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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夫七公主 第五章

月信期間的女人永遠都是無法理解的。

她昨晚還在你懷里嬌喘申吟,今天就能毫不留情的把你踹下床。

當被花榮里看到窘態的筠朵又羞又憤,還來不及發飆就又因為新一波襲來的疼痛而捂著小月復蜷縮。最近她因為車馬勞頓而疲憊,又因為被人追殺而心累,再加上情緒總是不穩定,所以這次月信來是格外的疼。

于是她連發飄的力氣都沒了,只是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嗚嗚的申吟,花榮里自然明白她是怎麼了,起初還有些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但看她疼成這樣,立刻忘了窘迫,心疼的想去抱她,可手剛一沾上,她就滾開了,然後裹著被子挪下床,往床旁的簾子跑,「你別過來,我自己弄。」

她鑽了進去,半晌後才清理完畢出來。

花榮里還呆楞楞的坐在床上,見她過來後立刻下床站好。

筠朵用被子蒙著自己的頭,透過縫兒看他一眼,然後垂頭搭腦的爬上床。

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來月信的時候被人看到了,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終于知道了尷尬的滋味,為了掩飾尷尬,她滾上了床,悶聲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花榮里不語,沉默的又爬上了床。

筠朵一驚,下意識的要趕他,可在她有所動作之前,花榮里就掀開她的被子鑽進去,然後摟住了她。

筠朵的雙手被箍住,正要開口就感覺到一雙溫暖的人手撫上了自己的小月復,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按摩,他的力道不輕不重,溫柔的力道和溫暖的溫度逐漸驅散了她的疼痛。

筠朵閉上嘴,輕輕吐出口氣。

花榮里沉默的摟著她,大手在她小月復上摩挲,沒有所趨的激烈,而是緩慢又有力的,帶著幾分愛憐的小心翼翼。

筠朵被那溫柔打動了,月信中的她就是這樣喜怒無常,所以起碼在這一瞬間,她愛上了花榮里。

然而隔日一早,筠朵剛一睜開眼,就把花榮里給踢下了床。

理由很簡單,她好害羞,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的害羞,害羞的要死掉了!

今天理智蟲回到大腦叫囂,筠朵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花榮里,于是索性把他趕出去,不面對了,然而筠朵卻不知道,這種無理取鬧,這種莫名奇妙,這種想要欺負他讓他哄自己的感覺,就叫做……撒嬌。

在屋內折騰了許久之後,筠朵才表情正常的開門出去。

花榮里正坐在客棧二樓的欄桿上等她,一見她出來,立刻跳下來,然後一扭臉走了。

筠朵一怔,迅速的眨了幾下眼,沒怎麼搞清楚此刻的狀況。

很快,花榮里又出現了,手里多了一碗熱熱的紅糖水,他把碗湊到她嘴邊,「喝了就不疼了。」

「唔,難聞,不喝。」筠朵擰眉別開頭。

「放了姜絲。」花榮里把碗挪過去,誘哄道︰「甜的,不難喝。」

「不要啦!」筠朵又把頭別到了另一邊。

「乖。」花榮里無奈,又把碗送了過去。

兩人這樣一個遞碗、一個扭臉的玩了半天,筠朵終于是妥協了,臭著臉一張嘴,一杓溫度正好的紅糖姜湯就送到了她口中,她鼓了鼓嘴,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花榮里松了口氣,用杓子攪了攪湯,又舀了一杓喂她。

筠朵不高興的抬眼,只見對面的男人對她抬了抬杓子,眼神溫柔又寵溺,她肩膀一垂,挪開目光含住杓子。

花榮里神色一松,繼續喂給她,然而喂到第四杓的時候,對方很不配合的咬住了杓子,他一怔,往外拔了拔,筠朵不肯撒嘴,鼓著小臉兒瞪著他,嘴里還發出小獸般咕嚕咕嚕的聲音,花榮里看她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莞爾,難得露出了笑容,湊上去用額頭蹭了蹭她的,低聲道︰「乖乖喝完才會舒服。」

兩人頭抵著頭。

花榮里眼神溫柔,筠朵則是眨巴著大眼。

然而下一瞬,筠朵的眼神突然變了……好像在很多年前,那個人也曾這樣抵著自己的額頭笑,那樣溫柔的眼神、那樣溫柔的表情,他離自己很近,近到彼此的鼻尖錯,彼此的呼吸糾纏,好熟悉的感覺,她目光變得有些驚慌,忙不迭的松了口後退了幾步,看著花榮里呢喃︰「你……」

「怎麼了?」花榮里不解。

「恩公姐姐。」顏鳳稚突然出現,手中端著一盤早飯。

筠朵目光一劃,被那她一身翠綠的衣裳引得定了定。

昨天那個狼狽骯髒的女子經過了梳洗打扮,儼然成了另外一個人,同樣是一襲綠色,卻被她穿得如此……溫柔。

如果自己是綠葉兒的話,那她就是柳條,婀娜又多姿的柳條,她的五官帶著三分嬌俏、七分嫵媚,狹長的睫毛輕輕一抬,就生出一股內斂的媚態,尤是她頰上的那顆痣,點得極為巧妙,將她的嫵媚發揮了十足十。

這樣一個女人中的女人,令筠朵本能地產生敵意。

顏鳳稚見對方打量著自己的穿著,忍不住心虛的低下頭,「昨天的衣服實在是太破了,所以今早見榮大哥房里有一件就取來穿了,難道是姐姐的嗎?」她抬眼看了看筠朵,抱歉的說︰「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噢,也不是榮大哥給我的,是我擅自取來的。」她越描越黑,越描筠朵臉越難看。

她今早去了花榮里的房間?就在自己把他踢下床之後嗎?這女人還真會趁虛而入啊!

「不,那不是我的衣服。」筠朵鄙夷的說︰「我才穿不慣這種劣質的布料。」她模了模自己身上同樣的衣料,傲慢的一抬眼,掃了她一眼,態度變得有些盛氣凌人,「你來干什麼的?送早飯嗎?」

「是。」顏鳳稚湊近些,「我見姐姐未起,便給姐姐留了些。」

「別姐姐、姐姐的叫,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筠朵哼了一聲,「你多大?」

「二十整。」顏鳳稚輕聲道。

「噢。」比自己還小兩歲。

筠朵一撇嘴,「不沾親不帶故的,還是別套近乎的好,我叫赫……何筠朵,你叫我全名好了。」她看了眼顏鳳稚端著的托盤,走過推開她,「我可不像你的榮大哥,這麼裝、熟。」說完白了花榮里一眼,揚著下巴下樓吃早飯去了。

花榮里放下手,一抬手將紅糖水飲盡,他抿去唇邊甜甜的水漬,抬眼看了看顏鳳稚,而後一頷首,也下樓去了。

其實他只是把會給任何一個陌生人的目光睇給了顏鳳稚,沒想到她卻從中看出安慰的情緒來,她若有所思看著花榮里離開的背影,突然作了一個很草率的決定。

花榮里似乎十分熟悉去往西涼的路,不過幾天的工夫,他們就快出了東夷國界,然而越靠近西涼,筠朵的不安感就越發的強烈,或許是這種不安感作祟,她居然總能在花榮里的身上看到三哥的影子……可根本就是不同的啊,一個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一個是沉默內斂的男人,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

幼時的場景更加頻繁的出現在她的夢境中,加之又來著月信,筠朵的情緒波動總是很大,對西涼的排斥越來越嚴重,她幾乎是一想到西涼,就會感覺到窒息,但她卻把這種無助與仿徨,以一種無理取鬧的方式表現出來,刁難花榮里、刁難顏鳳稚,而筠朵也不想這樣,但好像就控制不住似的。

但要她把顏鳳稚轟走吧,她又不忍心。

想到這兒,筠朵憤憤的瞪了眼顏鳳稚,剝了根香蕉來吃。

顏鳳稚安靜的坐在馬車角落,看了她一眼,擔憂道︰「香蕉性涼,姐……何姑娘還是少吃些好。」接觸到筠朵充滿敵意的目光,她一抖,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筠朵擰眉看了她片刻,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你知道我……」來月信的事兒了?

不用問完她也從顏鳳稚那表情看出來了,她將口中的香蕉咽下去,突然起身從車窗探出頭去,把香蕉遠遠的扔出去,然後敲了敲車板,「停車!」

「怎麼?」花榮里微微側頭。

「停車。我有話問你。」筠朵氣呼呼的說。

「嗯。」花榮里勒了勒韁繩,馬兒嘶鳴了一聲,穩穩的停下。

筠朵掀開車簾跳下來,把花榮里也給拽下來,然後沒好氣的問︰「你把……那件事告訴她了?」看著花榮里滿眼疑惑,她氣結的把他又拉遠了幾步,然後看了眼馬車,確定顏鳳稚听不到後才問︰「就是……就是月信的事啦!」

「沒有。」花榮里擰眉,「她知道了?」

「這件事就你、我知道,不是你告訴她的,難道我自己跑去說的嗎?」

「我沒有。」花榮里搖頭,又擔心的伸手去抓她,「你別太激動,肚子會疼。」

「不要你管!」筠朵「啪」的打開花榮里的手,「少兩面裝好人了你,花榮里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個大,看到美人就沒主意的大!」她跺腳罵了幾句,然後推開花榮里跑起來,不過她沒使輕功。

花榮里迅疾的追上去,略施輕功,幾步就跟上了,他摟住筠朵的腰,抱著她凌空一飛,然後又隱隱落地。

看著懷中的小女人不斷的掙扎,花榮里有些不明就里,其實他活到這麼大,就只有筠朵這一個女人,自從和她分手後,就沒再接觸過其他人,而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筠朵還不會吃醋、撒嬌,所以花榮里自然也不會明白。

「你怎麼了?」花榮里緊摟著她,低頭去看,「榮哥不是。」

「那你是什麼,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色嗎?這下好啦,有比我漂亮的出來了,你可以不用保護我了,你去跟她走吧,跟她走吧,我自己去西涼!」

筠朵用力的掙扎,還拚命的去打花榮里的胸口,然而槌了半天,他還是紋絲不動的站著,她也沒了力氣,只得挫敗的用額頭撞他。

花榮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摟了她半天,最終是低頭堵上了那張咒罵不休的小嘴。

筠朵忽的瞠目,嗚嗚嗚的反抗,但沒反抗一會兒,她就軟倒在花榮里的懷中了。

兩人接了個綿長溫柔的吻後,花榮里依依不舍的抬頭,抬手用拇指抹了抹筠朵艷紅還帶著些水漬的唇辦,「榮哥圖的是你,不是色。」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嗎?」

「不。」你何止是漂亮,更是我的希望、我的信仰,花榮里沒說出來,只是溫柔的看著她。

兩人的關系發展到這一步是他所沒有想到的,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也有點心慌……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會怎樣呢?溫柔的眼神霎時變得帶了幾縷的憂思。

筠朵沒察覺他的擔心,只覺得他這種又溫柔又憂傷的眼神很迷人。

「那,真不是你告訴她的?」筠朵狐疑的問。

「嗯。」花榮里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暫且信你了。」筠朵垂下頭,任由他抱著自己。

「讓她走吧。」花榮里抬頭,將她的頭按到自己的懷中,「我不想你不高興。」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最近欺負她欺負的狠了?」筠朵稍微有那麼一點愧疚。

「不,榮哥心疼你。」

花榮里雖然沒看出來她在吃醋、在撒嬌,但卻能看出她的苦惱與糾結,那種折磨別人也讓自己受傷的筠朵,令他心疼極了。

她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一個女人,他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負了她,于是他決定要用下半生來守護她,無論付出多少的代價,所以他根本不會在乎筠朵欺負了誰,就算所有人說她笑里藏刀、說她離經叛道,他都不在乎……她是他的朵朵、他的希望,即便她要成為魔鬼,自己也甘心陪著她墮落。

「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筠朵咕噥著,「我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啊……」倏地,身後的馬車內傳來尖叫聲。

筠朵和花榮里轉過身去,赫然發現幾個黑衣人已經將馬車包圍。

車簾被撩開,一個蒙面黑衣人綁著顏鳳稚走了出來,他將明晃晃的刀抵在顏鳳稚縴細的脖頸上,手腕一翻,刀光晃了筠朵的眼。

黑衣人抱著顏鳳稚跳下車,向他們走進了幾步,顏鳳稚駭得渾身顫抖,臉上滿是淚,「何姑娘,不要管我……你們快走!」

「放下武器,否則我割斷她的喉嚨。」黑衣人的聲音透過面紗,變得扭曲。

「王八蛋,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筠朵咬著牙大罵,但看著黑衣人突然抬起的刀還是跟著瞳孔一顫,之後卻笑了出來,「她不過是個過路的,殺了便殺了,我若為了她被擒,豈不是傻瓜?」

顏鳳稚渾身一抖,而黑衣人也是一怔。

筠朵旋即又面露凶光,「再問你一次,放是不放?」

「難道你以為我沒了武器就贏不了你嗎?」筠朵囂張的笑,一把抽出腰間的軟鞭,輕松的扔了出去。

「告訴你,姑女乃女乃我玩鞭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呢,快把那麻煩的女人給放了,和我痛快的打一場。」

花榮里瞳孔一緊,「朵朵!」

筠朵斜他一眼,壓低聲音︰「榮哥,把刀放下。」

花榮里正要放刀時,顏鳳稚突然尖叫了一聲,在黑衣人被她驚得手抖時,她狠狠的朝他的手背咬了下去,黑衣人的手一松,顏鳳稚便跑了出來,黑衣人目皆欲裂,咆哮一聲後揮刀就要砍向她……

「蠢蛋,你咬他干什麼!」筠朵一個跟斗翻過去,一腳踹向黑衣人的手腕。

「別管我,我……我只會拖累你們。」顏鳳稚眼角還垂著淚,她慌亂的推搡筠朵,「你們救了我一命,我也該報答你們。」說完就轉身要撲向那襲過來的黑衣人,筠朵面色一緊,一把拽住她的衣服,把她給拉過來,然後翻身護住她。

刀光驚現,黑衣人一刀便要劈向筠朵!

電光石火之間,一柄長劍凌空飛過來,「叮」的一聲撞飛了黑衣人的刀,然後從他面前飛過,筆直的插進不遠處的樹干上,劍柄還在微微顫抖。

筠朵回過神來,摟著顏鳳稚跳上了樹,臨走前還不忘模走了被她扔到地上的軟鞭,顏鳳稚現下正渾身顫抖,整棵樹都因為她在嘩啦啦的響。

「你們先走。」花榮里已與黑衣人打成一團。

「榮哥兒……」筠朵咬牙,一甩鞭子劈向樹下一個黑衣人的頭。

「快走。我很快就趕上你們。」花榮里一記側踢,踹飛了一個襲上來的人。

「那……那你自己小心。」筠朵抬手將鞭子甩出去,勾住遠處的一棵樹,然後略一發力,便摟著顏鳳稚飛了過去。

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又抱著一個人,輕功總是使得不完全,跑得也不如原來快了,期間有幾個黑衣人躲過花榮里追了上來,但都被筠朵一鞭子一個的解決掉了他們。

她帶著顏鳳稚玩命的跑,避過了官道,專挑偏僻的路走,沿路又給花榮里留了記號,一直到傍晚,她們才在一個山坳里歇了腳,顏鳳稚似乎被嚇到了,跟丟了魂兒似的,筠朵罵她沒用,但還是去給她找了點水來壓驚。

兩人在山坳里點了火,筠朵心不在焉。總要跳出去看花榮里有沒有跟上。

「怎麼還不回來?」筠朵回來後咕噥道。

「我……我是不是又連累你們了?」顏鳳稚突然感感道。

「這回是我們連累了你。」筠朵嘆了口氣,拿起一根樹權挑了挑火堆,「不過我倒是小瞧你了,平時看起來那麼沒用,關鍵時刻還挺勇敢。」她看過去一眼,又別開目光,「我可不是夸你,是罵你笨,那種時候發什麼瘋。」

「對不起。」顏鳳稚又低下頭。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筠朵看著火堆,烏黑的瞳被點得很亮,不得不說,顏鳳稚剛才的舉動令她的敵意散去了好多,也開始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了︰「你以為那幫沖你來的嗎?拜托,逃個婚而已,不會這麼興師動眾的。」

「那……」顏鳳稚小心翼翼的問。

「沖我來的。」筠朵嘟了嘟嘴,停頓了一會兒後,看向正準備听她繼續說的顏鳳稚,「唔,看著我做什麼?才不會告訴你。」

她撇了撇嘴,一挪,扭過去又不搭理顏鳳稚了,而是托著下巴往遠處看,等著花榮里出現。

顏鳳稚臉上的驚慌散去了些,變成了疑惑。

當火堆快要燒盡的時候,花榮里才駕著馬車出現,他掛了些彩,卻沒受什麼重傷,只是鬢發有些凌亂,帶了些疲態。

筠朵一听見聲音就立刻爬起來沖過去,跳到他旁邊,然後拍了拍車板,「厲害呀,還能把馬車救出來。」

「不能讓你凍著。」花榮里表情溫柔,模了模她的頭,「困了?」

「不困。」筠朵搖頭,然後朝蜷成一團的顏鳳稚看去一眼,「她倒是困了。」

「我去叫醒她。」花榮里作勢要下車。

「別了,這廢物嚇得不輕,睡得也不安穩。」筠朵攔下他,一努嘴,「抱上來吧。」

「我?」花榮里驚愕的一揚眉。

「是呀,我都抱著她跑了一路,難道還我去?」

「可是……」花榮里有些猶豫,看了看筠朵,不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美人在懷,多好的福利,好好珍惜。」筠朵拍了拍他的肩。

「別逗榮哥。」花榮里搖頭。

「沒逗。」筠朵繃起臉,看他還是不怎麼相信,便有些急,「哎哎,我就不能做回好事嗎?她剛才差點為了我送命呢,快去快去,我也累得很,先去睡了。」筠朵掩口打了個呵欠,撩開車簾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花榮里也把顏鳳稚抱了上來,他把她放到座位上,就迅速松了手。

「今晚你就坐著睡吧。」筠朵確實是累了,一蓋上被子就開始打盹。

「我出去。」花榮里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捋了捋她的發。

「別呀,小心被狼叼走了。」筠朵困頓的說,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座位旁的地方,「坐在我旁邊,嗯,就這里,快過來。」花榮里听話的走過來,盤膝坐下,然後側過頭去,在筠朵的臉上親了親,「明晚找個安生的地方,榮哥抱你睡。」

「嗯。」筠朵迷迷糊糊的應著。

翌日,花榮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迷了路。

這個山坳他十分的陌生,所相鄰的小城他也不認識,這個變故令原本制定的行路計畫完全泡湯,至于筠朵,天生就是個路盲,更別說靠她了,就在兩人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兒的時候,顏鳳稚突然懦懦的開口,「這段路……我好像認識。」

「你認識?」兩人同時回頭看她。

「是的,幼時去過幾次姨母的家,走得好像就是這里。」

「你確定?」筠朵追問,眼中閃起了希望的光。

「應該……」顏鳳稚左右看了看,「前面的那座城應該是信陽城。」

「榮哥兒,你去前面問問。」筠朵看了眼花榮里。

現在馬車正停在一處小城的城門口外,花榮里聞言跳下車,到城門那問了句,很快就折身走了回來。

他跳上馬車,看了顏鳳稚一眼,又向筠朵點了點頭。

筠朵眼楮一亮,笑咪咪的合掌一擊,「那真是老天有眼呢,知道我好事做得多,所以不難為我。」她彎著眼看向顏鳳稚,「好啦,你認識就好辦多了,帶路吧。」

「能幫上恩公,我也很開心。」顏鳳稚也笑了。

「嘁,假的吧?」筠朵又斂了笑白她一眼,看著顏鳳稚臉色一僵。

「恩公……」顏鳳稚有些慌張。

「少可憐兮兮的了,我開玩笑呢,你都听不出來,笨蛋。」筠朵又笑起來,湊到花榮里身邊坐下,小腿垂下來來回回的晃蕩,「就按她說的走吧,臨時變個路線也沒壞處,免得那幫王八蛋又很快的追上來。」

花榮里沒說什麼,駕車進了信陽城,他們挑了間客棧住下,到那兒的時候還不到晌午,收拾好了東西後,花榮里便把筠朵給叫了出來,特意的避開了顏鳳稚。

筠朵被他拉到了市集上,閑逛了一陣子後花榮里開口︰「真的要相信她?再走走我能找到路的。」

「哎,前幾日你嫌我欺負她,如今我要信她,對她好點了,你又不同意了。」

「只是這件事……」花榮里有些猶豫,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還有昨天,你差點為她送了命。」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因為昨天的事還心有余悸。

「昨天那種狀況,我總不能看著她死吧。」筠朵聳肩,「再說了,我雖然喜歡看熱鬧,但卻不喜歡見到太多的血,如果黑衣人要毒死她什麼的,我可能就不管啦,而且要不是她突然發了癲,我們沒準兒還不能就這麼離開呢。」

「你感激她?」花榮里有點不敢相信。

「什麼叫感激!」筠朵大聲抗議,「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罷了。」

「好,听你的。」花榮里的臉還是有些緊繃,「反正有榮哥在。」

「而且她能干什麼壞事?昨天還差點為了我喪命。」筠朵嘟囔著。

她一直把討厭的界限分得很清晰,有的人討厭,就該死;有的人討厭,就該整;而有的人討厭,是挺無辜的,因為她七公主討厭一個人很沒道理,她自己也明白,是因為顏鳳稚長得美,自己才討厭她,所以即便再欺負,也是有底線的。

她覺得自己那樣欺負顏鳳稚,關鍵時刻,顏鳳稚還能拚命讓自己跑,那麼這個人應該是可信的,只可惜,七公主還是太單純了。

她的惡劣任性、離經叛道都是被人寵出來的,真正的險惡,她還沒有遇到過。

逛集市的時候,筠朵又買了支糖葫蘆,可是周遭的糖太多了,她不喜歡。

花榮里听她抱怨,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拿過那糖葫蘆,把周圍的糖片都給咬掉吃了,他一向是個不愛吃甜的人,這樣純的糖吞下肚,害得他整張臉都糾結了。

筠朵接過來舌忝了舌忝糖葫蘆,「真惡心,你都咬過了。」她又舌忝了舌忝,然後整個咬下一個紅果兒,「不過算了,我勉為其難吃了吧。」

「嗯。」花榮里覺得自己被甜到了。

「喂,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一直都有錢讓我們住那麼好的客棧?」

「不入宮的時候,我就在掙錢。」花榮里隨口就說。

「噢噢,那你很有錢嘍?」筠朵單眼眨著,佯裝諂媚的問。

「夠養你。」花榮里揉了揉她的臉,「天不早了,買全了就回去吧。」

「嗯,我還要吃糖花生。」筠朵一指遠處的一個攤子,蹬蹬蹬跑過去了。

花榮里緩步跟了上去,目光始終追隨著他。

然而有另外一雙眼楮,也始終在看著他們,她的目光狡黠又陰森,在黑暗的角落如同貓瞳,她緩緩走出黑暗,對面酒樓燈籠的光照亮了她頰上的美人痣……

花榮里,難道你愛上了西涼的未來王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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