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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送上門 第六章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有種讓人想立即提筆創作的沖動,很強烈,很篤定,而且充滿能量。

「當然!我很會看人的。」

「所以,我覺得與其要這樣的大師級人物進辦公室,不如讓他留在這里,創作的能量更為豐沛。」雨櫻不由得開始說服起老板來。

「我也知道這一點,但問題是他要有作品呀!」

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

「老板,既然你只需要他的作品,那根本不需要把他請回辦公室,如果我可以讓他如期交出作品,這樣算不算完成任務?」

電話那頭靜默了片刻。

雨櫻的心跳逐漸加快,像個正在等待判決的犯人般緊張不已。

數秒鐘後,Jet終于笑開來,贊同地道︰「雨櫻,真有你的!」

「所以就這麼辦?」她也跟著揚起微笑。

「OK,就這麼辦!」

獲得認同,雨櫻立刻掛斷電話,跑出自己的房間,沖向嚴凱尚的房門,然而找不到人,她又馬上往樓下奔去。

同時,剛從一樓的起居室走出來的嚴凱尚,正笑得一臉得意,昂首闊步的踏入一旁的開放式廚房兼餐廳。

丙然不出他所料!

他們的對話,他都听見了。

眼見留下她、帶她體驗他的生活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心情極佳,想稍微慶祝一下。

他月兌下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一支古董手表,放在鐵板旁的小花幾上,開始動手準備煎塊上等的牛排。

「大設計師,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雨櫻瞧見餐廳里頭有人影晃動,立刻揚聲。

「我現在沒空。」他也提高音量回應。

這女人真是夠了,不懂輕聲細語那套也就算了,老是像哥兒們一樣跟他說話會不會太不敬?好歹他也是全球聞名的設計大師啊。

不過,比起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他其實很喜歡跟她相處,雖然也有不耐煩的時候,但就連不耐煩也顯得很真誠。

嚴凱尚感覺左半邊突然一熱,察覺雨櫻靠近的下一秒,便听見她坦率的詢問聲。

「你在干嘛?」

換作別的女人見他在忙,大概會靠過來,溫柔地問,「親愛的,需不需要我來幫你?」

嚴凱尚停下煎牛排的動作,側過臉,面無表情地月兌她一眼。要從她嘴里听到這些溫柔軟語,恐怕直接投胎到下輩子去還比較快。

「享受生活。」他懶洋洋的回答。

「這麼晚了還吃東西,不怕胖嗎?」雨櫻站在他身邊,好奇的看東看西,听著牛排滋滋作響的聲音。

經過白天的訓練,她的腦子已經開始幻想起油脂在鐵板上跳動的畫面,看一眼鐵板後,她便蹲來觀察。

聞言,他挑釁地瞥她一眼,「怎麼,你這麼瘦,還學人家玩減肥?」

「減肥一點也不好玩,而且我一點也不瘦,甚至還超過標準值一點點。」

她看見他說話歸說話,手仍舊很有技巧地翻動著兩塊牛排。

「所謂的標準值還不是一堆數字加加減減。」嚴凱尚熟練的動作著,狀似無心地陳述。「女人就是要有肉,抱起來才舒服。」

直到這時候,他才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準備了屬于她的那份消夜。

「對啦!我都忘記你有多愛肉。」雨櫻小聲的在嘴里咕嚨。

但他還是听得一清二楚,挑高眉,正要發作,就看見她半蹲下的身子猛然彈了一下,撞上一旁的花幾。

「怎麼了?」

嚴凱尚馬上丟下手中的工作,雙掌扣住她的肩膀,協助她穩住身子,擔心她是否受傷,沒有多花心思注意其他的聲音。

不自覺的,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我的手跟臉頰好像都被油灑到了。」

雨櫻眉頭皺得死緊,一臉被嚇著又痛得不得了的模樣揪緊了他的心。

嚴凱尚分不清胸中那抹心疼究竟是怎麼回事,抓起她的手沖向流理台,打開水龍頭,讓水流沖刷她的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听見他充滿不舍的輕聲斥責,雨櫻被動的任憑冷水沖著自己的手,心緒混亂地沉默著。

她看向他,臉上有著微微震攝的表情。透過薄薄衣物傳來的熱力,她可以感覺到他渾身糾結的肌肉正發散出致命的能量,而他的力道和精悍,她可是親眼見識過的,瞬間,她心跳瘋狂得無法壓抑。

視線來到他滿是擔憂的眼神和鑿刻似的完美側臉上,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讓她猛烈心悸,呼吸急促。

「還有你的臉,該死!我差點忘了。」嚴凱尚眉頭深鎖,好像他才是那個被燙著的人。轉過身,他走不到兩步又立刻回過頭,盯著她的眼楮吩咐,「乖乖在這里沖水,不要動!」

「喔。」雨櫻吶吶地回應。

她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有些楞然,兀自成受心跳如鼓的震瘋,直到他快步走回來,一股舒服的涼意突然貼上她的臉。

她垂下眸子,看見他寬大的手正捧著冰袋,小心控制著貼在她臉上的力道。

她無心地一抬眼,卻瞬間跌入一雙如深潭般的迷人眼眸中。

時空仿佛被施了魔咒,停止在這一刻。

嚴凱尚定定凝視著她,俯身貼近,察覺她全身緊繃地屏住呼吸,水盈的眸子直勾勾望著他,他探出一掌伸向她腦後。

突然,一股焦味率先讓他回過神。

「自己拿著!」

他松開手,繞過她,動手將牛排利落地挑進盤子里,端上桌,卻在轉身時,乍見摔碎在地上的手表。

猛然,他瞠目注視著碎表,心髒仿佛被瞬間重擊。

旋過身,雨櫻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僵硬的俊容,再看見地上那支手表時,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對不起,可能是我剛才往旁邊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焦急地解釋,來到他面前。

像慢動作回放般,嚴凱尚僵硬地轉過頭,憤怒的視線筆直地掃進她充滿歉意的雨櫻。

道歉有什麼用?

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居然就這樣摔碎了。

他蹲,仔細打量手表有無修復的可能。表本身就已經很陳舊,經過這一摔,所有零件可說是已支離破碎。

雨櫻自責地站在他身後,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身上輻射出的深沉怒氣仍令人窒息。

就在她打算上前看看手表的情況時,他背著她緩緩站起身,仿佛連看她一眼都嫌懶地泠冷揚聲。

「明天傍晚車子會送來,你明天就走。」嚴凱尚黑著臉,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怒氣在他胸中翻騰。

盡力壓抑滿腔想咆暐的憤怒,他不想對她吼,但現在也無法給她好臉色。

這支手表是他跟已去世的母親唯一的聯系。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失落的感覺,好像被人硬生生奪走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他的母親,是這輩子第一個對他無私付出的人。

他父親是個必須天天在外奔波的業務員,在父親出車禍過世後,母親一肩扛起家計,鼓勵他拿獎學金出國學設計。

好不容易等他成名歸國後,原以為母親終于可以過好日子,未料一場大病就這樣輕易奪走母親的生命。

「那手表怎麼辦?」其實不用問,從他瞬間變臉的反應判斷,雨櫻已知道這支手表對他一定很重要。

再說,一個身價高得嚇人的男人,不戴名貴的手表,天天戴著這支舊表,便足以說明這支表對他的意義有多重大。

她不怪他突然冷漠以對,甚至要她明天就離開這里,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碎他的東西,她會負責到底!

沉默半晌後,嚴凱尚拿來一條絲質餐巾,蹲,小心翼翼地把所有零件一一包妥,收進抽屜里,接著,他只泠冷拋下一句「你別管」,便駕車離開。

雨櫻楞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已作了個決定。

她到底去哪兒了?

嚴凱尚六神無主的來回踱步,每隔一、兩分鐘就焦灼不安地抬眼看向時鐘,不斷反省自己昨晚是否太過分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只是要雨櫻今天傍晚離開,沒有要她馬上走的意思,連吼她一聲也沒有。

然後他就沖了出去,買了些酒,找塊安靜的地方獨飲一整夜。

不在家里飲酒,是不想讓她看了心里難過、自責,沒想到他中午回來時,赫然發現屋子里已經沒了她的蹤影。

她一個人還能去哪里?

打她手機她也不接,難道她已經忘記自己第一天來到這里時遇上的事情?

如果她真如他所想,是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等有機會踫面,他一定會狠狠吼她一頓。

白痴女人!

嚴凱尚面色凝重,惶惶不安的不停在客廳里來回腰步,接著,他滿心不悅地驚覺,自己居然為了那個蠢女人擔心?

就憑她?

他倏地停住腳步,用力閉上眼楮,像要使出全力否認這件事,突然,一陣驚雷劃破天際,灰色的雲層像是裂開來一般。

這下子可好了。

他在心中祈禱千萬別下雨,然而就在他剛這麼想時,老天爺像是呼應他似的,立刻下起涌沱大雨。

「Shit!」嚴凱尚再受不了光是在這里枯等,從她的行李都還在房間里

判斷,她應該還會回來。

他一把抓起車鑰匙,沖向車庫。

當車庫的鐵門緩緩升起時,他才猛然發覺這場雨有多大。

頓時,一長串英文咒罵立刻從他的薄唇吐出。

就在嚴凱尚的跑車沖出車庫不到五分鍾的時間,一輛老舊的一二五機車緩緩在別墅門外停下來。

「阿發,謝謝你載我回來,還有,謝謝你幫我把手表修理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會忘記的。」雨櫻拿起背包輕拍兩下,滿臉開心的笑道。

還好她先前來到這里時,有先在山腳下的小鎮到處詢問,也讓這個封閉的小鎮知道最近來了個外人,而且是來找住在山腰別墅里的人。

先拜過碼頭果然有差,當她抱著摔壞的手表下山找人修理時,輕輕松松便問到修表技巧很好,人也很好的阿發師傅。

阿發朗聲大笑。「哈哈!你只要有空來找我媽聊聊天就好,她老人家最怕寂寞了。你快點進去吧,雨很大。」

「那有什麼問題。對了,還要請你幫我謝謝阿發嬸送我手煉!」

「哈哈,那沒什麼啦,我先走了!」

望著絕塵而去的機車,雨櫻忘了自己渾身濕透的狼狽,開開心心地跳上台階,按下門鈴。

原以為馬上就有人會來替她開門,未料她就這樣足足按了快半小時門鈴,都沒有人理她。

懊不會是嚴凱尚還沒回來吧?

下意識,雨櫻想拿出背包里的手機打給他,當她正要拉開拉煉時,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在這里根本收不到訊號。

不會吧!

她仰首望著雨依舊下個不停的天空,心底無聲地嘆口氣。

雨櫻拿高背包想要擋雨,卻在想起里頭有那支讓嚴凱尚在意的手表後,立刻拿下,改成緊緊抱在胸前,以自己的身體擋去雨。

她靠坐在鐵門前,彎起身子,拚命祈禱他能盡快回來。

當嚴凱尚繞完一圈山路回來時,車燈一照,看到的就是這幕情景。

她居然穿著根本遮擋不了什麼雨的輕便雨衣,可憐兮兮地坐在鐵門前,身子縮成一團。

瞬間,他的心也跟著糾成一團。

這個白痴女人,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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