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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萬歲 第十六章

「清羽,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是你?」

一個發鬢斑白的男人對著他苦笑。「連聲爸爸也不肯喊了嗎?我們真傷你這麼深。」他的兒子長大了,也變得冷模。

柳清羽神色模然地回了一句,「找我有事?」

眉宇間有七分神似的柳父艱澀地開口,「你母親住院了——」

沒等父親說完,他不耐煩地打斷,「不是早就住在療養院了嗎?沒必要特別通知我。」

母親自從和父親鬧翻了以後,便活在被害的妄想中,導致精神衰弱,常常摔東西,有自殘傾向,因此被選進醫院接受治療。

後來情況稍有好轉,便轉進一間私人療養院,並且和照顧她、小她十歲的醫生發生感情,兩人大大方方的交往,不畏流言。

「是林巴癌,已經擴散了,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壽命。」柳父沉痛地說,臉上有著對妻子的不舍。

「什麼,她罹癌?!」柳清羽驀地抬起頭,眼露難以置信。

「發現時已是第三期了,可是她不肯化療,說掉頭發會很丑,所以……」他說不下去,語帶便咽。

妻子最愛漂亮,一根頭發亂了也會發脾氣,非要梳得整齊服貼才肯出門。

柳清羽喉頭干澀的問︰「她目前在哪里?」

「在你們醫院的安寧病房,我剛幫她力了住院手續。」只要她住得舒適,他別無所求。

「什麼時候發現罹癌?」他吸了口氣,忍住內心的激動。

「半年前。」

「為什麼沒告訴我?治療得當還是有機會的。」他的母親……快死了。

柳父眼眶泛紅,偷偷以手背拭淚。「她也瞞著我,我是見她臉色不對,越來越消瘦才逼問賴醫生。」

賴朝宗,身心科醫生,他妻子的情人。

「那你知道多久了?」他們不是沒往來嗎?怎會去探視她?

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沒法接受母親罹癌的事實。

他痛恨父母,憎惡他們相愛卻不好好守到底的婚姻,兩人的惡語相向讓他不敢去愛,不相信婚姻的長久。

可他從設想過生離死別,至少不是這麼早。

「大概兩個月了,她不讓我告訴你,所以我先將心力放在她身上,說服她接受治療。」那個女人呀!總是頑固得不听勸。

「為何是你送她來,不是那個人?」形同陌路的夫妻還有什麼道義責任。

聞言,柳父笑得滿足。「因為我才是她的丈夫呀!在婚姻的保障下,不管要簽署任何文件,我是那個最有資格的人。」

「我以為你不愛她了。」他澀然道。

柳父呵呵笑著,靦腆得像個小男孩。「我一直深愛著她,自始里終沒變過。」

他一听,震撼無比。「可你先有外遇……」

「不是這樣的,如果你還有印象的話,在你之後你母親還懷過孕,但是小孩沒生下來,流產了……」

那一天妻子因出血而大驚失色,忙著打電話向他求援,但他當時剛坐上飛機飛往南部由差,妻子一急,趕忙出門要去看醫生,卻失足從樓梯滾落,孩子也沒了。

從此她便開始怪池,也怪自已,認為是他們的錯,孩子才流掉。

「……後來我才明白,她因失去孩子而得到憂郁癥,但是不知情的我只想逃進她的歇斯底里,秋秘書不是我的情婦,她是我酒後亂性的一夜侍對象。」

誰知就那麼一次,她懷孕了,而且堅持不肯墮胎,為了負起男人的責任,他才租了間房子讓她安心待產。

哪曉得妻子不知從何知道此事,找上!門來大吵大鬧,他內疚而惱羞成怒,大發雷霆地罵她不懂事。

從那時起,夫妻關系每況愈下,只要一踫面就吵架,固此他索性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不愛她,他何必拖著不離婚,他只是在逃避,結果卻逼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所以你還愛著媽?」驚訝寫在臉上,柳清羽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競是如此。

「是的,我愛她,所以她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我要陪著她,用我丈夫的身分。」他不會再放開她的手,沒有人可以剝奪他的權利。

「你後悔和她結婚嗎?」

柳父眼神深幽地望向安寧病房的方向。「當然不後悔,錯誤的不是婚姻本身,是我,是我不夠成熟、不夠體諒,是我們忘了珍惜彼此,以為愛不需要經營。」

「爸,你覺得幸福嗎?」繞了一大圈還是原來的那個人,這樣的遷回波折真能不生怨慰?

「等活到我這歲數,你就會明了,能和所愛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說完,他重重地拍拍兒子肩磅,轉身想回安寧病房陪伴癌末的妻子。

望著父親詢淒的背影,柳清羽眼服一熱。「爸,晚一點我再去看你和媽。」

柳父欣慰的舉手一揮,沒回過頭多看一眼,急著回到妻子身邊。

「這就是愛嗎?」

柳清羽沉吟了許久,讓自已對婚姻的恐懼沉澱下來。父親今日的一席話像碎天巨斧,狠狠地關開他築起的心牆,釋放出張牙舞爪的陰暗巨獸。

能和所愛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無憾的愛便是成為心愛之人的伴侶,用一生守護,不論痛苦或歡樂。

晚兒……

他倏地起身,腳步極快地來到心之所系的人兒面前,厚實大掌顫抖地捧起瑩白小手,輕輕的、十分珍愛的握住,眼眶的淚滴落。

幸好來得及,她沒事了,還有呼吸,起伙和緩的胸口是她活著的證據。

感謝老天!柳清羽在心里感恩,老天爺沒收走他的幸福,將他的愛送回他的懷由于柳清羽醫術精湛又搶救得宜,夏向晚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天一夜的觀察後,即轉入個人病房。

「怎……怎麼了,下雨了嗎?」手上濕濕的,有水意。

望著緩緩睜開的水亮眸子,他滿心感動地笑了。「是頑皮的雨精靈飛進屋來,叫醒愛睡覺的小懶蟲。」

絕不承認自己看她尚未醒來,關己則亂,心急得求老天趕緊讓這磨人的小東西清醒而眼泛淚光。

「人家哪有睡懶覺,我是……哎喲!好疼,我的頭……」這是什麼,頭上怎會有紗布?

「小心,別踫,你動過手術。」他飛快地壓住她的手,不讓她踫觸到傷口。

「動手術?」她一臉迷惑。

他無限寵愛地撫撫她尚未恢復氣色的臉龐。「你忘了發生什麼事嗎?」

夏向晚想了下,驀地睜大眼。「啊!文醫生朝我脖子注射針筒,天吶!好痛!我還來不及問她干麼替我打針,人就昏過去了。」

他眼神微陰,臉上笑容一斂。「她不會有機會再拿起任何一件醫療器具。」

「我怎麼了?」她只記得耳邊有一陣很討厭的笑聲,然後眼前一黑。

「沒什麼,跌倒撞到頭,我替你開的刀。」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讓她想起驚心的一幕。

「什麼?你替我開刀……等等,清羽,你是不是哭過了?眼楮有點紅……」他在替她擔心嗎?憂慮得無法放心。

柳清羽笑著否認,「是眼楮連了沙子。」

她輕哼一聲,手指無力地畫過他臉頰。「好爛的借口,關心就關心嘛!有什麼好說不出口。」

「是呀!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在乎術台上的你……」他眼澀地用力一眨,眨回可疑水光。「我愛你,晚兒,我希望你知道,這世上若少了你,我活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不是要求婚了吧?」她突然不解風倍的冒出一句,還滿臉驚懼的模樣。

他一征,悶悶地笑出聲。「如果我說我們結婚吧!你會不會跳起來逃走?」

「會。」她大聲的回答。

他笑得更大聲。「可是我想娶你當老婆,怎麼辦?」

「再等十年。」老話一句。

「等不了。」

她苦惱地咬唇。「但我不想太早結婚耶!誰曉得你到時候一個心血來潮會不會想鬧出一條人命來玩,那我的醫生執照不就別考了?」

他霍地黑眸一亮,對「婚姻」的反感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期待。他和她的孩子,最好是一個像她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和樂教觸,他陪著女兒玩飛盤……

「夏向晚醫生,請你嫁給我吧!我對你的感情深似咱們老家那條溪流,澎湃地庵過大片農田,我會把我所有的錢都交給你,你會是最富有的人……」

一大束俗到爆,至少上千枝剛從花田剪下的玫瑰花,紅得艷麗,紅得嬌美,紅得刺眼,花辮上還帶著些許露珠。

打不死的小強許禮仁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示愛,把場面弄得相當盛大,還請來小提琴師伴奏,引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自從被打斷鼻梁後,他便深深覺得家里有個醫生的重要性,加上女乃女乃又老在耳邊嘮叨小晚有多好、有多乖,小晚若是她的孫媳婦該有多快活,听著听著,他也認為娶妻當娶夏小晚。

畢競兩人有過兒時情緣,他還暗戀過她幾年,現在大家都長大了,湊成一對剛剛好。

「哇!他叉來了呀!這回是擺什麼陣仗,夠不夠瞧?!日子過得太苦悶了,來點調劑也不錯。

夏向晚沒好氣地橫了好友一眼。「你少湊熱鬧成不成,我被他搞得都一個頭兩個大,快要到精神科報到了。」

「嘿!我是替你高興,一當上醫生就身價百倍,一群男人排隊捧著鮮花向你求婚。」讓她也想嫁人。

不久前,文院長被董事會罷黔了,因為他徇私不公、縱女行凶,連醫師公會也要求他提出檢討報告書。

即使女兒行為失當,差點害死一條人命,疼女兒的他還是在離職前和柳清羽達成一項協議,他收回對夏向晚實習分數取消的懲罰,讓她順利畢業,而他們不向他女兒提起告訴。

之後夏向晚也不負眾望的考取醫生執照,目前是住院醫生,收入也三級跳,不再是苦哈哈的窮學生。

比較令人跌破眼鏡的是,柳清羽替女友動開腦手術一事驚動醫院高層,因此破夭荒地由小兒科醫生升格為腦神經外科主任。

至于文玉笙的下場也沒好到哪去,少了院長千金的光環,她做什麼都不順,四處踫壁,向來吹捧她的人跑得一個也不剩,門診人數掛零,在這種情況下,董事會請她走人。

「我看你是幸災樂禍,巴不得我被花海淹沒。」她說得很無奈,完全拿越掛越勇的許禮仁沒搬。

周菁菁假意驚訝。「哎呀!被你看出來了,那真是不好意思,許大財主這毒大陣仗,你家那口子沒意見嗎?」

她翻了翻白眼,超想嘆氣。「他每天在我面前翻黃歷,你說他在不在意。」

和他那票朋友混熟了才知道,他是誓言不婚的不婚族,她還暗喜了一下,不用被逼婚,誰曉得他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居然動不動問她幾時結婚好,他挑了幾個好日子。

「呵,太好笑了,他也有今日呀!真是報應……啊!許白馬走過來,他手上那顆亮晃晃的東西是鑽戒吧?」好大呀!至少有七克拉,閃得她眼楮睜不開。

在周菁菁贊嘆不已的當下,一身白西裝的許禮仁走上前,當場下跪。

「嫁給我,我給你萬貫家財,給你華宅名車,還有你家山坡地的地契。」

「地契?」本來想走開的夏向晚一頓足,看著跪著的男人。

「我女乃女乃說不用你花錢買回,當是我家給你家的聘金。」反正那塊地留著也沒用,女乃女乃不許他賣。

「听起來似乎不錯……」值得考慮。

「听起來不錯,你心動了嗎?夏醫生。」一道溫醇冷音忽地從她背後揚起。

「呃!柳……柳醫生。」她心虛地一縮頸。

「那塊山坡地多少錢?」

「……一千五百萬。」她愣了下才回答。

「好,我買,你可以跟我去登記了。」醋勁大發的柳清羽拉起女友的手,打算強迫她就範。

「啊!等一下,不能登記,那塊地……」當年的市價是一千五百萬,如今翻漲了三倍。

來不及說出口的夏向晚被拖著走,她腦子里想著該怎麼說服他暫緩婚事,因為她真的不想結婚嘛!

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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