅,「我心中只有王爺,這些話我會全部忘掉,希望你也忘了這件事,從此以後莫再提起!」
但他突然將她摟進懷裎,「要我忘了這件事,除非我能忘了你。王爺已有寵婢桃娘,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氣得一把推開他。「你把我當成那種三心二意的輕浮女子嗎?我既嫁給王爺,便是王爺的人,你若當王爺是朋友,就別再對我糾纏不清!」
「王爺都已變成這副模樣,你為何還一心向著他?」
「因為我是他的妻,我這一生只認定他一人。」
他臉色一沉,陰狠地道︰「若是我說,除非你從了我,否則我不會替王爺解毒呢?」
听見他出言威脅,奚荷月胸中一把火竄起,厲聲怒斥,「王爺視你為多年好友,你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嗎?伍總管告訴我,王爺說你為人慷慨仗義,熱心助人,難道這些都是假的?你其實是個背信忘義的卑鄙小人,只想趁王爺神智不清時,勾搭他的妻子?!」
她疾言厲色再罵,「朋友妻,不可戲。難道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若是如此,你簡直枉為人,王爺錯看你了!」
他被她罵得微愕,沉默好半晌後,仰頭大笑。
「罵得好,我真是色欲燻心,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種事。」他神色一凜。「我會盡全力為王爺解毒,請王妃放心。今日之事,就請王妃忘了吧,以後我不會再糾纏王妃。」說畢,他躬身一揖,旋即掉頭離去。
瞪著他離開的背影,確定他不會再回頭,奚荷月臉上的怒容才漸漸消去,喃喃念著他適才吟的兩句詩。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她可是思念牧荻爾整整五年,才如願來到他身畔,風清波對她一見傾心至今也才短短數日,所嘗到的相思之苦哪里及得上她。
思及牧荻爾,她喚回菊兒,快步走回旭王府。擔心牧荻爾亂了酬神祭的規矩,所以伍總管沒讓他跟去,她出門時他還在鬧脾氣,也不知這會兒氣消了沒?
回到寢院,她在前頭的廳里沒見到人,走進寢房,就見到桃娘正在服侍他穿衣裳。
看見她回來,桃娘眼神有些慌,「王妃,您回來啦。」
牧荻爾背對著她站著,拉著桃娘的手氣憤地說,「桃娘,她自個兒跑出去玩,太壞了,咱們別同她說話。」
「王爺,王妃是出去辦正事,不是出去玩,您別再生氣了。」桃娘撫著他的臉勸道。
看見桃娘似是在安撫他的親昵動作,奚荷月心底很不是滋味,強忍著心里的澀然,她垂下眸輕咬著唇,不願再看。
桃娘悄悄朝奚荷月瞟了眼,見她低垂著眼,便趁她不留意時,飛快將手里的一件東西收進衣袖里。
牧荻爾揚聲道︰「那你說她去辦什麼正事?」語氣里還透著絲怒氣。
「王妃是替王爺去祈求神明庇佑。」桃娘好言說著,抬頭望向她。「王妃您說是不是?」
明白桃娘是在為她說話,奚荷月抬起眼附和,「嗯,我是為王爺去祈福了。」
「好吧,那就原諒你這次,以後你不能再背著我偷偷出去玩喲。」他這才轉過身,俊顏上掛著一抹孩子氣的笑。
「嗯。」她點頭答應,望向桃娘不解地問︰「王爺早上不是已穿好衣裳,怎麼又月兌下了?」這兩日,他已肯讓她為他穿衣,因此今早起床後,是她親手幫他穿上外袍的。
桃娘解釋,「先前伍總管不讓王爺出門,王爺鬧著鬧著又困了,便再睡下,奴婢服侍王爺月兌下衣袍,讓他好睡些,睡到方才才起來。」
「桃娘,我渴了。」牧荻爾扯了扯她的衣袖。
「奴婢這就去沏茶。」臨走前桃娘將手里拿著的腰帶遞給奚荷月,「能否請王妃幫王爺系上腰帶?」
「好。」她接過那條瓖著一塊美玉的湖綠色腰帶,走過去替牧荻爾系上。
剛系好,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王爺?」奚荷月微訝地抬起眸。他的臉輕蹭著她的頰,「你早上不在,我想你。」
他的話彷佛一道暖流充盈她的心,令她瞬間歡悅起來。
「我也想你。」她環抱著他,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清淡的花香,她疑惑的仰起瞼,「王爺,你身上怎麼會有茉莉花香?」
適才酬種祭時,漫天茉莉花從兩側高台上灑落,落花成雨,現場的確是花香彌漫,但他沒去祭台那兒,怎麼也會沾染上茉莉花香?
「方才桃娘在園子里摘了些白白的花兒,很香,那個就是茉莉花嗎?」他抬手指向一旁案上擺著的花朵。
「對,那就是茉莉花,原來王府里也有茉莉花。」她拿起一呆花放到鼻下輕嗅著,馥郁的甜香沿著鼻端吸入肺腑內,令人心曠神恰。
他拿過她手上的花,插在她的鬢上,歪著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你跟花一樣好看。」說著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她又羞又喜的垂下眼,面頰隱隱有些發燙,接著也羞赧地在他唇上親了下。
他模了模被她親過的嘴唇,呵呵笑了出來,「換我親了。」他覆上她的唇,這次停留得稍久才離開,然後興匆匆的盯著她道︰「該你了。」他似是把這當成游戲了。
奚荷月踮著腳尖,攀著他的頸子回吻住他。
這一次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兩人吮住了彼此的唇瓣,輕輕磨蹭著,彼此的氣息和津液交纏融和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擁抱著對方的手下意識的抱得更緊,四片唇瓣來來回回的廝磨輾吻,誰都舍不得分開。
奚荷月輕闔著眼,心房顫動著,一股比花還香甜的滋味盈繞在她胸口,她貪婪得舍不得放開,只想一直這麼下去。
「王妃——」有事走進寢房的菊兒喊了聲,等看清寢房的情形,她急忙摀住嘴不想打擾自家主子的好事,但已來不及。
緊抱在一起的兩人倏地分開,奚荷月粉頰染著紅霞,一臉羞怯。
牧荻爾則模了模唇角,憨笑道︰「方才那游戲真好玩,咱們下次再玩。」
「那不是游戲。」奚荷月糾正他,不希望他把這當成了游戲。
「不是游戲是什麼?」
她略想了下才說明,「那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這麼做。」
「那我喜歡桃娘,也可以這麼做嗎?」他一臉天真的問。
「不可以!」她用力搖頭。
「為什麼?」
見他什麼都不懂,奚荷月耐著性子解釋,「因為那是要和妻子才可以做的事,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你只能對我這麼做,不能對桃娘這麼做。」
他仰著頭撓著下顎,似乎不太明白。
奚荷月不放心的再叮囑,「總之,不可以對桃娘這麼做,知道嗎?」
他似懂非懂地點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