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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之香 第七章

楚瀛听到那個熟悉得讓人魂牽夢縈的聲音,猛地睜大眼楮,卻沒有立刻轉身,她平復了一下情緒,害怕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而造成的幻听。

然而那個聲音卻再次響起,溫柔繾綣地喚道︰「瀛兒……」

楚瀛再無片刻猶豫地猛然轉身,洛海的身影從窗簾後閃出,一雙眼楮亮如星辰地凝視著她,帶著無盡的欣喜與思念。

楚瀛覺得自己似乎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無法自拔地動情過,只是這樣看著洛海,便心跳如擂鼓,一顆心在胸腔中激烈地跳動著,洶涌的情緒無處緩解,讓她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洛海上前幾步,對著楚瀛張開雙臂,臉上的笑容無比溫柔。

楚瀛像是猛然驚醒般,立刻沖進洛海的懷中,兩人緊緊相擁著,幾乎想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似的用盡全力。

「瀛兒,你今天好漂亮。」洛海的聲音低低地在楚瀛的耳邊響起,「九天神女,沒人能比你跳得更好了。」

楚瀛本是靠在洛海的懷中,安然地閉著雙眼,听到這句話,她猛地抬起頭,「你看到我跳舞了?」

洛海點點頭,臉上的酒窩淺淺地現出來。

「瀛兒那麼辛苦練的舞,我怎麼能不去看呢?」洛海一手滑過楚瀛的縴腰,「你跳得好美。」

楚瀛有些微微的臉紅,心中卻充盈著一股莫名的滿足感,「你怎麼做到的?又是裝成小太監?」

「我可是毒王,有的是辦法。」洛海的神情間帶著一絲得意,「我擅長的可不只是制毒做藥,我還會易容。」

「易容?」楚瀛對這個江湖傳說中的絕技表示十分驚訝好奇。

「嗯!」洛海點點頭,「有興趣的話,改天我可以教你。」

「好啊!」

楚瀛盈盈淺笑著,絕美的笑容讓洛海看得有些失神。扶住楚瀛腦後的發髻,洛海俯,緩緩吻住那誘人的櫻唇。

兩人唇舌糾纏,熱情如火,洛海一邊不斷親吻著楚瀛,一邊快速褪下兩人的衣衫。

楚瀛喘息著回應洛海,且伸手幫助洛海扯下衣物。

衣衫散落下來,洛海精壯的胸膛顯露出來,性感的古銅色肌膚仿佛泛著光。在夜色中令人迷醉。楚瀛緩緩撫模著他的身體,堅實的肌肉並不夸張,卻蘊含著無限的力量。

洛海也褪下了楚瀛全部的衣衫,美麗的胴體暴露在空氣中,雪白豐潤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

一把抱起楚瀛走到床邊,將那雪白的身子放到床上,洛海俯身壓上去,一寸寸親吻著她,那完美的胴體在他的面前伸展,像一枝雪色的花。

……

高潮的余韻過後,楚瀛全身月兌力地躺在洛海溫暖的懷抱里,看著帳頂的紗縵,許久,腦中才漸漸恢復了思維。

抬頭看著洛海,她笑著輕聲道︰「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不會來,還覺得有些遺憾,我今天其實跳得不錯。」

洛海一臉寵溺的笑意,點點頭,「是啊!我看到了,你跳得真美,把全場所有人都迷住了。」

楚瀛含笑地看著洛海的眼楮,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本來在我撒出花瓣之後,皇上的神情曾有過片刻的清明,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後來也還是渾渾噩噩的樣子,解藥到底有沒有效果?」

洛海笑道︰「這其實是這解藥的一個關鍵環節,只不過我是回去之後仔細研究才知道的,就沒有即時告訴你。百日情緣的解藥在兩人都吸入了之後,並不能立刻見效,只有當兩人雲雨過後,這解藥才會真正生效,所以,今夜過後,自見分曉。」

「喔!原來是這樣。」楚瀛恍然道︰「剛開始我還有些擔心,以為皇上中毒太深,解藥對他已經沒有效果,不過,我又想,既然你說可以,就一定能解毒,也就放心了。」

洛海漆黑的雙眼深深看進楚瀛的眼眸,眼中有一閃而過的亮光,「謝謝你。瀛兒,相信我,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已經計畫好了,很快你就能出宮,和我一起去邀游天下了。」

楚瀛聞言眼楮一亮,驚喜地看著洛海,「真的嗎?這麼快?你有什麼計畫?」

洛海神秘地笑道︰「目前計畫還沒有安排周詳,先不告訴你,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楚瀛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洛海看著她也是一笑,緩緩俯,擁緊了她雪白豐盈的胴體,喘息聲陣陣逸出,低低地回蕩在迷蒙夜色里。

龍榻錦帳,夜夜春宵,一番雲雨過後,疲憊的宇文殷沉沉睡去,枕在賀蘭秋雪白的藕臂上。

賀蘭秋緩緩睜開雙眼,適才的迷離此刻全無蹤影,只剩一絲寒意和刻骨的哀傷浸在眼底,在這漫漫長夜中一直清醒著。

唯將永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賀蘭秋本不懂詩也不懂訶,她不知道那些韻律悠揚的唱詞中所蘊藏的深意,也不知道那些用毛筆蘸滿墨汁,龍飛鳳舞寫下的是什麼詩句,她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未上過學堂,從小列大唯一學過的,就是如何舒展腰肢,淺吟低唱,在達官貴人的宴席上獻一支舞,唱一曲詞,被眾多目光滑過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直到那個一襲青衫卓然而立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賀蘭秋看著他清亮的眼、飛揚的眉,不知怎的,就忘記了所有的舞步,忘記了身處何方,也忘記了自己是誰,她只是站在這萬丈紅塵中,看著這仿佛從天而降的男子。

他一身清冷,即使在這十丈軟紅的繁華中央,也不曾沾染上一絲一毫的奢靡之氣,他的眼中只有無盡的寂寞和疏離,卻讓賀蘭秋想要不顧一切地去親近,即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男子看到了賀蘭秋眼中的決絕之意,或許是被她一舞的風姿所惑,或許是為她絕色的容顏所迷,又或許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和她一樣,在茫茫人世中孤獨地行走了很久很久,忽然遇到一個人,沒有理由,沒有條件地,從此就只想和對方一起走下去。

賀蘭秋本以為他只是個清高書生,滿月復才華卻仍要為五斗米折腰,直到被他帶回家中,看著那高門深院、重重樓閣,她才驚訝地知道,這個一身冷冽,充滿著對俗世厭倦氣息的男子,竟是當朝尚書公子。

男子告訴賀蘭秋,他叫子衿,葉子衿,她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道他名字的青子衿,悠悠我心。她想起他一襲青衣站在濃妝艷抹的舞妓中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與外界隔開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屏障,再沒有什麼名字比這個名字更適合他。

賀蘭秋當時也並不叫賀蘭秋,作為舞妓時,她有個很俗艷的名字,公子說那名字不適合她,于是給她起了個新名字叫思秋。或許是因為他遇到她的時節,正是蕭蕭黃葉漫天的深秋。

公子確實如她所想的滿月復才華,她做了他的貼身婢女,每日伴著他讀書作畫彈琴,他教她識字,給她讀詩,她漸漸明白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但她依舊不懂詩也不懂詞,她只是單純地迷戀著寧靜的夏夜,伴著低低的蟬鳴,他坐在窗邊執卷讀書的身影,窗外一輪明月灑下皓自的月光,映著他長長的睫毛和修長的手指,清風拂過,一切是如此地寧靜而美好。

但是這一切美好都在一個本應和平常一樣的清晨被打破,她剛剛為公子研好墨汁,正看著窗外的樹梢出神時,忽然一陣喧嘩從前院傳來,緊接著他急促的腳步聲走進,她急忙站起來,卻看到他平日素來波瀾不驚的眼中有著一絲慌亂。

公子一把拉起她,快步向外走去,「府里出了點事,這院子有個後門,你快從這里出去。」

猝不及防問,她被拉著走了很遠,待明白公子的意思之後,才急忙掙扎了起來,「出了什麼事?不管發生什麼事,思秋都要和公子在一起。」

她看見公子的腳步微微一頓,回身看向她的眼中閃過瞬間的迷惑,隨後竟帶上了一絲笑意。

公子腳步未停,一路將她拉到樹叢後的小門邊,前院的喧嘩聲已經漸漸逼近。

公子把她推向門邊,急道︰「快走吧!你的賣身契我已經燒了,官府查不到你在府中做過婢女,從此之後,你就自由了,以後好好生活,永遠別再提起尚書府。」

她當時什麼都不懂,但听公子的語氣,便猜到府里似乎出了什麼大事,若是連個婢女都要追究問罪,那公子豈不是更危險?

她急忙拉住公子的衣袖,「那我們一起走。」

公子任她拉著,清冷的眼楮卻漸漸染上了笑意,如同春冰乍破,霎時便有清風拂面,她茫然地想,公子一點都不適合京城,也不適合做尚書公子,他應該生在江南,在如絲垂柳、如畫煙波里,吟詩賞景,青衫飄渺,一舉一動都是風流。

公子看著她,「我走不了,即使現在走了,也出不了京城。你替我出去好不好?把我想去的地方都走遍,去看邊塞沙天山雪,江南小橋流水,大海波濤洶涌……如此,我就沒有遺憾了。」

公子說罷便打開小門,從懷中取出一袋銀子塞到她的手里,一把將她推了出去,隨即關上門。

她回身想要再進去找公子,卻只听到他堅定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快走!」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沒有動,隔著門,听見里頭的喧嘩聲越來越大,隨即又漸漸平息,沒有人發現這樹叢後的小門和門外的她。隔著一堵牆的距離,她卻再也看不見公子的眼楮和他眼中最後的笑意。

她並沒有離開京城,三日後,兵部尚書葉顯因謀逆罪,滿門抄斬,葉府上下兩百一十三人血濺午門,無一人赦免。

京城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她一直在默默地听著,他們說葉顯剛正不阿,是世人皆知的好官,怎麼可能會謀反?他們說此次本是皇上的親弟凌陽王獲罪,皇上包庇親信,禍水東引,讓葉府兩百余口無端受刑,他們說這幾乎是公開的冤案,只是沒人敢去給葉大人平反。

她平靜地听著,沒有流一滴淚。她若是流淚軟弱,公子的仇誰來報?沒人敢去給葉府平反,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自然也做不到,但她有自己的方法。

她拿著公子給的銀子一路來到邊塞,鮮卑王素來狼子野心,被壓制在塞外早已心有不甘,她的容貌本就有些不似中原人,憑著絕色容顏,順利進入鮮卑王帳下,成了一名舞姬。

與公子相處不到兩年,她的氣質卻已被燻染得益發出眾,鮮卑王偶得毒王香,需一名美人攜帶此香入宮,藉此慢性毒香刺殺當今天子,幾乎未經猶豫地便從數十名美姬中選擇了她。

而這也正是她千里迢迢潛伏在此所要等待的機會。

再次回到京城時,她一身珠翠,坐在華美轎子上,途中經過了早已更名的葉府,她沒有轉頭,只是忍耐了三年的淚水終于在這一刻滑下眼角。

穿過重重牆闈,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立在桌邊,春末夏初的陽光照入窗內,映在公子專注的側臉上,公子手執毛筆,一筆一畫慢慢寫若,她則隨公子的緩緩讀著——

讀枕函香,花徑漏。依約相逢,絮語黃昏後。時節薄寒人病酒,鏟地梨花,徹夜東風瘦。掩銀屏,垂翠袖。何處吹簫?脈脈情微逗。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賀蘭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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