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為帝妻(上)︰離情正苦 第十九章
第十章
赫連檀心正要關上門時,卻被宇文泰的大掌往後一拉。
他反掌關上房門,將她壓在門板間。
「為何一見我就逃?」他的氣息吐在她的頸間,半邊身子都壓在她身上。
她伸手想推開他,呼吸間全是他身上血漬、塵土、及他皮膚的味道。
「只是想去給你燒壺茶……」她低聲說道,身子仍因為方才的驚嚇而輕顫著。
「我不要茶。」宇文泰吻住她的唇。
「不……」她一驚,推著他的胸膛。
他單手抓住她雙腕扣于她的身後,吻去她所有想說的話。
她的唇清冷,而他的吻太狂太熱,非得灼燙得她整個人全發了熱、不得不回應,才肯緩了勢。他在她的驚呼聲中扯開他的盔甲,半褪她衣衫,執意將她壓在門板上,便這麼狂亂地要了她一回。
待得赫連檀心再回神時,她才發現他們竟荒唐地在門邊便燕好了起來……
她怎麼會容許他這般放肆呢?都怪這人霸氣,他鐵了心要她回應時,她根本無力抵抗,只能隨之起舞。
況且,她歡迎他那強而有力的愛人力道,那讓她只能淪陷,什麼也沒法多想。
「疼嗎?」他沙嗄聲音帶些滿足地吐在她頸間肌膚上。
她玉白的耳廓子霎時紅了起來,身子一顫,才癲狂的身子竟又動情。
「很疼。」她羞得只想要推開他。
「哪里疼?」帶繭長指順著她的肌膚滑下,墨眸隨之巡視而過那仍泛著動情紅暈的玉般身子,眸光再度變黯。
「我不疼了。」她脹紅臉,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放肆。
「我就等你這話。」
他封住她的唇,打橫抱起她往榻上一滾,又與她歡愛了一回。
赫連檀心僅存的一點力氣也被他給奪了去,她連控制自己申吟的力氣都失去了,只听見那似疼又愛的申吟聲,逼得他更狂奪強取。
她趴于長榻之上,因為他的攻勢而仰起修頸,發髻早已散亂,如絲長發披散于她玉背之上。
宇文泰迷戀她在他懷里時,那種極力抗拒卻終究不敵他時,那不由自主貪歡的嬌態。沉入她的動作,于是更加狂野,非得她禁不住更多歡愛了,他才肯撒手。
赫連檀心細細喘息著,仍未從上一波極致中回過神來。
他退開身子,她咬牙輕顫了下,這才察覺到太放縱的痛楚。
她背對著他扯過被褥覆住自己,卻被他翻過身,置于他身下,由他打量著。
「秦、南秦、清、河等四州皆已接受賀拔岳節度,同意一起擁護皇上。此處戰事既平,我很快便要前住夏州就任。」他雙臂撐在她臉龐兩側,定定看著她嬌美姿態。
「這麼快?」她低呼出聲。
「本就是在預料內的時間。」他低頭咬住她的唇,在她唇間低語道︰「我們明日上路。」
她僵住身子,想起女乃娘的斷掌及六爺的警告。
「若我不想同行,想回洛陽呢?」她輕聲問道。
宇文泰抬起頭,利眸一眯,眼神一變而為剛冷。
「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他瞪著她,不想她竟敢在此事上與他爭執。
「為何執意要我?」
「我如果知道,還需要帶著你嗎!」他瞪著她,話從齒縫里迸出來。
她是絕美的,但美麗容貌何止她一人獨有。她不過是美在比別人多了一分神氣,比別人多了一些聰慧,比別人多懂得他的心!
「我總是在惹怒你。」她輕嘆了氣,羽睫飛快地眨干淚水。
「若我說,我能在一年內一統西邊大業,讓你成為帝妻?」他握住她的下顎,沉聲說道。
她怔住,指尖全陷入掌間。
「我信你能為要成就帝王大業之人,但我並不稀罕為帝妻。」
宇文泰怒坐起身,連人帶被地攬起她,怒眸直逼到她的面前。
「你稀罕什麼?」
她眼里浮過一層水霧,又很快地散去,只是搖頭。
「又想起那個男人了嗎?」他扯開她身上被褥,覆住她的身子,大掌已然滑向她身下敏感的嬌弱。「若真如此惦記著他,那麼我們方才的親密之舉,你又視之為何?」
「不。」她驚呼出聲,紅徹耳根,知道自己在床笫之間完全沒有勝算余地,急忙攏緊雙腿,抓起他放肆的手。「我沒想起誰,我只是……只是……」
「忘了他!」他沒松手,眼眸緊盯著她,非要鬧得她回應不可。
「數年恩情,不能忘。」數十條人命,更不能忘。
「忘了他!」他再度命令道,指尖撥弄更甚。
「求你,不要了。」她在歡愉間拱起身,淚水也在同時奪眶而出。
見她的淚水汪然,知道她還不能接受沉溺激情里的她自己,他一時心軟,松開了對她的箝制。
大掌攬過她的肩,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低語道。
赫連檀心胸口驀地抽緊,一逕縮入他的懷里。
她愛他之才,喜他一身氣魄,佩服他在大事上的胸襟如海。況且,他如今以天下為聘,其心坦蕩,要她如何不動容。
光是這樣,就足以勝過高歡以人命要脅她、以暗棋控制她的卑劣行徑了。
雖說她舍不得女乃娘,舍不得老僕役們那二十多條人命。然則,大義當前時,她更加知道自己不能幫助高歡毀了這個男人。
所以,她如今只能更加全心待宇文泰,一旦得了機會,她便要逃回洛陽,即便屆時的命運不過一死,她也認了。
那二十多條人命,是注定要被犧牲了。
所以,她絕不能苟活!
赫連檀心望著他,手輕撫著他的臉頰。
「我認識另一個男人兩年多,可如今卻已與你做了夫妻,對你的情早就多于另一個男人的恩。只要你真能如方才所言,用一年時間一統西邊,解百姓于倒懸,我便會全心相屬。」
「可你要我迎娶……」他濃眉一皺地問道。
她摀住他的唇,打斷他的話。
「你娶公主,我自然心痛。但你若能因此更快成就大業,減少戰事殺業,即便要我今生都不能陪在你身邊,我都認了。如今這亂世這征戰,奪走了我家人性命,我現下是只盼你,快些讓百姓有好日子的。如此,我便是一死,也值得了。」
宇文泰看著她眼角滑下的淚珠,他只覺心被狠捶了一拳。
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巴望著他的眷寵。唯獨她,將天下與他的志向擺在她的幸福之上,要他如何不心疼。
宇文泰反握她的手,緊緊地一捏。
「你這個傻子。」他粗聲說道。
「傻也是為你而傻。人都是你的了,你……總之是不能退了。」她垂眸不看他,卻還是羞紅了臉。
「總算說了句能听的話。」
宇文泰揉了下她的發心,古銅色身軀將她整個人壓向榻間。
他身上的熱氣此時全覆在她身上,那熱度竟是燙人的。
赫連檀心急坐起身,往他額上、頸間一模——他像在火爐里烤著一般。方才歡愛中,她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不適……
「你燒成這樣,竟還……」她又氣又惱,推著他的身子。
宇文泰原本皺著眉,一看她一臉著急,唇角似笑非笑地一揚。
「不過是三夜沒睡,染了點風寒罷了。」他一聳肩,直接倒進她的懷里。
赫連檀心拉過被褥,把他密密實實地包裹住之後,匆匆下了榻。
「去哪兒?」他扣住她的手掌,不許她跑太遠。
「去給你傳大夫。」赫連檀心看著他疲憊病弱的臉,一時心憐,指尖不舍地撫過那風雪鑿成的五官。「不許你有事。」
宇文泰握住她的手,在掌間印上一吻。
「把衣服穿齊、頭發盤起了再去,你的模樣只有我能看到。」他說。
她紅了耳根,點了頭,很快地彎身在他額間印下一吻。
宇文泰驀然睜眼,她已紅著臉落荒而逃。
他撫著額間她落下的那個吻,剛毅的唇線緩緩地上揚。知道這一回,他終于成功地將她困在他的身邊了。
她今日初見到他時,那一揚眸的害怕驚慌,他看得清楚。
而派去洛陽尋訪她口中恩人的密探,竟接連被暗殺了兩名,這不是件平常事。代表她背後的恩人大有來頭,知道有人在追查他。而赫連檀心隱而不說恩人之名,顯然也是有所苦衷。
加上府里護衛提過曾見人鬼祟地在她門前盤旋,只是他們才要出手捉人,那黑衣人便消失在僕役住所院里,而府里幾處入口,並不曾見人出入……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會查個一清二楚,絕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或委屈,畢竟——
她是他的女人。
隔日一早,宇文泰還染著風寒,身子溫度還微燙,便已高踞馬上往夏州前進。
赫連檀心為此生了一頓氣,連話都不同他說。宇文泰只好一連數日都乖乖飲藥,每夜晚膳後就上床就寢,她這才釋懷了一些。
也不得不釋懷哪,宇文泰早睡便早起,每日雞鳴前總是要鬧得她在床枕間廝磨數回。既然都做了耳鬢相親的夫妻,真要她翻臉不理他,她自認沒那本事。
他們的私人車隊趕在宇文泰的軍隊抵達之前,前往夏州。
愈往夏州,大漠大日、天山一色的壯闊景色愈益與洛陽大為不同,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氣勢,讓人總也要跟著游牧民族一般地在天地間大笑大自在起來。
而赫連檀心跟在宇文泰身邊,如今才知道他先行出發的用心。
這一路上,早有夏州官員及鄰近土地的農民被喚到他身邊,一路在車廂里向他說明夏州附近的土地利用營收及老部族的勢力分布。
她在一旁听著,听久了便也說起話,除了男耕之外,偶然也問起婦女營生及孩童多寡。
宇文泰說她觸著了他沒想到的點,開始派人到各地訪查老弱婦孺及壯丁、新生兒的人數。
赫連檀心知道那不過她無心插柳的結果,他才是真正能成就大事之人。因為他不是一個只能在戰場縱橫的人,他有治國之心、更有治國之策,是真心讓西邊土地上這些為戰亂所苦的人過好日子的。
當然,對宇文泰這麼汲汲營營于民生之人,時間總是不夠用的,她也終于知道他為何總是來去匆匆不交代行蹤了。
愈近夏州,商旅客店皆少。入夜後,他們便住在帳篷里。總是她才把屋內打點妥當,他便急忙忙地進來,拉著她寫字。
他說她字寫得快又好,因此總是讓她記下他對夏州土地農收、商事的看法,也讓她一並記下他前些時日,對關中各族所進行的了解。她听著寫著,經常也雀躍起來,恍若他已執天下九鼎、民生已安。
這日在車上,穿著男裝的赫連檀心看著昨夜寫下的書簡,內容是關于夏州獎勵農耕之法,她只希望他真能在夏州待上一段時間,好好治理這一切。
悄悄抬頭看向對座的他,卻發現他竟手抓著書冊,皺眉睡著了。
這人,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子嗎?赫連檀心心一疼,拿起他披在她身上的斗篷往他身上一覆。
幾回她清晨偶然醒來,總見到他早已起身坐于幾案前,或研究地圖或閱讀昨晚才讓她寫下的文字。
回到夏州後,一定要好好調養他的身子,那是她離開前唯一能做之事。
心酸和淚意同時襲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向他黝色臉龐。
「啊!」
她的身子在瞬間落入對座他的懷里,再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已躺在她的胸前。
「陪我躺一會兒。」他合著眼,呼吸著她身上淡雅茶香。
「我穿著男裝,被人看見不成體統。」
「誰有意見,叫他來跟我說。」他眼也不掀地說道。
「惡霸。」
她咕噥一聲,卻伸手倒出一旁瓦罐里的溫水,沾濕布巾為他拭臉。
宇文泰感覺溫熱布巾滑過他臉龐的每一處,他頭上的發冠被取下。一柄飄著香氣的木梳滑過他的頭皮,他感覺得到她的指尖梳過他的頭皮、他的發,那溫柔的撫觸讓他剛毅唇角悄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