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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難纏 第九章

自從慕容徹宣布和穆香慈在一個月後成親,果然如慕容瑩所料,眾人臉上皆如喪考妣;而穆香慈卻是愈加趾高氣昂,嬌蠻個性根本不掩飾了。

一有機會便在慕容徹身旁打轉,就連主院,慕容徹也默許她進入;對此,慕容瑩也只能認命接受了。

「慕容公子,嘗嘗這道酥炸蝦球,可是我親手做的。」穆香慈夾了塊蝦球放進慕容徹碗里,再夾了塊給慕容瑩,笑道︰「瑩瑩,你也當曰當日。」

三人此刻在小院里用膳,慕容瑩對這個近來一副以大嫂自居的穆香慈,再不喜歡也只能默然接受。能避則避,不能避則像此時一樣,安靜坐在一旁。瞥了眼始終含笑的大哥,見他任由身旁的穆香慈為他夾菜,那張笑臉下真正的心思實在令人費解。

「對了,慕容公子,你打算何時出發向我爹下聘?」穆香慈一臉嬌羞望著身旁清俊挺拔的男人,想到這個男人即將屬于她,她心中就難掩欣喜。

「再過幾天,等我把一些事情處理好,我們再一起出島。成親後,你可得為我們慕容家多生幾個孩子,相信以你陽女的命格,絕對會為我們慕容家開枝散葉,也不負姥姥將你帶來我身邊的苦心。」慕容徹笑望著身旁的人,語氣充滿期盼。

「我絕不會讓慕容公子失望的。」穆香慈羞澀地低下頭。

「大哥、穆姑娘,我吃飽了,先離開了。」慕容瑩吃飽後,不願在此多留。想到兩人成親後,對這個大嫂再不喜歡,她也只能忍了。

「慕容公子,我們即將成親,可否讓我移住主院?住在客院總是諸多不便。」穆香慈為他斟了杯酒,嬌軀偎靠在他身旁,軟聲要求。

「好,就依你,今晚就搬過來吧。」慕容徹笑望著她,一口答應。

穆香慈開心極了,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那麼干脆,看來他是真的有心要娶她。

「好。」穆香慈螓首偎靠在他肩上,笑得一臉欣喜。

慕容徹淡笑不語,逕自喝著手中的酒。

「怎麼沒見著韋翰人呢?」穆香慈瞥了眼四周,似乎這幾天沒有見到一向跟在慕容徹左右的人影。

「我有事交代他去辦。」將手中酒杯放在桌上,朝她笑道︰「走吧!你來這里幾個月了,我一直沒有陪過你,我陪你四處走走吧。」

「好!」

穆香慈美眸發亮,臉上開心的笑容掩藏不住,主動勾住他的手臂,兩人一同走出主院。

沿途的僕人見到兩人親昵的模樣,莫不停下手中的工作,瞠目結舌看著兩人走過,然後同時一臉愁苦地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認命的心理準備。這個少夫人是少主決定要娶的,再不喜歡也只能忍了。

是夜,夜半三更。

「小姐,這樣做好嗎?」巧巧一臉擔心地望著小姐手中的東西。「慕容公子都已經決定要娶你了,萬一出事,可怎麼辦才好?」

「閉嘴!他雖然同意我住進主院來,卻不是他隔壁的廂房,可他卻允許裴瓔珞住進去。加上我今日故意試探,要他把亭內的軟榻搬走,他也只是笑而不回應,證明他並未忘情裴瓔珞。今晚我就要讓一切成定局,讓他不能再有機會反悔。慕容徹好不容易才同意娶我,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事情有變。」

穆香慈瞧著手中的竹管,里頭可是暗藏著迷煙;這是她之前回去時請人幫忙弄到的,為的就是等這一天。

三個月前,當她回到靈山島,雖然不懂慕容徹和裴瓔珞之間出了什麼事,但也知道她的機會來了。等了三個月,好不容易才讓她等到,說什麼都不能讓慕容徹有反悔的機會。

「你笨手笨腳的別跟來,若是壞了我的好事,我可饒不了你。」

穆香慈警告完巧巧,確定此刻眾人皆已熟睡,于是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往慕容徹的廂房而去。

穆香慈來到慕容徹的廂房前,用手中竹管戳破窗欞一角,對著里頭吹進迷煙。待一刻鐘後,這才輕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藉著微亮的月光,放慢步伐來到床榻前,低聲試探輕喚了幾聲︰

「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

確定床榻上的男人因迷煙藥效而陷入熟睡,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才安下心。

穆香慈開始動手解開身上的衣裳,直到全身赤果,接著掀開錦被,果身撲向床榻上的男人,紅唇吻上他的薄唇,急欲解開他身上的單衣,當衣裳被她扯開,露出精實赤果的胸膛,紅唇正欲吻上……

陡地,脖頸被一只大掌給狠狠掐住。

她驚駭得瞠目,看著原該被迷藥迷昏的男人緩緩地從床榻上起身,清俊臉上的笑容令她渾身發顫。

下一刻,嬌軀毫不留情地被他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同時,桌上的燭火被慕容徹彈指之間給點亮了,映照出地上穆香慈一身狼狽的赤果。

穆香慈被摔落在地,顧不得疼痛,慌忙拿起地上的衣裳遮掩身體,驚恐地望著坐在床榻上笑望著她、令她全身冰冷的男人。

「慕容公子,我……」她急欲解釋,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沒想到我們還沒成親,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爬上我的床。一個姑娘家還用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還真是恬不知恥啊。」慕容徹冷笑,黑眸透著冷酷,無視她一身赤果,揚聲叫喚︰

「來人啊!」

下一刻,兩名護衛倏地沖了進來,無視地上狼狽的身影,朝慕容徹拱手恭敬道︰

「少主。」

「馬上將這女人關進地牢里,沒有我的吩咐不準放人!」

「是!」兩名護衛不給穆香慈穿衣的時間,一左一右就要拉起她來。

「慕容公子原諒我!就看在我們即將成親的份上,你不能這樣對我!」穆香慈羞窘難堪地被兩人拉起,只來得及用衣裳遮掩身前,身後一片赤果,一臉蒼白地哭著求饒。

「馬上帶走!」含笑的俊臉冷眼看著她淚流滿面,幾近赤果地被帶走。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穆姑娘她……」

同住主院的慕容瑩听到哭喊聲,披著衣裳疾步趕來,沒想到卻撞見幾近赤果的穆香慈被兩名護衛拖走。

「沒什麼。只不過是有人等不及成親就想爬上我的床,還用了迷藥企圖迷昏我,大概是想造成既定事實,真是愚不可及。」慕容徹唇角勾起一弧冷笑,黑眸底透著冰冷。

慕容瑩被嚇傻了,沒想到穆香慈會做出這種大膽的事來,該怪她太心急,還是笨得離譜。

「那……大哥打算怎麼處置她?畢竟你們不是要成親了嗎?」

如果大哥真打算娶穆香慈,今晚就算是兩人提前圓房也無不可;可大哥卻用了這種羞辱至極的方式讓人將穆香慈押走。

她都被大哥給弄糊涂了,大哥到底有何打算?

「一切等明日韋翰回來再說,夜深了,回房睡吧。」

慕容徹柔聲哄著妹妹,黑眸底有抹疼愛。看著妹妹只披了件外裳,披頭散發匆忙趕來,由此可見她對他的關心。

聞言,慕容瑩心下明白大哥必是派韋翰去辦了什麼事,而且那事極可能與穆香慈有關。只好听話地先按捺住一肚子好奇,先行回房睡了。

當房內再次恢復寂靜,慕容徹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將被扯開的單衣穿戴好,黑眸精銳地注視著被戳破一個洞的窗欞。

早在穆香慈靠近廂房時他就醒了,原本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麼,沒想到她真夠膽,竟敢暗算他!

看來她還真是不了解他的手段。既然敢做出這種不顧廉恥的事來,那麼他也就不需替她留面子了。薄唇揚起一弧令人膽寒的笑。

翌日一早,眾人在知道昨夜穆香慈所做出的事後,一陣嘩然。

就連一向支持穆香慈的喬姥姥也被這個消息給震呆了,她十分明白少主的性子,自是不敢在此時開口求情。

午時過後,韋翰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還帶回兩個婦人,一回來即到主院見慕容徹。

一個時辰後,慕容徹下令從地牢里帶出穆香慈,還吩咐喬姥姥一同來主院。

穆香慈一臉難堪低垂著頭,衣裳整齊地踏進主院小院里。沒想到只隔一天,她的處境竟有天壤之別。

當她看到出現在這的兩名婦人時,臉色更加慘白,心下一涼,一股恐慌從她背脊蔓延至全身。

「穆姑娘,我想這兩個人你應該不陌生才是?」慕容徹坐在榆木椅上悠閑地把玩著手中的碧玉簫,笑看她驚慌的神色。

兩名婦人一臉畏懼地來回看著兩人,欲言又止,顯然一路上已被韋翰嚇過。

「這位是你的女乃娘,或者該說是你真正的娘;這位則是你們朱雀城里有名的媒婆。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要說嗎?」慕容徹手中的碧玉簫先是指向身著青衫的婦人,再指向一身花稍紅衫的媒婆。

三人臉色發白,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張媒婆就由你先說吧!如果你還想四肢完好無缺的離開靈山島,勸你最好照實說,若有半字虛假,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慕容徹笑著輕啜了口茶,含笑的目光鎖住張媒婆。

「少主,饒命啊!」

張媒婆嚇得跪了下來。從朱雀城被帶來靈山島的這一路上,就听著韋翰日夜說著他們少主的手段有多『仁慈』,早嚇得心驚膽顫的她,這會更是恐懼得無以復加,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大約半年前,穆姑娘母女和方世甫父子找上我,要我作假穆姑娘的八字,待有人詢問是否有陽女命格的姑娘時,就說是穆姑娘擁有這種命格。果然,被他們猜對了,隔沒多久,那位老人家就找上了我,我便依照套好的話告訴她。」張媒婆指向一旁臉上刷白的喬姥姥。

「很好,下一個。」慕容徹含笑的目光對上穆香慈親娘朱大娘。

朱大娘低垂著頭,瞥了女兒一眼,心知再也瞞不住,只好全說了。

「我與方世甫曾是同鄉舊識,但已多年不見。半年前,他突然找上我,問我想不想讓女兒嫁入靈山島做少夫人。身為娘親的我,自是想讓女兒嫁得好,在問過女兒的意思後,便同意依照方世甫的提議與他配合一。」

朱大娘雖覺得騙人不是好事,可她不過是小姐隨嫁的丫鬟,在小姐無法替穆家生下子嗣時,代替小姐與姑爺生了個女兒,隨即過繼給小姐扶養。

而她則變成女兒的女乃娘陪在她身旁,心想若是女兒嫁來靈山島,她也可跟著過來過好日子,沒想到一時的貪念卻害了女兒。

「巧巧,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慕容徹問著靜默一旁渾身發抖的膽小丫鬟。

「我……我不知道小姐八字是不是什麼陽女,只知道小姐自從來靈山島見過慕容公子後,就決定一定要嫁給慕容公子,不論用什麼手段也要達成。」巧巧害怕地照實說。

「穆姑娘,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慕容徹起身,右手執碧玉簫輕敲左掌,姿態一派閑適,清俊臉上笑容依舊,緩步走到穆香慈面前,以碧玉簫挑起她下顎,讓她蒼白驚恐的美麗小臉無法躲藏。

「慕容公子,我知道我欺騙了你是我不對,可我真的喜歡你,就算只是做個小妾,我也想在你身邊侍候你,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吧!」

穆香慈望著眼前清俊挺拔的男人,就算事跡已敗露,她仍想爭取留下來,不甘就這樣失去他。

「喜歡我?」慕容徹仰首大笑,下一刻,俊臉上雖掛著笑,但那抹笑誰見了都會膽寒。「你喜歡我什麼?靈鳳軒、靈山島的少夫人這個名餃所代表的財富,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穆香慈難堪地低垂著頭,渾身泛冷,不敢迎視他黑眸中透著的陰狠。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不僅欺騙在先,還半夜下迷藥,企圖和我生米煮成熟飯,讓一切成定局。穆姑娘,我老實告訴你,就算昨夜我們有了肌膚之親,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別說是小妾,就連是奴婢,我慕容徹也不會要。再說,我從未打算娶你,會這麼說只是想讓耳根子清靜幾天,等著韋翰找人回來與你對質,也想看看得意忘形的你會流露出什麼樣的本性。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嘲諷的話說完,含笑的黑眸掃向一旁臉色慘白的喬姥姥。

「你的意思是即使我真的是你們要找的陽女,你也絕不會娶我?」穆香慈驚愕地看著他,他不在乎慕容家的後代是否能開枝散葉?

「沒錯。」慕容徹無意對她多說,緊接著再揭露一件令她臉色更加死白的事來︰「想知道我為何會懷疑你的八字嗎?原本你是姥姥帶回來的人,我應該相信才對。」

「你為何會懷疑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還記得三個月前我們出島的前一天,方世甫父子被我趕出島,我命韋翰暗地里跟在後頭,確認兩人是否有離開,沒想到卻讓韋翰發現一件有趣的事。韋翰目睹你們三人交談,神情不像是初識。雖然沒能听到你們交談的內容,卻已令我心下起疑,只不過當時尚未有時間調查。」

之後發生了裴瓔珞背叛他的事,讓他根本忘了這件事,直到最近他冷靜下來,才發覺很多事都有詭異之處,這才開始命韋翰暗地里著手調查。穆香慈的身分敗露就是查到的第一件事。

穆香慈想起三個月前,在她遇見裴瓔珞之後,在回客院的路上的確遇上方世甫父子。當下她原以為四下無人,三人這才交談了幾句,沒想到卻因此露出破綻。

而慕容徹在明知她有問題後,卻還宣布兩人的婚事,更提起要到她家中下聘,在一旁冷眼看她開心期待的模樣。

對她以少夫人自居、指使下人做事,也始終含笑未出口阻止,背地里卻籌劃揭開她的陰謀,加上昨夜讓她難堪受辱地被押走。

這男人的心機未免也太過深沉了。穆香慈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惹上不該惹的人,但悔之已晚。

「穆姑娘,我慕容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或許還不太了解,才敢欺瞞到我頭上來,更不知死活地敢暗算我。現在我就讓你清楚明白,我慕容徹對于得罪我的人,會如何回報。」慕容徹含笑的黑眸閃耀著異光,掠過四人慘白的臉色。

「放心,我會讓你們四人平安離開靈山島。但是,切記,半個月後,我的報復即將展開,我會讓你們四人連同穆府在朱雀城再無立足之地。」

慕容徹好心地告知即將施行的報復手段,笑看四人驚駭的神色。他要讓她們以後在听到他慕容徹的名字時打從心底害怕起來。

話尾方落,四人臉色青白,渾身泛冷,隨即被護衛帶走。

慕容徹黑眸掃向一旁從方才起就默不吭聲、臉色卻愈來愈慘白的喬姥姥,揚笑輕問︰

「姥姥,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少主,請降罪!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查清楚。」喬姥姥砰地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姥姥,如果你只錯了這件事,我可以原諒你因為對慕容家的忠心耿耿才會受騙,但是你做錯的卻不止這一件事。」慕容徹走到她面前,臉上的笑透著狠厲,黑眸冷酷地射向她。

聞言,喬姥姥像是全身被抽光了力氣,攤坐于地。

「把韋大娘帶出來!」慕容徹低吼。

此話一出,一旁的韋翰和侍候的小伶,以及听到風聲趕到的韋剛,三人同時臉色大變。

就見韋大娘被一名護衛給押來,低垂著頭,直接跪在慕容徹面前。

「韋大娘,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慕容徹臉上雖笑,但那笑意令熟知他的人心下皆發冷。

「少主,是我偷了裴姑娘練字的紙張後,將之交給喬姥姥,請少主降罪。」

韋大娘在三個月前知道少主獨自回島,並宣布不準大家再提起裴姑娘的事,就知道出事了。

當時她就懷著忐忑不安、愧疚的心情捱到現在,現在總算可以解月兌了,無論少主對有她何種責罰,她都甘心承受。

「將韋大娘押入地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她出來。」慕容徹目光掃過韋家三兄妹,冷聲吩咐。

「少主……」

小伶急著想求情,卻被一旁的二哥給拉住,著急的目光望向同樣臉色沉重的兩位兄長,瞬間明白兩人不作聲的原因,只好忍了下來,含淚的目光望著被押入地牢的娘親背影。

「姥姥,我差點忘了,你有一手模仿別人字跡的好本事。那晚你裝扮成黑衣人,先是潛入蘇府,將瓔珞引出府,再打傷她右肩,奪去她的手鏈,然後再到靈鳳軒來假裝要偷走紫晶項鏈,實則是為了引韋翰出手。與韋翰過招時,還刻意隱藏自己的武功,讓韋翰誤以為黑衣人武功平平。之後再故意讓韋翰打傷你右肩,並留下手鏈,還有你偽造瓔珞字跡的信,好讓我相信瓔珞接近我是居心不良。你十分了解我,知道以我的個性,在誤會她後,絕對無法再留下她,這樣我就會依照你的意思娶了穆香慈。我說的可對?」慕容徹含笑的臉令人不寒而栗,盯視著攤坐在地、一臉懊悔的喬姥姥。

「姥姥,我現在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只要是我喜歡上的女子,我才不管慕容家是否能開枝散葉,也不管我是否能活過四十歲,更不管她是否為陽女,我都會娶她。你明知我喜歡瓔珞,有意娶她為妻,你卻自以為聰明地設下這個計謀害我錯怪她,這一點是我最無法原諒你的事。」

只要想到瓔珞淒楚哭著對他說她沒有背叛他,而他卻對她說了什麼惡毒的話,他就悔恨心痛交加,恨不得殺了設計這一切的人。

「少主,是屬下自作聰明,害了少主和裴姑娘分開,請少主降罪。」

喬姥姥此刻也是悔不當初,她萬萬沒有想到會被穆香慈和方世甫父子所騙,更錯估了少主對裴瓔珞的感情,她的確是罪該萬死。

「你走吧!念你對慕容家三代忠心耿耿,付出一生,我不殺你,但靈山島再也容不下你了。」慕容徹絕然地轉身,雙手負于後,宣判對她的責罰。

聞言,喬姥姥臉色死白,神情恍惚。要她離開靈山島,倒不如殺了她。

「不!」一直躲在花叢後偷听的慕容瑩再也忍不住地跑了出來,拉著大哥的衣袖,急著阻止︰「大哥,你明知姥姥侍奉咱們家三代,早已當靈山島是自個兒的家了,你要她離開,不是要她比死還要痛苦嗎?」

「瑩瑩,若非姥姥侍奉咱們慕容家三代,以她所犯的錯,我會親手殺了她,而不是趕她出島。難不成你真希望我殺了她嗎?」

慕容徹笑望著妹妹,黑眸底的冷酷令慕容瑩不自覺地松開緊握他衣袖的手。

慕容瑩吞了口口水,壓抑住害怕,這才再開口︰「當然不是。大哥,何不先將姥姥關進地牢呢?」

「我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再有人想求情,下場就跟她一樣。」慕容徹警告地拋下一句,旋身大步離開。

「多謝小姐求情,屬下這就離開。」喬姥姥身形不穩地起身,慕容瑩連忙扶她一把。「小姐請保重,別怪少主,一切都是屬下的錯。」喬姥姥不舍地再看她一眼,腳步沉重地離開。

慕容瑩著急地看著留下的韋家三兄妹,四人臉色沉重,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靈山島在這一刻,徹底變天了。

「二小姐,該喝藥了。」

秋月端著一碗藥踏進房里,一眼就見到正坐在小廳圓桌旁、忙著繪圖稿的二小姐。看著瘦了一圈、臉上始終帶著病容的二小姐,讓她很難不對慕容徹起了怨恨之心。

「謝謝。」裴瓔珞停下手中畫筆,接過她遞來的藥碗,黛眉幾不可察地皺了下,小口小口地喝完,然後將空碗遞還給她。

「二小姐,大少爺不是交代別讓自己太累嗎?別再畫了,去床榻上躺著休息好嗎?」秋月眼里有著不贊同,低聲勸著。

只要回想起三個月前二小姐昏迷在她懷里那一幕,她仍然心有余悸;若非當時有路人經過適時出手相救,將二小姐送往醫館,只怕二小姐性命不保。這事情驚動了蘇府上下,在調養了半個月後才坐上馬車返回青龍城。

三小姐與二皇子大婚過後,二小姐又再次發病,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也讓裴府上下心驚膽顫。

她在老爺和夫人逼問下,只好全盤托出二小姐與慕容徹之間的事。

御醫更是診斷出二小姐心結難解,郁塞于胸,才會讓她的厥心痛病癥一再發作。若是發作時來不及醫治,隨時都可能喪命,因此她奉命寸步不離地守著二小姐。

「我沒事的,你們別再為我擔心了。」裴瓔珞看著她的一臉憂心,無奈地笑笑。

「還說沒事!二小姐你這次回來,即使每天喝藥,可你的氣色始終沒有好轉,人變得更沉靜不說,也不太愛笑了,大家看了既心疼又不舍。」秋月說著說著,突然流下淚來。

「秋月……」裴瓔珞看著自小跟在身旁、感情程度不輪兩個姊妹的秋月,發覺她這段時間變得十分愛哭,令她十分頭痛。

「好好好,我馬上上床去躺著休息,這樣總可以了吧?」裴瓔珞以絲絹輕拭這愛哭丫頭臉上的淚水,妥協的話一說完,即看到她破涕為笑,也只能無力地搖頭笑嘆了。

「二小姐,有一位自稱喬姥姥的人要求見二小姐一面,人已在偏廳等候。」一名丫鬟在房門外稟報。

「喬姥姥?二小姐,她為何會來找你呢?」秋月一听,臉色即變得難看。現在只要听到與慕容徹有關的人,她都不歡迎。

裴瓔珞柔美的臉上平靜得令人猜不透,沉默了會,這才淡道,.「走吧,陪我去一趟偏廳就知道了。」

兩人一來到偏廳,喬姥姥一見著她,立即跪了下來,嚇得裴瓔珞慌忙扶起她。

「姥姥,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我下跪?」

「裴姑娘,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害了你。」喬姥姥羞愧至極,無顏見她,但自覺闖下大禍的她,無論如何都有責任親自來向她解釋清楚。

「姥姥,有什麼事先坐下來再說吧。」裴瓔珞扶著她在椅子上落坐,雖不明白她話中之意,但總不能讓一個老人家跪在自己面前。

「裴姑娘,那名黑衣人其實是我假扮的……」

喬姥姥將一切的事娓娓道來,听得裴瓔珞柔美臉上的笑容消失,秋月頭頂上氣得冒煙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家二小姐?!你知道你害得二小姐有多慘嗎?!」秋月氣得破口大罵。只要想到二小姐現在所受的苦,還有一再病發的身子,全是眼前的老人所害,她就無法原諒。

「對不起,裴姑娘。我誤以為穆香慈就是我找尋幾十年的陽女,才會希望她能嫁給少主,沒想到反倒被設計了,也害了少主。」喬姥姥一再道歉。

「陽女?」裴瓔珞納悶,黛眉微挑。

「慕容家先祖曾得罪巫女,受到巫女詛咒,除非找到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陽女,才能破解咒語,否則歷代以來皆只能生一子,且男丁皆活不過四十歲。我答應老太爺臨終所托,一定要找到陽女,讓她嫁給少主,破解這個詛咒。沒想到卻中了穆香慈和方世甫父子的圈套。穆香慈根本不是陽女,不過是想飛上枝頭、不知羞恥的女人。」喬姥姥愈說愈是氣憤。

「原來如此。」裴瓔珞杏眸微斂,總算明白姥姥之前不喜歡她的原因了。

「裴姑娘,穆香慈的謊言被少主揭穿後,我所闖下的大禍少主也知道了,現在的我已被少主趕出靈山島。出島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必須親自向你解釋清楚,是老身對不起你。」喬姥姥說完,又要再次跪下,裴瓔珞快一步阻止她,將她重新扶坐在椅上。

「姥姥,別這樣。我不怪你,你也是受人欺騙,一心為慕容家著想。」裴瓔珞明白她的一片忠心,雖然用錯了方法,但其情可憫。

「二小姐!」秋月在一旁氣得跺腳。這種人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原諒呢?

「裴姑娘,多謝你的寬宏大量,相信少主一定會再來找你的,可惜我沒有機會再侍候你和少主了。」喬姥姥感激她的善良,悔恨自己錯過侍候這麼善良的少夫人機會,拄著拐杖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姥姥,你可有地方去?」裴瓔珞不放心地問。

「沒有。我一生侍奉慕容家三代,原以為終身不會離開靈山島,從沒想過會有離開靈山島的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那何不留下?裴府不差你一雙碗筷。」裴瓔珞主動開口留人,不忍見她此刻旁徨無依的神情。

「多謝裴姑娘!」喬姥姥激動地望著她,也不多說客套的話,一來是真的無處可去,二來是她想彌補並侍候裴瓔珞。

秋月聞言,無奈地仰首翻了個白眼,徹底對這個善良不記仇的二小姐沒轍。

午後,瓔珞樓內一如以往的靜寂。裴府上下皆知裴瓔珞有午睡的習慣,加上她這次回來又再次發病,眾人更是緊張小心地侍候。因此眾人在經過瓔珞樓月洞門前,莫不特別放輕腳步,且不敢出聲,就怕驚擾到正在午睡的嬌人兒。

此時,兩抹人影在踏入月洞門前互瞪了彼此一眼後,這才同時放輕步伐踏了進去。

「姥姥,我家二小姐自有我小心照料,不勞你費心。」秋月壓低聲音,雙手端著一盅雞湯,不滿地瞪著身旁這個老愛搶她工作的人。

「我這盅補湯,可是我加入十幾種珍貴藥材,熬煮了三個時辰,絕對勝過你手中的雞湯。」

喬姥姥雙手端著的正是她辛苦了一個早上的補湯,心知這丫頭不喜歡她,記恨她害她家二小姐一再發病,所以她留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盡快幫裴姑娘調養好身子,否則要是少主來了,見著裴瓔珞這病弱的模樣,鐵定心疼極了。

「姥姥,你只是留在我們裴府的客人,年紀又大,實在不需要為我家二小姐費心。」秋月小聲地說,暗示她哪邊涼快哪邊去。

喬姥姥輕悄地推開房門後,同樣壓低聲音,瞪著身旁不善的小丫頭。

「我侍候的是裴姑娘又不是你這丫頭,你羅嗦個什麼勁。況且裴姑娘都沒說什麼了,你這丫頭再吵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喬姥姥將補湯放在小廳的圓桌上後,做出一個手刀姿勢,警告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這小丫頭以為靈山島的人好欺負嗎?

「二小姐是不好意思拒絕,免得讓你難過。還有,你要是敢動手試試看!」

秋月雙手叉腰,抬起下顎,一副她有膽子就放馬過來的模樣;她就不信她真敢傷害她。

「臭丫頭,若不是看在裴姑娘的面子上,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喬姥姥悻悻然咬牙低道。

「哼!一秋月的回應是雙臂環胸,甩頭不理她。

「唉!你們兩個一定要一見面就吵個沒完嗎?」窗下臥榻上的嬌人兒佣懶地起身,無奈地嘆了口氣。

「都是你!」

「都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指責對方後,轉向裴瓔珞時又是一臉心虛。

「二小姐,不好意思,把你給吵醒了。」

「裴姑娘,抱歉吵醒你了。不過既然你醒了,就過來喝些補湯。這補湯可是我熬煮了一個早上。」喬姥姥掀開盅蓋,頓時一陣藥香飄散房內。

「二小姐,我準備了人篸杞枸雞湯,你快來喝吧。」秋月走上前扶起她,再攙著她到圓桌旁落坐,將雞湯擺放到她面前。

裴瓔珞掩嘴打了個哈欠,仍是一臉困倦;看著眼前的兩盅湯,她其實很想說可不可以都不要喝啊!抬頭望著面前兩張期盼的臉,在心底嘆了口氣。

「好,謝謝你們,我都會喝完的。」她拿起調羹,先是喝了口雞湯,再喝了口補湯。因為如果不這麼喝的話,這兩人一定又會在她面前上演她對誰比較偏心,然後委屈地朝她哭訴。

秋月和喬姥姥這才滿意地笑開來,一轉頭看見對方,又將頭甩向一旁。

裴瓔珞好不容易喝完兩碗湯,睡意已盡失,打算出房走走。

叩叩。房門外此時傳來敲門聲,秋月連忙上前開門,在瞧見外頭站的人後,連忙彎身一福,恭敬地低道︰

「大少爺。」

裴琥珀目光掃過房內三人,俊逸的臉上含笑,自是沒錯過桌上的兩碗湯,還有二妹無奈的神情。

「瓔珞,有人要見你,只是這人就不知你想不想見了?」

「是誰?」裴瓔珞好奇地問。

「慕容徹。」裴琥珀話說完後,目光停在喬姥姥身上,注意到她神情欣喜中帶著愧疚。

裴瓔珞柔美的小臉微變,沉默了會,望著仍站門外的大哥。

「大哥,麻煩你轉告他,我不想見他,也沒有理由再見他了。」

此話一出,喬姥姥臉色大變,一臉焦急地看著她。「裴姑娘……」

「好,我知道了。」裴琥珀頷首,大步離開。

「裴姑娘,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關少主的事,你能原諒老身,為何不能原諒少主呢?」

喬姥姥急著求情。好不容易等到少主來了,可現在裴姑娘卻不想見少主,還有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裴瓔珞起身,蓮步輕移來到窗下,望著窗外逐漸枯黃的樹葉,就猶如她此刻的心情,已回不到從前了。

「因為我無法原諒的是他對我的不信任,就直接判定我的罪。這幾個月來,我冷靜想過,或許我和他之間的感情發展得太快,以致不夠了解彼此。在靈山島那一個月,我過得很快樂,但好夢由來最易醒。當事情發生時,他不信任我的為人,用最惡毒的話來傷害我。如今想來,他那冷酷無情的模樣仍令我害怕,或許我們兩個不適合吧。」嬌軟的嗓音含怨幽幽地說。

「沒錯!二小姐你能想通就好。慕容徹笑里藏刀、手段殘忍,絕不適合二小姐的,還是黎少爺比較適合二小姐。」秋月急忙點頭,高興二小姐終于想通了。

「裴姑娘,少主對你的感情是真的,若非我從中阻攔,少主早已打算向你提親,他親手制作的手鏈就代表少主對你的心意啊!」

喬姥姥氣惱地狠瞪了礙事的秋月一眼,再轉頭面對裴瓔珞,急著勸她改變心意。

「姥姥,別再說了,我想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秋月,若是慕容公子走了,麻煩請大哥來一趟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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